第三十六章 南巡隨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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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正在批奏折,聽見她的聲音頭也沒抬,鼻子裏發出了哼的聲音,算是回應。
喬諾一垂著頭不敢有什麽動作,頭頂上的皇帝好像也沒什麽動作,自顧自的在奏折上寫著些什麽,身後宮女端來一盞茶,她伸手接過來,朝宮女做了個手勢,宮女便退出了門去。
皇帝的茶杯還是溫的,隻是他習慣了喝滾燙的,所以宮女每隔半柱香時辰就要更換一次,喬諾一在換的時候也發現了,正好她渴了,剛換下來的茶盞,她趁著皇帝沒瞧見她,背過身去抬頭就是一口。
“沉心。”
她也沒想到皇帝會挑這個時辰叫她,一口水嗆在喉嚨裏差點沒背過氣去:“……皇上……咳……”
龍椅上那位也沒抬頭,低著頭繼續批奏折,喬諾一有一分鍾的錯愕,難道剛才是她出現了幻覺?
喬諾一想了想,放下茶杯走到皇帝的積案身側,瞧見了墨盤裏的墨汁快沒了,她的手就不自覺的盛了一勺水開始研磨,邊磨邊研究皇帝寫字的手法,紅色的朱批行雲流水一般揮灑,喬諾一看的有些入神,不過手上的動作倒是沒停。
寫了一會兒,皇帝突然抬起頭來:“墨裏麵加了什麽?”
“什麽?”喬諾一研磨的手一頓:“什麽都沒有啊。”
“為何一股茉莉的花香飄來?”
喬諾一頓了頓:“哦,回皇上,是我加了您冷掉的茶水,您的茶香是茉莉花香,所以自然有味道……您不喜歡?”
皇帝眼光深邃的看了看她,良久才道:“這麽多年,隻有譚雲這樣做過,你真像你姑姑。”
“……”她麵前的依舊意氣風發的老男人現在的臉上充斥著相思和絕望,思念一個不可能回來的人,讓她突然間想起了遠方的父母,是不是他們也這樣眺望著她,盼望著她能回去?
門口,李公公的聲音再次響起:“皇上,太子爺求見。”
喬諾一一愣,天色已經很晚了,太子爺這時候來覲見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不過皇帝倒是一副了然的模樣,頭也沒抬就道了聲:“讓他進來吧。”
“兒臣叩見父皇。”
剛跨進門,太子爺瞧了她一眼便掠過了她垂目,手上捧著一份奏折,黃皮的紙,瞧的真著。
“瑜兒何事這麽晚來勤政殿?”
太子爺司馬瑾瑜是先皇後唯一的兒子,先皇後生下他難產而死,那時候剛繼位沒多久的皇帝司馬衡文便立了她唯一的兒子為太子,一立便是二十七年。
司馬瑾瑜拱手道:“兒臣奏請鎮海捷報,我軍以一抵十大獲全勝!”
皇帝一喜:“哦?奏折呈上來,朕看看。”
鎮海邊關大捷,這無疑是個好消息,在侯府裏喬諾一也常常能聽到顏辰曦提起鎮海的事兒,朝廷大小官員都無比憂心此事,現在終於能告捷,自然龍顏大悅。
“好!”司馬衡文一拍桌子道:“過些時日朕要南巡,到時候定要去鎮海瞧瞧。”
司馬瑾瑜一笑:“南巡一事父皇籌劃良久,可貴妃娘娘身子不好,耽誤了您不少行程,不知這次父皇決定要誰隨駕?”
龍椅上的皇帝一指站在他身側的喬諾一道:“旁的倒沒什麽不同,隻是這回讓平南侯這次帶上她,朕瞧著她是個貼心的。”
喬諾一一聽南巡,嘴咧的甚大,她來了這麽久還沒見過這古代的風光,不過想到跟著顏辰曦一起,總是給這次的旅遊添了些不愉快。
皇上要南巡的消息傳遍了整個皇宮,連侯府都聽說了這點事兒,瑾月邊押著茶邊道:“表嫂真是好人緣,在宮裏侍疾都能得此等幸事,也真是讓人羨慕的很。”
平南侯掃了一眼她,又瞧了瞧旁邊的常明珠:“沉心不在這些日子,你先料理後院吧,不出幾日便要南巡了,等回來再做交接,另外安排好世子爺與郡主的車馬,長途跋涉辛苦難行,車馬定要上好的才好。”
常明珠行禮道:“妾身領命。”
宮裏,秋涼山因為傷病不宜遠行,被指派留在宮裏養傷,皇上隨行的帶了皇貴妃、太子爺,三皇子四皇子和十七皇子,加上瑾月和江莫陸還有平南侯和喬諾一,也就沒有別人了。
秋涼山聽說皇上指名點姓的讓秋沉心隨駕,心裏頗為擔心,一直念叨著:“皇上身邊可不是隨意造次的,你千萬跟緊辰曦,有他在我還放心些。”
喬諾一翻了個白眼,有他在她才更不安心好不好!
“哥哥把我說的像小孩子一樣,我當然知道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了,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倒是你,受了傷,我若是走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爹爹在宮外不能常常進來,不知道皇上為何非要讓哥哥在宮裏養傷。”
秋涼山身邊的隨從小童道:“小姐您有所不知,聖上留咱家大爺在宮裏都是為了長樂公主,擔心公主一個瞧不見……”
“小童!不得無禮!”秋涼山嗬了一聲,臉上瞧瞧爬上了不自然的紅暈。
喬諾一看的真真的,自家哥哥這是害羞了,她咧嘴一笑:“哥哥這是做什麽,這是好事兒啊,爹爹知道了還不知道多高興呢。”
秋涼山看了她一眼道:“有什麽好事兒的,身份懸殊,總歸陌路,行了,時辰不早了,你早些回你寢殿休息,再過幾日我去求了皇上,讓她許你回侯府。”
其實當天晚上太子爺走了,皇上就把她安排在了秋涼山附近的寢殿裏,什麽也沒發生,隻是到門口時李公公道:“夫人以後常來陪陪皇上才好。”
喬諾一對現在這位皇上沒什麽感情,就算是有,也是把他當成自己的父親一般,尊敬愛戴卻絲毫沒有什麽非分之想,而皇帝也隻是每天叫她過去,偶爾研墨,讀書,喝茶聊天就再也沒有別的了。
她自己都覺得,顏辰曦和秋涼山有些小題大做了些。
直到她在寢殿門口瞧見了飛龍,她才想起來自己已經有三天沒見過顏辰曦了。
“夫人,主子在禦花園的假山處等您。”
顏辰曦早在她進宮第一天就想來見她,可是那時候太子爺已經去了,把已經進了宮門的顏辰曦又推了回去:“父皇什麽也沒做,你現在去了能做什麽?連夜闖宮你自己不知道是什麽後果嗎?”
喬諾一到的時候,顏辰曦正對著一株木棉發呆,她從身後繞過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喂!”
顏辰曦一愣,一臉正色道:“你怎麽總是冒冒失失的。”
喬諾一吐吐舌頭:“我不是看見你來了才想嚇嚇你的嘛……妾身給侯爺行禮,侯爺萬安。”
顏辰曦的臉剛因為她的話而勾起的唇角瞬間抿起:“剛才還一副很親熱的樣子,現在怎麽又禮數周到了?”
這女人是不是隻有見了他才會想起來禮數,他瞧著她對皇上對太子都比對他要好。
“侯爺說笑了,有什麽事找妾身嗎?”
顏辰曦裝過身去:“我來找你,一是想跟你說南巡的日子暫定在十日之後,我已經跟皇上提過此事,他允了我三日之後放你回侯府,你便可與我回去,收拾南巡的行囊。”
喬諾一點了點頭:“還有二?”
“……二是,我想求你幫我辦件事。”
他一來喬諾一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一直沒想明白哪兒不對勁,現在他一開口就明白了,原來這平南侯是有事要求她啊?
喬諾一強忍著笑意:“侯爺有何事,吩咐一聲便是。”
顏辰曦臉色微紅:“我想,你配合我演一場戲,務必要讓郡主覺得你我夫妻二人情投意合,感情甚好。”
“為什麽?”喬諾一挑眉:“侯爺不是希望郡主不要嫁給世子爺嗎?”
現在這樣是讓她配合他演戲,然後好把郡主氣走嗎?他不喜歡郡主了?
“月兒這樣的性格,需要激將法才管用,本侯若是想讓她回心轉意,自然要使用一些特殊的手法。”
說白了,就是拿她當炮灰!
喬諾一嘿嘿笑了笑:“侯爺若是想讓妾身幫忙,妾身也不是不能幫,隻是沒好處的報酬誰也不願意做吧。”
“哼!”顏辰曦眼睛瞟了她一眼:“你倒是知道討價還價,想要什麽?”
喬諾一頓了頓道:“侯爺可否給妾身進出侯府來去自由之身?”
礙著夫人的身份,她進出總是不方便,已經有很久沒去找過陸盈盈了,不知道她的營生做的怎樣,況且還要繼續查蘭鎖芯的案子,總不能以後每次出門都要找不同的理由吧?
顏辰曦一愣:“你要去哪兒?”
“反正妾身有自己的事情,侯爺隻要允了妾身能自由進出侯府便可,侯爺請放心,妾身絕對不會做半點危害侯府的事情。”
“……好。”
帶著好心情回了偏殿,正瞧見司馬瑾瑜在她門口晃悠,喬諾一心底暗暗覺得,這些男人是不是都約好的?集體來找她來了?
“給太子爺請安,太子爺萬福金安。”
司馬瑾瑜瞧見她來了,便坐在了院子中間的涼亭裏:“父皇說你泡的茶味道不錯,不知道本太子有沒有幸能品嚐一二?”
喬諾一行禮:“太子爺請稍等,我這就去取茶具。”
她這泡茶的手藝是跟媽媽學的,喬諾一的母親是位茶道老師,開了一個專門研習茶道的業餘訓練班,喬諾一經常工作煩悶了或者壓力大了就跑過去品一品媽媽泡的茶,亦或是自己烹一杯茶來獨享,倒是一大幸事。
這裏的茶具與現代有些不同,但是喬諾一一拿起就知道這些用具的用途,所以也熟能生巧,進宮的第二天就因為泡的茶香氣四溢得了司馬衡文的不停的讚美。
太子爺接過她遞的茶盞,呷了一口在喉頭:“怪不得父皇誇你,你這手藝倒是比以前精進了不少,以前連辰曦都說你泡的茶有股子井水的味道。”
喬諾一烹茶的手一頓:“……侯爺慣會如此誇人的。”
司馬瑾瑜放下茶杯,瞧了瞧她道:“沉心,你變了。”
喬諾一心下一驚,抬眼看他:“表哥說哪裏話,我怎麽會變呢?我就是秋沉心啊。”
“不不不。”司馬瑾瑜搖搖頭:“我是說從蘇瑾的事兒過去之後,你脫胎換骨了沉心,不過……倒是好事。”
好事?喬諾一有些沒聽明白太子爺的意思,收起茶盞給自己斟了一杯,茶藝好,這茶葉也好,宮裏都是存了露水煮茶,喝起來別有一番風味。
司馬瑾瑜笑了笑:“你知道前兒個我為何那樣晚進宮?”
他已經是有了太子妃的人,按照規定是必須出宮門自立宅院的,深夜闖宮雖說不會跟顏辰曦一個下場,但是也不會好到哪兒去。
喬諾一愣愣的搖了搖頭。
“是辰曦,他叫飛龍騎了快馬來太子府找我,讓我務必在宮門下鑰之前趕到勤政殿,沉心,我難得見著他如此慌亂,甚至……有些緊張。”
他是沒見到顏辰曦的,但是從飛龍來傳話的語氣中司馬瑾瑜能聽出來,顏辰曦的擔心不亞於當時知道瑾月要嫁給靖江侯世子時的絕望。
這是不是說明秋沉心在他心裏的位置其實已經超越了瑾月?
喬諾一微微一笑,麵色淡然的道:“表哥嚴重了,侯爺大概是怕皇上真的要了我,他臣子的臉上無光吧。”
司馬瑾瑜也笑道:“沉心,我不知道你與辰曦發生了什麽,但是我要提醒你,欲擒故縱要適可而止,有時候小把戲男人喜歡,不要弄巧成拙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