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欲輸還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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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丁方接連輸兩局,大家回想他以前那張揚勁兒,給他起了個綽號叫丁大吹。他不隻被大家不看好,就算各國的領事對他也失去了信心,在為他籌辦賭本時,領事們紛紛表示自己的錢都輸光了,實在是拿不出來了。莫德更是氣憤,叫道:“我們的錢都讓你給輸光了,去哪裏搞錢?”
    丁方問:“你們的意思是不賭了?”
    莫德說:“你隻要把輸的錢還回來,不賭也行。”
    丁方說:“那你們到底是什麽意思?賭又沒有本錢,不賭還不行。你們自己看著辦吧,反正贏了錢也不是我的。”
    周大年忙打圓場說:“請大家相信丁賢弟,他肯定會給大家帶來厚報的,之前的輸並不算輸,就算我們去釣魚,也得放個魚餌吧。”
    莫德恨道:“我知道,又是欲擒故縱,我討厭縱。”
    就在大家為了賭本的事而吵鬧時,美國領事奧查理站出來說:“如果大家都不肯出資,這樣吧,我投資30萬大洋交由丁先生全權處理,你們就不用作難了。”
    在曆次的賭事中,美國領使奧查理都不太積極,隻是象征性地隨大流出點錢,現在他竟然提出出資30萬大洋,這讓其他國的領事都感到吃驚。莫德不解地問:“你這次為什麽出手這麽大方?難道你對丁方還有信心,他輸了這麽多了?”
    美國領事聳聳肩:“我感到丁先生是勢在必得。”
    丁方點頭說:“謝謝您的支持,放心,我會讓您的錢下蛋的。”
    美國領事點頭說:“我相信,是個金蛋。”
    莫德還想著把輸的錢贏回來,哪肯讓奧查理獨資,於是表示拿出10萬大洋來。其他領事見奧查理這麽主動,莫德也出錢了,他們也紛紛表示願意出資。在散會之時,奧查理對大家說:“臨來之前,夫人已經備了宴會,請大家賞光,特別是丁方先生,夫人還記著你的魔術呢,你現在可是她的崇拜者,還說要拜你為師呢。”
    丁方笑道:“感謝您的支持,感謝夫人的鼓勵。”
    來到美國領事館,領使夫人見到丁方後熱情地過來跟他擁抱,並要求他玩個魔術,丁方笑著點頭說:“沒問題。”說著把手捂到奧查理的胸口,吃驚道:“夫人,裏麵有朵玫瑰花,要不要給您拿出來?”
    夫人聳聳肩笑道:“ok,ok。”
    丁方抓了下握起來,往拳頭上吹口氣,猛地把手掌打開,手裏便出現了一朵鮮豔欲滴的玫瑰花,還散發著淡淡的清香。夫人瞪著大眼睛,叫道:“beautiful.”莫德冷冷地看著這些,臉上泛出不屑的表情,對袁誠印撇嘴說:“淨玩這些小花樣兒,真到牌桌上就完了。”
    丁方聽到莫德的話,問:“你知道什麽叫欲擒故縱嗎?”
    莫德哼道:“我討厭這個縱。”
    丁方說:“抽空讀讀《孫子兵法》。”
    莫德叫道:“你,你,你敢教訓我?”
    奧查理忙打圓場說:“好啦好啦,咱們不要再吵了。賭博嘛,本來就是有輸有贏,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酒會結束後,在回去的路上,丁方跟周大年提出要回原來的房子裏住,把周大年給嚇了一跳,忙勸道:“賢弟啊,不必跟莫德一般見識,這時候你萬萬不能回去住。之前,你把趙敬武的兒子用槍打了,至今都沒有出院,回去後太危險了。如果你在英租界裏住不慣,我給你協調住到別的租界裏,我發現奧查理對你的印象很好,要不讓他給提供一套房子?”
    丁方平靜地說:“周兄,就算我死了不是還有你嗎。”
    周大年聽這話,下意識地看看自己的右手,歎口氣說:“賢弟,由於你連輸了兩場,不管你是故意輸的還是被別人算計,但押你的那些人都恨著你,就算趙敬武不動你,別人也會動你。現在咱們又剛訂下賭約,還有很多準備工作要做,不能冒這個險。”
    丁方說:“說實話吧,我之所以這麽做是為你著想。”
    周大年吃驚道:“為我?為什麽?請賢弟說明。”
    丁方歎口氣說:“如果我贏了,人們會把我當成搖錢樹,慢慢就會忽視你,那麽你的作用性就會越來越小,這樣的話,小弟今天不搬出來,你也得被他們趕出來。我出來住就不一樣了,我隻跟你聯係,他們想利用我,必須要通過你。”
    周大年非常感動,因為這也是他擔心的事情,將來如果租界靠丁方就能賺錢,還有什麽必要跟他打交道?周大年感到,丁方出去住對自己還是有利的,至於他的安全問題,既然袁誠印與租界的領事都想讓他給自己賺錢,他們必定會保護好丁方的。相信在這種情況下,他趙敬武是不敢動丁方的。他聯係了袁誠印,對他說:“今天莫德說話太難聽,說如果再不贏,就把我們趕出租界,然後第一時間告訴趙敬武,讓他們來殺我們。丁方聽了這話,非要鬧著搬回原來的家裏住,這不我勸不下。”
    “什麽什麽,他這時候搬回去住,不是找死嗎?”
    “丁方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認準的事情8頭牛都拉不回來。我看這樣算了,你跟莫德出人保證他的安全,相信趙敬武是不敢動他的。再說了,住在租界裏,每天都被莫德趕啊趕的,誰的心情都不好,心情不好,自然會影響水平的發揮。”
    袁誠印連著輸了不少錢,現在正需要錢,就指望丁方這次能贏回來,如果他出了事,那事情就大了,於是他跟莫德商量,他派幾個大兵過去,租界派幾個洋兵過去給他看門,以防有人對丁方不利。他還埋怨莫德道:“你說你沒事惹丁方幹嗎?我們還得指望他給咱們賺錢,我們就得哄著他點,要不他就會給咱們撂挑子。這不,他非要搬回到原來的家住,要是出了事,咱們的計劃不泡湯了?”
    莫德說:“這個丁方太難伺候了,真不行讓周大年上。”
    袁誠印說:“他周大年如果有把握的話,就不會這麽拍丁方的馬屁了,他又不傻,難道不知道丁方受到重視,他就會被冷落?”
    莫德說:“那我們還留著周大年幹嗎?”
    袁誠印急了:“嘖,你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現在丁方認為周大年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他才聽咱們的支派,要離了這層關係,你能拿得住丁方嗎?現在說這些沒用,我們派幾個人去給他看門,否則,要是被人家給砍了,我們就真傻了眼了。”
    當丁方與水萍再次回到四合院,他們發現榕樹上係著根繩,牽到院牆上的木橛上,上麵掛了些破舊的衣裳。院裏有幾個髒兮兮的孩子在玩,還有兩個女人蹲在那裏洗衣裳,便知道他們走後,房子便被別人給占了。丁方對她們說:“這是我們的房子,你們馬上離開。”
    兩個女人抹著眼淚,就是不肯離去。
    這時候,三禿子帶著人來了,聽說兩個娘們不想搬出去,掏出槍就對著天摟了兩響,把孩子嚇得哇哇哭。水萍把自己的包打開,掏出幾塊大洋給了兩個婦人,讓他們出去租房住,她們這才千恩萬謝,收拾東西去找橋洞了。
    小鳳忙著去臥室收拾,水萍收拾書房。原來,書房裏有很多線裝書的,現在早就沒影了,滿屋裏髒兮兮的,有股怪味。丁方獨自站在窗台前,盯著窗前那個花園發呆。
    當獨錘聽說丁方搬回了老窩,他馬上跟趙敬武進行了匯報,趙敬武不由感慨萬千,周大年住進租界後,就算在外麵養個婊子都不敢過夜,可他丁方就有此膽量,在這種敏感的時候,還敢搬出來住。
    獨錘問:“會長,要不要把他幹掉?”
    趙敬武托著煙鬥,眯著眼睛說:“八斤啊,我認為事情可能是這樣的,現在天津衛的人對租界的情緒非常大,都把租界住的中國人叫假洋鬼子,憑著丁方的性格,搬出來住也是可以理解的。就憑這點骨氣,我們都不能動他。再者,現在袁誠印與莫德他們把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丁方身上,想著讓他把錢給贏回來,並且還要通過他發財。這時候,我們動了他,就是往槍口上撞。”
    “會長,在下明白了。”
    “八斤啊,你馬上趕到醫院對趙信說,不要讓他衝動,別一聽丁方回家了,血一熱就做傻事。現在,我感到他丁方的存在對我們越來越有利了,我們不隻不能動他,還要保護他。”
    獨錘不解地問:“會長,為什麽要保護他!”
    趙敬武冷笑說:“以前,我們之所以不敢動周大年,是因為租界與督軍把他當寶貝,我們要是動了他們的寶貝,他們能放過我們嗎?可是,隨著丁方的介入,他完全有能力替代周大年的位置與作用,那麽我們再殺掉周大年,他們就不會敏感了。”
    獨錘點頭說:“會長說得是,我馬上去跟公子說。”
    當獨錘走後,趙敬武打發人把高明叫到書房,對他說:“本來想把賢弟送走的,現在看來不是時間了,他們肯定派人盯著你,怕你贏了錢就溜了,你就再住幾天吧。”
    高明說:“趙先生您就放心吧,在下願意為您馬前鞍後。”
    趙敬武說:“這次與丁方對決,記住,無論你的牌有多好都不要贏。等你輸了,我們要主動向他們挑戰,要不惜代價讓租界與軍政界越來越重視丁方,把周大年顯得越來越無關緊要,那時候,我們就可把周大年殺掉了。”
    當賭約來臨,丁方在周大年與莫德等人的陪同下來到了衛皇大賭場。在休息室裏,莫德就像踩著燒紅的地板不住地走動,突然停到丁方麵前,盯著他的眼睛說:“丁方,你要明白,雖然你輸了很多錢,但我們還是相信你,所以,你這局必須贏,否則。”
    “否則什麽?”丁方冷冷地說,“把我殺掉?”
    “我希望你心中有數,不要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丁方騰地站起來,指著莫德的高鼻子說:“我馬上就要去跟高明賭了,你不鼓勵我也倒罷了,還在這裏威脅我。我明白,你肯定跟趙敬武是一夥的,想給我施加壓力讓我心慌意亂,不能夠集中精力去贏得這場比賽。你想過沒有,我的小命才值幾個錢,我死不死沒什麽大不了,可是你幫著趙敬武贏錢,你肯定是內奸。”
    由於丁方的目光尖銳、語氣激昂,這氣勢把莫德給嚇得愣了。他看看其他領事,他們都扭過頭當做沒有聽見。莫德賠著笑臉說:“丁先生,你看我這張嘴。這樣吧,隻要你贏了,我就在租界裏找套房子送給你,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丁方冷笑道:“你們租界是有期限的,還有,你也不可能一輩子當領事,你送給我沒有任何用,再說了,我有自己的房子,我住在自己的房子裏多硬氣,省得天天被人家趕。”
    “丁先生,請你消消氣,馬上就開始了。”
    “你想不想讓我贏吧,想就說。”
    “丁先生,我想,我做夢都想。”
    “那好,你抽自己的嘴巴讓我消消氣,這樣我才能心平氣和地上場,幫你們把錢給贏回來。”
    莫德正要發作,想想自己白花花的銀元,點頭說:“好,隻要你能贏,我抽自己的嘴巴。”說著對著自己的臉叭叭抽了幾下。
    丁方說:“你隻要是這種態度,放心吧,我準能贏。”說完倒背著手向賭廳走去。高明已經坐在案前,雙手合十於胸,像尊佛似地靜在那裏。丁方坐下後,冷冷地盯了他一會兒,猛地用手拍拍桌子,叫道:“醒醒,不要摩蹭時間,輸了回家去睡去。”高明把合十的手分開,深深地舒口氣,慢慢地睜開眼睛:“手下敗將。”
    “失敗是成功的母親,你沒聽說過嗎?”
    “你說怎麽個玩法吧。”
    丁方揮揮手:“你不是勝方嗎,由你選擇,我無所謂。”
    台下的莫德聽到這裏,側身對周大年耳語道:“這個丁方太不沉穩了。”周大年並沒理會他,隻是靜靜地觀察著丁方與高明,心裏忐忑不安。如果這局丁方再輸了,小命就沒了,那麽自己將要麵對接下來的賭局,而自己的手根本就不能再從事高級別的賭戰,自己也將變得非常危險。由於太緊張,他的鼻尖上泛出層細密的汗珠,手握得緊緊的,嘴唇也有些抽搐。
    高明說:“既然丁先生讓在下選,那麽在下選骰子,一局定勝負。搖完之後,我們開始下注,點子多的那方贏。還有,由於骰子在賭博中的重要性,我們都苦練過這個,以我們的水平,應該搖36枚才能決出勝負,不知道丁先生有何建議?”
    大家都明白,無論是玩撲克或者賭麻將,都有個運氣成分,運氣不好抽老千都走光,運氣好了底牌都不用看,掀開就是同花順。而玩骰子不同,如果骰子本身沒有問題,那就看各人的技術、各人的發揮,與個人的感覺了。
    丁方點頭說:“我無所謂。”
    周經理見兩人達到了統一意見,於是取來一盒篩子、兩個特製的大搖筒,放到案子上。周經理先數出36枚來,然後交給另一個工作人員再數,再交由另一個工作人員數第3遍,就這樣把賭博需用的骰子全部數出來,分別推到了丁方與高明麵前。
    兩人各抄起骰筒,在那些骰子上晃動,隻見骰子就像主動地跑進筒裏去的。高明閉上眼睛,在耳朵邊晃動搖筒,眉頭上皺起了大疙瘩,耳朵在不停地顫動著,然後眉頭突然展開,他猛地把骰筒扣在案上。丁方顯得很輕鬆,就像調酒師似的,一邊搖著還回頭對莫德眨眨眼,把莫德給氣得直瞪眼,心想你說你這時候了,還有閑心來擠巴眼睛,不用心去搖。
    周大年呼呼地喘著氣,緊張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上了。
    這時,丁方眯著眼睛,手裏的搖筒已經被搖成了影子,裏麵的骰子聲響成片了,他猛地扣到案上,對高明說:“你輸了。”
    高明冷笑:“你憑什麽說我輸了?”
    丁方說:“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的骰子擺出的花樣挺漂亮,但是有兩個骰子是五點的,而我的骰子每個都是六點。”
    兩人把骰筒提開,隻見高明的豎成了3條,每條骰子都有12顆,擺在那裏就像菱形。而丁方的骰子卻是雜亂無章的。在接下來的清數中,周經理不由目瞪口呆,說:“丁方以兩點勝出。”
    高明頓時大汗淋漓,臉色通紅,驚慌失措地回頭盯著趙敬武:“趙,趙先生,我,我輸了。”趙敬武騰地站起來,吼道:“你真是沒用,哼!”說完帶著獨錘等人就走,高明委瑣地跟上去,還在那兒跟趙敬武解釋,趙敬武並沒有答理他。
    莫德猛地跳起來:“贏啦,我們贏啦,哈哈哈。”
    周大年臉上綻開了笑容,說:“丁賢弟,恭賀你。”
    丁方笑著:“我之所以能贏,這都是莫德的功勞,因為他抽了自己兩巴掌,我感到特別的高興,所以就贏了。”
    莫德的臉變得紅通通的,激動地說:“隻要你贏,我不怕臉胖,還會抽自己的耳光。”
    成者英雄敗者寇,丁方勝了,袁誠印與租界的領事們都很高興,他們來到英使館裏舉行了盛大的宴會。莫德要把丁方的夫人水萍請來,丁方並沒有同意。莫德為了表達對丁方的重視,讓自己的夫人陪他跳了一曲舞。由於這洋娘們胖得像個油筒似的,丁方帶著她感到很累,隻盼著舞曲快點結束……自從贏了高明之後,袁誠印與領事們都感到擔心,生怕趙敬武輸掉這局後,賴著不敢再戰了。然而,讓他們沒想到的是,趙敬武主動發表聲明,說丁方這局贏得有些僥幸,他們根本就不服,要向丁方挑戰,領事們看了這則聲明,他們都非常高興。
    周大年高興不起來了,這麽多年,他都在提防、研究,猜測分析趙敬武,對於他的為人處世可以說是了若指掌,讓他遺惑的是,按照趙敬武的做事風格,他是不應該主動跟丁方挑戰的,這太反常了,雖然他並不知道反常在哪裏,但總預感到有些不對勁兒。
    由於丁方贏了很多錢,租界與督軍袁誠印對丁方的態度變得非常好,見到丁方就像見到自己的父親那麽尊重。丁方之前的陰霾一掃而光,變得神采奕奕、落落大方,又恢複了初來天津時的那種自信與張揚。他不停地出入天津名流富商的宴會,為幾個賭場題了字,還應邀為賭具店剪了彩,可謂風光無限。
    有幾次,租界請丁方赴宴,竟然沒有通知周大年。
    這時候周大年突然靈醒到趙敬武的算盤了,是策劃讓丁方贏錢,把他與租界給慢慢地疏遠開,然後把他給排擠到賭壇之外,這樣就可以放心地對付他了。這件事如果放到從前,他周大年完全可以策劃把丁方給幹掉嫁禍給趙敬武,奪回屬於自己的地位與尊嚴,讓租界重新依賴於他、重視他,從而繼續保護他的安全。但是,現在不同了,他手上的神經線已經損壞了,已經算不上高手了。
    麵對這種情況,周大年有苦說不出來。那天,他獨自在房裏搖著骰子,想著測試自己現在的賭技還有幾成,結果搖了幾筒都達不到預想的效果。最後,他氣得把骰筒摔在地上,撒了滿地的骰子,整個人就像抽去衣架的濕衣裳,堆在地上。他雙手捂著臉,壓抑著心中嘹亮的哭聲,肩膀聳動得厲害。
    周大年冷靜下來之後,他感到必須要緊緊地握住丁方,要跟他擰成一股繩,讓他與丁方變得不可分割,隻有這樣,租界礙於丁方的麵才不會拋棄他,至少不會把他趕出租界。
    第二天,周大年想請丁方來家裏吃飯,打電話過去,水萍說丁方被莫德接過去談論下麵的賭事了。周大年放下電話,感到委屈,感到難過。他沒想到,丁方剛贏了一局,他們租界商量事情就不叫他了。他正在家裏生悶氣,聽到門口有喇叭響,他跑出院門,發現是莫德的那輛黑色轎車,車門打開,丁方從車裏出來,說:“周兄啊,莫德讓咱們過去商量事情。”
    周大年點頭說:“好的好的,我去換件衣裳。”
    在去往使館的路上,丁方憤憤不平地說:“這些洋鬼子真不是東西,給他們輸了錢,他們就像狗那樣齜牙咧嘴地汪汪叫,給他們贏了錢,他們就把你當爺爺待。周兄,說實話,丁方要不是看您的麵,才不給他們做事呢。小弟的命都是您救的,小弟無論什麽時候,都會站在您的這邊。”
    聽了這番話,周大年心裏熱乎乎的,他感到自己也應該說點實話了:“賢弟說得沒錯,他們洋鬼子認錢不認人,隻要你給他賺錢,就是摸他老婆的奶子,他們都能忍受,一旦不能讓他們滿意,他們就翻臉不認人了。賢弟平時心中也要有個數,不能跟他們走得太近,也不能太遠,不即不離沒什麽壞處。平時呢,多留個心眼,在年輕的時候,手氣順的時候要多存些錢,搞份家業,以後不能賭了,也不會降低生活標準。在賭壇上,從古至今都沒有常勝將軍。所謂的賭術與技術固然重要,但有時候還得靠運氣。人食五穀雜糧,生活在這個社會裏,健康、情緒,都會影響賭術的發揮。”
    丁方歎口氣說:“周兄說得是,謝謝周兄。”
    他們來到莫德府上,幾個租界的領事都向丁方點頭致意,就仿佛周大年不存在似的。丁方突然對大家說:“有件事我得跟大家說明,我為你們賭,可不是為了給你們賺錢,我們並沒有親戚,也沒有交情。我之所以幫你們,是為了報答周兄對我的救命之恩,請大家以後要尊重周兄,否則我不會為你們賣命。”
    莫德忙說:“大年嘛,老朋友了,這個不用先生您說。”接著摟住周大年的脖子,“大年你說是吧。”
    周大年點頭說:“丁賢弟說話爽快,大家不要見怪。”
    丁方剛才的這番話,讓周大年心裏熱乎乎的,因為他所擔心的事情,丁方都體察到了,都為他想到了,這一刻,周大年感到丁方是他人生唯一的知己,是他最好的朋友,是個可以交心的人。周大年能產生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了不起了,他自從懂事以來,就沒有把別人當過朋友,他自己也沒有打算成為別人的朋友。
    從此,周大年與丁方的關係越來越密切,有時候周大年會買些東西到丁方家裏坐會兒,還會給水萍與小鳳送些高檔的綢布。由於周大年對丁方的態度,同時也影響到三禿子他們對丁方的態度,他們敏感地認識到老板在拍丁方的馬屁,他們也知道周大年確實老了,不可能再有提升的空間,而丁方才是未來的賭王,才是他們未來的老板,因為,他們跟著老板是為了賺錢的,不是為了別的。
    雖然趙敬武想讓丁方贏些錢,得到袁誠印與莫德他們的認可,從而疏遠周大年,但他明白僅僅疏遠還是不夠的。他的本意是讓丁方再贏些錢,等袁誠印與領事們吃上甜頭,無論他們怎麽叫喚,就是不跟他們交手了。這樣,莫德與袁誠印肯定會找他來合作,策劃丁方與高明的賭戰,用來圈錢。隻要他們來談合作,那麽他就可以提出條件,必須把周大年趕出租界,從此不能幹涉他與周大年之間的恩怨,這樣,他就能夠放心地落實自己的計劃,完成夙願,帶著周大年的頭回去跟鄉親們交差,也好對故去的父親有個交代。
    每想起父親,趙敬武都會難受。父親在病危之時,家裏人要來天津找他,但父親卻說,這件事不能讓敬武知道,在他沒有把周大年殺掉之前,就是我死也不能通知他。被周大年強暴過的媳婦,還有家人來到病床前,勸他說,敬武雖然沒殺掉周大年,但他盡到心了,就讓他回來見你最後一麵吧!父親卻說,不行,絕對不行,說著瞪著眼睛就去世了……趙敬武突然想到,還有個人會妨礙他的計劃,那就是嫁給督軍袁誠印做五姨太的周靚。據說督軍袁誠印對她特別寵愛,她說什麽,督軍袁誠印就聽什麽。別看周靚雖然恨周大年,但畢竟是她父親,當父親麵臨生存死亡的時候,她不會袖手旁觀的,那麽督軍袁誠印看在周靚的麵上還是會保護周大年,那麽計劃還是不夠完美。趙敬武跟獨錘商量說:“我們的初步計劃已經看到效果了,可問題是,督軍袁誠印這麽寵愛周大年的女兒周靚,她遲早會成為我們落實計劃的障礙。”
    “會長說得是。據說,周靚現在信奉佛教,每個月初一與十五都會去南廟理佛,要不我派兄弟們把她給做掉,掐斷督軍袁誠印與周大年的親戚關係?”
    “不行不行,我們雖然不做好人,但也不做惡人。其實,周靚有周大年這樣的父親已經夠不幸了,我們不能對付她。”
    “會長,要做成大事,不能這麽心軟。”
    趙敬武想了想說:“記得周靚的同學,也是他的男友劉子軒嗎?”
    獨錘點點頭:“是的會長,在督軍袁誠印結婚那天,他在大門口鬧,是您把他勸走的。第二天,他還來到咱們會所,要求加入咱們的小刀會,您還送給他了一枚小漢刀。”
    趙敬武點點頭說:“你去學校問問,一定要找到他,如果他還對周靚情有獨鍾,我們可以想辦法給他們創造條件,讓他們私奔離開天津。這樣既成人之美,又能達到咱們的目的,是上上策。”
    獨錘隨後去學校找劉子軒,才知道他已經畢業,但不知道劉子軒現在去哪兒了。後來經過多方打聽,找到劉子軒開飯店的同學,才知道劉子軒為能夠接近周靚,畢業後就去參軍了,現在已經成為督軍袁誠印部隊裏的一個排長。
    獨錘說:“麻煩您跟劉子軒取得聯係,我有重要的事情找他。”
    同學知道,自己開飯店還得需要小刀會的人保護,如果能跟獨錘這樣的人物處好,對以後經營飯店是極有好處的,於是就痛快地答應下來。到了傍晚,飯店老板領著劉子軒來到了獨錘預訂的房間裏。劉子軒見到獨錘後,說:“看著您有點麵熟。”
    獨錘說:“我們在小刀會會所見過。”
    劉子軒點點頭:“噢,想起來了,那天我去拜訪趙會長,您就在現場。說實在的,真該好好感謝會長,要不是他,我可能小命都沒了。今天我請客,您想吃什麽盡管說。”
    老板說:“今天能輪著你請,我來就行了。”
    當老板出去後,獨錘問:“子排長,會長讓我問您一件事情。”
    劉子軒笑道:“我姓劉,以後叫我小劉吧。”
    獨錘笑道:“對不起啊劉排長,聽會長與您的同學都喊子軒,我還以為您姓子呢。事情是這樣的,會長讓我來問您,現在您還愛著周靚嗎?”聽到周靚這個名字,劉子軒臉上的笑容消失了,滿臉憂鬱地說:“說句實話,我之所以去當兵就是為了接近她。可是,我幾次給她捎信想見她,她都沒有赴約。”
    “唉,你們的愛情真的很感人。其實,她不見你並不是不想見你,是怕給你帶來麻煩。你想過沒有,她是為了你的安危才嫁給袁誠印的,這不隻是愛,是大情大義。我相信,她至今仍然深愛著你,所以不見你,是怕袁誠印知道,對你不利。”
    “我明白,我也是這麽想的。”劉子軒說著眼裏蓄滿淚水。
    “會長的意思是,如果你還愛著她,他會想辦法幫助你們離開天津。會長說了,他在香港那邊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可以讓你們去投奔他們。對於費用,會長說沒有任何問題。會長之所以這麽做是被你們的愛情感動了。”
    “謝謝會長,我相信會長是真誠的。我聽很多人都說過,小刀會是窮人的會,是幫著窮人撐腰的。趙會長令人尊重,我相信他,並謝謝他了,我願意聽他的吩咐。對了,還有件事情,其實我也算是小刀會的人,現在我還保留著會長給我的小漢刀呢,隻是由於當兵之後怕引起別人的議論,我沒有掛在胸前罷了,但我內心之中還是把自己當成小刀會的人。”
    為了盡快落實自己的計劃,達到預期的效果,趙敬武決定把40萬大洋全部輸給丁方。這讓獨錘與高明感到有些吃驚,他們紛紛表示:“會長,我們有必要破費這麽多錢嗎?”趙敬武平靜地說:“這些錢是我們贏來的,贏了錢幹什麽,就是要用來做事的。我們這次輸掉後,無論他們怎麽叫陣,我們都不要回應,他們肯定會急,會找我們來協商合作,那樣就真的達到我們的目的了。”
    高明說:“其實,不如把這些錢給老家人捎過去,讓他們過上更好的生活,這樣比幹掉周大年要實惠得多。”
    獨錘忙解釋道:“不不不,之前會長已經多次給老家人捎錢,幫助受害的45家人都過上了好的生活,他們曾聯名向會長表示,不必為當初的諾言而耿耿於懷,讓他回老家看看,並說大家都挺想念他的,可是會長認為,作為男人,必須一言九鼎,決不能違背自己的諾言。會長還說,你一次違背了諾言,那麽你可能會違背無數次,那麽你會越來越變得不守信用,甚至會墮落。”
    高明點頭:“會長真是令人敬重。”
    趙敬武笑道:“行啦行啦,你們兄弟倆就別轉著彎地表揚我了,咱們還是談正事吧。八斤,你提前去把船票與錢準備好了,在十五那天,我們約定跟丁方洽談賭約,你帶人去南廟,想辦法把周靚的警衛給引開,然後把周靚與劉子軒送到船上。這件事要做得幹淨利索,千萬不要露出馬腳,如果不慎讓袁誠印知道咱們把周靚給弄走了,不但不能把周大年怎麽樣,反而會讓我們更麻煩的。如果成功地把他們送走,周大年就真的沒有底牌了。當我們把高明與丁方的合作談成後,就開始對付周大年,他周大年死定了。”
    十五號那天,丁方與高明去衛皇大賭場對決,獨錘帶著十多個兄弟來到南廟候著。一身便裝的劉子軒站在獨錘身邊,臉上泛出喜悅的表情。馬上,他就可以跟心愛的周靚離開天津,去追求他們的新生活了,他怎麽能不激動呢。就在這時,獨錘小聲說:“他們來了。”
    劉子軒放眼望去,見周靚走在前頭,身旁還有個挎著提籃的丫鬟,後麵跟著兩個當兵的。
    獨錘對身邊的兄弟說:“你們過去,把丫鬟手裏的提盒搶了就跑,兩個當兵的肯定去追,這時候劉子軒上去把周靚叫走,然後到廟外坐上汽車,直接去港口。”
    劉子軒點點頭:“好的。”
    獨錘對兩個小兄弟點點頭,他們便掏著褲兜,就像遊客那樣向周靚靠近,當來到周靚跟前,他們從兜裏掏出個古瓷瓶,問:“小姐,請問您要古懂嗎,這可是汝窯的產品,現在很難找了。”
    周靚搖搖頭說:“對不起,我不要。”
    一個小兄弟猛地奪過丫鬟手裏的提盒,拔腿就往人群跑,兩個當兵的扭頭去追:“站住,再跑就開槍啦。”這時候,劉子軒快步過去,拉起周靚就走。周靚掙紮了幾下,回頭見是劉子軒,就順從地跟他小跑起來,當他們來到背靜處,劉子軒眼裏蓄著淚水,說:“周靚,來不及跟你解釋了,馬上跟我走。”周靚淡漠地搖搖頭:“子軒,我們已經結束了。”
    “快走,再晚了就來不及了。”
    “你想帶我去哪兒?”
    “我們去香港,快走,到船上我再跟你解釋。”
    周靚的眼淚吧嗒吧嗒落著,搖頭說:“對不起子軒,我現在懷了袁誠印的孩子,不能跟你走了,你趕緊離開吧,讓那兩個當兵的看到就麻煩了,你的前程也毀了。”
    “你有了孩子我也不在乎,你放心,將來我會當自己的孩子疼愛他。我們快走吧,車就在外麵等著。”說著拉著周靚走,但周靚的雙腳拖著地,就是不肯走,“子軒,現在我配不上你了,以你的條件,什麽樣的姑娘找不到啊,對不起了,我真的不能跟你走。”周靚扭頭見兩個兵向這裏趕,她把劉子軒推開,對兩個兵說:“剛才有幾個壞人要綁架我,多虧劉排長把我給救了。”
    兩個當兵的對劉子軒敬禮道:“多謝劉排長,抽空我們請你喝酒。要不是你幫忙,如果把夫人丟了,督軍非得要我們的命不可。”
    周靚跟著兩個兵走去,她回頭對劉子軒說:“劉排長,謝謝你,我會記著你的,劉排長,你回去吧。”
    劉子軒蹲在地上,抱著頭哭起來。
    獨錘走過來問:“是不是周靚不跟你走?我算明白了,周靚已經習慣了貴婦人的生活,不想跟你走了。既然這樣,也就沒有什麽留念的了,去追求屬於你的姑娘吧。”
    在回去的路上,獨錘聽說周靚懷了督軍袁誠印的孩子,不由暗暗吃驚。當趙敬武聽說周靚懷孕後,感到事情有些麻煩了:“看來,他周大年給袁誠印當老丈人還當住了。督軍袁誠印娶了那麽多的老婆,生了一堆女兒就盼個兒子,如果周靚給他生了兒子,那麽會更加寵愛周靚,周大年的事情就真的不太好辦了。”
    獨錘說:“會長,周靚畢竟是他周大年的種,已經過慣了那種奢華的生活,不會再在乎窮小子劉子軒了,我們沒必要再憐憫她,把她給幹掉,讓他周大年當不成老丈人。”
    “不能從周靚身上想辦法,她現在懷著孕,這是兩條人命。”
    “可是周靚必定影響著我們去對付周大年啊。”
    “有些事情的成功,還是需要靠天意的,我們盡我們的能力去做就好了,但是外在的因素,我們沒法把握。對了,你去發布個聲明,就說高明因為接連輸了賭局,現在病了,並表示出退出賭壇的意思,讓丁方失去對手,相信袁誠印與莫德就急了,他們會前來找咱們商量,那麽我們就掌握了主動。”
    丁方接連贏了兩場,人氣越來越高,現在天津衛沒有人再叫他丁大吹了,反而說他之前是故意輸的,是種欲擒故縱的手段。大家認為,高明肯定不會就此罷休,還會跟丁方挑戰,看來,從此天津賭壇就真的熱鬧了。可是,當大家看到報紙上登出山西賭王高明住院的啟事後,大家開始猜測,可能高明輸怕了,以後可能沒得看了。
    麵對這則消息,袁誠印與莫德感到不對勁了,他們正贏得高興呢,如果高明退出,那麽誰來向丁方挑戰?沒有人挑戰,他們還怎麽贏錢?莫德找到袁誠印商量對策,袁不在意地說:“怕什麽,如果高明不賭,我們策劃讓丁方跟周大年賭。”
    莫德把雙手攤開:“這不是笑話嗎?誰不知道他們倆好。”
    袁誠印冷笑道:“賭場上從來都沒有父子與兄弟,何況他們的關係本來就建立在相互利用上,沒有多少真感情。我們策劃丁方與周大年決戰,並不是沒有可能。”
    莫德問:“那你怎麽才能讓外界相信他們是真賭?”
    督軍袁誠印想了想說:“比如,就說周大年強暴丁方的夫人,不不不,這個有點太老套了,不如讓丁方去強暴周大年的小妾,這個也有點牽強,周大年二太太、三太太老了,那模樣兒太安全了。對了,不是四姨太很久都沒有露麵了,就說丁方把四姨太給金屋藏嬌了,被周大年知道後,兩個人決裂。”
    莫德點頭:“四姨太挺風流的,這個還有點可信度。”
    督軍說:“之前聽周大年說,四姨太很久都沒有回家了,肯定被你們租界的哪個領事給藏起來了,你回去查查,把她交出來,咱們還得用她跟丁方說事呢。”
    莫德回去後,馬上聯係幾個租界的領事,問他們誰把四姨太給藏起來了,如果在誰那裏就馬上交出來,否則所有的後果就自負。幾個領事的人都死咬著這段時間沒見過四姨太了。莫德見實在找不回四姨太,跟督軍袁誠印商量,給周大年找個漂亮女人,讓他們成婚,然後再策劃與丁方有染。
    當他們把這個計劃跟周大年說後,周大年大吃一驚。如果他的手好好的,他不在乎這種策劃,但是他的手已經不能勝任賭事了,再賭很容易露餡。他明白,如果自己說不同意,莫德肯定會跳高,於是他前去找丁方,把莫德的計劃跟他說了,丁方當即就火了:“這些洋鬼子真不要臉,為了錢什麽事都能做得出,我寧願把手砍掉也不會同意的,我從來都不會利用女人做事。”
    由於丁方的態度堅決,莫德隻得跟督軍袁誠印商量另想辦法。督軍袁誠印想來想去,感到應該跟趙敬武商量,讓高明與丁方不停地賭下去,表演給天津衛的人看,而他們無論輸贏都會賺錢。
    袁誠印認為趙敬武沒有理由拒絕這件事情,畢竟策劃假賭來錢快,他趙敬武跟錢又沒有仇。於是,他把趙敬武叫到家裏,對他商量假賭的事情,趙敬武說:“高明連輸了幾場,人就病了,是真病了。其實你們沒有必要跟我合作,完全可以策劃周大年跟丁方決戰,跟天津賭壇的人抽個大老千。”
    “這件事不是沒想過,可是丁方不同意,我們沒辦法。”
    “你們也可以另找人向丁方挑戰啊。”
    “另找人這不就走彎路了嘛,現在天津衛的人都在關注丁方與高明的賭戰,再找個新人來,大家的熱情就下去了。再說了,策劃的畢竟是假的,想達到他們真刀實戰的形勢還是不容易的。敬武,我們的年齡都不小了,沒幾年折騰頭了,趁著國家形勢亂,趁著咱們還有點本事,趕緊賺點錢,然後安享晚年。”
    “您說的不是沒有道理,不過敬武有個要求,隻要您做到了,我可以考慮合作。”趙敬武說。
    “什麽要求?你說。”袁誠印點點頭。
    “你與租界的人不要再插手我與周大年的恩怨,無論我們誰把誰砍了,那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們都不要過問。隻要你們同意,我就跟你們合作。”
    袁誠印感到這事有些困難,周大年畢竟是周靚的父親,現在周靚正懷著孩子,也許這個孩子就是男孩,這時候把她父親殺掉,恐怕會影響肚子裏的孩子。
    趙敬武見他猶豫,便說:“您想過沒有,您隻是礙於周大年是周靚的父親罷了,其實對於賭博,有沒有他已經不是很重要了。他這麽久都不出手了,大家都快把他給忘了。還有,這幾年,周大年隻顧打自己的小算盤,您看看他現在擁有多少資產吧,他有不下20間店鋪,還有幾處房產,還有幾個廠子,他每天收入多少錢?說實話,你督軍這幾年存了多少家產?”
    袁誠印若有所思,並沒有打斷趙敬武的話。
    趙敬武接著說:“他周大年就周靚這個女兒,周大年遭遇不幸,他所有的財產都會由周靚來繼承,這個你懂的。”
    袁誠印說:“敬武啊,你不能為了報仇陷我於不義啊。”
    趙敬武托起煙鬥,抽了幾口,輕輕地把煙吐出來,笑道:“老袁您想過沒有,現在的世道這麽亂,天津衛又是個比較敏感的地方,當初八國聯軍打進中國就是從天津進來的吧。再說了,現在租界的領事都盯著周大年的家業,都在想辦法奪,您下手晚了,到時候怕是什麽都撈不著,所以,您應該好好考慮考慮這件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