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賊喊捉賊沒臉麵,斷案何必非皋陶 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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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敏聽太後這樣說,“撲通”一聲跪下,“奴婢的手藝能入得了太後的眼,便已經是萬幸了。奴婢謝太後娘娘。”若在平時,舒敏是不需要跪的,可現如今,她必須先一步將烏蘇明秀的氣勢壓下去。而在事情還沒有捅出來的時候,唯一能夠將她的身份提升的舉動,就是太後娘娘的寵愛了。
    果然,舒敏這邊剛一跪下,跟著太後的宜妃就走上前來急忙將舒敏扶起來,“哎呦,敏丫頭怎麽就這般生分了?方才本宮在皇額娘跟前兒還在說敏丫頭怎麽這幾日沒有來慈寧宮給皇額娘請安呢!怎麽現在誇了一句,就把我們太不怕地不怕的敏丫頭嚇得跪下了?”
    舒敏雖然被扶了起來,卻還是低著頭,本本分分,絲毫不像往常的嬌憨陽光。
    太後看了,默默沉吟一聲,“敏丫頭不是受什麽委屈了吧?”當然,這不是問句,而是已經很確定的意思。
    舒敏依舊低著頭,“稟報太後娘娘,奴婢並不是受了委屈,隻是與參選的秀女姐姐有些許誤會罷了。本不敢勞太後娘娘擔憂。”
    太後沒說話,看了看身側的宜妃,宜妃心領神會,“敏丫頭是越來越規矩了,以前都不這樣兒的。誤會?倒不如,將那誤會講出來,今兒好不容易皇額娘帶著本宮來了儲秀宮,就算有什麽誤會,也該決斷決斷才是啊。”
    這一回,輪不上舒敏說話了,站在太後身後玉沁姑姑身邊的翠姑姑,將事情原原本本都講了出來,當然,先講出來的事情,是今天上午在儲秀宮裏發生的打架事件,後麵才說的舒敏房間的偷竊案。
    烏蘇明秀侍立在角落裏,直到翠姑姑點到她的名字,她才一臉得意地走上前來。翠姑姑並沒有和太後講舒敏的推斷,隻因為在這宮裏,除了這些沒有道行的新選秀女,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失竊案的雙方都有可能是竊賊。
    太後這個時候專心地坐在主位上品茶,將審問的大權全權交給了宜妃。敏丫頭的手藝真心是越來越好了,太後一邊聞著茶香,一邊暗暗地想著。
    宜妃因為是南方人,身形嬌小,口音軟糯,又加上粉麵含春,看了便讓人心中生出些暖意來,也因為如此,烏蘇明秀站在宜妃麵前,一點怯場的感覺都沒有。
    隻是舒敏卻從沒有小瞧過這宮裏的任何一個女人,她們都不簡單,更別說這年紀輕輕就已經有了三個兒子身居後宮主位的宜妃了。
    “烏蘇姑娘,聽說,是你和你們翠姑姑報說,敏丫頭偷了你的東西的?”宜妃話語溫柔,仿佛三月的春風一般。
    烏蘇明秀點點頭,“稟告娘娘,的確是奴婢與翠姑姑說的。”
    宜妃點點頭,“哦,本宮聽翠姑姑說,這東西,你之所以說是敏丫頭拿去的,是因為你在她的梳妝匣子裏麵找到的。本宮說的沒錯嗎?”
    烏蘇明秀心想,這麽問下去,就是鐵板釘釘了,舒敏就算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在這樣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反對什麽。卻不料,她的美夢還沒做完,就被一聲怒喝打斷。
    宜妃生氣地拍了下桌子,“還真是個頑劣的女子,皇額娘與本宮都親自前來,你居然還如此死不悔改,當真以為皇額娘拿你這等頑劣沒有辦法嗎?!”這姑娘還真是以為這世上除了她以外都是傻子了,連敏丫頭都騙不了的小把戲,居然拿到她們這些人麵前賣弄,還真是班門弄斧。
    太後聽宜妃動怒,悠悠說了一聲,“宜佳,你莫要生氣,有事兒,便好好說事兒就是了,有錯兒,就讓下人罰她就是了。如今你歲數也不小了,這般怒性,可別傷了身子。”
    宜妃聽太後這麽說,急忙收斂了臉上的怒容,恢複了滿麵的笑意,“皇額娘教訓的是,臣妾知道了。隻是臣妾看,這女子頗有些冥頑不靈,倒不如早早趕出宮去算了。”
    太後將手中茶盞放下,“宜佳這話有些偏頗了,橫豎萬歲爺尚未親閱,咱們娘倆就這麽做了萬歲爺的主,怕是會讓萬歲爺不清淨了。倒不如,咱娘倆到時候設個法,將這女子劃到咱們宮裏來算了,放在手邊管教著,畢竟還是要省心些。”說完,眼光冷颼颼地看向了烏蘇明秀。
    烏蘇明秀被太後眼中的冷光嚇到,直接跪了下去,“太後娘娘,宜妃娘娘,奴婢不知奴婢犯了什麽錯兒,這明明是舒敏的錯處啊!”她還祈求著,太後和宜妃會看在“鐵證如山”的情況下好好懲治舒敏一番。
    誰知,聽了她的話,其他人沒什麽反應,宜妃卻用帕子捂著嘴“吃吃”地笑了,“說你頑劣,冥頑不靈,竟沒想到你還是如此癡傻。這宮裏進進出出多少人,這法子早已經用爛了。你說是敏丫頭拿了你的東西,卻自己去翻丫頭的匣子,隻怕是你想要偷敏丫頭的東西才是吧!”語氣雖是笑著,但話音聽上去卻又一種堅硬的冰冷。
    烏蘇明秀喃喃著,“娘娘明鑒,娘娘明鑒啊,奴婢並不曾翻過舒敏的匣子,並不曾想偷她的東西。”
    這個時候,舒敏就是站在角落裏純看戲的,畢竟這種戲劇化的生活不是每天都能收獲的。
    宜妃冷笑一聲,“你不曾,不曾如何知道敏兒的匣子裏放著什麽?你可知道,那匣子裏多是些上賜的東西,隻是弄破了一點兒,就能要了你這條不值錢的命!”
    烏蘇明秀聽了這樣的話,一下子驚住了。上賜的東西,那就是太後,娘娘們,皇上,甚至,甚至是已故的太皇太後賞賜下來的東西了!隻是在那小匣子裏就有這麽多要人命的東西嗎?她瞪大的眼睛看著舒敏,為什麽,為什麽平時看見默不作聲,性子綿軟好欺負的舒敏竟能擁有這樣無法估量的寵愛?!顫抖著的嘴唇一下子變成了蒼白,她覺得自己的喉嚨好像是讓什麽人掐住了一般,完全說不出話來。
    舒敏看著麵前的一切,微微低下頭嘴角冷冰冰一笑,兩步上前,給麵前兩個身居主位的人行了個端正的蹲身禮,“稟告太後娘娘,宜妃娘娘,這事兒,也不能全都怨明秀姐姐,也是奴婢沒有細細查過自己的東西,橫豎說來是奴婢自個兒的失察,懇請太後娘娘,宜妃娘娘責罰。”
    太後卻擺了擺手,“敏兒你先去一旁吃茶,隻這一件事兒,並不能就這麽給這個頑劣種子定罪,哀家還要查另一件事兒才行。”
    說完看了翠姑姑一眼。翠姑姑極有眼色地站到前麵喝了一聲,“鈕鈷祿氏菱兒可在?”
    本就站在角落裏的菱兒聽到翠姑姑喊自己的名字,身子一顫,還是輪到自己了嗎?可還是不得不瑟縮著走上前來,跪在地上,向來清亮的嗓音也變得綿柔了,“回稟姑姑,奴婢在。奴婢鈕鈷祿氏叩見太後娘娘,宜妃娘娘,給太後娘娘,宜妃娘娘請安。”
    太後看著跪在地上一看就沒什麽心機的小姑娘,臉上的表情和悅起來,“好姑娘,來,站起來,不怕的。你就告訴哀家,今兒究竟是誰和你說的那些個不堪入耳的話?”
    菱兒遲疑著站起身來,低著頭想了想,“回稟太後娘娘,今兒上午與我說奇德裏氏妹妹壞話的,是那兩位姐姐。”說著,手指指向了角落裏兩個手拉著手盡量躲在其他人身後的秀女。
    舒敏順著那方向看去,嗬,居然是陰魂不散的程佳氏姐妹,還真是有意思,今兒這不喜歡她的人居然都湊到了一塊兒,就差一個兆佳氏了呢!還真沒想到,這程佳氏兩姐妹居然還能淪落到被別人利用的程度,尤其是那個姐姐,菁菁,她不是蠻聰明的嗎?
    角落裏的程佳氏菁菁看舒敏微微挑了挑眉,知道這次的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就能解決得了的了。也怨她這個蠢貨妹妹,居然想也不想就答應了烏蘇明秀,現在倒好,一會兒自己姐妹兩個肯定是要受罰了。不料,她還沒想好究竟要怎麽做,絮絮已經拽著她的手,將她一把拽地跪在地上,而絮絮本人更是已經滿臉淚水,嘶喊著,“娘娘饒命,娘娘饒命。那隻是奴婢和姐姐學舌而已!不,不,那是別人威脅奴婢和姐姐的,不是奴婢和姐姐自願的……”
    菁菁聽絮絮一開始這麽說,心下還有些反感,她不想自己在舒敏麵前如此沒有骨氣,可是不得不說向來腦子不怎麽靈光的絮絮居然歪打正著想到了好辦法,看來她這個妹妹有時候也沒那麽蠢啊!“奴婢懇請太後娘娘,宜妃娘娘饒命……奴婢和妹妹真的隻是被人逼著說的,說那些話並不是奴婢和妹妹的本意。”
    太後揉了揉眉心,今兒下午過得,還真是吵鬧,“得了,你說吧,是誰讓你們說的,哀家聽得若是有道理,便不會重罰你們姐妹。”
    絮絮嘴唇顫抖,手緊緊抓住姐姐的手,說?說什麽?她怕不小心說錯話,自己和姐姐就沒命了!
    菁菁感受到了絮絮的不安,便先一步開口,開口時已經是聲淚俱下,哽咽著,卻又恰到好處不至於支離破碎。就這一點上,舒敏還是很佩服她的,“回稟太後娘娘,是今兒早上,明秀姐姐叫奴婢姐妹想法子將那些醃臢話傳到菱兒妹妹的耳朵裏去。奴婢姐妹身份低微,素來是不敢反對明秀姐姐的,是以,姐姐她這般說,奴婢姐妹也不得不聽……卻沒想到,竟是釀成了這樣的大錯兒……奴婢和妹妹懇請太後娘娘責罰。”
    太後聽了她的話,了然地點點頭,便微微閉著眼睛,輕輕說了一聲,“玉沁。”
    玉沁姑姑心知肚明,上前一步,用沒有感情變化的聲音說道,“按照宮規,烏蘇明秀誣陷他人,造謠中傷,禁足十日,罰抄寫宮規五十遍;程佳氏姐妹聽信謠言,搬弄口舌,禁足七日,抄寫宮規五十遍;鈕鈷祿氏與奇德裏氏無視宮規,爭吵打鬧,按照宮規,須禁足五日,罰抄宮規二十遍。”
    太後點點頭,“不錯,先就這樣子吧……都起來吧,哀家罰了,看著你們這麽些人,鬧心。”
    眾人終於放下心來準備離去,太後卻看向站在一側的舒敏,“敏丫頭來哀家這兒一趟吧,今兒小廚房做了奶酥,你來嚐嚐。”眼光一瞟,卻看到了與舒敏站的不遠的貞蘭。“那個丫頭過來,來讓哀家瞅瞅。”
    貞蘭走了過來,給太後、宜妃行了一個請安禮。太後看著貞蘭,輕輕說著,“像啊,真像……”
    一旁的宜妃湊上去笑著問道,“皇額娘說什麽像啊?”
    太後搖搖頭,“沒什麽,這是個好孩子。富察氏是吧……”
    貞蘭點點頭,“回太後娘娘,奴婢從阿瑪,富察氏。”
    “嗯,是個好孩子,和敏丫頭一起和哀家去慈寧宮瞅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