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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甩著袖子走了。
    玄武殿外又侍衛進來摘了方生的官帽，扒了官服，隻讓他穿著白色的中衣中褲就要帶走。
    文武百官沒有一個走的，都圍著方生看，覺得可惜，也覺得這一次大司馬做的太不近人情一些。
    瑞親王見侍衛有些不客氣，下手頗重，冷聲道：“方學士暫時隻是收押，還不是罪犯，你們最好知道分寸。”
    那些侍衛一聽瑞親王親自發話，忙都小心著，不敢再下黑手。方生感激的看瑞親王一眼，跟著侍衛走了。到畢磊跟前的時候，兩人互相望了一眼，畢磊微不可查的點點頭。
    方生被押下玄武殿，文武百官才都一言不發的陸陸續續的走出去。瑞親王走在最後麵，大司馬也走在最後麵。
    玄武殿的門外台階下，瑞親王攔住大司馬問道：“舅老爺，這是怎麽回事啊。方生可是你的門生，本王也非常欣賞他的才華，怎麽就……突然犯事了？”
    楚孝禮伸手捋著胡子，完全沒有揭發學生的痛心疾首：“瑞親王，皇上不是要親自調查了麽？那皇上自然會給出一個真相的。我也就是說出事實而已。”
    “舅老爺……”
    瑞親王還要說什麽，耿連忠去而複返，躬身說道：“大司馬相爺，皇上銘玄閣有請。”
    “好，連忠你前麵帶路。”楚孝禮應著，跟著耿連忠就走了。
    瑞親王瞧著大司馬那背影，那個鬱悶啊。忽的想到方生平時和畢磊交往甚密，便想也不想直接去找畢磊了。
    畢磊下了朝，一刻不停的就來到楚家大學堂。到這兒的時候，楚淩風剛從一間教室上了‘木工’課出來。楚淩風一見畢磊，還愣了一下。這可是自己曾經的大舅子啊，這兩年，他看見自己都是視而不見的走，更別說是來他家找他了。
    難道是因為昨晚自己去找畢真的事被他發現了？
    楚淩風狐狸眼一轉，也不管世子爺的身份了，反正眼前是媳婦要緊，大舅子重要。
    “畢將軍，是什麽風將你吹來了。”楚淩風笑意妍妍，十分客氣。
    畢磊卻是不冷不熱的橫楚淩風一眼：“西北風。”
    楚淩風臉上的笑一僵，看看刮了三天還沒停的西北風，覺得這大舅子真是難搞。一句話能噎死人。
    “是，今兒還真是西北風緊。那畢將軍既然頂風而來，自然是有事，那請廳上去。”楚淩風又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然而畢磊更是不給麵子，直接來一句：“在下今兒來這兒不是找世子爺的。”
    楚淩風：“……”
    忍耐的好脾氣都快用完了。你丫的畢磊，你來我的世子府不是找我，你找誰？難不成還找月月那賤人麽！
    畢磊說道：“再下來找方生未婚妻的。還煩請世子爺帶路。”
    楚淩風頓時更加無語，覺得自己都能擺攤算命了。就是隨便一想，誰知道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居然畢磊真的是來找賤人月月的。還請堂堂世子爺帶路！
    咬咬牙，深呼吸，狐狸眼一眯：“那畢將軍這麽請。”
    哼，要不是看在你妹妹的份上，爺我早就跟你動手了。為了媳婦，我忍。昨晚好不容易溜進畢真的閨房，冒著被打殘的危險將三年前的誤會都說清楚了。畢真剛剛對自己有一點臉色，可是不敢再得罪這熱乎乎的大舅子。
    畢磊眼角斜睨一眼楚淩風，繃緊的五官，倒是有微微的鬆動。見楚淩風轉頭看過來，又目視前方，刻板剛硬。
    無趣的男人。怪不得老大不小還打光棍。就你這樣的男人活該打一輩子光棍才好。
    楚淩風暗暗腹誹，都忘了自己也老大不小了。
    西湘閣。
    月月這兩天特老實，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因為前兩天酒桌上丟了大人，之後又在院子裏口出穢言，已經被府裏的下人當笑話了。所以，她這幾天都沒臉出門了。
    但是此時畢磊和楚淩風同時來西湘閣，還是找她，月月頓時亂了手腳，又是捋頭發，又是拽衣服，因為出來的急，還趿拉著鞋子，顯得很窩囊。
    “世子爺，畢將軍，那個……快請進。不知道……不知道二位來，所以……所以……”月月支支吾吾，上不台麵的模樣，扯扯裙子又蓋了一下自己的腳麵子。
    “無妨。”畢磊說一句，就進了屋。那楚淩風為了看畢磊找月月幹嘛，自然也是跟進去。
    月月在後麵急忙彎腰將鞋提上，然後小跑過來，就給他們兩人倒水，一邊倒水一邊說道：“二位爺來的不巧，方郎還沒有下朝回來。”
    畢磊從那倒水的手上挪開眼角，冷聲一句：“你的方郎以後不會下朝回來了。”
    “啊？”月月驚呼一聲，手裏的水壺一下子掉桌子上。撒出一些水，還燙了她手背。
    楚淩風也是眉頭一皺：“你說什麽？方生不會‘下朝回來’是什麽意思？”
    畢磊見兩人都看著自己，便將朝堂上的一切都說了一遍。說完之後，楚淩風沒在吭聲，感覺事情不是那麽簡單。
    而月月卻是麵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
    方生貪墨的五百兩銀子就在自己的手上。那是自己跟他軟磨硬泡，鳳冠霞帔想要最好的。但是方生的俸祿不夠，所以昨天就慫恿方生收下那禮物。誰知道銀子還沒捂熱乎，今天方生就敗露了。
    方生下大獄了，自己可怎麽辦好？會不會跟著受牽連？萬一方生被殺頭，那自己豈不是也要被殺頭？
    這個殺千刀的，真是無用，居然做事這麽不幹淨，一天就被發現了。
    畢磊見月月坐地不起，眼底轉來轉去驚恐至極，就起身說道：“方生的事我已經帶話了。如今大牢濕冷，你是方生的未婚妻，可以去探望。帶些厚實點的棉被什麽的，吃的也帶一些。重刑犯，大牢什麽都沒有的。等明年開春發配邊疆，你是未婚妻，應該是要連罪同去。所以，現在你就開始好好準備你們離開的京都的事宜吧。”
    畢磊故意加重‘重刑犯’‘連罪’幾個字，說完，起身就走。楚淩風也急忙跟上。回廊上，楚淩風問：“畢將軍，方生這事是不是有蹊蹺？我才不相信方生會做出這等糊塗事。”
    畢磊一張臉繃緊，似笑非笑的看著楚淩風：“這事是大司馬相爺揭發的，你若是覺得有蹊蹺，去問問相爺不就明白一切了。”
    楚淩風見畢磊說完揚長而去，那個傲慢勁就別提了。
    “你丫的，等我把你妹妹弄到手，絕對不忍你！”楚淩風在畢磊轉彎看不見的時候咕噥一句。然後忙馬不停蹄的就往大司馬府趕。隻是去早了，楚淩風到大司馬府的時候，老爹還沒回來呢。
    秦府。
    廚房李嫂子和趙嫂子在殺雞，要給主子燉湯喝。
    李嫂子跟趙嫂子說：“我剛才出去買雞，聽說一件大事，真是不敢相信。”
    趙嫂子立刻來了興趣：“什麽大事啊。”
    李嫂子道：“我買雞的時候，聽人說，朝中的方學士貪汙受賄，私飽中囊，被人舉報，下了大牢了。”
    趙嫂子立刻驚呼：“天啊，怎麽會這樣。那方學士曾經總來我們秦府，和歡兒姑娘不錯的。看著人老實，不像會作奸犯科的人啊。”
    李嫂子也是歎口氣：“誰說不是呢，我也覺得這後生好可惜。”
    “膨”的一聲，歡兒手裏的茶壺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歡兒姑娘，你這是咋地了？快看看，傷了沒。”李嫂子忙過來，上下瞧瞧歡兒。
    歡兒一把拉住李嫂子，眼窩通紅：“李嫂子，你說什麽？方生被下大牢了？”
    李嫂子點頭：“我是這麽聽說的。但是歡兒你別急啊，說不定是我聽錯了呢。”
    歡兒著急，轉身就往外跑，也不顧西北風肆虐，也不顧自己都沒有穿厚實點的棉衣。
    菊香拎著一壺茶進來房間，秦九兒看一眼隨口道：“不是歡兒去拎茶的麽，她人呢？”
    菊香放下茶壺回道：“小姐，歡兒跑出去了。”
    “額？”秦九兒狐疑一句：“什麽意思？”
    菊香皺著小眉頭：“就是歡兒聽到李嫂子從外麵回來說方生出事了，被下大牢了，便急的什麽都不顧，就跑出去了。”
    方生……下大牢了？
    秦九兒也驚的夠嗆。但是很快，她就覺得這裏有貓膩，肯定不是表麵的那樣。而且，方生被突然下大牢的時間也實在巧合。
    “嗯，知道了。沒事，歡兒在外麵冷了就會回來了。讓李嫂子多煮點薑湯，等歡兒回來喝。”秦九兒不緊不慢的說道。
    菊香點頭，恭敬出去。待門關上的時候，秦九兒唇邊帶著一抹淺笑。下大牢，虧你方生想的出來。
    正在為去東陵做準備，收拾碧霄小衣服的時候，楚淩風突然不請自來，一來就直奔主題：“九兒，你知道麽？方生被我爹舉報，下大牢了！”
    秦九兒知道楚淩風會來，一來就說出這麽一個重要的信息，方生的事，是楚孝禮舉報的，頓時心裏更有底了。
    “方生有眼無珠，認人不淑，為了月月，負了歡兒，也活該下大牢吃吃苦。”秦九兒不冷不熱的說道。
    楚淩風橫秦九兒一眼：“你這心是石頭做的？怎麽就一點不著急呢。”
    秦九兒笑了：“世子爺都不急，我著什麽急，這不是添亂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