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心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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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兩點半,旅順口在一片黑寂之中。旅順本來就不是一個繁華的地方,這裏準確來說是座軍港,中國海上的軍事要地,不管是從海上進陸地,還是從陸地去海上,都要經過這裏,所以自古以來旅順都是兵家必爭之要地。海城城夜總會位於旅順南,地腳不算偏僻可也不繁華,淩晨兩點多,夜總會的客人基本都走光了,門口站兩位守夜的大漢,也是無精打采,嗬欠連連,腳下滿是煙頭。正當兩人靠著牆壁昏昏欲睡之時,隻覺得眼前人影一閃,二人揉了揉眼睛,定睛一瞧,眼前不知什麽時候蹦出一年輕人,身材不突出,相貌不突出,可一雙眼睛亮得駭人。一個大漢疑問道:”你是誰?”
    年輕人一笑,道:”我找沈弢!”大漢莫名,道:”我怎麽沒見過你?”年輕人道:”那當然,我是來要債的。”大漢道:”要債,沈哥欠你多少錢?”另一個高的大漢見狀一瞪眼,怒道:”和他費什麽話。要債?沒錢!你想要債就管我要吧,看看我拳頭同不同意!”說著,他挽袖口就要動手。年輕人笑眯眯道:”這個債你可還不起。”高個大漢沒將眼前這平凡年輕人放在眼中,冷笑道:”還不起?今天我打你個還不起!”守夜是枯燥的事,這大漢正憋得慌,見有不長眼的送上門來正好拿他開心開心。他掄起拳頭打向年輕人麵門。大漢的拳頭不小,差不多有嬰兒腦袋大,這一拳打下去,年輕人可以和鼻子說再見了。不過,這一拳打到得隻有空氣,年輕人身子快如閃電,迅速一貓腰,躲過這一擊,然後猛的向前竄,大漢收力不住,身子也向前趔迄一下,正和竄過來的年輕人撞在一起,他還沒等反應過來,隻覺得小腹一涼,接著是鑽心的巨痛。大漢張開嘴巴剛要嚎叫,年輕人一拳將他下巴打個零碎。大漢咿咿呀呀的倒下去,小腹上一個雙指大的窟窿汩汩竄血。年輕人麵帶微笑,粘著點點血跡的微笑在黑暗中異常詭異,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刀,狹長漆黑的唐刀。刀是易天行的,不過用刀的人卻是楊東城。
    楊東城單指一劃臉上的血點,笑道:”我說過,這個債你還不起!”最先開口說話的大漢都快嚇傻了,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雙眼圓睜,像看魔鬼一樣看著楊東城。這時,楊東城身後閃出一個人,然後又是一個……,片刻功夫,他身後站了不下兩百人,個個黑布蒙嘴,手握鋼刀。其中有一批人手臂上帶著紅色袖標,上繡‘血'字,一批人則帶黑色袖標,上繡 字。
    楊東城看著大漢,後麵那幾百隻眼睛也在看著大漢。大漢終於從震驚中醒過來,也猜到眼前這眼睛明亮的年輕人是誰了,歎了口氣,他做了一生中最明智的選擇,眼睛一閉,一頭向牆壁撞去。 的一聲悶響,大漢吭也沒吭一聲,倒地,暈了。
    ”真是聰明的家夥!”鍾宇看著地上暈倒的大漢,咧嘴笑了。楊東城道:”所以,聰明的人經常會長命一些。”他將唐刀一晃,帶眾人走進夜總會。裏麵光線暈暗,隻有幾盞小夜燈放出微弱的光芒。椅子上靠坐四個人,鼾聲四起,桌子上擺了十幾支空酒瓶。看他們樣子也是守夜的,隻是進來 ,楊東城冷笑一聲,道:”留下一個!”
    話音剛落,黃曉明獻寶似的衝上去,一刀一個,三個大漢連叫聲都沒發出,在睡夢之中稀裏糊塗的被人割斷喉嚨。黃曉明連殺三人,眼睛都不眨一下,揮手給第四個大漢一個大耳光。這巴掌力量不小,那漢子一激靈,從睡夢中驚醒,張開朦朧睡眼,看見眼前出現數不清的黑衣人,一時還搞不懂狀況。
    黃曉明橫刀放在他脖子上,冷聲道:”識趣的就給我老實點,當然,你不想和其他人一樣下場的話!”說著,他一指地上的三具屍體,大漢這時才發現自己的三個同伴都掛了,脖子上傷口還在汩汩竄血。他一哆嗦,嘴唇都青了,木然的點點頭。
    鍾宇上前柔聲問道:”我們隻找沈弢,和其他人沒關係,也並不想傷害你,隻要你說出他在哪,我馬上就可以走人!”
    大漢本想不說,不過一看黃曉明陰森的眼神還有那把粘滿血腥的刀,差點沒把腸子掏出來,結巴道:”沈……沈弢在三樓,左手邊最裏麵的房間。”楊東城一探身,眯眼笑道:”兄弟,你沒騙我?”大漢雖然不認識他,但見這些黑衣人對他的表情知道這人一定是頭,他忙道:”我絕沒說慌,沈弢確實在那個房間,大哥饒命啊!”
    楊東城點點頭,沒理這人,提刀上了樓,其他人紛紛跟在他身後往樓上走。見這些凶神惡煞上了樓,大漢長長出了口氣,還沒等他起身,本來已經從他身邊走過去一人又退回來,到他身後一捂住他的眼睛,小聲道:”兄弟,對不起了!”說著話,他手中刀快速劃過大漢的咽喉,大漢氣管被割斷,一聲也發不出,大張的嘴巴裏隻有微弱的 聲音。
    上了三樓,按那大漢的說法,眾人來到左手邊最裏麵的房間,楊東城剛要開門,被鍾宇攔住,小聲道:”城哥,讓我來吧!”
    他輕輕扭動門把手,發現上了鎖,回頭揮揮手,示意眾人後退,然後拿出早已經按好消音器的手槍,對著門把手就是一槍。 的一聲響,門鎖被打出個大窟窿,鍾宇抬腿將門踢開,一個箭步竄了進去。幾乎同時,還有一個身影和他一起進入,不是別人,正是見功就想搶的黃曉明。殺死沈弢,這功勞多大,機會擺在黃曉明麵前而又讓他不去爭取,比殺了他還難。
    進來後,黃曉明二話不說,來到床前,一刀就刺了下去。可刀上傳來的感覺軟綿綿的,不像是刺在人身上,他心中一驚,一把將床上被掀開,下麵哪有半個人影。黃曉明急忙道:”城哥,我們上當了!”
    楊東城眼睛掃過房間,眼神落在床上,良久,他笑眯眯道:”有些人被嚇破了膽,不敢正大光明的睡在床上,而是選擇床下。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鍾宇聽後,毫不猶豫,一把將床板掀開,下麵果然躺著一個人,不是沈弢還能有誰?!黃曉明一喜,上前把沈弢抓出來,問道:”城哥,你是怎麽知道他在床下的?”楊東城微微一笑,沒有說話,一雙眼睛和沈弢對到一起。其實在黑道中,被追殺的人都有睡在床下的傳統,狹小可以給人安全感。加上楊東城看見桌子上有酒杯,裏麵還有殘滴,說明剛被人喝完不久。床上有遺跡,顯然是剛做完愛留下的。自然而然,楊東城猜到沈弢是躲在床下睡覺。
    沈弢雖然被黃曉明提著,但目光依然凶狠,咬牙道:”楊東城,你還真是陰魂不散啊!”
    楊東城無奈道:”我隻是收回本應該是我的東西。”沈弢氣道:”什麽?”楊東城冷道:”你的命!”沈弢身子劇烈掙紮起來,不知是他的力量太大,還是黃曉明有意的,沈弢突然掙脫開,肩膀一晃,沒見他手臂怎麽動,可是一把漆黑手槍已經出現在掌中,他大喊道:”要死我也和你一起死!”說著,對著楊東城的眉心就是一槍。
    ”砰!””玎玲玲!”隨著一聲槍響,接著是一聲幹脆的金屬聲音,楊東城手中唐刀應聲而折。黃曉明傻了,鍾宇傻了,高森也傻了,誰都沒想到沈弢的槍竟然能這樣之快,更沒想到的是,楊東城竟然能在這麽近的距離防住這一槍。
    原來,就在沈弢肩膀一晃時,他已然猜到這是他準備掏槍的動作。這個動作他不陌生,在金三角他見過,在胸口中槍的時候也見過。心中雖驚,但還保持冷靜,算準上次沈弢一槍沒把自己打死,十有八九會猜到自己穿了防彈一之類的東西,這次他會打自己的眉心。楊東城瞬間立起唐刀,在沈弢扣動扳機一刹那,擋住自己的眉心。
    他算對了,子彈確實奔他眉心而來,正打在唐刀上,發出玎玲玲一聲脆響,刀身折斷,楊東城被子彈的衝力撞得連連後退,直至身子頂住牆壁,看了看手中斷刀,驚出一身冷汗。沈弢也發傻,他簡直不敢相信楊東城還是一個人,人怎麽會擋住子彈?可是他再沒有機會弄明白這些,眼前突然紅影一閃,一張紅色卡片飄蕩著出現在他視線之內,還沒弄明白它是什麽,隨著一聲微弱的槍聲,子彈在沈弢的腦袋劃過,飛出窗外。沈弢的太陽穴被打出兩個血窟窿,身體直挺挺的倒下去,躺在地上,卡片落在他眼前,這時,他看清卡片上有一很大的‘血'字。
    卡片,是鍾宇扔的,槍,是高森開的。二人沒去看將死的沈弢,而是將目光直鉤鉤射在黃曉明的臉上。鍾宇冷然道:”給我一個好解釋!”黃曉明咽下一口吐沫,看了看鍾高二人,然後撲通跪倒在地,對著楊東城哭喊道:”城哥,我不是故意的,是我一時失誤,你懲罰我吧!”話音未落,房外開始大亂,人聲鼎沸,腳步聲轟響。顯然沈弢的槍聲驚動了夜總會裏的人。
    楊東城彎腰拾起折斷的刀身,搖頭歎道:”一把好刀,真是可惜了。”
    鍾宇狠狠瞪了黃曉明一眼,冷哼一聲,拿槍殺了出去。夜總會裏的人如何能是楊東城這批人的對手,特別是血組和閃殺,同時特殊訓練出來的,各自的成員雖嘴上沒說什麽,可心中都較著勁,有意比比高下。鍾宇跟高森更是如此,雖然鐵杆兄弟,可誰都不服誰,拿夜總會這些人當練手了。半個小時後,夜總會內二百多人不是死傷在地就是四下逃散,出來後,楊東城眼睛一眯,叫人一把大火將這海城夜總會燒個精光。山田本來也在夜總會,可他見勢不妙,手都沒動一下,帶上幾個親信跑了。
    沈弢一死,算是去掉楊東城一塊心病,這個埋在心底深處的疙瘩終於解開,心情豁然開朗。坐在車內,楊東城憐惜的看著手中斷刀,歎道:”刀斷了,有能修補的機會,人如果死了,可再也活不過來了。”說著,他將斷刀扔在黃曉明身上,將後者嚇了一哆嗦,黃曉明捧起刀,頭上的冷汗瞬間流出來。楊東城一笑,道:”幫我把這把刀修好,刀是好刀,棄之可惜。”
    黃曉明鬆了口氣,連連點頭,道:”是,是,城哥,我一定找人修好。”
    楊東城突然眯眼問道:”刀可以修好,那你的心呢?”黃曉明剛鬆口氣,可一聽這話,如同五雷轟頂,眼前一黑,差點沒從車椅上摔下來,張著嘴巴,不知道說什麽好。楊東城扭頭看向窗外,道:”人心要擺正。說來也奇怪,別人心中在想什麽我總是莫名其妙的知道。”黃曉明急道:”我對城哥是絕對忠心的,我可以對天……”楊東城搖搖頭,打斷他的話,道:”忠心是用行動來證明的,而不是用口來說。做你應做的事吧!”說完,他閉上眼睛。黃曉明低著頭,冷汗順著脖子流淌到地上。
    楊東城在dx沒待這三天,南京告急的電話一遍接一遍,張潛統率不下七千人眾,圍攻南京,重要地方連連失守,堂口危在旦夕。何潔獨木難支,請求楊東城援助。楊東城掛斷電話,歎了口氣,人有多高的地位,就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楊東城即是擎城門老大又是北龍門掌門大哥,這足可以讓任何人都為之眼紅,但其中的艱辛又有幾人能看到。
    楊東城臨行之時本想和陳雲告個別,但轉念一想,還是算了,見麵反而會徒增離別之苦。他匆匆寫下一封信,讓下麵的小弟交給陳雲,並令林楓帶一組人暗中保護她,一切安排妥當之後,他與鍾宇,高森又坐上下午的飛機趕去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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