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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筱薇是在上班的路上給文蕾打的電話。雖然在電話中她對文蕾仍然冷若冰霜,但說句心裏話,現在的她早已經沒有心思與文蕾爭風吃醋了。但是,她也絕對不會拿文蕾的錢,更不會跟文蕾去做什麽朋友,不管到什麽時候,這是個原則問題。
來到單位,椅子還沒有坐熱,甘主任便打電話把她叫到了主任辦公室。一見麵,甘主任便笑吟吟地說,隻是聽說你把官司撒訴了,大家都很滿意。葉筱薇感到奇怪,追問都是些什麽人比較滿意?甘主任告訴她,台裏的領導,宣傳部的領導,還有都市報的領導都打來電話,認為葉筱薇此舉顧全大局,值得表揚。
葉筱薇滿腹狐疑地離開甘主任辦公室,心裏納悶兒消息為什麽會傳得這麽快,為什麽會有那麽多領導關心自己的官司,而且關心得如此曖昧和莫明其妙……這麽東猜西想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還未坐穩,鄭廣琴便神秘兮兮地湊了上來,壓低聲音對她說:“筱薇,楓嶺山莊的事兒我老公可給你打聽清楚了,他說那片住宅區你應該最清楚啊。”
“我?我清楚什麽?”葉筱薇一時不知她在說什麽。
“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呀?楓嶺山莊的開發商是縱橫房地產公司,以前就掛靠在小梁他們單位啊!”
“省交通廳?”
葉筱薇吃驚地張大了嘴巴。楓嶺山莊竟是交通廳下屬單位開發的,而孟欣玲又恰恰住在那裏,難道說孟欣玲是交通廳的人?或者是與交通廳關係密切?要莫真的是梁少萱給孟欣玲買的別墅和高級轎車?梁少萱與孟欣玲真的……?
但緊接著,她又推翻了這種想法。梁少萱隻不過是交通廳的一個小科長,根本不可能有這樣的財力;而孟欣玲如果真是交通廳的人,為什麽焦平安等人要對自己誨莫如深呢?還有那個怪模怪樣的李大誌,還有那個不負責任的記者餘音,他們在這其中都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呢?雖然不明真相,但她卻隱隱感到交通廳以住房和撫恤金為條件,說服她向法院撤訴,其中定有用意!
想到此,她再也坐不住了,拎起背包就往外走。
“你去哪兒?”鄭廣琴急問。
“楓嶺山莊。我得去那兒看看。”葉筱薇頭也不回地出了辦公室。
汽車剛剛駛上通往楓嶺山莊的林蔭道,一陣急促的警笛聲從後麵傳來。回頭一看,兩輛車飛一般地衝了過去,直奔楓嶺山莊。
帶著疑惑,葉筱薇跟在警車後麵來到山莊門前。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刑警從車窗探出頭,向保安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證,隨即駛了進去。葉筱薇緊跟其後,不等保安反應過來,她跟了進去。
楓嶺山莊25棟b座別墅門外圍了不少居民,警察和物業管理人員進進出出。從人們的表情可以看出,這裏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
那位老刑警跳下警車,分開人群走了進去。
“師傅,您可來了。”一位年輕的便衣刑警迎了上來。
“你不去勘查現場,站在這兒幹什麽?”老警察語調平緩,但表情威嚴。
“他們……他們讓我在外麵警戒。”年輕刑警用嘴朝別墅裏努了努,有些無可奈何。
老刑警不再多說,平靜地問:“裏麵怎麽樣?”
“整個屋子翻得亂七八糟,連角角落落也不放過,看樣子丟了不少東西。”
“有人員傷亡嗎?”
“沒有。”
老刑警稍稍放下心來:“戶主是誰?”
“聽他們說,叫什麽……孟欣玲,是個女的。”
“人呢?”
“人不在家,也找不到。”
“還有其他人嗎?她丈夫呢?”
“物業公司的人說,從來沒見有其他人來過,也不知道她家裏還有誰。”
“哦?”老刑警打量著漂亮的別墅,饒有興致地說:“這麽大一棟別墅,就一個女人住,不大可能吧?”
“他們就是這麽說的。”
老刑警暗自搖搖頭,向別墅裏麵走去。這時,葉筱薇從人群後麵擠了上來,她大聲喊道:“同誌,我要反映情況。”
圍觀的居民一齊回過頭來,有些吃驚地望著她。老刑警停住腳步,笑眯眯地問:“你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這家別墅的主人,我還知道她丈夫是誰。”
這句話立即引起了老刑警的興趣,臉上的笑容越發豐富。
“這家別墅的主人就是孟欣玲,她已經死了,出車禍死。她丈夫叫李大誌,是省畫院的一位雕塑家。”葉筱薇急切地說著,有些語無倫次。
“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因為我丈夫和她……和她死在了一起。”葉筱薇有些吞吞吐吐。在眾多的圍觀者麵前暴露自己的隱私使她感到難堪,但她別無選擇,因為老刑警的出現讓她感覺到了另外一種希望。
老刑警一怔,顯然意識到了這起案件的複雜性,於是留意地觀察著葉筱薇的表情。
“那個李大誌特別神秘,好像有什麽難言之隱似的。他和他老婆關係好像也不是很好,我覺得,別墅被盜決不是偶然的,一定是有什麽目的。”情急之下,葉筱薇將自己所了解的連同推測的一古腦地說了出來。
老刑警笑了:“哦,看不出,你倒成了偵察員了。”
葉筱薇說得卻十分認真:“我是憑感覺。我希望你們好好查查李大誌。”
“那好,現在你就跟我們回一趟刑警隊,做份筆錄。”老刑警點點頭,招呼年輕刑警一路上了警車,向山莊外駛去。
這位老刑警名叫佟滿江,今年58歲,眼看就要退休了,可他還是慶州市公安局刑警大隊的一位普通偵察員。從外表上看,他的衣著有些拉蹋,黑中透黃的臉上刻著深深的皺紋,如果不是那雙洞察秋毫的眼睛裏時時透出異樣的光,人們很難把他與街頭無所事事的老人區分開。
來到刑警大隊,葉筱薇尚未坐穩便迫不及待地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以及幾次尋找李大誌的過程一五一十地講了出來。佟滿江似乎並不著急,他客氣地給葉筱薇倒上一杯水,自我介紹一番,然後才穩穩地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就這樣,我找過他好幾次,他死活都不承認,我感覺他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隱。”最後,葉筱薇說出了自己的推斷。
“難言之隱?什麽難言之隱?”
葉筱薇搖頭:“我問過他,但他不肯說。”
“你見過這個孟欣玲本人嗎?”
“沒有,但我見過她的油畫,挺漂亮的,就掛在李大誌家裏。佟隊長,你們……”
佟滿江連連擺手,糾正道:“別叫我隊長,我不是。就叫我老佟就行。”
“好吧,老……”葉筱薇從小接受的家教使她無法對一位像父親一樣的老人直呼其名“佟隊長,你們趕緊去找李大誌吧。隻有你們去他才可能說實話。”
望著葉筱薇那急不可耐的樣子,佟滿江正色道:“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借我們公安的力量,弄清你想弄清的事情,對吧?”
葉筱薇不禁一怔,半晌才反問道:“不行嗎?”
佟滿江一笑,詭秘地問:“那好,你必須告訴我……”
說到這兒,他又停下,轉身對年輕刑警道:“小陳,這些不用記了。”
小陳應了一聲,放下手裏的鋼筆。佟滿江湊近葉筱薇問道:“你這麽急著想了解這些,能告訴我是為什麽嗎?”
“其實很簡單,就是想弄清我丈夫的真正死因。”
“弄清了又能怎麽樣呢?”
“我……”
是呀,弄清了又能怎麽樣呢?葉筱薇此時才意識到,對這個問題自己從來就沒有認真地想過。“我也沒想過要怎麽樣,就是……這麽不明不白的,我心裏不踏實。還有……還有就是為了打官司。”
“打官司?什麽官司?”
“我把《慶州都市報》給告了。告他們造謠中傷,侵害名譽權。”
佟滿江笑了:“我明白了,你是想通過李大誌來證明孟欣玲不是‘三陪’,你愛人當然也就不是和一個‘三陪女’死在一起了。我說的對吧?”
“嗯,對……”葉筱薇機械地應著,被人看破內心所想,總是一件尷尬的事。
“那好,你回去等消息吧,這個問題很快就能查清的。”
佟滿江說著,起身從小陳麵前拿過筆錄遞到葉筱薇麵前:“小葉同誌,你看看,這些是不是你的原話。”
葉筱薇接過去,一目十行地看了一遍,點點頭。
佟滿江遞過印台:“那好,按手印吧。”
葉筱薇心裏禁不住“撲通撲通”地跳了起來,在她的印像中,是隻有犯人才會在公安局的辦公室裏按手印的。佟滿江看出了她的膽怯,解釋說:“這是法律程序,如果沒錯就按吧。”
葉筱薇用手醮著印泥,在佟滿江所指的地方印下自己纖細的指紋。
“小陳,走,去省畫院。”佟滿江收起筆錄,大步向外走去。
“佟隊長!”葉筱薇一邊擦著手上的印泥,一邊急切起身:“讓我跟你們一起去吧,我認識李大誌的家。”
佟滿江搖頭笑道:“第一,別再叫我隊長;第二,你去不行!我們去是執行公務,你去算是幹什麽的?”
葉筱薇聽他語氣決絕,不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