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我最終也變成了應秀璘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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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精神科。
    古羽擔任程度的心理醫生已經是第二十個年頭了,就連程琬也不知道。
    程度來古羽的辦公室就像是來到自己家一樣,他在沙發上躺下,呆滯地看著天花板,也不說話。
    古羽穿上白大褂,示意程度坐到他麵前,古羽注意到,程度在故意逃避他的眼神,這樣的情況很久都沒有出現了,上一次出現是他剛接手程度的病例初期。
    16歲的程度已經是一個患有嚴重抑鬱症以及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病人,瘦骨嶙峋,將近一米八五的身高隻有100斤,剛見到他的時候,他都感到震撼。
    治療程度花了他不少的時間,到後來,二十年的時間,已經不僅僅簡單的醫生和病人的關係,更多的時候,古羽將程度視為第二個兒子。
    每次他動手打過程琬後,他都會來找古羽。
    二十年,以及和程琬共同生活的十年,程度的情況在外人看來是早就病愈,可古羽知道,程度從來都沒走出來過,應秀璘死後,他又將程琬拉了進來,作繭自縛,惡性循環,周而複始,沒有盡頭。
    古羽沒有直接問程琬的事情,他先簡單問了幾個問題,程度回答地都挺穩定,直到問了一句,“最近的感覺,你用一個字形容。”
    令他意外的是,程度幾乎沒有猶豫就回答了,“痛。”
    接著程度自言自語般,將程琬的事情和古羽一五一十地都倒了出來,古羽臉色越發沉重,從他的語言,他的神情,他的動作,古羽幾乎可以確定,程度的病情,在往糟糕的方向發展。
    他似乎變回了16歲的程度,那個無助害怕的男孩。
    在程度說到程琬講他是個強女幹犯時,他掩麵痛哭。
    他說的最後一句是,“我最終也變成了應秀璘的樣子。”
    夏夜的江豐市總是會被突如其來的大雨給打破寧靜,病房的窗戶開著,雨水拍打了進來,程琬手裏握著手機,裏麵是徐易川的電話,他萬分抱歉,下大雨路麵積水過不來,程琬笑著說沒事,接著便掛了電話。
    她讓雲嫂回去了,這個夜晚隻有她一個人。
    程琬起不了身,她想叫護士來關個門窗,可外麵沒有一個護士走過,手上還掛著吊針,按不了鈴,風聲嗚嗚地叫著,程琬有些泄氣。
    “吱呀”——
    幽暗的燈光下,是程度的臉。
    程度沒有開口,徑直地走到了窗邊將門窗全部關上,風雨聲一下子被隔絕在外麵,剩下的是兩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或許是突然安靜下來,程琬的心也漸漸沉靜了不少,她沒有立馬將程度趕走,她淡淡開口,“坐吧。”
    程度有些受寵若驚,他雙手竟然都不知道放哪,拉椅子的時候還撞倒,程琬扯扯嘴角,依舊沒有多少的表情。
    程度臉上的神色並沒有多少的放鬆,下午古羽和他說讓他盡快去國外治療,他的病耽誤不得,剛出來沒多久又接到公司財務的電話,說是公安部和工商局來過了,讓程度盡快回來一趟。財務是程度的心腹,程度利用藝術品市場交易的漏洞幫人洗錢從中謀利的事情被人舉報了。
    兩個事情再加上程琬的事情壓在他身上,他突然覺得整個人有些吃力了,這種時候,程琬不回來,確實是明智的選擇。
    “程琬,以後我不在,你好好照顧自己。”
    “沒有你,我會過得很好,放心吧。”
    聽到程琬毫不客氣地回答,程度突然笑了,隨即點點頭。
    察覺到程度的異常,程琬皺眉,“你怎麽了?”
    程度搖頭,“沒事。”
    看著他憔悴的臉,程琬沒理由地一陣心酸,她心裏藏了很久的疑問,在這個時候問出了口,“日記裏寫的,在你看來,真的有那麽可笑麽?”
    “沒。”程度看著她的臉,臉上少有的認真,可背光,程琬看不見他的表情。
    接著程度反問,“那你現在呢,還喜歡我麽?”剛問出口,他自己都覺得滑稽,這種白癡問題怎麽會被他問出口的。
    下一秒,他聽見了程琬的回答。“不敢了。”
    不是“不喜歡”,不是“不想喜歡”,而是“不敢喜歡”。
    這個回答,比前兩者更讓程度覺得難過。
    “那你呢,這麽多年,你有愛過我嗎?”
    程度低頭沉默了很久,再抬頭時發現程琬已經睡了過去,或許在她看來,這個回答,已經無關重要了罷。
    有啊,怎麽會沒有。
    程度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睡顏,她的氣色比前兩天好很多了,唇周的疤痕已經淡去很多,額角的也有個疤痕,那是他們第一次見麵時留下的,一晃這麽多年過去了。
    原來,他的程琬已經這麽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