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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都能聽得出她的聲音，她怎麽會看不出我的背影呢？
    在閨蜜的命令下，我被兩個警察擰著胳膊，向押犯人一樣被押出去。從頭到尾我都低著頭，仍由答滴答滴地眼淚掉到地麵上，也不願意抬頭開閨蜜一眼。
    你們能懂那種無顏以對的感覺嗎？
    閨蜜一直擔心我為了報仇上周霽的床，她大概怎麽也沒有想到，我竟然會送她這麽大一份禮物。
    所以，剛剛我在她的聲音中，沒有聽見失望，隻有憤怒。
    警車裏，全部都是我們酒吧的小姐妹，在這裏麵我經驗最老道，見過最多世麵，這些小姑娘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我的身上。
    “茉莉姐，這次他們來抓我們，我們多久可以放出來啊？”
    “是啊茉莉姐，你知不知道他們會問我們一些什麽啊？”
    看著她們滿是期待的眼神，我即使心再累，還是笑著搖搖頭：“我也是第一次來，也不清楚。不過我們要相信，警察不會冤枉好人的。”
    她們都是一些讀書讀到一半就念不下去的孩子，雖然不是世人眼中的好孩子，但在我的眼中，她們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
    那些和我一樣，沒有從事非法活動的姑娘聽了我的話已經開始安心。而那些從事了相關非法活動的女孩子，現在已經麵色發白，坐在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到了警局，我們一群人坐在審訊室外麵的椅子上，因為人數眾多，所以必須排著隊挨個審問。為了怕我們串通供詞，還有三個警察在外麵守著我們。
    剛剛沒和我們在一輛車上的，膽子大的老油條，現在開始調戲起這裏的警察來。
    阿沁是我們酒吧裏有名的“炮姐”，她是幹什麽的就不言而喻了。一個警察老是在她麵前打轉，她一把把自己低胸衣扯到最下麵，對那警察嚷嚷：“來來來，小哥你既然想看的話，就看個清楚。你剛剛那偷偷摸摸的眼神，像極了希望工程裏麵那些渴望讀書的孩子，我看著還真的有些不忍心。”
    警察大概是因為年紀小，這下滿臉通紅，在周圍姐妹們的嘲笑聲中，不知如何自處。
    我看著他滑稽的樣子，卻怎麽也笑不出。
    心裏麵壓著一塊重重的石頭，我險些就要喘不過氣來，哪裏還笑得出呢？
    “你們中間有沒有一位叫陳沫的？”
    走廊那頭走來一個警察，急匆匆地問。
    看著他，我像是看見了最終的審判。我站起來對他說：“我就是陳沫，請問你有什麽事嗎？”
    “跟我過來。”他看了我一眼，扔下這句話掉頭就走。
    我深吸一口氣，跟著他步伐往前走。
    身後傳來她們冷嘲熱諷的聲音，“這有人罩著就是不一樣，這審問啊都是在另一邊審問，不知道什麽時候就給放出去了，哪裏像我們啊！”
    我無奈地歎了口氣，她們哪裏懂我現在的煎熬，這叫我過去的人哪裏會是救我的人？
    那個警察一言不發地把我帶到三樓最右邊的辦公室，他推開門，對立麵的人說：“寧隊，你要找的人我給你帶來了。”
    我站在門口，閨蜜坐在辦公椅上背對著我們，聽見他的話也沒有轉身，隻是用極低的聲音回他：“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告訴他們，這個人我來審問。”
    閨蜜之前就算想做一點小動作，都會背著人，現在竟然光明正大地和我共處一室，隻能證明一點，她在這個地方的權利已經足夠大。
    警察離開後把門關上，我原封不動地站在那裏，閨蜜這時候轉過身來，我這才看見她哭得已經腫成核桃的眼睛。
    “陳沫，你怎麽會穿成這樣？我還以為我在酒吧裏不過是認錯人了，沒想到還真的是你啊？”
    閨蜜冷笑著對我說，我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這樣的閨蜜，真是嚇人。
    “寧靖，你打我吧，罵我吧，事情你已經看見了，我沒什麽好解釋的，不過有一點我想告訴你，我不是三陪。”
    我低著頭，不敢和閨蜜對視。
    她聽見我的話，怒極反笑。站起來，一腳踢開擋路的凳子，走到我身邊，對我說：“那你可真是高貴啊陳沫！你可真是出淤泥而不染啊！”
    閨蜜的話雖然難聽，但說到最後，她竟然忍不住哭了，她幾乎咆哮著對我說：“陳沫，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你還不如把我殺了呢！”
    說著，我能感覺到她揚起巴掌時帶動的微風從我的麵前拂過。
    可等了半天，還是沒有等到期待中的巴掌，我抬起頭，第一次正眼看她：“寧靖，你打我啊，你打我我才好受一點。你不是一直對我那麽好，不舍得我難過嗎？那你現在打我啊，你打我我就不那麽難受了。”
    我迫切地懇求最後卻換來了她的抱頭痛哭，她趴在我的肩膀哭得像個孩子：“你讓我說你什麽好，你怎麽這麽不聽勸呢？”
    最後她急得在我麵前跳腳，痛徹心扉地說：“你都知道我每次都為你好，那你就不能對我好一點嗎？”
    她的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根針，直接插進我的心髒，我的心現在已經是千瘡百孔，哪怕吹一陣風，都鑽心得疼。
    而這一陣陣風，都是閨蜜源源不斷滑落在我脖子裏的淚水。
    閨蜜離開我的懷抱，我才看見她胸前佩戴的工作牌，上麵寫著：“清風”掃黃打非專項行動隊隊長。
    多麽搞笑啊，這個行動最高的指揮官，竟然在酒吧裏抓到了自己的閨蜜。
    痛苦之後，我心裏瞬間輕鬆不少，盯著這塊牌子竟然有開玩笑的心情：“寧靖啊，我這次可真給你丟臉。”
    閨蜜笑了一聲，緊接著長長的歎了口氣：“陳沫，其實從上次你說你工作的事情時我就在懷疑你。”
    “我知道。”
    上次她懷疑我，我心裏是有感覺的。
    “我去過你家裏，知道了你父親的狀況。陳沫，你當時怎麽不找我幫忙呢？”
    大概閨蜜也發泄完了心中的情緒，開始和我慢慢談。
    “我不想再欠你人情了，你給我的已經太多太多，你當時剛發生那樣的事，我真的不忍心你再為我操心。”
    我當時借錢的時候是有意避開我閨蜜的，並且讓所有的人都不要向她走漏風聲。就是因為她對我太好了，我不想她被我拖進我那像一灘淤泥一樣的生活中。
    閨蜜心疼地問：“所以你就為了那十幾二十多萬進了酒吧？”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不全是因為錢。寧靖，我不像你，出身這麽好，我想為你報仇，像讓張大誌那個惡人下地獄，隻能靠自己一點一滴的努力積攢人脈。還好我命蠻好，進了酒吧一直都有驚無險，一路都有大神為我保駕護航。”
    “周霽？”
    閨蜜冷笑一聲，“在你和他一起出現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就應該想到你們初次見麵的地方不應該在法院。”
    她沉思了片刻，突然對我說：“陳沫你知道嗎，其實有個人發過一封匿名郵件給我，告訴你在酒吧夜場工作的事。”
    我瞪大著眼睛望她，這個寫匿名信的人到底是誰？
    一定不會是張大誌，按照他的性格，要是想到這一層，應該會直接鬧到閨蜜麵前，讓我們兩個越痛苦越好。
    周霽也不太可能，他犯不著為我做這種事，有發郵件的時間，他寧可直接給閨蜜打電話。況且他之前承諾過我，不會把這件事情告訴閨蜜。
    這個人既然選擇這種偷偷摸摸的方式，便一定是想著閨蜜能夠把我拉入正道，有這樣想法的人除了張宇還會有誰？
    這個正直的男人，恐怕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他這些所謂對我好的事情，其實是一步步把我推向地獄。
    “我那時候還不敢相信，緊接著我利用職務之便查了你銀行的流水。幾乎每個星期，你都能換掉一小筆錢，這怎麽都不像是一個普通公司文員能夠完成的事。”
    她的確和之前判若兩人，這縝密的思維和極強的行動能力，她儼然已經成為了一名優秀的警察。
    聽完閨蜜的話我笑了，“所以你這次是特意選在匿名信裏的酒吧來一看究竟？”
    閨蜜略微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大大方方地承認了：“的確，我這次就是為了你來的。”
    我抹掉自己臉上的淚水，強顏歡笑地看著她：“我真的對不起你，我知道你想通過這次把我拉進正道，可我已經在這條路上回不了頭了，你下次也不要為了拉我這個大費周折了，寧靖，你就當我是爛泥扶不上牆好不好？”
    最後，我幾乎是用懇求的語氣對閨蜜說。
    閨蜜從桌上抽出了兩張麵巾紙，替我擦去臉上的淚痕和鼻涕，一邊擦一邊對我說：“陳沫，我這次找你不是想讓你從夜店離開。”
    “什麽意思？”現在的閨蜜，連我也看不懂了。
    閨蜜笑了笑，把手中的紙巾扔到垃圾桶，從後麵的櫃子裏拿出一個文件夾放在我麵前：“你先看看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