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聽說你要離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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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沒想到,過了兩天,肖經理突然問我:“聽說你要離職?”
    我大吃一驚,問道:“什麽?離職?誰說的?”
    “昨天老孫找我問的,說你好像想跳槽,想去家具廠發展。”
    “沒有啊”,我看著肖經理,問道,“誰和你說的?”
    “真沒有?”肖經理看著我說道,似乎想從我的眼睛中看出什麽來,“和我沒必要說假話。”
    “肖經理,真的沒有。”電光火石之間,我突然明白了,說去家具廠,隻有我、小熙、吳誌偉、白雲雲謝虎知道,吳誌偉不可能說,白雲雲小熙也不可能,那剩下隻有謝虎。
    我心裏一沉,前段時間肖經理說,我和謝虎要競爭翠城片區經理。本來呢,我其實也沒特別當回事,因為自己覺得自己還不具備這個能力。那既然肖經理會和我說,那相信謝虎也知道了這個消息,但我卻沒想到謝虎會這樣擺我一道。
    我簡單地和肖經理說了我們聚餐吃飯聊天的事情,肖經理聽完,沉吟了一下:“你還太年輕太單純,要想在完美混,你要多個心眼。要管住自己的嘴,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該在什麽人麵前說話,不該在什麽人麵前說話,你自己要一清二楚。想活下來,你不害別人不代表別人不害你,你明不明白?就你知道我的客戶有多少人惦記嗎?你知道有多少人打我的小報告嗎?你知道總部每年收到多少關於舉報孫耀的匿名信嗎?”
    我愣愣地看著肖經理,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
    “如果沒有就好好幹。”肖經理拍了拍我的肩膀。
    看我緊張的樣子,肖經理安慰道:“放心吧,老孫也是過來人,他不會那麽輕易相信的。”
    我點了點頭,心裏稍微放鬆了下。
    肖經理說,“別想那麽多了,回去好好工作,以後自己多個心眼吧。”
    “嗯,我會的。”
    我知道,不管我願不願意,我都卷入了一場戰爭,一場你死我活的戰爭。不是我死,就是謝虎亡。謝虎已經出招,不管我願意還是不願意我都得接招甚至要還擊。那一刻,我知道我已經沒有選擇,但是我不會盲目地還擊,因為那樣隻會招致對手更瘋狂的反撲。我要等待一個機會,給謝虎致命一擊,讓他無法還擊。但是,在沒有機會以前,我隻有裝作不知道。就和肖經理說的一樣,我目前所能做得就是好好地工作。
    而我所謂的好好工作就是拚命地喝酒、不吃飯、熬夜……
    過度放縱的結果就是,我的身體的抵抗力越來越弱。在一次喝得醉醺醺時候,我開著空調睡了一晚上,第二天,我感到頭脹得厲害,開始流鼻涕、開始發燒。我知道,我感冒了,但是我並沒有當回事。因為以前碰到感冒,我都是,靠自身的抵抗力,拖幾天就好了,但是我完全沒想到這次感冒會來得這麽嚴重。
    一天、兩天、三天……一個星期,感冒越來越重,盡管我在客戶麵前極力裝得沒事人一般,但所有人都看出來我病得好厲害了——嗓子啞了、渾身冒冷汗、一吹空調直哆嗦,整個人都有種眩暈感。
    我實在頂不住了,我終於給肖經理打電話,要休息幾天,聽不出肖經理的意思:“好吧,休息吧。”不知道他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但我已經管不了那麽多了,也想不了那麽多。
    我一個人躺在屋裏,屋外驕陽似火,我卻感到渾身在發冷。整個人都在發顫,我縮成一團,多想有個人能抱抱我活著陪陪我聊聊天都好,那一刻,我特別想爸媽,想起小時候,感冒了趴在爸爸的肩膀上去衛生室,我知道現在父親已經不在了,可是那一刻我還是想爸爸。那一刻我拚命地想找一個人聊聊天,但是我不知道找誰。手機上存了幾百個電話號碼,有客戶、有同學、有朋友、有同事、有萍水相逢的家夥,我一個個翻下來,我卻不知道我可以跟誰聊天,客戶?不,完全不可能。同學?朋友?大白天的別人正在上班,我怎麽好打擾別人。我有種悲涼。
    藥,吃了幾天,一點作用沒有。無奈之下,我隻有去看醫生,第一次給我看的醫生說,是扁桃體炎,開了幾天的藥。第二次我去複診的時候,接待我的是另一個醫生,又說了一個我咽喉炎,又是開了幾天的藥。病情依然沒好轉。到第三次,燒發得越來越厲害,我的身體也越來越弱,根本吃不下任何飯去。整個人極度地虛弱,第三次走到那裏的時候,門診醫生告訴我是肺炎,讓我住院。我實在已經走不動了,坐在那裏,我完全就想躺在地上。住院就住院吧,我實在不想再走回我住的地方了。關鍵是我完全已經沒有力氣走回去了。
    住院,隨他們折騰去吧。我連隨身帶的衣服都沒有,還好隨身帶了卡,醫生並不關注我帶沒帶衣服,他隻關注我能不能交夠醫療費。
    第二天給吳誌偉打個電話,讓他給我送了點衣服來,吳誌偉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哇,這咋了呢?被美女給煮了?咋就躺下了呢?”
    我哭笑了一下,無心理會吳誌偉的玩笑。
    住院的日子無比地無聊,每天要打三瓶葡萄糖水。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那裏,渾身燙得不行。醫院的病號餐我不知道為什麽會是雞腿,平常我是無肉不歡,但生病的時候,我覺得那雞腿是絕對的麵目可憎。送過來的飯我基本都扔掉了。
    肚子很餓,我卻不知道吃什麽,隔壁病友家人每天都會煮好東西送過來。那一刻我多麽希望有個人能照顧我。
    那一刻我甚至有一個很奇怪的想法,如果誰給我做一點好吃的,隻要她願意,我一定娶了她,前提她是一個女孩子。
    特想給小熙打電話,但她也忙,她自己分管了幾個大賣場,跑斷了腿……算了。
    給我打針的是一個美女小護士。閑聊的時候她告訴我,她是衛校畢業過來實習的。換了平常,我一定會好好調戲她一番。可是此時此刻,我沒有任何欲望,也沒有任何的興趣。病情在一天一天地好轉,我慢慢地恢複過來。我拚命地想出院,可是醫生說,我還不能出院。每天有一個醫生帶著一大堆實習醫生,我像一個標本一樣,或者像一隻小老鼠一樣,讓他們來檢查我的病情。
    我恨透了那些醫生,但是沒辦法,我還是要表現得非常誠懇地:“謝謝醫生,謝謝醫生。”每天醫生讓我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刷卡刷卡再刷卡。
    “喂,陪我去逛逛街唄。”兩天後蘇姍在電話那頭吩咐道。
    “我走不開。”我支吾道。
    “為什麽?”蘇姍有點不高興。
    “我在陪一個客戶。”我撒謊道。
    “那好吧。”蘇姍掛掉了電話。
    我知道她不高興,可是我不想將自己軟弱的一麵呈現給別人,我寧願她誤解我。
    “喂,忙完了沒?”晚上蘇姍又給我電話。
    “差不多了。”
    “我帶了一點好吃的給你,你們現在在家吧?”
    “沒有,不在,不在。”我趕忙說道。
    就在這時,護士走了進來,大聲說道:“要打針了。”
    “你到底在哪裏,你生病了?”蘇姍大概聽到護士的聲音。
    “沒有,沒有。”
    “我都聽到了。告訴我,你在哪裏?”蘇姍突然提高了聲音。
    “二醫院。”我無法再隱瞞。
    不一會,蘇姍滿頭大汗跑了進來,氣喘籲籲。
    而此時我的兩瓶葡萄糖還沒有吊完。
    蘇姍扶著門框,就那樣看著我,眼裏有一種收不出來的感覺。
    不知道為什麽,我有種心虛的感覺,不敢與蘇姍對視。
    “生病了,為什麽不告訴?”蘇姍走到我床邊,高聲問道。
    “過來了啊?”我顧左右而言他。
    “生病了,為什麽不告訴?”蘇姍沒有搭理我的話,繼續問道。
    “一點小病,有什麽大不了。”我幹笑道。
    “小病,你住這裏?”蘇姍沒好氣道。
    “啥時回來的?”我又轉移話題,nnd,這個護士,你說當時那麽大聲幹嗎?
    “你沒事吧?”蘇姍一臉關切。
    “哈哈,死不了。”我故作輕鬆。
    “神經,生病了嘴也不閑著。”蘇姍故作生氣道。“你吃飯了沒?”
    “吃了一點,不好吃。”我支吾道,旁邊的垃圾袋扔著我丟下的飯盒。
    “活該,就應該餓死你。”蘇姍氣衝衝走開了,“懶得理你。”
    我歎了口氣,看來我把蘇姍也得罪了,這就叫自作自受吧,哪個女人也不會接受我這個樣子。不過蘇姍這個樣子,我既有點難受,也有點好受。
    沒想到一會,蘇姍又折了回來,手裏拎著一個大袋子,沉著臉說道:“我給你買了點吃的。”
    我幹笑道:“你不是準備餓死我嗎?”
    “餓死你太便宜你了,你這種人就應該慢慢折磨你。”蘇姍沒好氣道。
    “我沒得罪你吧。”
    見我一臉黯然,蘇姍打開袋子,“我給你打包了一點白粥,我猜你胃口不會太好,吃不下太油膩的東西。”
    我心裏一熱,這是我生病以來聽到最動聽的聲音。
    “張嘴。”蘇姍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在口邊輕輕吹了一下。
    我嚇了一跳,“幹嗎?”蘇姍不會要喂我吧。
    “張嘴。”蘇姍沒搭理我。
    “你搞啥啊,我隻是生病了,又不是沒手沒腳,你這樣……”我確實有點怪怪的。
    “張嘴!”蘇姍的聲音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