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晴天一聲霹靂響,太皇太後駕鶴歸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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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於看著赫舍裏氏的眼神漸漸出現了悲痛的色彩,眼光漸漸流轉起來,舒敏鬆了口氣,但還是語氣悲戚地對自家額娘說,“額娘,若是難受就哭出來吧!您這樣,讓敏敏看著害怕。”不是說她對那位仙逝的老祖宗沒有感情,畢竟因著母親的原因,愛屋及烏,老祖宗對她也是夠寵愛的了,隻是相比與母親,對於舒敏來說,宮裏的那位還是稍微遙遠一些的存在。她現在更不希望出現的是自己的母親因為這件事情而出了什麽事。
    回過神來的赫舍裏氏看著自己麵前的女兒,一下子將女兒抱在懷裏,失聲痛哭。“婧兒……額娘……額娘沒有額吉了……”或許女兒不會明白自己的那份感情,但是,在赫舍裏氏的心中,那位的存在時誰都無法抹殺的,當初一直缺少親人疼愛的郡主,有了這樣的一位親人,該是多麽慶幸。可是,現在,那個疼愛的她的人離開了,她卻因為身份的問題甚至都不能去看她最後一眼。
    舒敏輕輕用手拍撫著自己的額娘,不得不說,那種感覺她是可以想象的,因為,曾經的她有過一個朋友,在朋友的母親事故身亡之後,那個一向親切開朗的女孩子一夜之間就像換了一個人一樣,一下子從陽光下進入了無邊的黑夜裏,連她的表情都像是浸在寒冷冬夜裏的堅冰一般。
    哭了一陣子的赫舍裏氏起身換去了自己身上喜慶顏色的旗裝,套了一身近乎玄色的旗裝,更顯得臉色蒼白,眼睛紅腫。舒敏搖搖頭,看來母親的心結不會那麽容易打開的。
    而赫舍裏氏卻急匆匆要往院外走去,舒敏忙伸手攔住,“額娘這是要去哪裏?”
    赫舍裏氏轉過一張淚水就沒有停過的臉龐,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額娘要進宮,額娘要進宮去見老祖宗最後一麵。”
    舒敏心中歎息,但還是使勁兒抓住了自家額娘的胳膊。不得不說,人在沒有遭遇自己的感情的時候,都是非常冷靜的,隻有當事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時候,就會一下子亂了陣腳。“額娘,您現在這麽進宮是不合適的。”
    赫舍裏氏一臉悲戚,“哪裏不合適了?我的額吉走了,我連看一眼都不行嗎?”
    舒敏隻是強硬地將赫舍裏氏按在椅子上,“額娘,現在消息隻是從咱們的耳目中間傳出來的,您這麽進宮去,其他的內外命婦都還不知道,您這不是讓咱們家做出頭的椽子嗎?若您今天這麽一鬧,還不辜負了老祖宗的厚望了嗎?老祖宗向來讓咱們不得隨意出風頭,要謹小慎微。”
    赫舍裏氏聽著女兒說的話也漸漸地冷靜下來,不再那麽一心想著隻要衝進宮去了。
    舒敏看著自己的勸解慢慢有了些作用,語氣也放得輕緩下來,隻是話語裏的真摯還是一點兒都沒變,“況且,額娘,以您在老祖宗心中的地位,怕是用不了多久宮裏就會來專人接您去了,哪用得著您這般,既傷了身子,又會一不小心便丟了麵子。”
    赫舍裏氏心中還是很不甘的,隻是兩隻手絞著帕子抽泣著,也不回舒敏的話,隻是時不時抬起頭來看看紫禁城的方向。
    舒敏看著額娘望眼欲穿的悲戚模樣,也不好說什麽,隻是悄悄打發了小廝去府衙裏給自家阿瑪報信兒,而還沒過一盞茶的功夫,便聽到看門兒的小廝進來報說,宮裏派人來了,是太後身邊的錢公公。
    舒敏使了個眼色,讓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菊兒蘭兒幫自己守者額娘,自己卻伸手抻了抻旗裝,站起身向門外走去。
    執著拂塵站在前廳的錢公公已經穿上了藏青色的太監袍子,連頭上的頂戴纓子也已經摘了,舒敏一看便了然,這肯定是宮裏要召自家額娘進宮哭靈去了,但即便如此,舒敏還是老老實實行了個禮,“臣女拜見錢總管。”
    錢公公拂塵一甩,“舒姑娘不必多禮。咱家這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懿旨來接郡主進宮覲見的。”說罷看了看舒敏的身後,繼而又開口道,“隻是不知郡主她人在哪兒?隻是舒姑娘一個人迎來送往的。”
    舒敏幾步向前,將手裏的小金錁子隱秘地塞到了錢公公的手中,臉上是程式化的微笑,“公公這話說的。隻是額娘尚有些事情要處理下罷了,這才遣了舒敏來招待公公,若是舒敏哪裏招待的不周了,還望公公您大人有大量,不和小孩子一般見識。”皇家的人都知道,他們的眼線布滿了全天下,而全天下的眼線也都想要塞到那巴掌大的紫金城裏去。隻是,有的時候天家默許了一些人觸角的存在,隻是不要大大咧咧將這事兒搬到台麵上來便是了。舒敏之所以要給這個錢公公金子,無非是不想讓這位總管大人一會兒看見自家額娘紅腫著的雙眼不要大驚小怪多嘴多舌罷了。
    隨即吩咐身後侍立著的秋畫,“去,把額娘請來。”
    而自己親自動手為錢總管沏了一盞茶,“錢公公您先品著。”說罷眼珠轉了轉,你當我泡的茶是好喝的嗎?“隻是不知,公公此番到府上,隻是要接額娘一人嗎?還是臣女也要隨侍?”她是有些不想進宮的,因為,按著禮製來講,太皇太後薨逝,內外命婦是要哭靈半月的,而若是自己和額娘都進宮哭靈,就意味著這府上的內宅大權就要落到那唯一的一個所謂的主子,宋格格的手上,這樣的事情是自己和額娘都不願意看到的。
    錢公公享受地喝著茶,心裏想著,還真是主子稱讚過的手藝,喝起來果然是滿口餘香,便心滿意足地瞥了舒敏一眼,“舒姑娘不用擔心,這次娘娘隻是請了郡主入宮,說是可能要多些時日,所以要留著姑娘一個人在府上總理內宅了。主子說了,這般既是有些對不住姑娘,但權當做是給姑娘的一個鍛煉了。”宮裏的死命令是不能把消息露出一絲一毫,隻是將這些個關係親近的命婦格格們先接進宮來才是正經。而主子又特意吩咐了,這烏府上的郡主和嫡小姐又是一頂一要多關照的人兒,是老祖宗也是太後她老人家的親信。
    舒敏聽了這樣的話,心下有了計較,原來,太後的意思是讓額娘進宮,而自己留在府裏管家。這樣也好,即使那宋格格可能會張狂一些,但自己也不是完全拿不住她。起身行了一禮,“臣女謝太後娘娘的教誨。臣女定不會辜負娘娘的厚望的。”
    錢公公滿意地眯起眼來點了點頭。還真是個會說話會做事兒的小丫頭,怪不得宮裏的那些個主子們都對這小姑娘另眼相看呢。
    不多一會兒,赫舍裏氏便紅腫著兩隻眼睛從主院趕來了。隻是一個上午,整個人便憔悴的不成樣子。錢公公看著心裏也歎息著,更是扶住了要行禮卻腿軟的站都站不住的赫舍裏氏,“郡主這是做什麽,何需跟咱家這般多禮,快快起來。”
    赫舍裏氏往日的精明勁兒也全消失了,隻是呆愣愣地坐在椅子上。錢公公因為舒敏的好茶水,臉上的表情和藹了許多,“郡主,咱家是奉了太後娘娘的旨意,要將您接進宮去的。”
    赫舍裏氏聽到這樣的消息,回過神來,抬起頭問道,“公公這般說,那臣婦的女兒怎麽辦?”
    錢公公一臉了然的笑容,“郡主不必擔心,娘娘的意思是,您先入宮,由舒姑娘在府上掌理事務。”
    赫舍裏氏心中雖有些疑慮,但是看看女兒一臉讓自己放心的表情便不由地按下心來,想必,女兒已經知道了太後這般安排了吧。
    舒敏看著額娘臉上稍有些擔心的表情,衝額娘微微笑了笑,告訴她不用擔心,自己能夠處理好這府中的一切,額娘回來的時候一定還是一個清爽利落的烏府。
    赫舍裏氏想了想,上命不可違,即便女兒沒有什麽治家的本領,自己這次也不是推脫得了的,退一萬步講,就算婧兒可能治不了這個家,讓那宋氏囂張起來了,也無非是自己半月之後回來會多費些心力,但也還是挽救的回來的。就是不知道那個賤婦宋氏會不會趁著自己這次進宮,想什麽幺蛾子勾了丈夫的魂魄,那樣的話隻怕是一時半會兒自己還不能處置得了。看著錢公公有些焦急的麵色,無奈之下隻得一步三回頭地跟著錢公公坐上了專門的宮車。
    舒敏帶著身後的春書一直站在府門口,直看到自家額娘坐著的車子消失不見,耳朵邊兒再沒有那車軲轆聲的時候方才轉身毫無留戀地回府。
    一路上春書看著自家主子雖然說不上是喜悅但也一定算不得悲戚的麵色,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而舒敏卻一直在默默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