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清潔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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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好一會兒,程公子才像夢囈一樣問道:“你剛才說什麽,你說你愛過我?”
我把心一橫,衝他晃了晃手指上鍾期昀的那枚鑽戒,“那都是過去的事了,程公子,你消息那麽靈通,應該知道,我已經答應了鍾期昀的求婚。”
他抓起我的手,放在麵前仔細地看了又看,好像那麽大的一枚戒指還怕看錯了一樣,看了很久,才像是終於確認了不是他的那一枚藤蔓交纏的粉鑽。
“我的呢?不是說好的,沒有我的許可,你不能嫁給別人。”
我撫開他的手,見他的禁錮終於鬆開,我準備離開,“程公子,那是你說的,我並沒有答應。而且,你並不是我的誰,你沒有權利幹預我。”
“我是你的老板。”他忽然抓住我的胳膊,把我拉到他麵前,臉離他僅僅隻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我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熟悉的呼吸,帶著一點淡淡的煙草和薄荷的味道。
“孟遙,你不會忘了吧,你跟我簽下五年合同的,現在才過了兩年,你就想毀約嗎?即使你現在人在淩家,但你依然屬於caesar,合同是你自己簽下的,就連龍三爺也沒話說。”
“我可以賠償違約金。”
“雖然合同上有關於違約金的條款,但是如果你回去仔細再看一遍,就會發現,裏麵還有非常重要的一項條款,即使支付違約金,也必須是在雙方達成協議的前提下。如果我不同意,你是沒有任何可能單方麵違約的,就連龍三爺,也沒有辦法。”
我語塞。當初程公子把那個合同拿給我的時候,我是抱著反正我已經沒有退路的心態簽下自己名字的,把一切的決定權都交給了他。合同簽完,我也一直沒有仔細看。沒想到現在,他會拿這個合同來捆綁我。
他執拗地抓住我的手再看一遍,不依不饒地問道:“我的那一枚呢?”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放著呢,那麽貴,留著以後賣了好賠你違約金!”
他聽了這話不怒反笑,“好,好,幸虧當初給你挑了一個最貴的!不過,我的違約金也很貴,那你可得多存一點了。”
我推他:“說完了麽,說完了我該走了!”
“不急,還有一句,你聽完再走。既然我還是你的老板,那麽我有資格安排你的工作。從今天開始,每天晚上十點鍾,你到盛華園來幫我做清潔,打掃一下衛生。”
我抗議:“我是藝人,不是清潔工。”
“你的合同上寫過不可以做清潔工嗎?作為老板,我有權安排你做任何工作。”
“可我很忙,我每天都有很多工作要做,我沒有時間陪你玩。”
“那麽你就加班。如果你的老板高興的話,也許會支付額外的薪酬,幫你早日賺夠違約金也說不定。”
“……”
我說不過他,很用力地推開他。這一次他沒有攔著我,任由我甩手離開,卻在背後喊道:“晚上十點,我來接你!”
晚上九點五十分,我準備開溜,結果剛下電梯,就看見他抱著雙臂,十分悠閑地坐在大廳的沙發裏。
我想裝作沒看見,但顯然已經是徒勞無功,他早已看見我了,不緊不慢地喊了一聲:“孟小姐!”
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結結巴巴地說道:“這……不是還沒到十點鍾麽,差點給忘了,我還有點工作,我先上去……”
他一個箭步衝上來抓住我的胳膊,“什麽工作?如果我十點正才出現在這裏,你早就腳底抹油溜了吧?”
我掙不脫,隻好在心裏暗暗懊惱,要是我再早一點,九點半,或者九點鍾就離開飛娛大廈,回到知微路去——不,我回啟陽路,他一定就拿我沒有辦法了。
但我心裏這點小九九也被他看出來,他輕嗤一聲,“收起你那點小聰明吧,我八點鍾就坐在這裏辦公了。你就算躲得了今天,還躲得過明天後天不成?還是說,你打算一輩子躲在啟陽路不出來了?孟遙,你是篤定我不會開除你對不對,但我勸你還是老老實實的,不然我有一千種方法讓你不好過。”
我相信他說的是真的,就算他想要誰死,都沒有幾個人能躲得過,何況隻是讓我不好過。
我隻好低著頭,跟著他走出去。
還是那輛熟悉的路虎攬勝,我坐上去的那個瞬間,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一切都是從前熟悉的,熟悉的車子,熟悉的街景,熟悉的身邊那人。可偏偏,一切都不一樣了。在他消失的那幾個月裏,我曾經無數次祈禱他趕緊回來,隻要一想他還能這樣坐在我身邊,就覺得世間最美好的事不過如此。可現在他回來了,卻仿佛已經滄海桑田。
已經過了下班的高峰期,這個時候街上人很少。他沒有直接把車開回去,我知道他繞了路。他把車子開到海邊寬闊而無人的路上,一腳油門踩下去,碼數表的顯示暴增,感覺車子像要飛出去一樣。
車窗還開著,車速帶來的強風使我的帽子都飛了出去。路邊燈柱倒退的速度幾乎讓我看不清,我嚇得尖叫起來:“程彥,你幹什麽!”
他是極少表現出不理智一麵的人,此時臉上冷若冰霜,緊繃著一張臉,不回答我,甚至也沒有看我。我忍不住伸手去搖他的胳膊,可我剛一碰他,車子的方向盤就晃了一下,因為車速太快,頓時整個車子都像要失控了一樣,我嚇得連忙縮回了手,身體緊張地繃著,“程彥,你不要這樣……”
他看了看窗外墨藍一片的大海,聲音低沉,“我記得有一天夜裏,有個可惡的女人,醉得一塌糊塗,說不想離開我,大冷天的拉著我來看海。”
“你記岔了。那天是你結婚大喜的日子,你本應該在家裏陪伴你的嬌妻,可是你居然跑出來和別的女人共度良宵,你辜負了你的妻子,也傷害了另一個曾經真心相待的女人。”
他被我噎了一下,好半天才說道:“我記得我一直同你解釋過,我和她,複婚隻是迫不得已,可你始終都不願意等待真相最後呈現的時候,你不願意相信我。”
“什麽叫真相最後呈現的時候,是你逼得你曾經青梅竹馬的戀人走投無路家破人亡,還是逼得你前妻懷著孩子跳樓自殺?這就是你所謂的真相,你一直都在深謀遠慮、步步為營,你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現在又回過頭來關注我,是不是又有什麽陰謀!”
“是,我對你一直都有巨大的陰謀,當初留下你,我就是嫌生活太平靜日子太無聊,非要把你留下來,好給自己多添點麻煩,多增加幾個仇人!孟遙,要不要我現在帶你去吃個豬腦火鍋,看能不能多補一點腦子?”
“我謝謝你,補再多,也比不上你這種聰明人的彎彎道道,我早就認輸了。”
他鼻子裏哼了一聲,終於把車速降下來,歎一口氣,車子拐上了回盛華園的路。
車子開進熟悉的盛華園,我竟有一瞬間的恍惚。這是我過去的一年多生活的地方,好像一切都沒有改變,卻都已經物是人非。
下車的時候他看都沒有看我一眼,我也隻好跟著他上樓。
在他開門的瞬間,我明明看見他沒有開燈,但客廳的燈卻是亮著的,我心裏頓時有一點不太好的預感。果然,我才剛進門,正換鞋的時候,就看見一個穿hellokitty睡衣的長發女孩從裏麵走出來,“彥哥?”
她看見我,皺了皺眉頭,好似有些不悅,“她是誰?”
女孩麵容清秀,眼睛很大很明亮,下巴尖尖的,在她走出來的瞬間我已經認出來,她是曹怡敏。
我愣在當場。我沒有想到,程公子居然這樣,明明曹怡敏還住在他家裏,他卻要把我帶回家。
程公子麵色不變,淡淡道:“清潔工。”
我在屋裏四下打量了一圈,就發現他現在的確需要一個人幫忙打掃衛生。曹怡敏顯然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被人伺候慣了的。我看見垃圾桶四周都散落著食品包裝袋,茶幾上零零碎碎擺著好幾瓶指甲油和卸甲水,散發著化妝品的氣味。
我知道程公子這人有點潔癖,根本不願意往家裏帶人,能住在他家裏就已經算是極大的親近了。所以從我來到他家裏開始,我就處處都十分謹慎,生怕惹了他不高興要敢我走。我不僅每天把他家裏收拾得幹幹淨淨,而且也絕不敢把這些有氣味的東西拿到他麵前來。
大概人總是會有這樣一種心理,當把曾經屬於過自己的東西心不甘情不願地交到別人手裏的時候,總是會暗暗地做一番比較,一旦對方做得不如自己好,就會平白生出更多的不甘不快出來。
所以我現在,很不喜歡曹怡敏。雖然我大致知道一些關於她的經曆,知道她很可憐很無辜,可是麵對她的時候,我還是很不開心。
在我剛來的時候,我又何嚐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連掃個地都不知道掃把應該怎麽拿。可經過了一年的時間,我覺得現在我可以把這些事情做得比清潔工還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