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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如意看了眼來電人的名字，正是莊子孝。
    她把手機握在掌心，看向了還亮著燈的浴室，浴室裏的水龍頭開得很大，即便隔著一扇門，她也能聽見裏頭嘩啦啦的水流聲。
    沈如意遲疑了快半分鍾，還是接了起來：“喂。”
    “喂！如意！”電話被接起來的第一秒，莊子孝懸了一天的心總算是落回到肚子裏了。
    夜色繁蕪，這會兒的他連晚飯都還沒有吃，更別說是洗澡。莊子孝修長的身子帶著濃濃的倦意，整個人靠在巨大的玻璃落地窗上，看著窗外朦朦朧朧的景色。
    淩晨一點鍾，窗外的上海仍然充滿了活力，繽紛的霓虹燈和天上的星輝一起忽明忽滅的閃爍，不遠處甚至還能聽見ktv裏和夜店的歌聲。
    外麵明明熱鬧得和白天一樣，而莊子孝卻覺得萬分的孤單。
    胸口的傷口處於愈合期間，又疼又癢，讓他體會到了什麽叫作生不如死。
    莊子孝急促的叫出了她的名字，雖然已經竭力掩藏，可聲音裏還是帶著一絲很明顯的困倦：“對不起，之前沒接到你的電話，你給我打電話有什麽事嗎？”
    他都快記不清楚沈如意有多久沒有給他打電話了，所以當他整理完莊家的幾個餘孽，發現自己的私人手機突然多了好幾個未接電話，而且還全都是沈如意打過來的時候，他幾乎瘋了似的就給她回撥了過去。
    第一個電話，被切斷了。
    第二個電話，關機。
    第三個，第四個……全都是關機。剛才他的手機收到了短信提示，知道沈如意開機了，於是抱著試試看的想法，馬上又撥打了出去，這一次果然就真的接通了。
    沈如意這麽主動的打給他，肯定是出了什麽緊急的事，好在這會兒他聽到了她的聲音，平靜而又沉穩，和平時沒什麽兩樣。
    “沒事了。”沈如意頓了頓。
    莊子孝聽出了她的欲言又止，半開玩笑的追問道：“如意，你不是那種擅長說謊的人，近半年以來你就很少會自己來聯係我。你給我打電話，總不會是因為想我了吧？”
    沈如意那邊靜默了一兩秒，就接著往下說：“臨時出了一點狀況，但是現在已經解決了，所以我真的沒事了。”
    這一回輪到莊子孝沉默了起來。
    窗外的有一些燈光因為隔得太遠，化成了虛無的光暈，莊子孝有些吃力的撐著窗戶，輕聲的開口：“對不起，沒有能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上你，真的很抱歉。”
    她給他打電話的那個時候，他的手下正好抓住那幾個試圖想要分裂莊家地方堂口的餘孽，就因為這些人，莊家最近損失了一筆大生意，而且還不斷的有人上門來煩擾他，莊子孝是下定了決心要斬除這些人。
    既然這些人嘴硬到寧死不屈，那他就如他們所願，讓他們在這個世界上生不如死的活著，他相信人的毅力是有限的，總有一天這些人會向他招供。
    因為近來一直都在外地，所以莊園和沈如意那邊的情況他都得通過阿何那邊來知曉。然而前些日子他聯係阿何的時候才曉得，阿何發生了意外，在莊園附近巡邏之時，被人打中了腹部，到現在都還躺在醫院裏。
    現在的他等於說是失去了左臂右膀，孤立無援，陷入了絕望的絕境之中。
    不過，他好不容易才坐上如今的位置，他絕不會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那種日子當中，就算是殺，他也要從現在的絕境中殺出一條血路出來。
    莊子孝的眼裏迸射出一絲血光，握著手機的五指逐漸縮緊。
    這樣做不僅是為了他自己，更是為了沈如意……
    他不想以後她跟著自己過顛沛流離的日子，他想要讓她擁有這世界上最好的，無論是吃穿住行，抑或是其他的瑣碎。
    “子孝，你別太自責，我真的已經沒事了。”沈如意聽得出他的嗓音和平時不太一樣，此時內心也是五味陳雜。
    或許曾經年少時的她，是真的有喜歡過那個幹幹淨淨的大男孩吧，可是現在她的生命已經被季世給填滿了，而她和莊子孝之間，隻剩下了友情。
    “這麽晚了，你怎麽還不睡？”沈如意好奇的問。
    都已經是淩晨一點了，她和季世是因為有一些事耽擱了，才會延誤到這個時候，那他呢？
    “睡不著。”莊子孝像是低笑了一聲，過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不過，現在我終於能睡著了。”
    言外之意……是在等她的電話嗎？沈如意抿了抿唇，輕聲的開口：“子孝……別再等我了，你應該對自己好一點。”
    莊子孝微微一怔，總覺得她這話說的有些突然。莊子孝心中隱隱覺得不安，想了會兒，忍不住再度問她：“如意，怎麽了？這不太像平時的你。”
    “子孝，”沈如意垂下眼眸，聲音逐漸低沉了下來，“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你說吧。”莊子孝有些困了，閉著眼，唇角還帶著笑意，“我聽著。”
    難得她願意這麽積極的跟他說話，莊子孝覺得很高興，就連一天的疲憊也被掃除了不少。
    “我……”
    沈如意那邊隻說了一個字，莊子孝就從聽筒裏聽見了一道房門推開的聲音，緊跟著，一陣平穩的腳步聲傳了過來，伴隨著腳步，還有男人低啞的嗓音。
    “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莊子孝眉頭一皺，當下聽出了這道聲音的主人是誰。
    是季世！
    他淩厲的眯起了眼，頓時渾身的倦意都沒了，剩下的隻有無比的清醒和憤怒。沈如意她現在跟季世在一起？
    “算了，下次再跟你說吧。”沈如意語重心長的歎了口氣，衝著他說了一聲“晚安”，然後聽筒裏便傳來了嘟嘟的忙音。
    莊子孝收起手機，腦子裏亂成了一片，哪怕是莊家現在這樣的亂七八糟，他也沒有像此刻這樣的心慌過，而知道她現在是跟季世在一起，他的心登時又淩亂了。
    他在巨大的落地窗前又站了好一會兒，直到天色逐漸的變亮了，他才重新劃開手機屏幕，給他的臨時助手打了一個電話，沙啞的吩咐道：“喂，小李，幫我定一張回慶城的機票，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