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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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婆娑,點點月光透過茂密的樹間灑下來,一八角亭台屹立在一彎湖泊旁,周圍籠罩著幾絲淡淡的霧氣,在碧藍的湖色輝映下,遠遠看去猶若仙境,清雅,幽然。
八角亭中,妖月撫摸著古琴坐在其上,手指輕彈,一曲沒有曲譜,沒有來曆的琴曲飄揚在湖光山色中。
烏黑如泉的長發在雪白的指間滑動,一絡絡的盤成發髻,玉釵鬆鬆簪起,再插上一枝金步搖,長長的珠飾顫顫垂下,在鬢間搖曳,眉不描而黛,膚無須敷粉便白膩如脂,唇絳一抿,嫣如丹果。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鵑。
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
伴著琴音,邊吟著李商隱的詩,一曲終了,掌聲響起。
妖月抬眸望去,執疵在亭外湖邊站著,邊鼓掌邊走進亭內。
“皇上吉祥。”妖月放下琴,請了安。
“坐。”
妖月複又坐了下來。
“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是什麽讓你發出這樣的感慨?”
“妖月隻是隨意彈奏,隨意吟詩……”
“你最近是越發欺瞞朕!”執疵打斷她的話,怒喝道。
妖月趕忙跪在地上,“皇上息怒。”
執疵怒氣不減,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來,“你可知,這皇宮裏的女子朕若想要隻是一念之間?”
妖月朱唇輕咬,薄薄的唇上很快就被利齒劃破,猩紅的血液滲出,顯得朱唇更為誘人,隻是雙唇間吐出來的話語卻是冰冰涼拒人於千裏之外,“這皇宮裏的女子自然是皇上的,可心之所屬,卻是皇上怎麽也強迫不了的,皇上若是強要了,也隻不過是一具空殼。”
“混賬!”執疵震怒。
妖月隻是低頭跪在地上,一言不發。微風吹拂過妖月的鬢發,靈動異常。
執疵沉默片刻後,問道:“你已是心有所屬?”
妖月抬眸望著執疵,他怒氣似乎已經漸退。是否心有所屬,她自己並不明確,因此也無法回答,隻是淡淡地望著執疵,不語。
執疵見她清眸似水,恍若黑暗中丟失了呼吸的蒼白蝴蝶,神情淡漠,恍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怒氣便沒來由地消了下去。
“若你心中所屬的男子來求朕要你,朕便成全你們。”
妖月心中冷笑,先帝在世時,幾位執書執禮都先後封妃,楚國女官是皇帝妃子的候選人這已經是不言而喻的事情,普通的男子誰又敢冒這大不敬之險來要了她?她心中雖是不屑,但表麵上還是恭敬地道了一句:“謝皇上。”縱使此刻沒有誰願意為她冒這個險,但君無戲言,他此刻應承下來,也算是為自己留了一條後路。
一句“謝皇上”不由又激起執疵心中不滿,但著實無處發作。
“拿酒來!”唯有借酒消愁。“坐起來,陪朕喝上一杯。”
“是。”妖月也覺心中壓抑,便不再拒絕,起身與執疵齊坐,月光落在執疵的眸子裏,那眼裏自信中又藏著些許哀愁,恍惚間似乎又見到了徐淩,那個男子說:“你是我見過最純真的女孩,你身上有著她們所沒有的氣質。”他說:“嫁給我。”
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妖月本就不勝酒力,在卸下心理防備後就更加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隻一炷香的時間,便覺得思維開始飄起來,酒真是個好東西,讓她一時之間忘了所有的苦悶,她搖搖晃晃地把古琴拿到桌上,玉指輕挑,曲不成調,嘴裏念著“此情可待成追憶,隻是當時已惘然……”突然把琴一推,“我還是不會!為什麽音王會我就不會?”
執疵好笑地看著她,說道:“原來你是想學音攻,你既喜歡我讓他教你便是。”
“真的?”妖月歡喜地站了起來,討好地走到執疵的身邊,說:“徐淩,你真好,你什麽都願意答應我。”
一聲徐淩讓執疵瞬時黑了臉,冷冽地望著她道:“他就是你的心之所屬嗎?”
“哈,你胡說什麽呢?你就是徐淩呀,你還娶了我呢,我知道你是花花公子,可你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呢?”
執疵心一驚,望著眼前的女子,原來她已是成過親之人,她身上到底還有多少秘密?
突然手上的酒杯被她搶了去,“來,咱們喝交杯酒。喝過交杯酒後我就是你的妻子了。”說完,她仰頭將杯中酒一口喝下。
執疵捏住她的下巴,眼神驟冷道:“你到底是誰?”
妖月醉眼蒙矓地望著他,搖了搖頭,“我誰也不是,我是柳芷煙,來自21世紀,那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了,我一點都不喜歡這裏,不喜歡你們。”
她推開執疵的手,伸手摸向他的臉,卻發現手從他的臉上穿了過去。“徐淩,我怎麽摸不到你,不行,再來。”她搖晃著又去抓,誰知腳下一軟,整個人朝他撲了過去。
身子被執疵穩穩接住,頭埋在了他的胸膛,衣物中傳來淡淡的清香。在那抹讓人安心的清香中,妖月竟甜甜地睡了過去。
執疵扶她坐在石凳上,她枕著手臂在石桌上沉睡過去。
他還在思索著她剛剛的胡言亂語,竟理不出個頭緒來,月光透過湖麵反射在妖月的麵龐上,雪白中透著粉紅,一雙朱唇微張,語笑若嫣然,這樣一個女子,他能奈她幾何?
“拿筆墨來。”執疵吩咐道。
他要留住這讓他無法觸及的美麗。
時至夏初,不比初春時的一片新綠,新葉像是知道自己的季節已過,不似久前的輕快明亮,眼前的綠是沉甸甸的。
玲瓏公主即將出嫁的消息傳來時,妖月正跟熊毋康、慕容偲音二人討論音攻。
“以音為劍,以樂為殺。刀劍有形,音刃無形,無形勝有形。”
妖月迷迷糊糊地聽著,隻覺無聊,學音攻是自己主動提出來的,加之又受到了皇帝的特許,自己若不把握時機好好學出點什麽來,豈不遭人笑話,但她大概實在沒有音攻的天賦,慕容偲音教她舞劍時她學得倒還算快,但這應用到音律上來卻是傻了眼。
聽了半天後妖月沮喪地說道:“看來我是真沒有音攻天賦,你教了我這麽久,我一個音刃也沒有彈出。”
“學音攻最不能急,一急亂了心境便學不會了,楚國以前好些音攻天才就是這麽泯然眾人的。”慕容偲音安慰道。
“不急,不急得學到什麽時候?”
“聽說一般人都得學個十年八年才能有所成績。”
“十年八年?我都成老太婆了!”妖月驚叫道。
惹得熊毋康一等人笑開了顏,忍了笑,他解釋道:“音樂達到極致,以氣馭音,無須深厚的功力,同樣能縱橫天下,以音為利器,以念力為主導,音刃便可隨心而揮發。”
“念力?”妖月瞪著眼睛,“這也太懸乎了吧。”
“你想想你那日是如何發出音刃的?”熊毋康繼續引導。
“是啊,找找當時的感覺。”慕容偲音也說道,在極樂門發生的事妖月已經跟慕容偲音說了,獨獨瞞了柳晨東與自己的關係。
“那天我是被仲楚歌的眼神嚇著了,心裏充滿了恐懼的情緒。”
“對,就是那樣的情緒,讓你產生了念力,從你的心中傳至你的指尖傳至到琴弦上,然後發揮出音刃。”
“可你們不是說學音攻之人要心境平和嗎?”
“這裏說的心境平和並不是說沒有情緒,初學者需要某種情緒的刺激,而當內心被那種情緒所占據,並且長時間維持著,那麽音攻的效果就能發揮到極致。”
“這樣啊,那心如止水算不算情緒?”
“你會在心如止水的時候去殺人嗎?”慕容偲音白了她一眼。
熊毋康也不置可否。
這時妖月手下的一名宮女歡快地跑了過來。
“音王吉祥,執禮、執法吉祥!”
“看你一臉喜洋洋的,是有什麽好事要匯報嗎?”妖月問道。
“奴婢的確是有好消息。”
“說。”
“齊老爺帶著齊少爺向皇上提親了!皇上當場就把玲瓏公主許給了齊少爺,並讓他們下月初八就完婚。”
“這麽快?”妖月“騰”地站了起來。
慕容偲音見妖月反應這麽大,不解地問道:“這不是好事嗎?”
“可是公主的傷勢還未完全好。”
“皇上就是見公主的病遲遲未愈,才安排了這場婚事來衝喜。”
“衝喜?這也太不科學了吧?”
“科學?”
“哎呀,跟你們說你們也不會明白,哪有還生著病就成親的?”
“可是這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呀。”慕容偲音說道。
妖月沮喪地坐了下去,是啊,在古代本來就很流行衝喜,說是什麽這樣一衝人的病就好了,可玲瓏現在身體那麽虛,哪能承受得了洞房花燭夜的激情。算了,隨他們去吧,好在齊子珂不是一個莽夫,他應該自有分寸。
隻是這心一被擾亂,卻是怎麽也學不進音攻了,便借故午飯時間已到,請熊毋康與慕容偲音一起用膳去了。
轉眼已是婚禮當天,玲瓏公主的宮裏忙上忙下忙不停,玲瓏指定妖月給自己梳妝,好在妖月早些時候研究了一下古代的妝容,又用以現代化妝的手法,所以總能化出讓眾人稱讚的妝來,想不到在現代時自己對化妝千般抵觸,到了古代竟成了化妝高手。
玲瓏公主本就長得俏麗,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麵部化了古今皆宜的新娘妝後,妖月突然一時興起,隨手拿起一旁的描筆,蘸了朱砂在額前勾勒幾筆,眉心畫了一朵玲瓏細巧的蘭花,妖嬈秀美,衝淡了一點兒那端莊的妝容。頭上倭墮髻斜插一根鏤空金簪,綴著點點紫玉。香嬌玉嫩秀靨豔比花嬌,一顰一笑動人心魂。
“公主真是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屋裏的宮女紛紛稱讚道。
玲瓏看著鏡中似是熟悉似是陌生的臉,“這真的是我嗎?”
“滿意嗎?”妖月看著她驚豔的表情,得意極了。
“我從沒想過自己還會有這樣的一麵,妖月,謝謝你。”
“公主本就是天生麗質,妖月隻不過將公主另一麵的美給展現出來罷了。”
玲瓏站起身來,抓住妖月的手,眼睛點點濕潤。
“好了,不許哭哦,要不弄花了妝,我可就沒有時間給你再化一遍了,吉時馬上就要到了,新郎就要來接你了哦。”
“嗯!”玲瓏強忍住淚水,綻放出一個笑容,真是明豔地讓人移不開眼。
“執禮,鄭公公那邊剛剛派人來傳話,說是茶禮的工作還需要你檢查一下。”玲瓏的貼身宮女提醒道。
“哦,對了,差點把這事給耽誤了,玲瓏,姐姐就幫你到這了,以後的幸福,你要自己去把握!”說完便出去了。
吉時已到,玲瓏公主被牽上花轎,鑼鼓齊鳴普天同慶。
妖月聽著遠方傳來的喜慶之樂,露出一個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