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熱情,消受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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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他守在她公寓樓下一整晚,都沒有見到駱誌峰從公寓裏出來。
    當晨光破曉的那一瞬間,他心如死灰,才拉動車的引擎,讓他的車子消失在她公寓樓下。
    假如夏璐桐真的愛駱誌峰,他是不是放手比較好?
    這是今晚,駱子陽一直在思索的問題。
    隻是沒想到,本該和夏璐桐正濃情蜜意的男子,卻會在此刻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這讓駱子陽意外的同時,也有些慌亂。
    他一貫高人一等,絕不希望讓別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狽的神情。
    所以,他找來了身旁的女子,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措。
    隻是沒想到,這個女子竟然如此“熱情”,他還真是有些消受不起。
    “幫我倒酒。”
    憋了一眼此刻正趴在自己身上的女子,駱子陽不著痕跡的拉開和她的距離。
    “好,駱總。我這就幫你倒酒。”原本看到駱子陽對自己露出厭惡神色,有些心灰意冷的女子,在聽到他這句話的時候,又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動力一般。
    “來,駱總請。”女人將空杯給滿上之後,又將杯子舉到男人的麵前。“駱總,要不要我們玩點花樣?我喂你,怎麽樣?”
    難得的機會,女人自然不想就此錯過。
    說著,女人伸出了細長的手指,在男人的胸口處打著圈。
    畫著粗濃眼線的大眼,更是用著最為撩人的眼神,望著駱子陽。
    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曖昧。
    而這也讓站在沙發前的駱誌峰,全身肌肉緊繃。
    他的變化,駱子陽自然沒有錯過。
    為了激怒駱誌峰,駱子陽對著眼前的女人,扯動了唇角。“怎麽個花樣?”
    迷離的燈光下,男人的嘴角上邪肆的弧度。
    一雙煙灰色的眸子,更是在這光線下忽明忽暗,看不出真實情緒。
    而女人在聽到了這句話的時候,嬌笑不已。“要不,我們猜拳。你猜輸了,就罰酒一杯。”
    “那你猜輸了呢?”
    駱子陽的嘴角,依舊勾勒著意味不明的笑容。
    他看似和眼前的女人嬉戲,可注意力,卻全在站在沙發前的駱誌峰身上。
    但這一點,眼前的嬌媚女子,顯然一點都不知情。不然,她也不會當著駱誌峰的麵,抓著駱子陽的手,放到自己胸口的那片雪白上。然後用著和行為極為不符的羞澀神情,對著男人開口道:“我輸了的話,駱總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
    這樣露骨的話,這樣曖昧的神情,仿佛一場激烈的纏綿即將到來。
    而對於女人那露骨的調情,駱子陽至始至終保持著意味不明的弧度。
    這讓駱誌峰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先是邁開了修長的腿,大步走至正在曖昧調情的兩人麵前。然後,他伸出了手,毫不留情的將此刻正貼在男人身上女子提了起來、
    “你是誰,要幹什麽?”駱誌峰顯然是用了狠勁,女人實在無法掙紮。
    再加上,原本看似已經釣上了駱子陽這條大魚的美好氛圍,在一瞬間被這個男人給破壞了。女人的麵容已經扭曲了,張舞著那畫著指甲彩繪的手指,向著駱誌峰抓來。
    “你,將她帶下去。還有,將這裏的音樂都關了,其他的人都給我送走。”駱誌峰抓著手上的女子,朝著站在駱子陽沙發後的保鏢一丟,然後開了口。
    他的身上,有股子和駱子陽極為相似的優越感,大概亦是從小養尊處優培養出來的,讓人不得不服從。
    “你沒有看到,這是駱總的地盤。輪不到你在這裏撒野。”女人顯然還不服。
    她苦心經營,終於好不容易有機會靠近駱子陽了。
    而且,在她看來,他們剛剛相處的氣氛好極了。就差一點,她就能如願以償的成為駱子陽的女人,若是發展的好,她亦有可能爬上駱氏少夫人的位置。就算將來駱子陽玩膩了她,她也能得到一筆豐厚的“青春損失費”,過上無憂無慮的生活。
    可被眼前這個男人一攪合,她什麽夢想都沒有了。
    錯過今夜,她都不知道今生還有沒有機會,如此和駱子陽近距離接觸。
    隻是,盛怒之下的女人,卻忽略掉了剛剛她的話,讓駱子陽挑了眉的事實。
    這是,男人不悅的前兆。
    就算此刻的駱子陽,和駱誌峰是情敵。但他也沒有忘卻,這是他們駱家的人。
    他駱子陽是護短的人。就算再怎麽生氣,也不允許別人騎到他駱家人的頭上。
    當然,還有一點。
    駱誌峰是從小他看到大的。他對他也是極為寵愛。
    他怎麽容忍的了其他的人,當著他駱子陽的麵,辱沒他?
    “女人,你這是說的什麽話?”說這話的時候,駱子陽已經微眯起了雙眸,如同獵豹鎖定獵物一樣,盯著眼前的女人看。
    那霜煙灰色的眸子,分明透著寒光。
    這樣的神情,和駱子陽熟識的人,都知道是他大怒的前兆。
    所以,包廂內的人也都識趣的退了出去,以免過會這個男人暴走起來,傷及無辜。
    “駱總,我這不也是看不下去嗎?這是您的地盤,他是什麽人,怎麽可以在你的地方上這麽放肆?”
    駱子陽生氣的時候,真的很恐怖。
    就算她站得這麽遠,依舊能感受到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
    這會兒,她的背脊,已經發涼。
    那雙煙灰色眸子裏的寒光,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匕首,將她淩遲。
    可麵對這樣的駱子陽,她還是不得不開口,希望能安撫到男人的情緒,也希望能夠將剛剛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氛圍,再次延續下去。
    隻是她並不知道,她這麽一句話,再度挑戰了男人的權威。
    隻見她的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駱子陽那雙煙灰色的眸子又暗了幾分。之後,男人那張線條分明的唇張了張,渾厚的嗓音如同午夜綻放的罌粟,蠱惑迷人。隻是出口的話,卻讓女人徹底的寒了心:“這確實是我的地盤。不過,我容許他在這裏撒野,因為他是我弟。安,把她給我拖出去,之後怎麽處理,按照老規矩。”
    男人說完話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恢複了往日的雲淡風輕,仿佛他剛剛下的決定,隻是裁決公司的某一項製度。
    但被駱子陽稱作“安”的男子清楚,所謂的老規矩也就意味著,眼前的女人幾分鍾之後便會送到這城市另一家商業場所,任由不知名的男人,在她的身上縱情馳騁。運氣好的話,還會遇上拍某些低級片子的導演,登上銀幕。雖然這些不至於出人命,但這個女人的一輩子就算是毀了,更不用想著做嫁入豪門的美夢了。
    “弟弟?我真的有眼不識泰山,駱總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我……”
    不管這個女人再怎麽求饒,也都無濟於事了。安隻能按照駱誌峰剛剛交代的,將這個女人給送出去,然後將這個包廂裏的音樂全部關掉。
    這下,包廂內隻剩下駱子陽和駱誌峰兩個人。
    包廂內的隔音效果極好,外界的一切聲響,這裏都聽不到。
    可包廂內的兩人,又都同時沉默了。
    於是,原本震耳欲聾的包廂,變成了死寂。
    駱子陽自顧自的再開了一瓶酒,為自己的水晶高腳杯滿上。之後,又從一旁拿出另一隻杯子,倒上了酒。
    之後,駱子陽便自顧自的舉著水晶高腳杯,品著酒。
    雖然駱子陽沒有明說,但駱誌峰知道,那杯子酒就是他倒給自己的。
    於是,他和駱子陽一起坐到了沙發上,將那整一杯子酒如數倒進腹中。
    “慢點喝,”最終,駱子陽還是忍不住出聲,打破這該死的沉寂。
    “沒事。”
    “說吧,找我什麽事?”駱子陽依舊百無聊態的晃動著酒杯,煙灰色的眸子也注視著杯子中的液體。
    那專注的神情,不過是他用來掩飾自己內心不安的事實。
    “我想說,桐桐……”駱誌峰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這才開了口。
    他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沙啞,聽上去有些失落。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駱子陽給打斷了。“不要跟我說她的事情。”
    一仰頭,他再次將一整杯的辛辣液體,倒進腹中。
    是的,駱子陽承認,他妒忌駱誌峰。妒忌他,擁有夏璐桐的愛。
    他以為,他可以將自己的情緒掩藏的很好。可如今看來,卻不是這樣的。一旦碰上關於那個女人的事情,他便冷靜不了。
    這會兒,他隻能靠著這樣的酒精,麻痹自己的神經。
    “不要提她?”昏暗的光線下,駱誌峰的臉上,是淡淡的寂落。“看來,桐桐還真是看錯人了。”
    說完這一句的時候,駱誌峰已經起身,準備離開。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聽著駱誌峰的口吻,看著他臉上那本不該出現的失落,駱子陽的眉心卷皺。
    “我說,她看錯了你。”
    “說完了?”駱子陽挑了眉,證明自己的不悅。
    從小到大,還沒有多少人敢用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
    “說完了,你可以走了。”駱子陽下了逐客令,聲音冷漠的像是十一二月的暴風雪。
    每一個字,凍得人心發寒。
    “對了,出去之後,讓那些女的進來跳舞。”男人說這話的時候,聲音依舊低沉。語調也沒有任何的起伏,就像他剛剛表達的,是最為平常不過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的話,卻深深的刺痛了駱誌峰的某根神經。
    那一刻,他握緊了拳頭,狠狠的砸向了沙發上那個喝著酒,準備尋歡作樂的男子。
    駱子陽顯然沒有預料到駱誌峰敢對自己揮舞拳頭,這麽一拳便結結實實的落在他的側顏上。
    而且,他可以斷定,剛剛駱誌峰的這一拳,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不然,他起身的時候也不會從自己的嘴角上拭出血絲。
    “這一拳,是我替桐桐給你的。接下來,這一拳,是我給你的。”說完,駱誌峰便再次掄起拳頭,準備向駱子陽砸去。
    可這一次,駱子陽已經有所準備,三兩下,駱誌峰的拳頭便被他給避開了。
    “你瘋了嗎?再這樣,休怪我對你不客氣。”駱子陽站了起來,對著駱誌峰嗬斥道。“給我回家去,今天的事情我既往不咎。不然……”
    “不然怎麽樣?”駱誌峰帶著挑釁的眼神,看向眼前的這個男人。“你說啊?是像整桐桐一樣,拖住銀行的貸款,讓整個夏氏麵臨破產,以此來要挾她,做你的情人?”
    “她跟你說的?”駱子陽微眯起雙眸,盯著眼前的男人。
    “嗬嗬……你認為,這樣的話,桐桐說的出口嗎?”
    “那你怎麽……”
    “我怎麽知道的,是嗎?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哥,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對桐桐作出這麽殘忍的事情。”
    “誌峰,這是我和她之間的事情。如果沒有什麽事情,就給我回家去。記住,今後不準你再在我的麵前,提及她的事情。”
    駱子陽直接下了命令。
    其實,在駱誌峰再度在自己的麵前提及當初他對夏璐桐所做的那些事情之時,他也才明白,原來當初他對她做的那些事情,是那麽的殘忍。
    難怪,她愛上的人,並不是自己。
    也難怪,她願意孕育子嗣的人,也不是自己……
    想到這,駱子陽對著駱誌峰擺了擺手,然後獨自坐回了沙發上,神情有些疲憊。
    “我是不會再提了。就算想提,今後也沒有什麽機會了。”說完這一句的時候,駱誌峰如了駱子陽的願,開始朝著門口邁開了腳步。
    可當他的腳,還沒有踏出包廂門檻,身後便傳來了駱子陽的聲音:“等等!”
    之後,他看到剛剛還一副事不關己態度的男子,不知何時已經出現在他的身旁。
    那一雙煙灰色的眸子裏,是滿滿的焦慮。
    這是不是也意味著,桐桐並不是一廂情願?
    “你剛剛的話,是什麽意思?”
    “可我記得,你剛剛要我不要再提桐桐的。”
    “快說!”
    男人的前額,是凸起的青筋。
    一向都能將自己情緒很好掩飾的駱子陽,今晚第二次在他麵前情緒失控。
    而原因,都是夏璐桐。
    這讓駱誌峰再次肯定了自己心裏的想法。
    駱子陽也是愛夏璐桐的。
    若是這樣,那夏璐桐和駱子陽在一起,那才是對她最好的吧。
    “她要離開了。”駱誌峰的語調,有些沙啞。
    “去哪裏?”
    “英國。她說是去留學,可我知道,並不是。這一去,大概十年之內,她都不會回來了。留住她,好麽?”
    說這話的時候,駱誌峰的視線落在天花板上。
    雖然上麵的霓虹燈光,讓他覺得很是刺眼。
    但也隻有這麽做,他才能不讓眼淚掉下來。
    說到底,他還是舍不得她……
    所以,就算是用這樣卑微的方式留住她,他也在所不惜。
    “留住她最好的人選,不是你駱誌峰麽?你是她的未婚夫,是她最愛的人,你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有誰比你合適留下她的?”駱子陽的聲音,低沉中帶著沙啞。
    在這個狹小的包廂內,這樣的聲音,聽上去就像是午夜獅子的低吼,有些悲涼,有些無助。
    夏璐桐愛的人,是駱誌峰。
    這是他一直不想承認也不想去麵對的事情。
    天知道,駱子陽要下多大的決定,才能說出這番話。
    可就在駱子陽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駱誌峰突然大笑起來。
    他笑的聲音,極大。但明明是這般燦爛的笑臉,在駱子陽看來,卻橫生了一股子悲涼。
    難道,這是霓虹燈的作用效果?
    還是說,他駱子陽今天喝太多酒了,才會出現這樣不該有的幻覺?
    但不管駱子陽用何種神情看著駱誌峰,他依舊笑著。
    笑到全身顫抖,笑到最後身體支撐不下去,隻能半蹲在地上。
    “誌峰……”
    這樣的駱誌峰,是駱子陽未曾見過的。
    特別是,在剛剛他半蹲下去的那一瞬間,駱子陽分明看到他眼角滑出的晶瑩。
    “你以為,她愛的人,會是我,對麽?”許久之後,駱誌峰平靜下來,才開的口。
    他的聲音,沙啞至極。如同迷失在沙漠中的人,找不到水源,就快要枯竭而死。
    而他一直保持著半蹲下去的動作,臉也是朝下的。
    所以這一刻,站在他麵前的駱子陽,並沒有看到臉朝下的男子,那遍布的淚痕。
    “難道不是?”聽著駱誌峰的話,駱子陽有些疑惑的挑了眉。
    從美國回來的夏璐桐,一直拚命的想要逃離他駱子陽。就算前段時間,他們的“情人關係”保持的很好,但這還是阻擋不了這個女人想要逃離他駱子陽的決心。
    如果不是她愛的人是駱誌峰,不是自己,那她為何要逃離?
    駱子陽實在想不出別的原因。
    還有,如果她愛的人不是駱誌峰,那昨天晚上,她又為何會讓這個男人和她住在一個屋簷下?
    再者,如果她愛的人不是駱誌峰,那她為何要為他孕育子嗣?
    “如果桐桐愛的人是我,那該多好,這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她留在我的身邊,用一輩子的時間,好好的愛她,好好的照顧她。”說到這段的時候,駱誌峰突然像是被人抽去了全身的力氣,靠坐在包廂的大門邊上。
    但從始至終,駱誌峰都沒有將頭抬起來,麵向站在自己麵前的男人。
    “你的意思是……”駱子陽看著靠坐在門板上,看起來有些狼狽的男人,煙灰色的眸子裏閃過無數的東西。
    這當中,有震驚,有疑惑,還有更多其他複雜到無法解釋的。
    “哥,你那麽聰明。沒想到你竟然理解不了這些。但話,我也隻能說到這一點上。至於其他的,我不會告訴你,也不能告訴你。如果你真的喜歡桐桐的話,那就留住她。不然將來後悔的,一定是你……”駱誌峰說這些的時候,一直低著頭。
    他的聲音,比之前又沙啞的幾分。而且,還明顯帶上了鼻音。
    這樣落魄的他,是駱子陽從未見過的。
    駱家的孩子,從小都是養尊處優。不會真的有什麽事情,能讓他們這般的傷心。就算前方有什麽阻礙,駱家也會先行一步替他們掃除。
    可這一次,駱誌峰真的像是受了很大的打擊。
    “好了,我也該走了。我媽這幾天正逼著我,去和文化局局長女人見麵。”說到這的時候,駱誌峰摸了一把臉。之後,他才站了起來。
    那雙和駱子陽極為相似的雙眸,已經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高挺的鼻子,鼻尖也是紅紅的。
    說完這一句的時候,駱誌峰旋即轉身,離開了這個包廂,留下了一臉震驚,從駱誌峰說夏璐桐愛的人並不是他,然後一臉震驚,至今還沒有說出任何話語的駱子陽。
    直到包廂處傳來聲響之際,駱子陽才回到沙發上。
    隻是,現在的他一定也冷靜不下來。
    假若夏璐桐愛的人並不是駱誌峰的話,那個流掉的孩子,也就不是駱誌峰的。
    那會是誰的?
    難道,就像那天在公寓樓下,夏璐桐對自己說的,是別人的?
    不……
    他駱子陽不會信這樣的鬼話。
    可這個孩子,如果是他駱子陽的,那夏璐桐流掉這個孩子的動機,是什麽?
    因為結婚之後,自己對她采取的變相手段,所以她殺了他們的親骨肉,以此來表示她的報複?
    可按照駱子陽對夏璐桐的了解,她根本不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不然,這段時間,她也不會任由他擺布,不是麽?
    駱子陽感覺,此刻擺在他麵前的謎團,好像有些清晰了。可當他仔細想著的時候,又像蒙上了一塊薄紗,迷迷蒙蒙的。
    找不到邊際,觸摸不到出口。
    這樣的感覺,糟糕透了。
    於是,駱子陽再度往自己的水晶高腳杯裏倒了一整杯的液體,然後一仰頭,一整杯子酒如數倒進。
    “啊……“辛辣的液體,強烈的刺激著駱子陽的口腔,迫使他不得不輕嗬出聲。
    這是特基拉酒,產於墨西哥。原料是仙人掌科類的植物,酒香氣突出,口味凶烈。這樣的酒,一般都是用於調酒。很少有人,將它直接喝進肚子。就算真的有人喜歡喝純特基拉酒,飲上這麽一杯子酒,鐵定開始腦子發昏,發熱。甚至有些人會抵不住這樣的烈酒,昏睡過去。
    但駱子陽今晚已經喝了一瓶多了,可他還是沒有一點醉意。
    甚至,他還有股子感覺,越喝下去,腦子越清醒的效果。
    不過,駱子陽也覺得現在的自己很是卑微。
    竟然落魄到,需要靠酒精來維持自己的清醒。
    可為了想清楚擺在自己麵前那些關於夏璐桐的問題,他駱子陽卻不得不這麽做。
    線條分明的薄唇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之後,駱子陽再次伸手,拿起酒瓶,為自己再次滿上一杯子酒。
    “嘟嘟嘟……”就在駱子陽準備仰頭,將那杯子酒送進自己腹中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起。
    單調而古板的手機鈴聲,在這個包廂內一遍遍的回響著,有股令人窒息的魔力。
    駱子陽原本是不打算在這個時候接聽電話的,但手機另一端的人極有耐性。一遍駱子陽不接,他就撥打第二三遍。
    直到駱子陽被這樣的鈴聲吵得不耐煩,最終按下通話鍵之時,電話另一端傳來一個低沉的男音。
    “子陽,關於夏小姐的問題,你思考的怎麽樣了?”電話那端的男音,低沉中帶著一股子沉寂。那樣的感覺,就像是無論遇到多大的事情,都是那麽的安靜,水波不興。
    不用去看來電顯示,駱子陽便已經知曉這個鍥而不舍的人,便是自己昔日的好友喬陌。
    隻有他,敢在這樣的時候,一遍遍的吵自己,讓他煩心。
    隻不過,他開口就提夏璐桐的事情,這確實讓他駱子陽有些意外。
    什麽時候,喬陌也對夏璐桐這般感興趣了?
    雖然知道喬陌一定不會對自己的女人有所企圖,可駱子陽的心裏還是泛起了莫名的酸意。
    似乎真的隻要一碰到夏璐桐的問題,他就變得不像是自己了。
    “這是我的事情,不用你操心。如果沒有什麽事情的話,我掛電話了。省得吵得我煩心。”駱子陽朝著電話低吼之後,便準備掛上電話。如果不是之後喬陌的那一句話,駱子陽絕對會不留情麵掛上電話的。
    “等等!子陽,你怎麽想是你的事情,可手術總得快點動吧。你知道的,這事情不能拖得太久,”喬陌有史以來第一次在他駱子陽麵前扯著大嗓門吼道。
    這樣的聲音,自然引起了駱子陽的注意。但更重要的,是他後來的那一句話。
    手術?!
    喬陌的意思,是夏璐桐需要動什麽大手術,是麽?
    難道,夏璐桐得了什麽很嚴重的病?
    當這個想法出現在駱子陽的腦子之時,他感覺到自己全身的血液像是在一瞬間凝結掉了。連他舉著酒杯的手,也無法動彈。
    甚至, 握在另一隻手上的手機,都差一點掉落。因為那一隻手,也被凍結,失去了該有的力氣。
    “什麽手術?桐桐……桐桐她怎麽了?是得了什麽嚴重的病麽?有沒有生命危險?該死的,你上一次為什麽不告訴我?”
    一連好幾個問題,駱子陽都是用低啞的聲音吼出的。
    這樣的低沉嗓音,在整個密封的包廂內,聽起來如同午夜狼的哀鳴。
    而這個時候駱子陽的情緒也明顯的失控了,不然握在另一隻手上的水晶高腳杯,為何會在頃刻間變成碎片。
    碎成一對的玻璃碎屑,有些掉落在駱子陽麵前的那茶幾上,有些則順著男人掌心使勁的力道,深深的紮進了他的掌心裏。
    猩紅的液體,從他的掌心不斷的暈染開來。如同午夜綻放的罌粟花,美麗妖嬈,令人沉迷,但卻是致命的。
    空氣中,也開始有一股子腥甜的味道彌漫開來。
    但駱子陽好像渾然不知。
    因為手指上的這點痛楚,根本不及他心裏的千萬分之一。
    這一刻,他的腦子裏隻剩下一個,他的桐桐不能有事!
    “我上次給你的那份病曆你難道沒有看麽?裏麵就有我設計的一套手術方案,準備幫她取出她手臂上裝的不鏽鋼鋼管。你知道的,這東西放在裏麵越久,對身體越不好的。”
    喬陌的聲音,再次恢複了往日的安靜。
    但電話這端的男子,明顯的平靜不了了。
    在聽到喬陌一席話的一瞬間,駱子陽握著手機的手加大了力道。
    如果仔細聽,還可以聽到他手中的那把愛瘋四s,因為這個男人的折騰,不時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那是零件與零件之間的摩擦聲。
    “不鏽鋼鋼管?那是什麽東西?喬陌,你的意思是,桐桐的身體裏有不鏽鋼鋼管?該死的,她的身體裏為什麽有那種鬼東西?”聽到這話,駱子陽的語調越發的低沉了幾分。
    從他身上彌漫開來的陰冷氣息,在這個包廂內暈染開來,也在一瞬間讓這個包廂的溫度降低了好幾攝氏度。
    而男人掌心處的傷口,依舊不斷的冒著猩紅的液體。
    有些,已經滴落在麵前的茶幾上。
    但男人依舊置之不理。
    他的全部精神,都集中在眼前的那通電話上。
    在他駱子陽的腦子裏,此刻隻剩下他的桐桐!
    對,她是他駱子陽的。
    沒有他的準許,任何人都不能從他的身邊將她帶走。就算是上帝,也不行!
    “這麽說,你真的沒有看我給你的那份報告?”喬陌有些震驚。
    “那天桐桐來找我,我怕被她看到。所以,我隨手將它給丟進了垃圾桶。”
    駱子陽咬了下唇,開了口。
    而這麽一句話,卻讓電話那端的男子麵部神經有一瞬間的失控。
    他喬陌調來的病曆,以及花費了一個多小時和其他醫生研究製定出來的手術方案,就因為這個男人害怕被那個女人發現他調查她,所以隨手給丟進垃圾桶了?
    “那是我和我們醫院全部的醫生連夜研究出來的成功!該死的,你就將它給丟進垃圾桶了?”喬陌開始在電話那端叫器著,他的聲音是駱子陽前所未見的低沉,如同十一二月的暴風雪。
    要知道,他喬陌可是國際上數一數二的骨科專家。
    有多少人排著隊伍,想要找他喬陌當主治醫生。
    而且,這些人中有不少是高官,富商。
    可並不是有錢有勢力,他喬陌就會為他們操刀的。
    熟悉喬陌的人都知道,這個男人的醫術超群,但他的脾氣也同樣是“超群”的。
    他喬陌隻幫自己看得上眼的人操刀,若是他看不上眼的,就算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又或者是多少錢,都無法讓他動手操刀的。
    可就i是這樣的喬陌,為了夏璐桐連夜親自研究出來的手術方案,竟然被這個男人給隨手丟進垃圾桶了。這,叫他情何以堪?
    可不管喬陌怎麽叫器,眼前的男人根本不將他的話放進耳裏。
    在喬陌大聲嗬斥駱子陽的時候,這個男人竟然用更高的聲調,朝著他怒吼回去:“快說,我沒有多少時間同你磨嘰。桐桐的身體裏,為什麽會有那些鬼東西?”
    在問出這一句的時候,駱子陽的臉色有些蒼白。
    若是仔細看,你還能看到這個男人的薄唇有些輕微的顫抖。
    那是,他擔憂的表現。
    從小大到,還沒有多少事情,能讓駱子陽出現這麽個神情的。
    因為隻要是他駱子陽想做的,很少有什麽事情會超出他所能控製的範圍。
    若他一個人的力量辦不到,他身後的整個駱家勢力,也會幫助他。
    唯獨夏璐桐,一而再再而三的超出他的控製範圍,讓他心酸,讓他心痛。就像現在的情況一樣。
    “是車禍。五年前,夏璐桐在拉斯維加斯的山邊道上發生一起嚴重的交通事故。據當時車禍的目擊者稱,夏璐桐被撞飛了好幾米,然後滾下了山。而事故則導致夏璐桐全身多出粉碎性骨折。她腹中三個月的胎兒,也沒了。所以,那些鋼管,就是那時候放進去的。有一些,已經取了出來。不過她手臂上的這個,是前兩年再次放進去的。因為上次骨骼恢複的情況不大理想,所以又重新折騰了些進去。那天我是幫她檢查的時候,無意間發現她的身體裏有這些東西,所以才向美國調來她的病曆。”
    喬陌那端的聲音,有些低沉。
    “那你為什麽那天不跟我說清楚?”駱子陽的口氣不善。
    假如那天喬陌直接告訴他,夏璐桐曾經出過那麽大的車禍,幾乎快要了她那條小命,他一定會將那份病曆看完整。可一定不會讓她那麽輕易出院。
    就算她急於要離開他駱子陽,他也一定會將她變成一個正常人之後,才能讓她離開。
    可現在,他這是算什麽?
    連心愛女人身上的病痛,他都無法醫治……
    他這還算得上什麽男人?!
    正當駱子陽麵對自己內心的譴責以及不安之時,電話另一端的喬陌,又再度開了口:
    “我是覺得那場車禍很詭異。所以,我才叫你親自看病曆,還有那車禍的相關調查。我哪知道,你會將它給丟進垃圾桶。”
    “詭異?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駱子陽的煙灰色眸子,忽明忽暗。
    在閃爍的霓虹燈的照射下,讓人有些迷離。
    “發生那起交通事故的地方,正好是在你駱家拉斯維加斯別墅的後山地帶。而且出車禍的日期,正好是我的生日。你不要怪我,浮想聯翩。我是記得,我那天生日的時候,你正好打電話告訴我,那一天你恢複自由了。我覺得這事情會不會太湊巧了點?所以我不由得懷疑起,這事情會不會和你那個妻子有關?會不會那是她變相報複你?”
    喬陌在電話那段不斷的猜測著,夏璐桐的車禍,會不會與駱子陽當初的那個妻子有關。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生性多疑。
    因為五年前駱子陽和夏璐桐舉行婚禮的時候,駱子陽根本不將那場婚禮放在自己的眼中。
    所以,在那場婚禮上,他並沒有邀請像是喬陌或是耀辰這一類熟識的朋友。
    而在夏璐桐無端留下那一紙離婚協議之後,駱子陽也就沒有任何機會,將那個女人介紹他們這一行人的麵前。
    再加上那個時候,駱子陽對夏璐桐的不辭而別還抱著怨言,所以他動用了駱家一切的力量,將那場婚禮相關的一切報道,給壓了下去。
    所以這五年來,知道夏璐桐曾是他駱子陽妻子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而每次旁人在駱子陽麵前提及五年前他的那個妻子之時,他的臉上的表情都是極為複雜的。
    這也就導致了,當喬陌發現夏璐桐的車禍是他駱子陽五年前離婚的那個日子之時,他便很自然的將這起車禍的製造者,歸咎到駱子陽的“妻子”身上!
    而喬陌一席話說完之時,駱子陽自己的腦子好像是被什麽東西擊中了一樣。
    喬陌剛剛說的,夏璐桐出車禍的日期,正好是她留給他離婚協議的那一天?
    這是不是也就意味著,當夏璐桐悄悄從駱家在拉斯維加斯別墅逃出後山的時候,就正好出了車禍?
    而喬陌剛剛說的,夏璐桐出車禍的時候,她腹中三個月的胎兒,也喪命了。
    也就是說,在夏璐桐留下一紙離婚協議的時候,她已經懷了三個月的身孕?
    那,她腹中的孩子不就是他駱子陽的麽……
    想到這一點,駱子陽的臉色蒼白至極,如同白紙一樣。
    而電話另一端的喬陌,似乎一點也沒有察覺到這邊的情況,他依舊扯著嗓門,對著電話吼道:“駱子陽,如果這車禍是你的前妻做的,你應該起訴!絕不能讓她逃之夭夭!”
    “不會是她……不會是她!”
    這一刻,駱子陽的聲音,有些顫抖。
    連電話那端的喬陌,也察覺到了這一異樣。
    “子陽,你怎麽了?”喬陌的聲音,有些焦急。
    “不會是她……”而駱子陽似乎完全感覺不到電話那端的人的心情一般,他的口中隻是不斷的呢喃著這麽一句。
    “為什麽不會是她?”
    喬陌也發現了問題所在。
    “因為……她就是我的妻子。”
    說出這麽一句話的時候,駱子陽整個煙灰色的眸子,都被刺眼的猩紅給布滿了。
    有些迷蒙的霧氣,開始從他的眼圈周圍彌漫開來。
    原來,他的桐桐當初是在那樣的情況下離開他的。
    怪不得,當他發現別墅裏她的房間空無一人之時,派人到山下去打聽,卻都沒有發現她的蹤影。甚至,他還故意派人在夏家的門口蹲點,都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那時候,他駱子陽以為,是她夏璐桐不想和自己再有什麽牽連。一氣之下,他也才在她留下的那紙離婚協議上簽上自己的名字。
    而在那之後,他也因為心裏壓不下那莫名的怒意,才會一次都沒有找過她。
    可他從來都沒有想到,他的桐桐,在這五年過的如此不好。
    全身多出粉碎性骨折……
    這代表著什麽?
    是她全身的骨頭,幾乎都碎掉,然後再用鋼管重新拚接一次麽?
    那該有多麽痛……
    而且,他的桐桐那個時候,還流了產。
    從她肚子流出來的孩子,是他和她的骨肉啊……
    怪不得,他那天和她在公寓樓下,提及那個孩子的時候,她的臉色會變得那般蒼白。
    而他還壞心眼的猜測,那個孩子是駱誌峰留下的種。
    那對他的桐桐,該是多大的打擊?
    而他更難以想象的是,五年前的她全身骨頭都重新拚接,再加上孩子的離去,她該承受多麽大的心理壓力?
    怪不得,她會因為流產後休息不夠,出現那麽嚴重的痛經現象。
    怪不得,再次見到她,她會變得隻剩下一副骨架子。
    怪不得……
    此刻,駱子陽的心如同刀絞一樣,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可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無比堅定。
    他說,夏璐桐是他的妻子,而不是前妻。
    因為在知道夏璐桐在離開他之後,為了他遭受了這麽多的罪之後,他駱子陽就沒有打算再放開她的手。
    就算,她愛的人並不是他,他也不會放開了。
    他要她一輩子留在他的羽翼下,用自己的雙手為她建築好堡壘,讓她從此不會再受一點傷害。
    就算她一輩子都不愛他駱子陽,也沒有關係。隻要他來愛她,就足夠了。
    “什麽……她是你的妻子?那你上次見麵的時候,為什麽沒有告訴我?”駱子陽說出口的話,卻讓電話另一端的喬陌再度震驚了。
    他想要探尋駱子陽和夏璐桐的關係,可這個時候的駱子陽,根本就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因為擺在他麵前的,還有更重要的事情。
    “喬陌,謝謝你在這個時候告訴我這些。但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下次見麵,我會將這一切告訴你的。”說完這番話的時候,駱子陽不等電話那端出聲,便扣死了電話。
    電話那端的喬陌,聽著電話裏傳來千篇一律的“嘟嘟”聲,有些呆滯。
    在喬陌的記憶中,駱子陽從來都是高人一等。
    即便在他們這群都是浮誇子弟的二世祖麵前,也一樣。
    駱子陽的神態,向來淡漠。他的身上,總有一股子一般人沒有的尊貴,再加上駱子陽的語調,也給人無端的疏離感。就算是i喬陌在他的麵前,也不是一個等級的。
    就是這樣的男子,無論別人對他做了什麽善意的事情,他從來都是簡簡單單的接受,沒有說不客氣也沒有說謝謝。他的態度,從來都是那般淡漠,如同他駱子陽生下來就該被璧人如此景仰。
    剛剛他電話裏的那一聲“謝謝”,恐怕也是他駱子陽生命中的第一句吧。
    想到這,喬陌的心情莫名的雀躍起來。
    而放下電話的駱子陽,立即從茶幾上拿起他的車子鑰匙,然後大步走出了包廂。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帶回她的小女人。
    他不能再讓她離開他了……
    從包廂裏出來的時候,駱子陽的保鏢安明顯的注意到駱子陽手上的傷口,連忙上前。
    “駱少,這是怎麽弄的?我去腳經理過來,幫您不包紮下。”
    “不用。”
    駱子陽的步履匆匆,沒有一絲一毫因為身旁男人而遲疑。
    “可傷口看上去很深,血還沒有止住。”安有些擔憂的看向駱子陽。
    “我沒事。”
    “那您現在是要到哪,我送您。這手,恐怕不方便。”看著駱子陽蒼白的臉色,安還是擔憂的開了口。
    “不用。安,你現在要做的,是去航空公司給我查一下,明天飛往英國的航班,夏小姐是乘坐哪一航班。若是查不到,就動用駱家的勢力,讓明天飛往英國的航班,都延期。”
    “好的。”
    交代完這些時候,駱子陽的腳步越發加快了些。
    出了俱樂部,鑽進自己的車子裏之後,駱子陽一刻也沒有耽擱的拉動了自己車子的引擎。
    很快的,駱子陽剛買的邁巴赫62,為其連身定做,造價在800萬元的車子,一下子消失在夜幕中……
    車上,駱子陽不斷的撥打著夏璐桐的手機。
    可得到的,都是千篇一律,沒有任何感情的女音:“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the sriber you dialed is poff。”
    重複了幾次之後,駱子陽終於發泄似的將手機摔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之後,他的車速也加快了些。
    在開車朝著夏璐桐公寓前來的路上,駱子陽不斷的在心裏默念著:“桐桐,等我……”
    而這從俱樂部到夏璐桐公寓的車程原本需要一個多小時的時間,駱子陽卻用了二十分鍾到達。這一路上,駱子陽不記得他闖了多少次紅燈。將來會被扣多少罰款,他顧不得。
    他隻希望,他到達的時間,不會太晚。
    終於,在他急速飛馳二十分鍾之後,車子終於穩穩當當的停在了夏璐桐公寓樓下。
    駱子陽也沒有浪費一絲一毫的時間,他徑直推開車門,朝著夏璐桐公寓所在的樓梯跑去。
    沒過一會兒,他便出現在這公寓的大門前。
    原本駱子陽是打算直接用自己私自配置的鑰匙打開公寓大門的。可一想到,現在的夏璐桐極有可能還在生他的氣,他就改為用手按了門鈴。
    “叮咚……”
    可當駱子陽按了不下十次,公寓的大門始終牢牢的鎖著。
    這下,駱子陽按捺不住了。
    他立馬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了鑰匙,輕車熟路的打開了公寓的大門。
    原本站在門口的駱子陽還充滿期待,因為就算夏璐桐此刻還在生他的氣,就算她都沒有打算就此原諒他,他都想要將她一把摟進自己的懷中,用自己的吻,用自己的熱情,感染她的小女人,讓她繳械投降。
    可駱子陽怎麽也沒有想到,推開門,迎接他的,會是一空空蕩蕩的房子。
    家具和其他的一切設施,都被一層層的擺布給掩蓋了起來。
    這樣的房子,沒有一點兒生機。哪還有他的桐桐的影子?
    難道,他來遲了?
    他的桐桐,已經離開?
    不……
    不應該是這樣的。
    剛剛駱誌峰不是告訴自己,桐桐離開的時間,是明天早上麽?
    那這個時候的她,會去什麽地方?
    駱子陽暫時還沒有想到,不過他的身體已經先他的大腦作出了決定。
    在麵向這所空空蕩蕩的房子不到幾分鍾之後,他修長的腿便邁了出去,急切的踱步回到自己的車上。
    然後,他發動了車子,沿著這個城市的大街小巷,開始尋找了起來。
    這當中,他也打了一通電話給安,吩咐他,讓他把今晚飛往英國的航班,也給攔截了下來。
    之後,他便開著車,緩緩的前行。透過車窗,仔細的打量著這漫步於街頭的各色行人。如果遇到和他桐桐身型類似的背影,他便會停下車子上前拉住。
    可每一次拉過來的,都是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而他也隻能在自己的一次次失誤中,不但的道歉。
    可這,並沒有讓駱子陽停下腳步。
    他依舊在這個城市的街頭上兜兜轉轉,找尋屬於他的女孩。
    可不管駱子陽怎麽著,都還是沒能找到那抹清瘦身影。
    直到天快亮的時候,駱子陽索性將車子開到了國際機場。
    既然找不到夏璐桐,那他守株待兔,總行了吧。
    況且,今天的飛機,沒有他駱子陽的準許,是絕對不會起飛的。
    這樣,他駱子陽就不信,他的桐桐還能逃出他的手掌心。
    雖然心裏是這樣想,可駱子陽還是坐在候機大廳裏,惴惴不安的打量著每個路過的身影,企圖找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而在同一時間的夏家大宅子裏,夏璐桐和夏家人一起吃過早點,這才跟著夏翌晨一起出的門,準備直接前往機場。
    而她的身後跟著的,是夏明遠。
    五年之後的夏明遠,頭發上已經多出了好些銀絲。臉上,更是多了幾分滄桑。
    “桐桐,答應爸爸,到了英國,記得給爸爸大哥電話。”在知道夏璐桐又要離開他,到陌生的國度去,他並沒有阻攔。
    這段時間,夏璐桐每次回家都明顯帶著疲憊。她的不快樂,夏明遠看在眼裏。
    所以,在他看來,或許離開這裏,對她會比較好。
    雖然他舍不得,但他還是會放手。
    就像五年前,夏璐桐和駱子陽離婚之後,不肯歸國一樣。
    他知道夏璐桐心裏難過,不肯回來麵對這些。所以,他也隻能放任著她。
    不過,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到美國去探望她。
    對於夏明遠來說,夏璐桐是蘇柔留在這個世界上最後給留給他的,就如同他心尖上的肉,捧在手心裏怕是摔了,含在嘴裏,又怕化了。
    隻要是夏璐桐要的,就算是拚盡了他的老命,他也要給她。
    隻是夏明遠不知道,就是因為他對夏璐桐這樣的疼惜,才會造就了夏璐桐五年前的離婚,以及現在的離去。
    “知道了,爸爸。”夏璐桐淺笑道。
    “還有,要好好照顧自己。該吃什麽,千萬不要舍不得花錢。若是錢不夠說,隻要給爸爸打電話就行。”夏璐桐就快要上車了,夏明遠還跟在身後不斷的絮叨著,怕是忘記了什麽囑咐。
    “醒了,老頭子。桐桐又不是小孩子。該說什麽,做什麽,她自己都有分寸的。”王雪跟在夏明遠的身邊,開口道。
    雖然她的話有些煞風景,但夏璐桐依舊對著她淺笑。
    自從五年前夏璐桐如了她的願,順從了她答應了駱子陽的要求,王雪對她的態度也好了幾分。
    隻不過,每一次看到夏明遠對夏璐桐的關懷之時,她還是會說幾句難聽的話。
    不過這些,夏璐桐也理解。
    畢竟有些隔閡,一時半會兒是無法抹去的。
    “她再大,也是我孩子。在我的眼裏,她永遠都沒有長大。”夏明遠朝著身後的王雪嘟囔道。
    而這話聽在夏璐桐的耳裏,卻讓她模糊了眼眶。
    她的父親,果然放不下她……
    隻是,她還是不得不離去。
    “那翌晨呢?我怎麽沒有見到你這麽關心過他。”
    “他是男孩子。男孩子就該有擔當。再說了,翌晨還在我的身邊,我想要看他,什麽時候都看得到。可桐桐就要離開了,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見到她幾次。”
    身旁,夏明遠依舊和王雪絮叨著。
    而夏璐桐也急忙的揮手說再見,之後便迅速的鑽進了夏翌晨的車子,催著夏翌晨開車。
    可當車子遠離原地的那一瞬間,淚水便模糊了她的眼眶。
    其實,她很想在多呆一會兒,在看看爸爸的臉,在聽聽他關切的話語。
    可她怕,如果這會兒不離開,她就再也無法離開了。
    因為,她會舍不得……
    “傻桐桐,既然舍不得離開,就不要去英國了吧。”夏翌晨的聲音,有些低啞。
    “可我,不得不離開。”
    拭去臉上的淚水之後,夏璐桐淺笑出聲。
    雖然,她認為她將自己的情緒掩藏的極好,但她卻不知道,那過去的一切,以及近一個月的事情,已經被夏翌晨調查清楚了。
    夏翌晨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先送走桐桐。然後再和駱子陽狠狠的較量。
    他要讓駱子陽清楚,他的妹妹不是讓他白白欺負的。
    很快的,車子便停在了國際機場門口。
    進了候機大廳之後,夏翌晨將她手中的行李接了過去:“我先去幫你放行李。若是累了,就在那邊的椅子上休息一下。我很快就過來。”
    看夏璐桐的臉色,他就知道昨晚她一定沒有睡好。
    不然,那雙明麗的眸子下,為何會有如此濃重的黑影。
    “嗯。”對於夏翌晨的細心,夏璐桐也沒有推拒。
    之後,夏翌晨便轉身去了行李托運的地方。而夏璐桐則漫步走向一旁的候機椅子。
    一整夜的無眠,再加上近段時間拚命的用工作壓製自己的情緒,這一刻的夏璐桐真的有些累了。她打算,在上機前好好的在這裏躺一會兒,可沒想到正當她準備坐到候機椅之時,她的手臂突然被一股子力量襲住了。
    之後,她又被帶進了一個懷抱中。
    夏璐桐原本想要掙紮,可一聞到懷抱中那熟悉的味道,是煙草氣息混合著淡淡的古龍香水。一瞬間,她突然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力道。
    因為,這是駱子陽身上特有的清香。
    即便是此刻的他,身上還多出了一股子酒香,她還是能在第一時間分辨出來。
    “桐桐……”駱子陽的動作很連貫。
    在他抱住了她的腰身之後,他又將頭部埋進了夏璐桐的脖頸裏,在那裏呢喃道。
    他的聲音,很是沙啞,帶著鼻音,像是剛剛醒來的時候一樣。
    “桐桐……”
    駱子陽再一次的呢喃。
    而他手上的力道,也再一次加大了幾分。
    雖然他已經動用整個駱家的勢力,迫使所有飛往英國的航班都延遲。可坐在機場裏的駱子陽,心情卻根本沒有平靜下來。
    他不斷的設想著,他的桐桐會不會先行一步?或者,她已經先他一步,搭乘別的班次的飛機,離開了這個城市。
    這樣的不安,直到駱子陽看到從機場大門和夏翌晨一起走進來的她之時,才消失了。
    看著她憔悴的小臉,看著那一雙明麗眸子下的黑紫,駱子陽感覺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來。
    可是,他卻覺得一整夜的等待,是值得的。現在的他,隻想要好好的將她擁進懷,好好的感受她身上的溫度,聞著她身上特有的香氣,來平複自己那顆不安的心。
    隻是,駱子陽不知道,這樣的力道,也讓他懷中的女人不悅的皺起了眉頭。夏璐桐不由得懷疑,駱子陽是不是準備將自己揉進他的身體裏?
    不然,他為什麽要下了如此狠勁?
    可他,為什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這裏?
    難道,他駱子陽舍不得她?
    當這個想法出現在夏璐桐的腦海之時,她的唇角便出現了一抹自嘲。
    不管是五年前,還是五年後,眼前的男人,都是將她傷的最深的人。
    就是這樣的男人,他會舍不得放自己走?
    笑話!
    想到這,夏璐桐也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一把從駱子陽的懷中掙脫出來。“駱子陽,你放開我。”
    駱子陽明顯沒有預料到夏璐桐會如此掙脫他的懷抱,被夏璐桐一推,他的身子有些失去了平衡。
    錯開了幾步之後,他才穩住了身體。
    假如其他人對他作出如此無禮的舉動的話,駱子陽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但眼前的,是他決定用今後生命來愛的。
    所以即便是她對他駱子陽作出如此粗魯的動作,他的臉上依舊帶著淺淺的笑意:
    “桐桐……怎麽了?是不是,我弄疼你了?那我輕點,我輕點……”
    駱子陽嘴角上的弧度,以及那一雙煙灰色眸子裏的溫柔,再加上剛剛那一席溫柔類似於纏綿的句子,都讓夏璐桐感到疑惑。
    “駱子陽,你腦子被門夾了?”
    駱子陽的臉部神經,一瞬間的抽搐。
    但很快的,他便又將情緒很好的掩藏起來,對著夏璐桐繼續扯開了燦爛的笑臉:“桐桐,我隻是想看看你。”
    “看我?你是來送行的?現在看到了,你也可以回去了。”夏璐桐的臉上,淺淺的弧度。
    但看著帶著如此笑臉的她,駱子陽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因為他從她的臉上找到的,是莫名的疏離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