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致命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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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神秘短信
    李成安在一間電腦公司上班,算個小白領,每月交完房貸就剩不了幾個。好在老婆柳燕姿也做了一份菜市場收費員的工作,又沒有孩子,兩口子精打細算下來,日子也就過得去了。
    這一天傍晚,李成安先下了班,在臥室看起了電視裏的足球直播。這是本市一支勁旅加森隊和國內另一支足球隊的比賽。兩隊拚得正凶,手機響了。來的是短信,上麵簡簡單單幾個字:一進一、二進二,三進三,歸零。這是什麽意思?他知道現在有很多詐騙短信,越是奇怪的越不能回複,隨手就要刪除。這個時候,房門響起了腳步聲,是他老婆柳燕姿回來了。
    剛結婚的時候,柳燕姿那是人如其名,如花擺柳,如燕穿枝,李成安好不容易才追到手的。可是現在,李成安瞅著房門口的老婆直皺眉,怎麽結婚才五年,身材就像吹起來的氣球?說不定能有一百六。而且這五年她都沒有生育,讓喜歡孩子的李成安心裏很不痛快。要知道,李成安在單位一向有英俊小生的美稱,有好幾個剛上班的美眉朝他送秋波呢。
    柳燕姿一進臥室,就湊到電視機跟前:“差點誤了場,哪支球隊贏了?”李成安一臉不高興,他挺納悶自己老婆的,以前她是一見球賽就換台的人,怎麽現在像中了邪似的,老愛往前湊。他說:“女人家看什麽球賽?我問你,前天你拿錢出去,在樓下藥店買了幾盒減肥藥?”柳燕姿一邊看電視,一邊說:“老規矩,三盒。”李成安的火騰的就上來了,他剛問過藥房的小李了,老婆從來就沒在那裏買過減肥藥。算一算,前前後後買藥的錢,也上萬了吧,這錢哪去了?一個念頭浮上李成安的腦海,難道說她有了情人?這可是離婚的好機會,理虧在她,分割財產的時候能占大便宜的。
    想到這裏,他氣衝衝地把電視遙控器扔到地上,指著柳燕姿說:“你怎麽整天說謊?小李說你根本就沒買。這日子沒法過了,離婚!”柳燕姿體形變粗,嗓門也比以前大:“離就離,誰怕誰?”可是說著說著,眼淚就掉下來。
    就在這個僵持階段,李成安的手機又響了,還是短信。李成安抓過來看,發現還是剛才那個號碼,上麵說:剛才短信發錯了,請立即刪除,我們知道你家的住址,將酬謝你們一千元,你不刪的話後果自負!這話說得來勢洶洶,把李成安嚇了一跳。柳燕姿看見他神色不對,也不顧剛吵了架,搶過來一看,也吃了一驚。她翻出剛才的短信,念了一遍說:“這個好像是算盤口訣,一進一二進二三進三,但是最後怎麽歸零?”
    李成安也納悶,不過他一向膽小,就說:“說不定是什麽人在開玩笑,刪掉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燕姿不同意,說你怎麽就這點膽子啊,這個說不定是間諜密碼呢,就像《潛伏》裏麵演的,也可能是貪官的日記,最好報告樓下派出所的老周,也為國家做貢獻不是?李成安的火又上來了,你諷刺我膽子小啊,結果兩口子又吵了起來。
    眼看吵架要升級到打架時,外邊有人敲門。柳燕姿理理頭發,開門一看,樓道裏空蕩蕩的,沒有人,可是腳下放著個信封,打開來一看,正好一千元!
    柳燕姿拿著錢回房,李成安一看都哆嗦上了。他知道問題很嚴重,難道說這個短信裏,藏著某種很寶貴的秘密?柳燕姿還算鎮定,她把錢塞到抽屜裏,吩咐李成安上網查一下來電號碼地址。李成安一查,發現是本市全球通的,說明發短信的神秘人就在本市,也許是這人發現短信發錯了以後,立刻打電話給通信公司,查出是發給了李成安,然後靠登記過的身份證上地址找上門來。看這個速度,一定是神通廣大的人物。又不願意露麵,說不定涉及了某種隱私。
    這時候,電視裏還在直播球賽,忽然刺啦一聲,屏幕一片雪花,沒圖像了。他們接的是有線電視,從來不出故障的。李成安打開窗子,想查看一下外麵的線路接口,這時天都黑了,隱隱約約的,他看到樓下停著一輛小車,車旁站著個手持竹竿的黑西裝大漢,正冷冷盯著他。這時老婆柳燕姿也衝過來,一見這架勢馬上把丈夫攔到身後;“你往裏躲躲,說不定他們有槍!”李成安慌忙躲在老婆的粗腰後麵,這時他倒有點感動了,關鍵時刻老婆對他還真不錯。
    柳燕姿想到還是立即報警最安全,既然不能下樓,就打李成安的手機給樓下的派出所,沒想到竟然欠費了。柳燕姿拿出自己的手機,可是也莫名其妙地欠了費,這就太奇怪了,她剛剛往手機裏充了五百塊錢啊。
    李成安的手按在自己手機的刪除鍵上說:“還是刪掉短信吧,一了百了。”柳燕姿一把奪過來,把自己的手機給了他,低聲說:“我猜不會這麽簡單,有句話叫投鼠忌器,說不定就是因為咱們不刪短信,他們才隻是斷掉有線電視,不敢衝進來。我把你的手機先藏在衣櫃裏,然後站在窗前來回晃悠,吸引他們的注意力。你悄悄從後窗爬下去,找派出所的周所長報警。”李成安覺得有理,就找來繩子係在後窗防盜網上,慢慢爬了下去。
    腳一落地,李成安就往派出所的方向跑。當路過一個拐角時,忽然跳出兩條大漢,捂住嘴把他拖到一輛小車上。小車的前座坐著一個身材魁梧四肢發達的男人,他沒說話,先啪的一聲,打著火機點煙,火光照出一條可怖的刀疤來。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看來我的一番布置沒白費,你果然從後窗爬下來了。在這裏談話比在你房裏方便,不會打擾左鄰右舍。說吧,短信刪了沒有?手機呢?”
    李成安知道眼前這個人不是善男信女,想著拖一步算一步,就拿出老婆的手機遞過去:“都刪了,不信您看。”刀疤臉沒有接,旁邊的一個戴墨鏡的女人接過來,先看短信,沒有發現什麽,然後用手機給她自己的手機打了個電話。一看來電顯示,墨鏡女的臉色就變了:“這個不是那部手機。”刀疤臉大怒,搶過手機砸到李成安臉上,又抽出一把刀指住了李成安的胸口:“那部手機在哪裏?不說立刻做了你!”
    李成安忍著疼把手機放到衣兜裏,這時他想起老婆的話來,那就是投鼠忌器,要是不交出自己的手機,說不定反而能保命。他一搖頭:“手機我藏起來了,你殺了我也不交的。”刀疤臉是個粗人,一言不合就真要動刀子,忽然他的手機響了,刀疤臉神態恭敬地一接,立刻挨到一通臭罵。一旁的李成安隱隱約約地聽到,是個中年男聲,罵刀疤臉是十足的蠢材,送什麽錢,結果小事辦成大事,要他好言好語和李成安談判。刀疤臉一臉尷尬,不過還是收起刀子,拍拍李成安的肩膀說:“剛才隻是個玩笑,其實我是來談生意的,你給我那部手機,我給你一萬,好不好?你現在回去,明早六點整,還是這裏,咱們不見不散。”
    李成安急於脫身,忙滿口答應。在刀疤臉的監視下,他快步上了樓,進了家門。一推門就愣住了,房裏的東西被扔得亂七八糟,老婆柳燕姿也不見了。按理說,下樓的路被刀疤臉的人堵死,她能去哪裏呢?李成安又去衣櫃找自己的手機,發現衣櫃也被翻亂了,自己的手機不翼而飛。
    麵對眼前的一切,李成安有一種做夢般的感覺。他有點想念起老婆的腳步聲來,那些天從這頭走到那頭,他隻感到單調,現在卻急需來打破目前這可怕的空寂。樓下的刀疤臉還守在那裏,煙頭一亮一亮的,像是禿鷲的眼睛。明天六點的時候,自己拿不出手機,對方會不會下死手?
    接連的事搞得李成安很疲憊,不由自主的,他就睡了過去。當睜開眼的時候,天都大亮了。他慌忙看表,都快七點了。看看四周,好像沒什麽變化,眼前還是被翻得很淩亂的空房子。他疾步走到窗前,樓下的小車和刀疤臉都不見了,好幾個晨練的人跑來跑去。看樣子,好像根本沒發生過什麽,這是怎麽回事?
    李成安匆匆洗了把臉,決定去派出所找周所長說明這一切。周所長五十多歲,跟李成安沒少在一起喝酒,這時他正看電視裏的新聞,聽完心不在焉地跟他要手機:“我看看那則短信。”李成安拿出手機,才想起這是老婆柳燕姿的,自己的那部早就不見了。周所長見狀笑了,說:“我猜你也拿不出來,因為你講的話有很多漏洞,明顯是在開玩笑。那句所謂的一進一二進二,就是珠算的加法口訣,我聽我孫子沒少背,哪有什麽秘密可言;還有,按你所說,他們在很短的時間就找上門來,這是不可能的,因為查詢號碼的機主涉及隱私問題,就是我們去查也要辦一堆手續;再有,你不覺得他們太文明了點嗎?完全可以不付什麽錢,衝進來搶手機的。”
    “文明?”李成安氣衝衝地指著自己的額頭,“這就是他們砸傷的,如果我在車上交出手機,說不定會遭到殺人滅口。你要是不信,去我家看看吧,那裏被翻得像遭了地震!”
    周所長搖搖頭,跟著李成安上了他家。一進門,李成安就愣住了,房裏收拾得井井有條,衣物被子都疊好放進了櫃子,連地板都幹幹淨淨。忽然,他想起了抽屜裏的一千塊錢,這也是證據,可是打開來,卻發現空空蕩蕩。周所長一臉不滿,對李成安說:“我很忙,請不要拿我解悶好嗎?雖然咱們是朋友,可是這個玩笑還是有點大。”
    李成安想起一件事來,說:“可是我老婆確確實實不見了,一定被刀疤臉綁架了,你要救她。”周所長沒理他,知道柳燕姿在菜市場上班,就直接撥了電話:“我是派出所老周,柳燕姿在嗎?在?好,告訴她今天早點回家,她老公給她做了一桌子菜,哈哈。”
    李成安張口結舌,周所長捶捶他的前胸:“我知道你們兩口子鬧意見,可我知道燕姿這人很不錯,晚上表現好一點,不要胡思亂想了。”李成安抱著最後的希望說:“能幫我查查這個號碼的機主嗎?查完以後我請您吃海鮮城。”
    無可奈何的周所長帶李成安去了小區通信公司,方經理接待了他們。方經理是個三十不到的女子,身材很好,標準製服也掩不住她的魅力,讓李成安再一次感歎起老婆的水桶腰來。辦完手續後,方經理拿著李成安提供的、發那條神秘短信的手機號進了辦公室。不多時,她出來微笑著說:“這個號碼不存在。”什麽?李成安一下子跳起來:“我用電腦查過,應該是本市全球通!”方經理依然微笑:“個人電腦上的是第三方軟件,難免會出錯,我這裏的數據才是最可靠的。”
    挨過周所長“不可騷擾警察”的訓後,李成安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他也有點懷疑起自己來了,難道說昨晚的所見所聞,都是幻覺?到了下午,柳燕姿也回來了。一進門,李成安就迫不及待地問起老婆:“昨晚你去哪裏了?那部手機呢?”柳燕姿滿眼都是恐懼:“你從後窗爬下去不久,好幾條黑衣大漢就進了樓道。我聽見腳步聲知道不妙,就拿著手機上了樓頂,藏到一個廢紙簍裏。不多時,他們就找到這裏,這時候領頭的忽然接了個電話,就停止了搜索,但是臨走時,他們說了一句話,說這件事已經完結,他們會把損壞的東西物歸原狀,我們也得忘掉這些事情,不然就說出我的事,我逃出來時沒拿房門的鑰匙,所以隻好到單位過了一夜。”
    “不然說出你的什麽事?”李成安問。“你別問了!”柳燕姿忽然激動起來,“這個事涉及我的隱私,跟你沒關係,還是刪掉短信吧,那些人什麽都幹得出來。”她拿出李成安手機正要刪的時候,李成安一把搶過來,說還是留一段時間,看看事態發展。其實他又有了新的想法,柳燕姿一定有事瞞著自己,而且跟這則短信有關,他要以短信順藤摸瓜,查個水落石出。
    二、死亡手機
    接下來的半個月,沒有人再找李成安的麻煩。柳燕姿多次討要李成安的手機,說要刪掉短信,李成安堅決不同意,反問她那一萬塊錢的去向,還有那個隱私是什麽。柳燕姿光哭不說話,這讓李成安下定最後決心,還是離婚吧,一了百了。
    又一個休假的日子,李成安拿出紙筆,開始草擬離婚協議書,一旁的柳燕姿哭得淚花滾滾。就在這時,李成安的手機響了,還是短信。這一回不是奇怪的口訣,而是中獎提示:慈爾公司恭喜您!您登記的手機號中了我公司一等獎五萬元,請速回電辦理領獎事宜。
    李成安苦笑,上一個短信碰到一連串恐嚇,這一個短信又來詐騙,真夠豐富多彩的。正要刪除,紅著眼圈的柳燕姿看見了:“慈爾公司嗎?我買過他們的產品,也登記過手機號,就是你的。”說著她拿起手機撥號:“我是李成安家屬柳燕姿,請問怎麽領取獎金?”那頭傳來甜美的女聲:“請把一萬元個人所得稅匯到我公司賬戶,然後我們會把獎金匯到你賬戶裏去。”
    李成安冷笑,這個騙局也太老了點,隻有柳燕姿那樣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才會相信。柳燕姿頓了下,問:“我和你們在同一個市,可以去你們那裏領嗎?”那頭明顯是一陣遲疑,過了半晌才回答:“可以。請帶上手機和機主身份證,本人也要來。”
    照李成安想,十有八九就是個騙局。柳燕姿說:“實話告訴你吧,那一萬塊錢沒有買減肥藥,都買了慈爾公司的產品了。這個產品是有獎銷售,我就拿你的身份證登記了,想著萬一中了,給你來個驚喜,沒想到……”這話說得李成安一陣酸楚,他問:“你買了什麽產品,這麽貴?我怎麽從來沒見過?”柳燕姿欲言又止:“這個現在不方便說,以後告訴你好嗎?”
    一句話,又把李成安對老婆的一點好感打消了,他粗聲粗氣地說:“好吧,最後一次!”
    慈爾公司的辦公室在一間民房裏,隻有一把椅子,一台桌子,讓李成安懷疑是不是走錯了。不過桌子後的是位非常漂亮的時尚女性,能把李成安公司的所有美眉比下去。她自我介紹說,是慈爾公司的業務經理丁曼,主持辦理頒獎事宜。李成安打量著四周,越看越可疑,要不是柳燕姿抓住他的手腕不讓走,早就落荒而逃了。
    柳燕姿拿出李成安的手機、身份證,遞給了丁曼。丁曼微笑著伸出塗了紫色指甲油的手,接過來看了看,要求李成安填一頁表格。李成安握筆在手,由丁曼指著填這填那,玉手移動,暗香馥馥,李成安竟然有點神思恍惚起來,塗改了好幾次才填完。
    當柳燕姿應丁曼要求,交出一萬塊的個人所得稅時,李成安忽然清醒過來,慌忙說:“是不是先付了獎金再交?”丁曼又嫣然一笑,說:“這位李先生好慎重,這是應該的。”說著打開抽屜,取出一摞摞現金來:“點好,五萬。”
    李成安始終認為這是個騙局,但是真金白銀在眼前,不由他不信,為防假幣,他還點了一遍,沒錯,憑手感也知道是真的。柳燕姿把一萬現金遞過去,丁曼接過來,又說:“我們公司的抽獎活動,是靠手機號碼登記的,所以您這部手機暫時放我這裏,由領導查驗後,明天再還給你,可不可以?”李成安有點莫名其妙,這樣的規定真是聞所未聞。正要拒絕,柳燕姿開口了:“當然可以,這四萬塊錢能買四十部手機呢,我們怕什麽?”
    手機被拿走,李成安心裏覺得好像哪裏有問題,可這時丁曼已伸出纖纖玉手,握住他的大手搖起來:“歡迎日後合作,再見。”他就想不下去了。
    出了門,兩個人走在了大街上。李成安點出兩萬塊錢,給了柳燕姿:“咱們馬上就要離婚了,我不占你便宜,一人一半。”柳燕姿本來滿麵笑容,還挽著李成安的胳膊,一聽就驚呆了:“我不是告訴你,那一萬塊錢都買了慈爾的產品嗎?咱們還因此中了獎,還掙了錢,為什麽現在還要離婚?”李成安冷冷地說:“因為你還沒有講買的什麽產品,沒講你的隱私是什麽,我不願意每天晚上,我旁邊睡著個我不了解的人。”說畢扭頭就走。柳燕姿號啕大哭,朝相反方向跑了。
    天色漸晚,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李成安躲進了一家小飯館,開始自斟自飲。隱隱約約的,他覺得有點對不起柳燕姿,可是轉眼間,他又想起了單位那位號稱第一美女的同事,已經邀約了他好幾次。但他是個比較傳統的人,不跟柳燕姿離婚,是不會接受的。酒一喝多,不由自主地他又想起了丁曼,真是漂亮啊,要是和自己站在一起,真是郎才女貌。
    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了窗外的丁曼。丁曼打著把小花傘,高跟鞋踩得街麵咯噔咯噔直響。旁邊一個人也打著傘,正對著丁曼笑逐顏開,竟然是老婆柳燕姿!刹那間,李成安的酒醒了大半,看樣子老婆事先是認識丁曼的,那麽這個領獎的事情,隻能說是個圈套,唯一的目的,一定是柳燕姿想乘機騙走自己的手機。手機裏的神秘短信,是和她的隱私密切相關的,所以才這麽處心積慮。
    酒精驅使下,李成安踉踉蹌蹌就衝了出去,抓住柳燕姿就掏她的兜。柳燕姿不讓,兩人頓時扭打在一起。丁曼見狀慌忙拉開,這時李成安已拿到手機了,他晃了晃,噴著酒氣說:“你少打我的手機的主意,我會讓你現原形的。”
    丁曼攔住了一輛出租車,把嗚嗚痛哭的柳燕姿塞進車裏,囑咐司機把她送回去。然後對李成安說:“可以請我喝一杯嗎?我可以告訴你真相。”
    酒吧裏燈紅酒綠,勁歌狂舞。丁曼坐在李成安對麵點著一支煙,抽了一口又噴出個煙圈,顯得很是嫻熟。醉眼朦朧的李成安見了,竟覺得分為誘惑。麵對李成安的詢問,丁曼再抽一口煙,開口說話了:“我的確是慈爾公司的人,但你根本沒有中什麽獎,你老婆是我們公司的老顧客,快半年了,她和負責銷售的我熟得不能再熟,都是老朋友了。告訴你吧,我們的產品是治療不育症的,所謂慈爾,其實就是賜兒。柳燕姿患有不育症,但她怕你知道後拋棄他,所以一直瞞著你。但是很遺憾,一萬多塊錢花了,還是沒有懷上,反倒是原本發福的身材,更胖了。就在昨天,她拿著四萬塊錢找我,要求做這個中獎的局。因為你老懷疑那一萬塊錢的去向,逼她離婚,她想通過這種方式打消你的疑慮,同時拿到那部手機。因為這部手機是不祥之物,你留著隻有禍害。”
    說到這裏,丁曼擦了擦有點發紅的眼,才說下去:“本來我是不屑做這種事的,但是被她的話感動了,她是個好女人,不是嗎?”李成安想了想,說:“那部手機不是祥或者不祥這麽簡單的,那天歹徒用她的隱私來威脅他,讓她刪短信,那你告訴我,她的隱私是什麽?還有,我家還了房貸就沒什麽了,她這四萬塊錢哪來的?”
    丁曼一攤手,表示不知情。她提出想看看李成安的手機,看那個短信有什麽神秘。李成安一拿出手機,就知道錯了。原來搶奪的時候太過匆忙,竟拿了老婆的手機。丁曼要過來,隨意點開了短信欄,然後說:“我也不知道她的隱私是什麽,但是,我知道她沒有背叛你。”說著把手機遞過來。李成安接過來一看,就呆住了,那是柳燕姿寫給自己的多達五十多條的短信:“安,天氣涼了,多穿衣服”“安,我想說我愛你,可你打了我。”“安,我不想離婚,求求你行嗎?”“安……”。
    這些短信日期都很近,都沒有發出去,想必是她怕遭到自己的辱罵。看到這裏,李成安心底湧起了對妻子的柔情,不過他還是想不明白,老婆的隱私是什麽。他又點開了手機的來電顯示,還有去電顯示,想找一些蛛絲馬跡。忽然,一行號碼射入他的眼底,那是墨鏡女為查證手機是不是李成安的,打到她自己手機上留下的。也就是說,發神秘短信的號碼現在查無可查,那這個無意留下的號碼,說不定能查出墨鏡女的身份!
    李成安一躍而起,對丁曼說:“我想到查找的辦法了,恕我失陪。”想不到丁曼也站起身來:“那我陪你去吧,反正這麽晚了,我也不想回單位。”這話說得李成安一陣心蕩神搖。
    李成安帶著丁曼直奔派出所,找周所長。周所長一聽還是手機短信的事,就氣不打一處來:“成安,海鮮城那頓什麽時候吃啊?我告訴你,這回你就是請我吃國宴,我也不陪你玩了。”
    沒辦法,李成安隻好帶丁曼出了派出所,上了自己家。柳燕姿早就回來了,躲在臥室不出來。丁曼進去安慰她,兩個人不知道嘀嘀咕咕說些什麽。李成安獨自躲在客廳沙發上,度過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柳燕姿早早就上班去了,丁曼搖醒了還在酣睡的李成安,說她今天休假,可以幫他一起去調查那個號碼。李成安提起了那個通信公司的方經理,說隻有警官才有權查詢,還要填一堆表。丁曼一聽笑起來,她拿出一個證件說:“這個可不可以?”居然是一本警官證,上麵的照片就是丁曼本人。
    李成安有點結結巴巴起來:“你,你是警察?”丁曼笑得花枝亂顫:“這是我雙胞胎姐姐丁琳的證,你沒看名字嗎?她才是正牌警察,我偷拿了嚇唬人的。”
    兩人進了通信公司,有了警官證,方經理非常配合,立刻拿著號碼進了辦公室,但是結果還是跟上回一樣:此號碼不存在。
    李成安這下無計可施了,悶悶不樂地帶著丁曼直奔上回去的酒吧,想大醉一場。可是路過一條巷子時,前麵出現了一輛黑色轎車,把路堵了個嚴嚴實實。後麵四條大漢湧過來,領頭的正是刀疤臉。刀疤臉晃著手裏的尖刀,一臉惋惜:“本來已經過去的事,你為什麽老揪著不放?你那個手機是不祥之物,它能要你的命!”
    三、謎樣男人
    狹路相逢勇者勝,李成安雖然膽子不大,生死關頭也隻好拚了。一扭頭,看見路邊立著把掃大街的竹掃帚,揮舞起來。這哪能拚命啊,把對麵的一夥人看得直笑。刀疤臉上前一步,抓住了李成安的掃帚,尖刀朝前刺去。這時丁曼上來了,看不出居然身手了得,左手拉開李成安,右手一把水果刀上下翻飛,刀疤臉一時半會兒愣是攻不進來。
    刀疤臉帶來的三個人也沒閑著,他們繞到丁曼後麵,又對李成安下了手。李成安左躲右閃狼狽非常,不多時胳膊上就多了道口子。危急時刻,丁曼邊打邊喊起來:“救命啊,歹徒殺人啦!”刀疤臉冷笑:“你就是喊破嗓子也沒用,現在誰還當不要命的雷鋒啊。”
    就在這時候,巷子裏一戶人家的院門忽然開了,撲出個健壯的青年來:“雷鋒來也!”這位雷鋒是有備而來,手裏抄著一把鐵鍬,動作快,力氣大,刀疤臉一夥人還真打不過,被砍得左躲右閃。丁曼見機不可失,忙喊李成安,趕快走!
    兩人在前,那位雷鋒殿後,看看就要衝出刀疤臉他們的包圍,堵巷子口的轎車窗口忽然伸出一把手槍來,裏麵的墨鏡女發出低沉的聲音:“給我站住!”李成安三個人被施了定身法似的站住了,這麽近的距離,根本不可能躲開。刀疤臉大笑,顛著尖刀過來,說:“老板吩咐,不讓留活口!”
    正說著,忽然從巷子另一頭開過一輛電力三輪,又叫老人車的,車上的老人帶著大草帽,把整個臉都遮住了。老人低著頭邊開邊說:“我的竹掃帚呢?誰見著了?”刀疤臉大喊:“給我滾開!”老人可能耳朵背,沒聽見,照樣開了進來。這一開,就把轎車裏伸出的槍口擋住了,那位雷鋒見機不可失,把鐵鍬扔了過去,準頭還真好,把手槍擊落在地。然後帶著李成安丁曼奪路狂奔,不多時就把刀疤臉一夥甩脫了。
    一陣奔跑,李成安覺得胳膊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提出想去醫院包紮一下。丁曼取笑起他來,說你看看人家雷鋒同誌,傷得比你重多了,也沒喊一聲疼。“雷鋒”一本正經地說:“受了傷就該包紮,我知道有處很不錯的醫院,咱們這就去。”他嘴裏的醫院,居然是一處酒吧。“我們訓練的時候,經常受傷的,每當受了這種小傷,都要到這裏治療一下。”這一說,李成安和丁曼都笑起來,覺得這是位又豪爽又幽默的陽光大男孩。
    三人坐定,“雷鋒”做了自我介紹:“我叫郭響,耳朵郭,響當當,在本市加森隊踢前鋒。”這一說,李成安還不怎麽樣,丁曼早已跳起來:“我是加森隊的粉絲啊,難怪看你眼熟呢,快給我簽名!”說著手忙腳亂地找本子,本子沒找到,她掏出自己的白手絹來:“這裏吧。”
    郭響笑一笑,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丁姐有命,莫敢不從。”隨即寫下“加森隊前鋒郭響”。要完簽名丁曼又要名片,郭響掏出來卻給了李成安:“你們一人一樣吧,不然李哥該不高興了。”
    幾杯啤酒下了肚,郭響問起,和那些歹徒是怎麽結仇的。李成安就從接到神秘短信起,一直講到去電信局查無此人。當然和老婆柳燕姿的感情糾葛,是隱藏了。郭響反複念叨了幾句,一進一二進二三進三,歸零,臉色忽然有些不自然,又問李成安,他的手機號碼是多少。李成安一講,郭響突然起身,咕咚咕咚灌下去一大杯啤酒,然後對李成安說:“對不起,請把我的名片還我。”李成安覺得莫名其妙,還是還了他。郭響轉身又跟丁曼要簽名,丁曼不由就眼淚汪汪起來,磨蹭著不肯掏。郭響歎一口氣說:“那就算了。你們兩個千萬記住,我走出這個門,咱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使再見了我,也不是現在的我了,我說的話一句都不要相信,好嗎?”
    話一說完,郭響扭頭就走,把李成安和丁曼弄得一頭霧水,真是謎一樣的男人啊。
    傍晚時分,李成安和丁曼又回了家。本來李成安覺得,帶著丁曼這樣的大美女到處跑,不但引人注目,而且對她也不安全。沒想到丁曼說,昨晚她認柳燕姿幹姐了,她是奉幹姐之命,來保護姐夫的。她跟警察姐姐丁琳以前學過幾手,很厲害呢。
    家裏迎接他們的,居然是柳燕姿準備的一桌美味佳肴。一進門,柳燕姿就熱情招呼,像是完全忘記了和李成安的不愉快。丁曼大剌剌的就座,拿筷子就要大快朵頤,被柳燕姿打了一下手,嗔怪地說:“今天這桌飯有講究呢,先聽我說完規矩再吃。”她的規矩在酒上,“今天三個人喝酒,咱們要喝不同的酒。成安呢?你酒量大,當然是喝四十八度老窖,今天你有喜事,喝個不醉不歸;丁曼是女人,保持身材容貌很重要,所以就喝有保健功能的紅酒;我呢,就喝啤酒,先是苦,後來就麻木了。”說著說著,竟然鼻子一酸,忙扭頭跑進了廚房。
    李成安一聽,覺出老婆柳燕姿的話意來,其實這幾天,他也知道老婆對他柔情一片,可是那個她不肯說的隱私,就像一座山一樣橫在他麵前。本來想追過去的,可是又沒有動。丁曼是屬於沒心沒肺型的,居然自己給自己倒上紅酒,要敬李成安一杯。李成安心裏不是滋味,酒到杯幹。
    就在這時候,外麵有人敲門,李成安打開一看,竟然是郭響。李成安剛才好幾杯白酒下肚,腦子有點亂,竟完全想不起郭響跟他分手時說的話,忙不迭地讓進來:“郭老弟,快來喝一杯。”郭響神色有點陰沉,說:“李哥,你說的那件事弄清楚了,你拿上你的有那條短信的手機,跟我來一趟就明白了。”李成安想都沒想,就說:“好。”回身看見柳燕姿的衣服就掛在架子上,衣服兜露出自己手機的一角,他拿出來就走。郭響又叫丁曼,“你呢,要不要一起來?”丁曼正用手絹擦嘴,聞言把手絹朝桌上一放:“當然要去,我是我姐夫的保鏢。”
    這時柳燕姿還在廚房哭泣,沒看到這一幕,但是聽到了聲音。當她出來時,已經是人去樓空。一轉臉,她就看到丁曼扔在桌上的手絹了,剛看了一眼,發現上麵有郭響的簽名,不由大驚失色,忙抄了一把切菜刀衝了出去。李成安和丁曼坐著郭響的車,在夜色裏開了很長時間,來到了海邊。這裏是一座臨海別墅,海浪輕輕打著石頭地基,風景很是優美。別墅門口有站崗的保安,查驗過郭響的磁卡後,放他們進去。這時候李成安的酒勁過去大半,慢慢想起在酒吧郭響臨走時的話來:“我走出這個門,咱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即使再見了我,也不是現在的我了,我說的話一句都不要相信。”還有,自己從來沒有告訴郭響自己的住址,他是怎麽找上門來的?他預感到,這一趟怕是凶多吉少,但是已走到這一步,隻好硬著頭皮走下去了。如果他此時回頭,會更加吃驚,因為刀疤臉正從一輛車上下來!
    四、誤入賭窟
    別墅從外表看,隻是一座普通住宅,內部卻戒備森嚴,每層樓梯口都有凶神惡煞的保安,讓李成安每走一步都有些戰戰兢兢。
    上了三樓,在一間寬大的電視廳裏,一位戴眼鏡的矮胖中年人迎了出來。郭響介紹,這位是加森足球隊老板,胡桂林。
    胡桂林開門見山,說已聽郭響說了那個事,他是來解釋的。其實神秘短信就是他的手機發的,歸零,是他的名字的諧音,桂林。因為學珠算的小孫子調皮,用爺爺的手機隨便編了個短信,發給了號碼簿上的第一個人,就是郭響的手機。
    就這麽簡單?李成安完全不相信:“那為什麽會有人付我一千塊錢?後來還出現了追殺?還有,你的號碼怎麽在通信公司查不到?”胡桂林猛抽一口雪茄,說:“號碼查不到正常,我消號了嘛!至於其他的,我也不是很清楚,也許是本地黑道和你有些誤會。”李成安還是想不通,正想問,忽然看見郭響在和他打眼色,於是假裝同意:“原來是這樣啊,這段時間都快想破我的腦袋了。”
    胡桂林向李成安索要手機:“很抱歉給你添了麻煩,那就由我親手刪了短信,再致以誠摯的道歉吧。”李成安有點猶豫,郭響又打過眼色來,目光裏有焦急,也有關切,使他決定再信任郭響一回。手機到了胡桂林的胖手上,他找到短信,按了刪除,又按了確定,嘀嘀幾聲後,短信就沒有了。
    胡桂林長舒一口氣,握手和李成安道別:“李先生有空盡管來玩,咱們是朋友了。”然後當先開門,就在這時,一個人先推門進來,衝胡桂林一彎腰:“老板給我的錢又花光了,能不能先預支一個月薪水?”李成安一聽這聲音太熟了,刀疤臉!
    刹那間,屋裏所有人都僵在那裏。李成安腦子一轉,明白了一切。自己這些天來的遭遇,幕後老板就是胡桂林!而郭響引自己來這裏,就是為刪除短信。丁曼眼光電射郭響,郭響卻不敢對視,低下了頭。
    胡桂林怒瞪一眼刀疤臉:“你怎麽這麽蠢啊,當初要不是送那一千塊錢,他們早就自己刪短信了,能有這麽麻煩?現在你進門倒是看著點,當場揭我的老底啊。”回頭又對李成安說:“你們不能怪郭響聽我的話,我能讓他當足球明星,也能讓他回家種地。其實你們應該感謝他才對,因為我本來是想把你們除掉,一了百了。是他自己提出,引你們來這裏,然後編一個假話,刪掉短信,你們可以回去繼續過太平日子。可是現在,你們知道得太多了。”
    刀疤臉的臉上正一陣紅一陣白,一聽老板命令,就化怒火為力量,衝李成安他們殺上來了。郭響麵對自己的老板,幾次想援手也沒敢。就剩下李成安和丁曼,結果完全不是刀疤臉和十多個保安的對手,眼看束手就擒,忽然從二樓殺上來一條健碩的身影:“誰敢動我老公,我要他的命!”
    來人正是隨後跟來的柳燕姿,她有進門的磁卡,所以才順順利利來到了這裏。眼見丈夫被抓,她不能不急,以她一百六十斤的身軀,還有刃寬背厚的菜刀一陣揮舞,居然萬夫莫敵,把刀疤臉一夥人砍了個七零八落。胡桂林兜裏有槍,但是不願意開槍,因為警察正在千方百計找他的破綻,可是麵對此景隻好拔出槍來,一槍擊落柳燕姿的菜刀。
    菜刀脫手,刀疤臉一夥就不怕了,三下五除二,就把柳燕姿李成安丁曼三個人按住了。胡桂林看著柳燕姿直搖頭:“燕姿,你也算我的人,平心而論,我對你還不錯吧,怎麽跟我來這一手?”柳燕姿一口唾沫噴出去:“你可以殺我,但你不能動我的丈夫!”
    胡桂林搖頭,向刀疤臉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郭響見狀忙過來說情:“老板,短信都刪除了,他們想查也沒證據,隻要他們保證不外泄,就放了吧。”胡桂林冷笑:“保證?這年頭保證還值錢嗎?隻有死人的保證才最可靠。好好的踢你的球,不然我會讓你永遠閉嘴!”
    郭響目光一瞪就要發作,這時丁曼喊起來了:“等一等,我是警察,你們不能殺我。”說著把她的警官證掏出來。胡桂林拿過來一看,有點納悶:“你叫丁曼還是丁琳?”丁曼胸脯一挺:“根本就沒有丁曼,我就是警察丁琳,丁曼是為了辦案方便的化名。”胡桂林一腳踢在郭響小肚子上:“你還讓我放他們,警察都摻和進來了,給我殺人滅口,再沉屍海底,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丁曼沒想到亮出警官證,情況會更糟,忙又喊起來:“對不起胡老板,我那個警官證是假的,不信你打電話問問,本市根本沒有丁琳這號警察。”胡桂林當真撥出一個電話,聽了幾句後,對丁曼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來:“真真假假,還真把我弄糊塗了,先關你們一夜,明天弄明白再說吧。”
    三個人被關進一間地下室裏,這裏燈光昏暗,很是陰暗潮濕。李成安問丁曼:“你究竟是不是警察啊,警官證到底是真是假?”丁曼露出委屈的神情:“當然是假的,我這樣一個弱女子到處推銷慈爾公司的產品,要是沒有護身符怎麽行?”說著,她把李成安推向柳燕姿:“我姐對你不錯吧,咱們明天不知是生是死,你不想對她說幾句嗎?”
    李成安內心對妻子早已改變了看法,不過有些事還是想不明白,就問:“你怎麽會是胡桂林的人?那個短信,究竟是什麽意思?”柳燕姿茫然地看著屋頂:“到了現在,我索性都告訴你吧,因為我參與了賭球。”
    原來柳燕姿眼見結婚五年,都沒有孩子,老公李成安漸漸對自己有了意見,她就獨自去了慈爾公司檢查。一查之下,竟被告知患有嚴重的不孕症,必須長期服用慈爾公司產品才有懷孕希望。由於她怕李成安知道後,因此而離婚,就假裝說減肥,前前後後花了一萬多塊買了慈爾公司產品。可是沒想到,不但孩子沒懷上,自己更是變得肥胖起來。這個時候,李成安起了懷疑,不住地問她錢的去向,無奈之下,她竟進入了賭球的行列,希望一夜之間暴富。可是她手氣實在不好,屢賭屢輸,後來更是欠了賭球莊家的巨債。為償債務,她不得不加入了胡桂林經營的賭球集團,做了個下層收取投注的成員。
    當李成安的手機接收到胡桂林的短信時,她還沒有意識到是怎麽回事。其實這短信是發給正在比賽的郭響的,說明第一場進一球,第二場進兩個球,第三場進三個球,通過操縱比賽,來謀取暴利。由於李成安的手機和郭響的手機隻差一個號,胡桂林一時疏忽下發錯了。因為發短信的是胡桂林的號,時間又是比賽剛開始,如果被正在調查他賭博罪的警察看到,後果將不堪設想。考慮到柳燕姿還算自己人,就來了個先禮後兵,送了一千塊錢。為防李成安看出破綻,刀疤臉還專門捅掉有線電視線路,因為當時直播球賽的比賽結果,就是六比零。
    那天李成安從後窗下去,柳燕姿上了天台,其實她沒能躲藏過刀疤臉的搜索。在那裏兩人談好了協議,賭球公司給柳燕姿四萬塊錢,由她來擺平手機短信的事。不過柳燕姿表麵答應,其實始終沒有刪除,因為她知道胡桂林的為人,最好留一手。她被要挾的隱私,其實就是賭球欠債,又參與操作的事,她知道老公李成安最反感這些,平常連麻將都不許打的。如果不是柳燕姿同丁曼做局騙李成安的手機,這事就過去了,想不到李成安偶然翻出了墨鏡女的手機號,要是落在警察手裏會被順藤摸瓜,這才引起了胡桂林的瘋狂截殺。
    說到這裏,柳燕姿還是沒有回頭,她說:“還記得咱們沒吃完的那頓飯嗎?那時候我就想通了,既然我配不上你,就不能勉強。我看丁曼是個好姑娘,身材正相貌好,如果你們倆能活著出去,就一起過吧。”李成安慌忙回頭看一眼丁曼,隻見她閉著眼正睡覺,不過臉上慢慢浮現了一朵紅雲,看樣子是在裝睡。以前看丁曼,李成安總有種心跳加速的感覺,現在卻隻有親切,他已經知道誰對他最好,什麽才是最珍貴的。伸出雙臂,李成安把柳燕姿攬在懷裏,說:“別說傻話了,我不會放棄你這麽好的妻子。”
    第二天天亮的時候,三個人被放了出來。胡桂林手裏拿著個遙控器,站在三樓的陽台上,這裏的陽台伸出一大截,腳下就是蔚藍的大海。旁邊站著郭響,關切地注視著李成安他們。在他們頭頂四樓上,裝著一根建築施工用的巨大鐵爪,鐵爪上抓著一個開著側門的大鐵箱。
    胡桂林開口了,聲音有些疲憊:“後天上午我們和國外球隊有一場比賽,郭響是這場球賽的前鋒,看在他的麵子上,我放你們兩人出去,留一個人做人質。人質到後天比賽結束後釋放,這是為了防止你們出去給我搗亂。”他手一指鐵箱子,“人質要關到箱子裏,如果有誰違反約定,我就按下我手裏的遙控器,鐵爪會伸到海水上空,放開,鐵箱子將掉到海裏去。箱子上有鎖,裏麵的人質必死無疑。”
    李成安內心充滿對妻子的愧疚,聞言第一個站了出來:“我來。”柳燕姿悶聲不響走到他身後,忽然一個肘槌擊到他的小腹,低低地說:“昨晚你又抱了我,這是半年來的第一次啊,就是死我也滿足了。”當李成安疼得正彎腰時,柳燕姿已爬進了鐵箱子:“關門,胡老板!”
    五、以假攻假
    李成安和丁曼出了別墅,找車回市裏。郭響開著車從後麵追上來,示意他們上車。李成安恨他騙了自己,繞過去朝前走去。郭響沒有辦法,又追上來猛打方向盤,把車橫在他們前麵說:“先上車聽我把話說完,然後要打要罵隨你的便。”
    李成安悶著頭還要往前走,被丁曼一把揪上了車:“我看郭響不是壞人,要不是他求情,咱們可能就出不來了。”郭響一聲苦笑,開動小車朝市裏走,然後講出一番話來:“我本來是山村裏一個農民的兒子,是胡老板把我挖掘出來,進了加森足球隊。那些日子,我拚命踢球,為的就是報答他的恩情。可是,他後來開始經營賭球,當了莊家,經常在我們勝券在握時,下令球隊故意輸掉,或者本來必輸的局,讓我們不惜犯規傷人,也要和對方零比零。”
    丁曼想起了個問題:“半個多月前,你們是六比零大勝,不用說是胡桂林操縱你們的結果,讓押你們輸球的人血本無歸,可是對方也是強隊啊,你們怎能攻進去那麽多球呢?”郭響神色有些沉重:“因為場上裁判,還有對方的球員都收了胡桂林的好處,關於賭球,有著你們難以想象的巨大黑幕。胡老板對我有恩,本來我想就這麽糊裏糊塗過下去,可是那天和你們一見如故,雖然昧著良心騙你們來,可實在不忍心你們成為賭球的犧牲品。還有你愛人柳燕姿,那份真誠率直,敢於為愛犧牲的精神,也打動了我。所以,我才跟胡桂林談判,讓他不得不釋放你們。”
    原來後天上午,有一場加森隊和非洲某國足球隊的比賽。郭響是加森隊的靈魂人物,在隊員中具有極高的威望。如果他不聽胡桂林的遙控,整個球隊將會自行其是,胡桂林隻有幹瞪眼的分。所以談判是這樣的,李成安他們三個人裏,胡桂林先放兩個留一個,比賽結束後放最後一個。郭響負責打好這場比賽,就是按胡桂林要求,輸三個球。
    其實這時的胡桂林已感到山雨欲來,主管領導好幾次找他談話,詢問是否參與賭球行為,別墅外常有些可疑人物晃來晃去,讓他膽戰心驚。這一場球賽是他最後的一場豪賭,打算大撈一筆後立刻出逃海外。所謂非洲的這支足球隊,其實去年比賽過一次,被加森隊耍了個漂亮的帽子戲法,幾乎所有人都投了加森隊贏。作為莊家的胡桂林要贏這一筆大賭注,必須讓郭響帶隊主動輸才行。假如郭響不聽話,不輸球的話,那麽就殺掉柳燕姿。
    丁曼眨眨眼,問:“那你就幹脆輸掉吧,還是救人要緊。”郭響黯然說道:“現在我是從心底裏不願意打假球了,而且,我聽到一個不好的消息,國外一個財團也下了上千萬的注,賭我們加森隊贏。他們其實不大在乎輸贏,這樣做是迫使胡桂林操縱我們輸,然後就大造輿論,給我們國家的體育事業製造醜聞。可是柳燕姿又在他們的手上,事關國格人格,我是兩難啊。”
    李成安知道應該以國家為重,可是難道就這樣讓柳燕姿喪生嗎?看看丁曼,也是一籌莫展。當車子開過市中心廣場時,一幅巨大的電視牆映入他們的眼簾,上麵正放著一場晚會的轉播。一直沉默不語的丁曼忽然喊起來:“有辦法了,他不是操縱假球嗎?咱們來個以假攻假!”李成安和郭祥麵麵相覷,不知道她在說什麽。丁曼興奮地說:“胡桂林看比賽在現場,還是在別墅裏的電視廳?”郭響回答:“在別墅。因為風聲太緊了,他怕被警察當場抓去。而且他隻喜歡錢,不喜歡足球運動,所以在別墅裏看直播,一向隻看最後十分鍾的比賽結果。”丁曼一聲歡呼:“一切ok!”
    在李成安的家裏,丁曼說出個讓李成安和郭響瞠目結舌的計劃。雖然有些異想天開,不過也是目前唯一的希望。先由郭響找出去年和這支非洲球隊的比賽視頻,交給李成安這位電腦高手作剪輯和修改。所有進球的鏡頭都刪掉,還有配音和字幕,都要做成像正在現場直播的一樣。結尾還要加段廣告,以便和電視節目無縫銜接。
    還好,隻是做最後十分鍾,又有郭響這位足球前鋒指導,到第二天天亮時視頻總算大功告成了。比賽結果的宣布,是由李成安捏著嗓子模仿主持人說的:“各位觀眾,加森隊主場失利,以零比三負於對手!”郭響笑罵:“我要當真輸到這個分上,我就去跳海。”
    第二步更是膽大包天,郭響提供了一條情報,別墅裏新聘了個五十多歲的老花農,每天中午十二點上班,拿著磁卡進別墅,下午三點出別墅回家。計劃就是針對花農的,下午三點,當老花農走出別墅,步行五分鍾到車站擠公交車時,丁曼出馬了。她的動作可謂神出鬼沒,隻是一碰花農的腰,進門磁卡就到手了。幾百米外的李成安和郭響就像看魔術表演,不由大感佩服。丁曼回來把卡交給李成安,說覺得這個花農有點怪,身上沒有多少泥土,倒有很重的汽油味,而且好像有點眼熟。
    時間緊急,李成安也沒顧上多想,馬上讓丁曼給他化妝。丁曼按照花農的樣子給他改扮了一下,花農是駝背,一向低著頭走,李成安也低著頭走的話,還真看不出來。
    郭響看著丁曼的化妝術神乎其技,就問:“你真是醫藥公司的銷售員嗎?這也太屈才了吧。”丁曼回頭,卻沒有笑:“告訴你吧,我真是警察,不過我是省裏派來的。這件賭球的案子影響太大,而且上麵還有保護傘,所以領導讓我一個人悄悄調查。現在當務之急是救柳姐,不該問的你別問。”
    郭響聽得一伸舌頭,媽呀,看人家這能耐,活脫脫是個女版007!
    下午四點,李成安扮的花農耳朵裏別著隱形耳機,拿著磁卡,進了別墅。丁曼則爬上別墅外牆的一棵大樹,手持對講機和望遠鏡,遙控指揮。這些設備都是丁曼搞來的,使得郭響不住讚歎她神通廣大。郭響有交代,胡桂林計劃在外麵避幾年風頭後,還要回來東山再起。因此他把得力的手下都遣散出別墅,保存實力,所以別墅裏隻有十幾個保安。而且他和郭響事先有約定,即使李成安被發覺,也暫時沒有生命危險。
    別墅裏保安很少,也很懶散,李成安進門的時候,有個保安咕噥了一句:“下了班怎麽又回來了?”李成安照預先想好的回答:“忘拿工具包了。”就得以順利通過。進了兩旁都是玻璃的樓道時,偶然有巡邏過來的保安,都被手持望遠鏡的丁曼看見,通過對講機告訴他及時躲開。
    李成安的任務,是在三樓的電視廳裏,安裝一台紅外遙控播放機,播放機裏裝的就是剪輯好的比賽錄像。到了三樓電視廳門口,李成安一推門,門鎖上了。他兜裏有丁曼的萬能鑰匙,忙拿出來伸進鑰匙孔。還沒打開呢,耳機裏就傳來丁曼焦急的呼叫:“快躲開,刀疤臉來了!”
    李成安慌忙把萬能鑰匙裝進兜裏,轉身往外走,不料還是被刀疤臉看見了背影:“喂,老頭別走。”李成安腳步一僵,覺得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就聽刀疤臉繼續說:“電視廳裏有一盆花死了,你拿出去扔了吧。”說著拿出鑰匙開了電視廳的門,徑直走了。
    這才叫謝天謝地,李成安覺得後背都被冷汗濕透了。他火速進了電視廳,把播放機放到液晶電視後麵,接上線路,打開電源,然後鎖了門,出了別墅。
    第三天的早九點,開始執行最後一步計劃了。此時郭響已經歸隊準備比賽,剩下了李成安和丁曼。丁曼又爬上了昨天的大樹,手拿著望遠鏡朝別墅裏看。她要做的,就是當離比賽結束差十分鍾,胡桂林打開電視看球賽的時候,同步摁下紅外線遙控器。以她利落的手法,戴著近視眼鏡的胡桂林一定看不出播出的居然是視頻。當比賽完畢放出柳燕姿時,候在門口的李成安將立刻開車載她離開此地,等胡桂林知道真相,已經是鞭長莫及。
    比賽九點開始,結束的時間是十點四十五分。當剛到十點二十的時候,丁曼看見胡桂林慢騰騰地下了四樓,朝三樓電視廳走去。老天,丁曼驚叫,這家夥居然改了多年的習慣。這樣的話,他提前打開電視,視頻開是不開?開的話比賽結束時間不對,一定會露出破綻,不開的話,兩段球賽根本接不上,而且胡桂林要是看到郭響進了球,柳燕姿將必死無疑。猛然間,她看見候在別墅門口的李成安,知道隻有走險棋了,一咬牙關,她朝對講機大喊:“李成安,想不想救你的老婆?想救的話就衝進去,大開殺戒!一定要把姓胡的拖到十點三十五分,放心好了,胡桂林不敢殺你的,因為郭響知道後會揭他的老底,那他就是國際通緝犯!”
    話音剛落,丁曼就看見李成安操著一把汽車上用的墩布,虎吼一聲殺進了別墅。丁曼的眼圈有些發紅,喃喃說:“柳姐,你這輩子值了。”
    所謂一人拚命,萬夫莫敵,十多個保安被他衝了個東倒西歪。胡桂林停下了去電視廳的腳步,看見這一幕不由皺起了眉頭。想起了郭響和李成安的交情,他知道眼下還不能殺這個人,便告訴聞訊而來的刀疤臉,隻可以活擒,不可以出人命。
    李成安見保安們不敢對自己下死手,膽子更大了,居然一路衝上四樓,直衝到吊著柳燕姿的鐵箱子下麵。胡桂林還真怕他救出柳燕姿,就吩咐刀疤臉,先打折他一條腿再說!這下情況就跟剛才不同了,刀疤臉手中一條鐵棍呼呼掛風,專奔下三路招呼,急得鐵箱子裏的柳燕姿直喊:“成安快走,不要管我!”李成安沒有後退,因為他的耳機裏,丁曼正讀秒:“再堅持一下,快了!”
    當李成安挨了兩鐵棍時,丁曼終於說:“馬上就三十五分了,現在你可以停了,讓姓胡的看電視。”李成安一跤坐倒,說:“我投降。”胡桂林哪裏知道這裏的玄機,還說:“年輕人好衝動,其實郭響一定會按我說的做,你完全可以放心。”為示大度,還對刀疤臉說:“扶李先生到電視廳,我要和他一起看球賽!”
    十點三十五分,胡桂林打開電視,影像出現的刹那,丁曼也開了紅外播放機。屏幕上先是一亮,然後一閃,就插到了錄好的視頻上。刀疤臉兩眼緊盯著李成安,根本沒注意這點細小變化,胡桂林是個大近視,更是完全沒想到。隻有李成安心知肚明,手心裏暗捏著一把汗。
    還好,十分鍾平平安安地過去了,李成安版的播音響起:“各位觀眾,加森隊主場失利,以零比三負於對手!”足球視頻播放完畢,開始播放預先做好的廣告。廣告聲裏,胡桂林起立,滿麵堆笑地握住了李成安的手:“完美結局嘛,你根本用不著拚命。”然後帶他來到陽台上,吩咐刀疤臉:“把柳夫人放下來。”
    就在這時,一個墨鏡女子上氣不接下氣地跑上來,哆嗦著說:“老板我們賠慘了,加森足球隊大勝非洲足球隊,四比零!”
    六、路轉峰回
    來報信的女子身材出眾,打扮時尚,李成安怎麽看怎麽眼熟。等對方一摘墨鏡,他才恍然大悟,通信公司的方經理!原來她和胡桂林是一夥的啊,很多疑團在這一刻都有了答案,難怪胡桂林一發錯短信,不到半個小時,刀疤臉一夥人就找到自己家裏;難怪剛充了手機費就欠費;難怪前後兩次去通信公司查手機號碼的機主,都查不到;難怪第二次查手機號碼後立即遭到追殺,因為號碼機主就是她本人。
    胡桂林有些困難地扭了扭脖子,看了眼方經理,好像沒聽明白她在說什麽。方經理都有些泣不成聲了:“老板,我是在現場看的,郭響踢的那個生猛啊,連珠炮似的進球。我們可賠慘了。”胡桂林猛然撲向電視,瘋了一樣圍著一轉,就看到了後麵的播放機。他按了一下播放鍵,電視裏又出現剛才的畫麵,兩支球隊在瘋狂拚搶。一揚手,他一拳把播放機砸得粉碎,絲絲血跡從他手上淌下來:“沒想到我玩了半輩子假球,最後還要被假視頻所騙!”他知道,自己已經輸得變成了千萬負翁,對,是負翁。
    惱羞成怒下,胡桂林狠狠按下鐵爪的遙控器,想要殺掉柳燕姿泄憤,沒想到鐵爪沒有伸長,遙控器失靈了。他暗罵一聲,人倒黴了喝涼水都塞牙啊。刹那間,他有了新決定,決定不再賠付,而是立刻出逃海外。這樣做的後果,是比國際通緝更可怕的,因為將遭到黑白兩道,甚至是國外財團的追殺,但總好過撿垃圾生存,是吧?想到這裏,他命令刀疤臉和方經理,立刻殺掉李成安和柳燕姿,然後兩人自找出路。說罷他匆匆上了樓頂,那裏有一架私人直升機正等著他。
    此時李成安正跑向四樓,要去救柳燕姿。他的腿有傷,跑不快,很快就被刀疤臉和墨鏡女追趕上來。情急之下,他爬上了鐵爪,爬到了鐵箱子上方,把萬能鑰匙塞到窗口裏,大聲喊道:“快自己打開鎖,我擋他們一陣!”
    還好,追到鐵爪這裏的隻有拿刀的刀疤臉,持槍的方經理路過一間財務室時,生性狡猾的她知道大勢已去,居然想趁火打劫,一槍敲掉門鎖,到裏麵搶錢去了。即使這樣,鐵箱子上的李成安對上刀疤臉還是險象環生,不多時腿上又挨了兩刀,撲通一聲坐倒在箱子上。刀疤臉跨前一步,也上了鐵箱,獰笑著說:“現在送你上路吧。”揮刀就刺。猛然間,他的腳腕子被人抓住:“給我下去!”原來是柳燕姿及時打開了鎖,伸出手來了。
    刀疤臉站立不穩,朝三樓陽台摔去,不過他反手一扯,把柳燕姿也扯下去了。兩個人在空中翻翻滾滾,從五米高的空中摔下,無巧不巧,刀疤臉在下,柳燕姿在上。重達一百六十斤的柳燕姿可不是鬧著玩的,把刀疤臉砸得七葷八素。
    鐵箱子上的李成安一聲歡呼,他頭一次感到,原來身體重也有好處啊,這不就解決了一場危機?可是他高興得太早了,耳機裏傳來丁曼焦急的呼叫:“快躲!”原來在三樓陽台上,方經理左手拿個鼓鼓囊囊的包,右手拿著一把槍正瞄準他的腦袋!
    千鈞一發之際,躺在地上的柳燕姿一躍而起,撞在毫無防備的方經理身上,兩個人一起撞掉了陽台欄杆,都掉進了下方波濤翻滾的大海。
    李成安一聲悲呼,柳燕姿不會遊泳啊,他瞅準三樓的刀疤臉的身體跳了下去,把他砸得再無反抗之力,然後跌跌撞撞跑到陽台邊上,就要往海裏跳。此時的他完全忘了自己也不會遊泳,隻是想到救燕姿要緊。
    就在這時,他的腰被一個人牢牢抱住:“怎麽不想活了?想賴我那頓海鮮大餐也不用這樣啊。”李成安回頭一看,竟是別墅裏的那位駝背花農!
    花農摘下假胡子,腰板一直,李成安不由驚呼出聲:“周所長!”周所長哈哈一笑:“你當我真是老糊塗嗎?你報案那天,當時還以為你開玩笑,但很快,我就看到體育新聞報了一條消息,那就是加森隊以弱勝強,第一場進一球,第二場進兩個球,第三場進三個球,居然六比零大勝。聯想到你那則短信,我就猜到可能涉及賭球,於是馬上報告了市局。其實市局正在秘密調查這個事,就把我吸收進了專案組,奉命進入胡桂林別墅暗暗調查。”
    李成安有些埋怨:“可是你們動作也太慢了,我們好幾次都差點出危險,現在我老婆也掉海裏了。”周所長搖搖頭:“我們動作並不慢,隻是怕打草驚蛇。還記得巷子裏擋槍口的老年三輪車嗎?那就是我開的,還有鐵爪的遙控器為什麽失靈?因為我‘不小心’淋了點水在上麵而已。至於柳燕姿,你看看那是誰?”
    話音剛落,一群警察就簇擁上來濕淋淋的兩個人,一個是垂頭喪氣的方經理,一個正是柳燕姿!周所長解釋:“自她進了鐵箱子起,我們就安排潛水員準備隨時救援。”李成安完全放心了,這時他又想起了胡老板:“可惜,就是姓胡的跑了,他才是罪魁禍首。”周所長微笑著說:“還記得我那天一身汽油味嗎?就是悄悄放了直升機的汽油。現在,也該押他下來了吧。”
    果然,胡桂林很快被押下來。不過他還是氣焰囂張:“你們不要小看我的能量,我要向上級控告你們。”周所長搖頭一歎:“我知道你的關係網有多龐大,所以才遲遲不動手。不過現在人證物證都齊,誰也救不了你。”說著,他一指李成安和柳燕姿:“人證有這兩位,還有你的隊員郭響。是他接到丁曼的電話,知道兩人有危險,才主動向我們報案,又主動提出做證人的。物證嘛,你那條發錯的短信,將是板上釘釘的鐵證!”
    胡桂林冷笑:“那條短信我親手刪除了,你們得不到的。”一旁的柳燕姿忽然喊起來:“我知道你做事不擇手段,所以我按成安的手機型號新買了一台,然後仿造你的格式寫了那條短信。成安從我兜裏拿走的就是這一部,其實你隻要查對一下來電號碼,就會發現不是你那一條。成安和丁曼被郭響帶走後,我知道事情緊急,就把手機托人給了公安局!”胡桂林知道等待自己的,將是法律的嚴懲,終於默默無言。周所長一拍腦袋,想起件事:“丁曼現在在哪裏?身手真不錯啊,以我三十年的反扒經驗,居然被她輕易偷走了磁卡。”李成安笑著說:“她還在樹上呢,說不定正看著這裏,她說她是你們省局的。”周所長的神情有些茫然:“省局的?我們沒接到通知啊。走,會會這位高手去。”
    別墅牆外的大樹上,空空如也。樹下扔著望遠鏡、對講機、遙控器,還有就是一片雜亂的腳印。李成安覺得奇怪,人到哪裏去了?要走的話至少要打個招呼啊。周所長仔細檢查了現場,然後說:“看這些東西,不像是公安係統的。不過這人無疑是高手,看樣子她走得有些心不甘情不願,也就是說她是被兩條大漢帶走的。”李成安擔心起來,問:“會不會有生命危險?”周所長搖頭:“這裏沒有搏鬥的痕跡,或者他們原本就認識。”
    事情到此就告一段落了。李成安回公司上班,柳燕姿郭響做了賭球案的汙點證人,把胡桂林、刀疤臉他們繩之以法。李成安夫婦不再吵架,經曆的這番生死,成了夫妻關係的最好黏合劑。兩口子去慈爾公司的駐地找過丁曼,發現人去樓空,整個公司都蒸發了似的,沒有人能說清他們的去向。郭響後來進了國家隊,空閑的時候經常找這對夫妻喝酒,交情莫逆。
    三個月後
    李成安夫妻在家裏擺設了酒宴,等郭響來吃飯。這時郵遞員送來一封信,信是丁曼寄來的:柳姐你好:我是丁曼,你也可以叫我丁琳,或者其他任何名字,因為這些都是假名。在這個世界裏,除了有賭球王國,還有騙子王國,比如我,就是號稱“騙王”的關門弟子。那個慈爾公司,就是我師傅的產業,平時由我和幾位師哥在經營。柳姐我對不起你,因為你根本沒有得不孕症,你喝的那些藥品也都是假的,隻能使你越來越胖。本來做這些我都是心安理得的,可是那天你的一番哭訴打動了我,女人啊,操勞半生,換來的隻是變心的丈夫。我決心幫幫你,同時也救贖一下我的罪孽。可是在和你們並肩作戰的時候,我感受到了善良、正義、勇敢、愛情,於是不顧師傅的嚴令,以身犯險加入其中。後來,我還是被師傅帶走了,但我不會再昧著良心做事,我保證。最後,我有句話對姐夫成安說,善待你的妻子燕姿,她是你一生中最寶貴的財富。
    李成安看一眼妻子,不由握住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