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三爺和小三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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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話說,傷筋動骨一百天,可是楓子永遠都是一個不信邪的人,在醫院住了一個月,就已經閑不住要“出山”了。
我和豹子開車去接他的那一天,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雪不大,紛紛揚揚落到地麵,立馬不見蹤影。
當然,這是市中心,二氧化碳充足條件下出現的情況。到了安康醫院,還是能看見一個粉妝玉砌的世界。
我已經把自己裹成了一個粽子,可在郊區,還是被肆虐的狂風吹得“精神抖擻”。
冬天對女人來說無疑是最受罪的,腳上的打底褲根本無法抵禦寒冷,可偏偏又不能放棄自己該有的風度。
“楓子可真會挑日子啊!”我裹緊自己身上的大衣,硬著頭皮,逆著風往楓子住院的那棟樓裏走去。
半晌,卻聽見豹子深沉地說:“去雲南好些年,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雪。”
再回頭,隻見他一臉享受地留戀天地間,嘴角微微上揚,滿心歡喜。真是個可憐的人,自古忠孝難兩全,舍小家顧大家,豹子一直都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
這樣的男人往往不喜歡把自己內心的苦楚表露出來,一晃眼,他就晃到了我的前麵,自顧自朝楓子的病房走去。
我和豹子去的時候,楓子已經把一切收拾妥當。
腳上的繃帶和石膏已經拆掉,可是走起路來還是一跛一跛的。
我皺著眉頭打量他,楓子剛好看見,自嘲似的問我:“怎麽?看上去很怪嗎?”
“嗯。”我誠實地點點頭,聲音不由地有些哽咽:“奇怪死了,要不你再住兩天吧?”
楓子和豹子相視一笑,一把摟過我的肩膀,開玩笑地說:“我要是再在這裏住兩天,酒吧那些人還不得找盡辦法欺負你啊?罷了,有你給我當人肉拐杖,我就忍痛了。”
他的話讓我哭笑不得,其實我心裏明白,楓子這麽急著出來,是擔心成哥和胖哥會在他眼皮子地下做出什麽讓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車直接開到酒吧,我和豹子來接楓子的消息沒有走漏給任何一個人,停車的時候,透過車窗卻看見成哥和胖哥難得的一起出現在酒吧門口。
“他們怎麽來了?”我疑惑地問。
楓子輕笑一聲,不屑地說:“告訴我,我的行為已經被他們監視了,想要給我一個警告,一個下馬威唄。”
“那怎麽辦?”
我眉頭緊鎖,滿臉擔憂。
“能怎麽辦,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唄。”
說著,楓子就推開門,自己一瘸一拐地走下車。
我走在楓子的後麵,講真,看著對麵成哥、胖哥還有杜鵑臉上嘲諷的笑意,我真是鑽心的疼。
這些小人,遲早有一天都會下地獄!
“喲,這不是楓子嗎?怎麽一個月不見,你這腿怎麽了啊?”
胖哥裝作關切的模樣,可話裏話外都是對楓子的嘲諷。
楓子臉上笑嗬嗬的,看不出一絲動怒的情緒,他說:“這還不是拜你們二位所賜?還好,沒死,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哥、二哥,你們說是不是呢?”
“青山?這冰天雪地的,哪裏有青山?”
楓子轉身指著遠處的黛山,笑著說:“二哥,你大概忘了吧,黛山上麵種的都是鬆柏,一年四季都是常青的。”
說罷,楓子對我招招手:“走吧,我們該進去了。”
跟著楓子進了酒吧,我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不得不說,氣場這種東西是每個人獨有的天賦,楓子和豹子一眼,都是平時樂嗬嗬的,到了關鍵時候,總能及時變臉的人。隻不過楓子身上與生俱來的霸氣,在豹子的身上根本看不見。
扶著楓子一瘸一拐地走進酒吧,正在吧台擦洗酒杯的小薛見狀,立馬衝上前來,把楓子從我身上接走,心疼地看著他問:“師父,你這是怎了啊?好些天沒看見你,問茉莉姐,茉莉姐她又不告訴我。我還以為”
“你上個月已經滿十八歲了吧!”
楓子白了小薛一眼,後者趕緊狗腿地點點頭。
“那你就該明白,這個世界上能把我怎麽樣的人,大概還沒有出生。”
楓子語重心長的這句話,表麵看上去是給小薛說的,可字裏行間都是在警告跟在我們後麵進酒吧的那群人。
餘光裏的胖哥和我們還隔著一段距離,可他“哼”的一聲,我還是聽得格外清楚,立馬擔憂地望著楓子。
他今天剛回來,就麵對胖哥和成哥接二連三地挑釁,這樣的屈辱,他之前什麽時候受過?
楓子像是沒有聽見一樣,笑著對小薛說:“來,扶我進去。”
小薛剛扶楓子走了兩步,胖哥就快步在我麵前匆匆而過,擋住了楓子的去路:“楓子,我看你的腿再工作下去大概是要廢了,要不你今晚就先回家,這裏少了你也翻不了天!”
“不用二哥你操心了。小薛,走。”
楓子想要越過胖哥,卻被他再一次地攔了下來。
這分明是在找茬!
楓子有那麽好的耐心,忍著胖哥的欺辱,可我看不下去。我正躍躍欲試的時候,豹子立馬扣住了我的肩膀,在我耳邊低聲說:“別衝動,別給楓子添亂!”
我有些惱,豹子怎麽說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男人,怎麽忍得了自己弟兄這樣受辱?難道他隻是利用楓子來打掉這個黑暗團夥?難道他對楓子一點情誼都沒有?
這份間諜的工作之於我,就是為了避免更多的人,因為毒品而家破人亡。我從來沒有想過對楓子怎麽樣,他是我的朋友,甚至於說是親人,無論我傷害誰,我都不會傷害他,更不允許別人傷害他。
可是,我略帶憤怒的眼神卻讓豹子擺擺頭,一副我蠢得無可救藥的模樣,看得我更是惱火。
我雙手環胸怒視著前方的一舉一動,隻見楓子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客氣而疏遠地提醒胖哥:“二哥,你別忘了,這兒是哪兒,你當真哪裏都是紫霞碼頭嗎?”
在句在我聽來絲毫沒有殺傷力的話,卻讓胖哥後退了幾步,冷笑著對楓子說:“行,有出息,那我們就走著瞧,看看這地方到底是誰的。”
胖哥一行人浩浩蕩蕩地進了888包廂,看來他們應該又是在密謀什麽了不得的大事。
“小三爺,現在他們已經挑明了自己的意思,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豹子在他們走之後,立馬擔憂地問道。
楓子看了小薛一眼,先是對他說:“待會兒要是有人問起我,你就說我上廁所去了。”接著,他又對我和豹子說:“我們找個地方,借一步說話。”
這個說話的地方,最終選到了經理的辦公室。
經理見楓子進來,又是驚訝又是驚喜,簡直就像是看見了自己的救星。他剛想上去寒暄兩句,就被楓子硬生生地拒絕了:“經理,你先出去,我們在這兒有要事說。”
楓子的做法是正確的,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們已經有所防備。
經理識相地關上門走了,房間裏隻剩下我們三個人,我終於把剛剛埋在心裏的話拿在台麵上說。
“豹子,你剛剛為什麽不幫楓子說話,還要阻止我?難道你就忍心看著楓子被胖哥他們這麽欺負著?”
我的質問換來了豹子無奈地一聲歎息:“嫂子,你這話是從何說起?你還看不出來嗎?小三爺一再地向胖哥示弱,你要是這時候衝出去,不就亂了小三爺心裏麵的計劃嗎?”
聽了豹子的解釋,我心裏麵好受了一點。同時也有一些尷尬,畢竟歸根結底,我和他才真正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況且之前好幾次站在懸崖邊上,都是他出言相助,我現在竟然“對不起,我剛剛沒有想這麽多。”
豹子看著楓子笑了笑,“沒關係,嫂子,你這是關心則亂嘛!”
“好了。”
楓子出來及時調停,我第一次看見他如此憂心忡忡的神情:“胖哥這次是衝著這酒吧來的,你們還不知道這酒吧和我外號之間的關係吧?”
我和豹子同時搖搖頭,全都聚精會神地看向楓子。
他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給我說起了他家裏的事情,他說:“這個酒吧是我爸起家的地方,我在這裏當酒保也是他的意思,他叫三爺,所以外人自然也叫我小三爺。我爸安排我來這個地方的用意很明顯,就是讓我當他的接班人。”
“我還以為是因為你排行老三呢!”
說完,我才意識到自己的無知,胖哥和成哥都是李叔收養的,明麵上雖然是楓子的兩個哥哥,其實大家都知道,他們和楓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看來,現在的局麵應該是李叔養虎為患,原來是想著給楓子擋刀的,萬萬沒有想到,長大之後,他們竟然會給楓子捅刀子。
而李叔,大概也想趁著這次機會,來考驗一下楓子,是不是真的具備成為他接班人的潛質。
這麽一來,一係列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為什麽杜鵑這麽迫不及待地趕我出這個酒吧,為什麽楓子回來的這天,他們會這樣興師動眾地阻止?
因為,誰掌握了這個酒吧,誰就最有可能成為李叔的繼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