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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醒來,葉筱薇感覺心情稍好了一些。她先為梁母備好早餐,然後便鑽進衛生間對著鏡子精心化起妝來。這是她的習慣,每次有不愉快的事情發生後,她都要努力打扮得漂亮些,好讓自己有一個好心情。此時,她已經打定主意,拋開煩惱,撤訴!
可是當葉筱薇撩著長發,神情自若地從衛生間走出來時,卻見梁母正站在衛生間門外直勾勾地望著她,老人的手中攥著一個皺巴巴的存折,顫抖著手遞到了她的眼前。
葉筱薇嚇了一跳,吃驚地問道:“媽,你這是?”
“筱薇,這是少萱以前給我的零花錢,我留著也沒用,你拿去。”
“媽,這……可這不行!”葉筱薇感到心頭一熱,她知道老人已經察覺了所發生的一切。
“少萱不在了,家裏用錢的地方多著呢。拿著!”梁母鎮定地說道。
葉筱薇叫了一聲“媽”,見老人的眼神兒不容置疑,隻得把存折接過。
梁母態度堅決地說道:“筱薇呀,房子的事兒,能住就住,人家要是實在不讓住,我和叢叢就搬回鄉下去,千萬別硬撐著,別著急上火,啊?”
“嗯。……媽,我聽你的,不打官司了。”葉筱薇感動地連連點頭,一頭撲到老人的肩頭上落下了眼淚,她被老人此時的鎮定感染了,她甚至有些懷疑梁母何來如此的堅毅。
梁母一聽葉筱薇要撤訴,頓時笑了,連聲道:“嗯,這就對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麽也比不上全家人踏踏實實的。”
葉筱薇背起挎包,輕鬆地微笑著走出了家門。她先給焦平安打了個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決定撤訴。焦平安聽了非常高興,保證盡快將撫釁金的事辦妥。隨後,葉筱薇又趕到律師事務所,請求薑律師盡快到法院把案子給撤了,弄得薑律師滿臉的不高興。
讓人不可思異的是,這個消息很快就傳到了《慶州都市報》,主編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他倒不是擔心輸官司,而是考慮到工作這麽忙,實在沒有心思糾纏在這種瑣事上。然而,餘音卻不像總編這麽灑脫,他用嘲弄的口吻說:“哼,我看葉筱薇她是害怕了。這些天,您不是讓我抓緊收集證據嗎?我還真查出不少事兒。她老公那個人作風確實有問題,除了那個三陪女以外,他在交通廳也不幹淨,和一個女翻譯不清不白的。我要反訴她。”
主編一聽就急了:“胡鬧!她老公不清不白,又沒傷害到你,你反訴什麽?!”
餘音不依不饒地說道:“她們氣勢洶洶地找上門來,那個胖女人還想打我,這口氣就這麽咽下去啦?我連那個胖女人一起告!”
主編不耐煩地:“好啦好啦!你還有完沒完?省人大會馬上就要開了,哪有多餘的精力去應付官司?你就別再給我節外生枝了!”
餘音無奈,歎息著道:“那好吧。”
話是這樣說,但他從心眼兒裏卻是不服氣。走到門口,他又停下,補充說:“辛主編,本職工作我肯定保質保量地完成。但是,工作之外,我跟她沒完!”
辛主編一拍桌子:“餘音,你還想幹什麽?”
“除非她親自登門向我賠禮道歉,要不然,我非查她個底兒掉不可!”
辛主編一時氣結,指著餘音半天才說出一個字:“你!”
“主編您放心,這跟咱們報社沒關係,就當是我個人的業餘愛好。”餘音一笑,但態度堅決,不等主編反駁,便關門離去。
直到將近中午,葉筱薇才開車來到電台,正要進院,就發現文蕾正在大門前徘徊。她有心不理她,但看著她那形隻影單的樣子,終是於心不忍,便將車停在她身邊。
文蕾鑽進汽車,什麽也沒說,掏出一本存折放到擋風玻璃前,拉開車門就要下車。
葉筱薇將她叫住:“等一等!”
文蕾停下。
“你的東西放錯地方了!”
“沒有放錯!這是梁科長的錢,現在正好物歸原主。”
葉筱薇聽了有些吃驚,但她不準備接受這筆不明不白的錢:“拿走!你們的東西我不想看見!”
文蕾的淚水立即充滿眼眶,她狠狠地咬著嘴唇,瞪著葉筱薇。
“你們到底還有多少秘密瞞著我?!”葉筱薇氣呼呼地問。
文蕾反唇相譏道:“我不知道你指的秘密是什麽?如果是指我們兩人的關係,那我告訴你,你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葉筱薇冷笑:“全部?那這存折又是怎麽回事?”
“這存折是梁科長生前托我保管的。”
葉筱薇將存折往她懷裏一扔:“你把它拿走!”
文蕾急地:“這真是他的,我……”
“我不管是誰的,看著它我堵心!花著這錢我更堵心!”
“你!”
文蕾不再和她鬥嘴,扔下存折,氣狠狠地說:“愛要不要!不要你把它燒嘍!”
說罷下車,“嘭”地一聲將車門關上。
葉筱薇大喊:“你回來,回來!”
文蕾充耳不聞,攔下一輛出租車,揚長而去。
葉筱薇拿起存折,翻看著。存折很新,戶名寫的是文蕾,存錢的日期正是昨天。
回到辦公室,看到同事小張坐在電腦前正在網上聊天,葉筱薇不禁心頭一動,走到小張身後問道:“小張,你不是一直在炒股嗎?這方麵知識你肯定知道不少。”
小張有些不解:“怎麽,你也想下海呀?”
葉筱薇笑道:“我隻想問問,要是你的股權證忘了密碼,你怎麽辦?”
“哎喲,那可不好辦了。”
“那就是說,交易所的人也沒辦法了?”
“從理論上說,任何密碼都是可以破解的,要不然那些黑客怎麽能進入美國五角大樓的計算機網呢?但是,那得是高手,像我這種,不行。哎,你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突然想起問這個了?”
葉筱薇解釋道:“哦,是這麽回事,我愛人生前也炒股,可是……”
“啊,我明白了,你不知道密碼,也就不知道賬戶上還有多少錢?”
“對。”
小張搖頭:“這可得你自己好好想想了。”
葉筱薇指著電腦說:“這台電腦不是可以網上交易嗎?我想在你這兒試試。”
“行啊!”小張說著,按動鼠標,進入了股票網上交易站點。隨後,他起身,將位置讓給葉筱薇:“你自己慢慢試吧。一般來說,每個人設置密碼都有規律,把你想到的和可能的組合都試試,肯定能行。”
葉筱薇將信將疑地坐下,掏出股權證,輸入上麵的開戶名,然後輸入一組密碼。她按小張的提示,不厭其煩地將各種可能的組合一一輸入,但都失敗了。
鄭廣琴進來,看到她全神貫注的樣子,不免納悶兒:“筱薇,你這是幹什麽呢?”
葉筱薇眼睛盯著屏幕,解釋說:“少萱生前留下一個股權證,我想把裏麵的錢取出來交房款。”
鄭廣琴大惑不解:“什麽?在這兒取錢!你沒有搞錯吧?”
“不是,我首先得找到他的密碼。”
“又是密碼!上次在你家不是已經找到了嗎?”
“那個我試過,不對。”
說著,她又輸入一串新的數字,終於打開了賬戶。
“行了!”葉筱薇欣喜地叫了起來。
鄭廣琴賣弄道:“都是我給你帶來的福氣!以後你想開保險櫃,別忘了帶上我。”
葉筱薇一笑,顧不上答話,眼睛盯著屏幕。突然,她的表情陡然緊張起來,臉色大變,自言自語地嘀咕道:“不對吧?”
鄭廣琴連忙湊上來:“怎麽啦?什麽不對?”
葉筱薇看看室內無人,她指著電腦屏幕說:“你看!?上隻有100塊錢,而且從97年6月份以後,根本就沒有進行過交易。”
鄭廣琴還是不明白:“這有什麽奇怪的,他沒有時間炒股嘛!”
葉筱薇突然感到一陣恐慌,急忙將電腦關掉,壓低聲音說:“可是……可他說,買車的錢就是炒股賺來的。”
鄭廣琴大驚:“什麽?你不是說,那車是貸款買的嗎,怎麽又成了……?”
“我也是越來越糊塗了。鄭大姐,這件事請你千萬別告訴別人。”
鄭廣琴點頭:“我知道。”
看著葉筱薇那慌張的樣子,鄭廣琴關心地問:“筱薇,你老實告訴大姐,眼下你一共需要多少錢?”
“連車帶房子,差不多需要20萬。”
鄭廣琴思忖片刻:“要不然這樣,我讓我們家老劉從公司給你借。”
葉筱薇急忙擺手:“那可不行!挪用公款,那不是逼著劉總犯錯誤嗎!”
“沒事兒!慢慢再還上不就行了?”
“不行,絕對不行!”葉筱薇態度非常堅決:“就算車和房子都不要了,也不能這麽幹!”
“那……你準備從哪兒找這麽多錢去?”
葉筱薇搖搖頭:“我……再自己想辦法吧。”
她說著,突然想起文蕾給她的存折,便掏出來,顯得若有所思。
“誰的存折?”鄭廣琴問。
“剛才文蕾給我的,她說是少萱生前放在她那兒的錢。”
鄭廣琴大叫:“那不正好嗎?有多少?”
“六萬三。有零有整的,而且存款日期也不對,我懷疑這是她自己的錢!”
鄭廣琴不敢相信:“她自己的錢?……噢,我明白了,她心裏過意不去,想用這點兒錢做個補償。”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鄭廣琴大手一揮:“咳!管她什麽意思呢!誰的錢也是錢,湊一點算一點!再說,也該讓那個小婊子出點血!”
葉筱薇定定地看著鄭廣琴,再低頭看看手裏的存折,內心在激烈地鬥爭著。好一會兒,她終於下定了決心:“我現在就去儲蓄所!”
說著,向外走去。鄭廣琴在她身後鼓勵道:“哎,這就對了!跟那種小婊子還客氣什麽?!”
葉筱薇趕到儲蓄所,隔著不鏽剛欄杆將存折遞給營業員:“同誌,請您幫我查一下,這本存折是在你們這裏開的戶吧?”
營業員接過,隻看了一眼,便用懷疑的目光望著她:“這存折是你的嗎?”
“不是。”葉筱薇撒了個謊:“是我撿的。”
“撿的?”
“對,撿的。我找不到戶主,隻好把存折送到你們這兒來了。”
幾個營業員聽了她的話,都湊了過來。
其中一個女營業員一看這存折,當即就說:“文蕾?她是我的朋友啊。”
葉筱薇說:“那正好,請你把存折轉交給她。另外,請您給我寫張收據,好嗎?”
女營業員一邊寫著收據一邊說:“這家夥,就是不小心。她昨天下午風風火火地跑來,把幾個存折的錢統統取出來,我還以為她有急用呢。最後又都存到一個折子上,而且不要密碼。我問她搗鼓這個幹什麽?她不讓我管。你看,剛拿回去就丟了,真應該讓她請你客,好好地謝謝你。”
葉筱薇靜靜地聽著,對文蕾的做法感到有些不可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