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跳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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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安勿燥。”
    煙龍貞坐直身子,又一路隨著馬車的顛簸而顛簸,卻是輕輕一笑,“既然是皇後娘娘要帶我們重新回京,那就剛好順路了。如沁,你覺得呢?”
    如沁瞪著她,一臉黑線。
    明明這件事情,若是稍有差池,就會有性命之憂,她倒是一點也不急,還想著能蹭順風車?
    抽了抽嘴,無語道,“我一點也不覺得怎麽樣……煙,你有沒有想過,似如他們不是皇後娘娘的人呢?”
    假如這些人並不是要將她們帶回京城,而是打算要行到半路,一刀殺了她們,以絕後患……
    “放心了!還沒那麽糟糕的,他們要是想動手,早就動手了,又何須等到現在?”
    懶洋洋的女子目光上揚,透過顛簸不寧的馬車簾子,她看到了外麵的天空,似乎又要下雨了。
    剛剛還豔陽高照,這一轉眼,倒是陰雲密布了,不是個好天氣。
    “煙,你……”
    如沁張了張嘴,徹底無奈了。
    “小姐……”碧秋也急著一臉冒汗的跟著要說,煙龍貞卻已經又再次闔上了眼眸,昏昏沉沉的又睡了過去,似乎對於外麵發生的事情,當真是半點都不介意。
    外麵趕車的人,聽著裏麵這三個女人嘀嘀咕咕的聲音,禁不住便一臉的鄙夷,不屑的道,“還說什麽大周女巾幗呢,原來也不過是個沽名釣譽之輩。”
    就說了,這世間女人,斷不可能能有那種本事,平匪患,複鄴城,全都是吹出來的。
    “總之這次差事我們要辦仔細了,上頭可交待了,若是出一點點差錯,你我都落不得好。”
    另一人仔細的叮囑,接下來又說了些什麽話,就有些聽不清了。如沁眉色緊皺,看著一臉平靜呼呼大睡的主子。既是擔心她的身體,又更是擔心前路的凶險。
    馬車忽然走得飛快,身後暗中相隨的柏清隱隱覺得不對,立時吩咐手下人,“快!上去看看!”
    再顧不得什麽身份之別,柏清打馬急催,眼看就要攔到疾行的馬車前,前方岔道口忽然一陣哼哼唧唧的怪叫亂呼聲,柏清嚇了一跳,下意識將馬勒住,盯睛再看時,頓時就出一頭冷汗,“快!快閃!”
    我日!
    我日啊!
    這哪裏來的一群野豬群?
    個個長得肥頭大耳,白森森的獠牙外露,烏漆抹黑的一大片,嘴裏流著哈拉子裏,小眼睛裏冒著熊熊紅光,看見他們就像是看到了無比美味的大餐一般,嗚啦怪叫的像一朵好大的黑雲,向著眾人迎麵撲來。
    “娘呀,快閃!”
    身邊下屬也跟著急急大叫,拔馬狂奔。
    常在野外行走的人都知道,寧願碰狼群也不願意遇到這野豬群。
    狼是有智慧的生命,危急關頭或許還可以智取,也還尚有一線生機。可這該死的野豬蠢啊,個個又蠢又傻,打打不過,皮糙肉厚,不等你打死它,它就一腦袋頂死你。
    罵,它能聽得懂嗎?它們一旦麵見獵物,眼睛裏便隻有貪婪與私欲,對於它們來說:吃,就是最神聖的事情。
    “快!繞開它們!”
    柏清急得腦門上都冒了汗,手腳都有些微微的顫,糟了,突然冒出的這一群野豬,徹底隔絕了他們追蹤的線索。
    眼睜睜看著那輛馬車漸行漸遠,一轉眼拐了彎,再也看不到了,可眼前野豬嗚嗚哇哇的瞪著血紅的眼睛,呼哧呼哧的圍著它們的大餐來回的轉著圈。
    到底是反應慢了些,就被這些貪婪的野豬群真正給當成獵物圍上了,柏清咬咬牙,向來沒什麽表情的冰塊臉,一瞬間變得青黑,一字一句從嗓子裏低吼道,“想辦法衝出去!”
    這些該死的野豬!
    這群該死的野豬!
    煙龍貞也跟著低罵一句,慢慢睜開了眼,如沁恰好抬頭看她,電閃火石間,兩人同時達成了一個協議,又彼此微微點頭,碧秋張口,“小……”
    “不許說話!”
    代著馬車的顛簸,一隻手伸過來握住了她,碧秋便聽到小姐的聲音,在她耳邊道,“等一下馬車再轉彎時,我們同時往外跳!”
    碧秋驚訝,額頭瞬間冒了冷汗,“可是……這要往哪裏跳?外麵是懸崖,裏麵是山石。”
    “那你選擇吧,一個是被人送到老窩,折磨而死,一個是自己跳車,還有條生路。”
    煙龍貞強打著精神說,眼皮子依然有些沉,碧秋張張嘴,發現真的除了跳車,就再也沒有別的生路了。
    嗚嗚!
    可是她怕啊!
    不過片刻,轉彎的馬車忽的向外傾斜,煙龍貞飛快的手撩起車簾,迅速看一眼外麵情形,低喊一聲,“跳!”
    幾乎是同時,碧秋與如沁一左一右掀開馬車簾,在前方車夫不曾注意之前,咬咬牙用盡全身力氣撲出去,等得車夫發現,立時怒吼一聲,“這該死的女人!”
    手一拉韁繩,勒馬要停,身後馬蹄聲滾滾,有人已經追了上來,另一人急道,“快走!車裏還有一個,不要去管她們了!”
    那兩個跳就跳了,隻要留著那個女人在,就沒什麽不可以。
    “可是,皇後娘娘要的是如沁……”
    那人還想再說,腦袋上就被人重重的拍了一記,聲嘶力竭的低吼道,“你腦子是豬嗎?快走!”
    一時間,馬車再度要飛起來的感覺,煙龍貞身體軟綿綿的窩在馬車廂裏,身下的顛簸已經將她整個人都搖晃得幾乎要散架,她卻是唇角揚起一絲笑,這樣挺好。
    抓緊了車廂壁,將身體勉強的坐好,從車窗探出頭向後看,如沁與碧秋臉色煞白的從地上爬起來,跌跌撞撞的往前追,“煙!你騙我,你騙我!”
    她錯了,她以為主子不知道,可主子卻什麽都知道。
    這些人根本就不是皇後派來的人,這些人要對付的人,既不是她蘇如沁,也不是碧秋,他們的目的,一直就是煙龍貞。
    眼淚,瞬間就奪眶而出,她追不上了,追不上了……
    “如沁姐,這怎麽辦啊,嗚嗚嗚。如沁姐你想想辦法救救小姐啊!”
    碧秋摔傷了腿,剛剛從地上爬起,才追了兩步,就又摔在地上,號啕大哭著,“小姐,小姐!”
    身後馬蹄聲響,柏清終於帶了人趕過來,等得分出人手救起如沁與碧秋,再向前追了幾步,發現之前的馬車孤零零的被扔在路邊,柏清下馬去看,馬車內早已空無一人。
    一紙飛鴿傳書迅速進京,很快便落於明貴王爺書房窗外,豆子眼睛一亮:“王爺,小黑回來了。”
    小黑是王府中馴養的信鴿,此次離開鄴城回京,王爺將小黑留給了柏清,如無緊張事宜,是不會讓小黑辛苦這一趟的。
    手中的羊毫頓時停下,一滴圓潤的黑墨,落在桌上的畫作,溫哲烈頓了頓,繼續描著桌上的一副江山秋景,頭也不抬的吩咐道,“你去吧!”
    豆子嗯了一聲,立時歡歡喜喜過去,將小黑抓進來,將它腳上的小管取下,轉頭揚聲,“王爺,是柏清大哥來信,你要不要看?”
    自從上一次,豆子奉命將所有鄴城來信都燒光之後,就多了這麽一個毛病,看看是誰來的,問王爺要不要看。
    溫哲烈依然專心描畫,“先放著吧!”
    對這一紙飛鴿傳書,根本不放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