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深宅大院互相爭,偏生庶姐欠安份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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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畫將手中的紫毫筆洗好放到了自家小姐的手裏,看著依舊專心地在作畫的小姐,還是歎了口氣。“二小姐,咱們就不要再畫了不成嗎?都已經酉時了,難不成您又打算點著燈做女工嗎?”心裏小小聲地嘀咕著,就算小姐您的眼睛好使,也不興這麽折騰自己啊。
    舒敏抬頭看了看天色,手中提著的筆頓了一下,“已經酉時了嗎?倒真的不能再畫下去了,再這樣下去,哪天讓額娘知道了,肯定會說我不愛惜自己了。”心裏卻默默算著,酉時,那就是下午五點鍾了呢,要還是想繡那些個荷包帕子的話,是真的你不能再畫了。
    轉眼來了這前世已經有九年了。不得不說,作為這個身份的她還是很滿意的。她不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方景媛,但是,如今的生活在這樣的時代卻又不能不說是令人羨慕。
    烏拉那拉舒敏,不得不說,那群鑽在陰暗中的人心理還不是很陰暗,自己的前世是這樣一個冠冕堂皇想不知道都難的人物。後世穿越文字最熱衷的“四爺”身邊不可或缺卻總被穿越女完虐的女主角居然就是自己的前世。想來這個女人雖是自己的前世,但自己卻又是完全不清楚她究竟是如何在那樣前赴後繼的“穿越女”和後宮爭鬥中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智勝任了皇後之位長達數年,也更不知道,又是因為什麽原因讓這個女人最後的去世成了一代冷麵君王雍正永遠不願意涉及的禁忌和傷痛的。
    其實,在出生的那天,並沒有什麽天呈異象,滿室幽香。那隻是很普通的一個冬天,在她出生前的那一天下了當年的第一場雪。雪很大,大到沒膝。也是因為如此,家裏給她取了一個小字——婧雪。
    額娘後來說,若不是當初家裏早幾個月請了奶娘和穩婆,說不定那天就要完全靠她們娘倆的配合了。但還好,舒敏本就不是調皮的孩子,即使是在那樣的冬天也還是順利地降臨了。
    不得不說,她那天在往生的輪回裏被裝的暈頭暈腦,甚至於都沒有在第一時間關注自己的命運。而當她被人用太皇太後老祖宗賜下來的包被完全包裹好的時候,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命運已經被定的沒有餘地了。烏拉那拉氏,費揚古和多羅格格赫舍裏氏瀾惠的小女兒,隻有一個人,就是那位冷麵四王爺的皇後。
    其實,九龍奪嫡的那段曆史,當初因為興趣她是有看過一些的,隻是那幾個皇子中,她所欣賞所喜歡的並不是最後成了皇上的老四,而是一直陪伴在老四身邊的左膀右臂,十三。她當時所欣賞的是十三的豪情與爽朗,更是十三待兆佳氏的柔情與專一。相比較,若是真的有的選擇的話,她會選擇十三,因為那才是真正更會值得攜手一生的人。
    隻是,她沒得選擇。因為,烏喇那拉家的二小姐,生來就沒有選擇的命運。
    額娘生了她,上麵還有一個嫡親的哥哥。之所以是二小姐,隻是因為,當初在母親剛剛嫁給父親之時,父親府上便已經有一個通房丫頭懷了身子,隻是礙於母親的身份一直未能扶為妾室。等到母親甫一入府,便由當時尚在世的祖母做主,將那漢人侍婢扶成了格格貴人,隻因為那女子有了父親的孩子。
    舒敏小的時候,總是覺得,這樣的事情是那位自己未曾謀麵的額吉給自己額娘的莫大的難堪,是很嚴峻的下馬威。額娘卻總是摸著自己的頭,用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我們雪兒是真心心疼額娘,隻是,那宋格格的的確確是應該扶了身份的人,額娘怎麽能隻是因為自己新婚而壞了祖宗的規矩呢?”
    再後來,她也慢慢地懂了,即使是額娘,身為皇室外家身份尊貴的多羅格格,備受太太皇後寵愛的科爾沁公主,在這紫禁城裏天子腳下,也要磨成江南水鄉般的性子。倫理,孝道,還有令人生畏的流言,都不得不將一個起著駿馬馳騁在茫茫草原上的女子變成一個含著溫柔笑容的深閨婦人。
    還好慶幸的是,父親待母親還是極好的,而母親當初的肚子也極為爭氣。那宋氏格格雖是祖母拿來給自己母親的絆腳石,卻不想,那宋氏格格前腳生下一個女兒,後腳母親便生出了哥哥,整個烏府的嫡長子,足足大自己12歲的烏拉那拉博琥查。
    而後來的父親和母親,也很好地踐行了所謂的“少時夫妻老來伴”,所以,整個大家族,都很是寵愛她這個“老來女”。
    康熙28年,她出生,而如今,她已經整整在這邊呆了九個年頭。這九年裏,作為烏拉那拉家的嫡女,她學會了,也懂得了太多的東西。
    原來,這個世界並不是她可以肆無忌憚橫行霸道的世界,這世界裏的每一條規則,都需要她去遵守,甚至是將其發揚光大。
    轉念想一想那位自己曾經推崇過的十三爺,和現如今自己的身份,想必此生是不可能了,隻能一心一意做這個“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皇後了。
    為了打起精神麵對可能在將來的十年或是二十年的時間裏遇到的各路勾心鬥角防不勝防的靠近未來皇帝的女人,自己還真得學會很多真才實學才行呢。
    將筆下的蘭花勾勒完全,吩咐身旁的秋畫將筆墨收拾幹淨,舒敏做到窗邊拿起了放在窗邊小幾上的針線籃子。現在還是春末,雖不似夏季那般日常,但是如此坐在窗邊還是能趁著尚未落下的餘暉做些活計的。
    針線籃子裏是上次答應哥哥要幫他做的荷包。靛藍色的底,上麵要好好地繡出一叢竹子來。這樣的活兒,必須要在光亮處好好細細得去做才行。
    將手上的絲線抻了抻,舒敏將針舉在眼前映著光看了看,還是搖了搖頭從小榻上站起身來,“秋畫,還是幫你家小姐我把這張椅子挪到廊下吧,這樣的天光,怕是多麽明察秋毫的人做這樣的繡花活兒也是會瞎了眼睛的了。況兼我本就不是什麽白眼對日的好眼神。”語氣裏滿是笑意。說句實在的,春書和秋畫兩個丫頭對自己還真是忠心耿耿。她們兩人都是額娘送給自己的,和自己歲數相仿。不得不說,皇家格格在治家上還真是有些不一般,舒敏自詡曾經看過幾本心理學,已經算是識得人的了,挑下人的眼光也隻是和母親齊平。
    秋畫聽見小姐的呼喚,也不挪腳步出來,隻是在裏間收拾著筆墨發牢騷,“小姐淨會找秋畫的麻煩,這當景怎麽也應該喚春書來伺候著,怎的小姐剛讓奴婢收拾著筆墨,卻又是一聲聲兒地喚奴婢去挪那塌子,當真是把奴婢看做那能夠分身力大無比的人了……”
    卻不想,還未等到自家小姐發話,一直壓自己一頭的春書已經從外間搶了進來,白嫩嫩的手直直想要掐到嘴上去,“小蹄子,如今到學會排擠主子了!你哪裏不知道咱們主子就是讓你去院子裏喊幾個人過來將那塌子挪上一挪,你倒在這兒浪白起來了!”手雖是向前,卻也並沒有真的上了秋畫的臉。
    外間的舒敏聽著兩人笑鬧,自己也不由笑起來,“春書,你可休要說她不識抬舉,都是我這做主子的慣壞了她,讓她越發的沒大沒小起來!”說完自己先笑起來,清越的聲音引得在屋子裏忙活著的兩個姐妹也不禁輕笑,緩緩移步出了廊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