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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我情緒漸漸穩定下來，楓子才拖著渾身冰涼的我從這個房子出去。
    “去哪兒？”我聲音沙啞地問他。
    楓子沒有回我的話，帶著我一直往前走，最終在一個被鎖住的房子前停了下來。他掏出一種非常古老的鑰匙，打開了門上的鎖。
    這種房子我小時候在奶奶家見過，一進屋的地方叫做堂屋，正對著門的那扇牆放著一張布滿油漬的八仙桌。左邊有一扇門，那裏的地麵用木板墊的比堂屋高出一截，最裏麵有一個生火用的坑，叫火坑。這就是廚房，火坑對麵隻有一個木製的窗戶，正方形的，沒有玻璃，如果要關上，就把下麵的木板推上去。睡覺的地方在右邊，不過這裏沒有城市裏鬆軟的大床，隻有一張竹床。
    在雲南這種悶熱潮濕的氣候之下，也隻有竹床才是最實用的。
    “我們晚上就住在這裏，這裏沒有通電，我去別處找點蠟燭，你先把火生了。”
    楓子說完，正準備踢腳往外走，我急忙叫住了他：“我，我不會生火。”
    “不會生也得生，不然今天你就餓肚子。”
    楓子沒有半點憐憫，嚴肅地對我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他走之後，我在這房子裏到處亂逛，發現能生火的東西隻有打火機和兩張廢紙。廢紙就廢紙吧！
    我從外麵抱來兩捆柴，一股腦地塞進火坑，點上兩張廢紙，祈禱奇跡發生。不過奇跡始終沒有發生，等那兩張紙燒完，裏麵那些柴根本不為所動。
    楓子倒是回來得很快，站在門口嘲笑我：“想不到大學畢業的人，連個火都生不了，你是你必須學會的技能，以後押運貨物的時候，荒山野外地，哪裏有現成的吃的？”
    我對他的話抱有懷疑的態度，押運貨物這種事，輪得到我做嗎？再說了，一群人裏，總有人會生火吧！
    “好了，你現在先過來。”
    我麵無表情地放掉手中的火鉗，朝楓子走去，這時，我才發現他背後藏著一個小袋子。
    他把我帶到八仙桌前麵坐著，袋子裏的東西一一拿出來放在我的麵前。
    “這裏分別有鴉片、海洛因、大麻、冰毒、搖頭丸、k粉。你現在試著把它們區分出來。”
    看著麵前這些東西，我渾身又開始不自覺地發抖，在山外麵的世界，哪怕這裏的一小包，都足以讓人把牢底坐穿，沒想到在這兒卻隨處都是。
    曾經讓身邊的人聞風色變的東西，在這裏卻是習以為常的東西。什麽是真正地可怕？
    想起剛剛在我麵前瘋掉的男人，要是這些東西流到市麵上去，那該會害了多少人？
    我看著麵前各式各樣，花花綠綠的東西，第一眼認出的就是冰毒，因為剛剛才見過，第二個認出的是搖頭丸，這種各種顏色混雜在一起，和糖果一樣的東西，我在酒吧裏見到過無數次。
    剩下的幾樣，我實在無能為力，給楓子指出了這兩樣之後，我搖搖頭，誠實地告訴他：“其他的我都不認識。”
    楓子看了我一眼，像一個老師一樣開始耐心地教導我：“這個長得像牛屎一樣的東西就是鴉片。這兩個粉末狀的東西一個是海洛因，一個是k粉。海洛因就是平常人說的百分，一般都是白色或灰色，去真正的粉末狀。而k粉因為是人工合成，，所以你仔細看，它其實是一粒粒小小的純白的結晶體。剩下的這個像煙絲一樣的東西就是大麻了，現在很多有錢人都是吸食大麻。”
    聽完他的介紹，我背後已經全部是汗了，他剛剛說了k粉是人工合成的，那麽“這k粉製作的工廠在哪兒啊，你能不能帶我去看看？”我一臉好奇地看著楓子，手心裏全是汗。
    這要是知道了製造毒品的源頭，將其殲滅的話，不就是一勞永逸了嗎？
    楓子對我並沒有防備心，他嘲笑了一聲說：“這裏可沒有，這隻是一個運輸的驛站。”
    “運到哪裏去啊？”
    “運到全國各地，需要它的地方去。”
    “那你們是怎麽運的？”
    “用馬匹，你放心，當你真正地被這些東西控製的時候，臨走前，他們會讓你參與一次的。”
    我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很快，耳邊全部都是自己的心跳聲，還好楓子似乎並沒有聽見。再開口，我的聲音又忍不住顫抖：“他，他們為什麽要我參與一次？”
    “隻有大家的手都髒了，才不會出賣彼此。你等著吧，接下來對你的訓練還多得是呢！”
    楓子口中的訓練，是要我趕緊對這些東西上癮嗎？
    我的心裏開始隱隱約約察覺到李叔的不對勁，他當初要我來這裏的決心似乎也太堅定了些也是怪我自己太急功近利，現在這樣，隻好既來之，則安之了。
    “你在想什麽呢？”
    楓子盯著我，幽幽地問道。
    我趕緊搖搖頭，“沒有，我，我隻是看著這些東西有些不舒服。它們，它們流出去，不知道要害死多少人。”
    一不小心說出來自己的真心話，沒想到楓子比我更害怕。
    趕緊走到門邊，看看外麵有沒有人聽見這話，轉過頭來，狠狠地對我警告說：“下次在這裏不準再說出這樣的話！”
    他臉上是我從未見到過的緊張，我愣愣地點點頭，險些暴露自己的身份，我比他更加害怕好嗎？
    警告完，他走到桌邊，把上麵的東西全部收進袋子裏，走到左邊的房間，生起火，把那些東西連同袋子一同扔進火坑裏。
    “捂著鼻子！”
    他朝我瞪了一眼，我趕緊伸手捂著自己的鼻子。
    晚飯自然也是由楓子準備的，在城市裏玩世不恭的黑幫之子，到這裏竟然什麽都會做。看著八仙桌上兩碟不知名的野菜，我竟然也胃口大開。
    沒有電，這裏晚上的娛樂活動就隻剩下聊天和睡覺。我的手機早就已經沒有電，連玩遊戲都不可能，所以隻剩下睡覺。
    房間裏隻有一張竹床，所以避免不了我要和楓子睡一塊。還好竹床夠寬，我和他各睡兩邊，很有默契的背對著彼此。
    床上沒有任何東西，甚至連枕頭都沒有，我隻好把自己的包墊在枕頭底下。
    “你睡了嗎？”
    黑暗中，楓子的聲音格外清晰，我點點頭，忽然意識到他看不見，又才開口對他說：“沒睡，這床太硬了，我睡不著。”
    “嬌氣！”楓子罵了我一句，“這裏就這麽個條件，你還是早點睡吧，明天他們還有更多的訓練在等你。”
    這句話說得我更加煩悶，夜深人靜的時候，最是無助，想著想著，竟然想哭。
    “幾點了？”我哽咽著問他。
    身後的人先是一愣，才告訴我：“大概八點半的樣子吧！”
    我穩了穩情緒，試圖和他聊點其他的話題轉移自己的注意力：“這個時間太早了，之前在酒吧，可都是三四點才睡，現在根本睡不著。”
    “我也是。”
    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麽接他這句話，大概也是太累的吧，我竟然就這麽睡著了。
    叫醒我的不是微亮的晨光，也不是村裏的雞叫聲，而是楓子和豹子談話的聲音。
    “昨晚上過得還爽嗎？”這是豹子的聲音。
    “還成，在酒吧上班的女人，本來就浪得很，磕了點藥之後，怎麽勸都勸不住，現在好了，還沒有睡醒。”
    聽見楓子這句話，我徹底放棄自己睜開眼睛的想法，靜靜地他們在講些什麽。
    “那看來你的腎還是蠻好的啊！”
    豹子的一句調侃，我忽然聽懂了他們在說些什麽，臉不受控製地漸漸紅了起來。
    就在這時，豹子輕咳一聲，我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動也不敢動，全身都是緊繃的狀態。他不會是看見我臉紅，從而推斷出我是在裝睡吧？
    “楓子，趙虎那邊準備的怎麽樣了，這兩天下雨，正是運貨的好時候，是在大理交貨還是在西雙版納？”
    萬萬沒想到。豹子不僅沒有發現我，還給了我一個神助攻，我趕緊豎起耳朵聽。
    “貨已經都來了，我爸那邊催得挺緊的，要不明天就出發吧。”
    “那行，我不打擾你們兩個了，待會兒要什麽藥，直接去我那裏拿，我給啞巴都交代好了。”
    “嗯，你去忙吧！”
    聽見豹子離開的腳步聲，我在心裏默默數了六百下才敢睜開眼睛。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楓子已經不在這房間裏了，我聞見陣陣柴火味，趕緊下床，跑過去找他。
    剛剛從豹子那裏得來的情報，要是現在想辦法告訴閨蜜，說不定還能阻止這場作孽。
    火才剛剛生起來，還有很多濃煙，我被熏得眼淚汪汪，不過這樣也好，省的我待會兒還要逼出自己的眼淚。
    楓子看見我熱淚盈眶，連忙把我從這房間裏拖出來，在堂屋關上門問我：“怎麽了？”
    “我，我有點兒想我爸。”
    提到我爸，我心裏一酸，眼淚開始往外冒，我伸手抹去臉上的淚水，可憐巴巴地望著他：“楓子，這村裏就沒有電話嗎？我想給我家裏打個電話，我想聽聽我爸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