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餓蟲何必不自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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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書記,在我們農村什麽是右派份子?”繁榮村支部書記樊洪明突然問。
    “什麽是右派份子?”丁祥福說,“這個問題,你作為一個共產黨員,想必通過報紙看見過,我在開會的時候也提起過。毛主席對於什麽是農村的右派也沒有明確的指示。幾位同誌,我在這裏可以告訴你們,目前,我國在城市、在高等學校,反右派的運動開展的很火熱。不久以後,我們這裏會有右派份子下放下來。他們來做什麽?按照我們偉大領袖毛主席的指示,就是讓他們來鍛煉。毛主席說,要孤立右派份子,不能讓他們猖狂,要讓他們夾著尾巴做人,讓他們改邪歸正。在我們農村,知識分子少,非農業人口少,相對來說,右派份子不是很多。但是,我們也要提高警惕,預防和發現右派,及時將他們挖出來,揭露他們、孤立他們,讓他們改邪歸正。不然,就叫他們自取滅亡。”
    這些話,羅義江聽了,還是沒有搞清楚什麽是農村右派。對於地主、富農、反革命和壞人,以前是采取批鬥和監視勞動的措施,眼下,雖然有些人怨聲載道,但是,也都是鄉親,也就不打算敵我矛盾來對待。
    今天來的目的達到了,羅義江就返回。
    再說朱三蘭撿了一下午的穀粒,到傍晚的時候回家。胡天健站在門口,帶著兩個小弟接著。
    因為好奇,胡天健跑過去一看,鬥箕裏卻是一粒穀子也沒有。
    “奶奶,我要吃飯。”三歲的胡金義拉著朱三蘭的手叫。
    “義兒,奶奶明天煮飯你吃。”朱三蘭撫摸著胡金義的頭許諾。
    “奶奶,穀子呢?怎麽一粒穀子也沒有看見呀?”胡天健感到疑惑,“還說煮飯弟弟吃,一粒穀子也沒有。”
    “二哥,你不要問嘛。”胡琴扯著胡天健的衣角,小聲說,“奶奶生怕別人看見了。”
    朱三蘭也不說話,牽著胡金義回到家裏。
    漸漸地,胡為強、周銀芝、胡玲、胡天康上工回家了。
    胡金義看見周銀芝回來了,撲過去,囔:“娘,我要吃奶……”
    三歲的胡金義要吃奶,胡天健也是早就見識過的。
    周銀芝摟起胡金義坐在屋裏的凳子上,掏出幹癟的乳房塞進胡金義的嘴巴裏。
    周銀芝連日來都沒有吃飽,又上工,體力消耗也大,哪裏有奶水。胡金義吮吸了幾口,發現母親的奶子裏沒有早已告別的幸福回憶,失望地放棄了吮吸,吐出奶頭。
    朱三蘭點然煤油燈,從褲子的口袋裏掏出穀子,放在桌子上的一個粗瓷碗裏,總共有兩碗。
    “就這麽多?”胡天健問。
    “這麽多就很多了。”胡琴說,“我和奶奶還是在一處牛踩的腳跡裏發現了一堆穀子,奶奶說可能是穀擔子漏在牛腳跡裏沒有人發現,不然還沒有這麽多呢。”
    胡天健知道自己說話有些過分,不再說話。抬頭一看,家裏幾個人的臉上都掛著滿意而渴望的微笑。
    胡為強說:“今天我在自家的菜地裏摘了兩個南瓜,今晚可以煮南瓜粥吃。”
    胡為強一看,兩個南瓜也不大,青皮的,上麵有白色的花紋。胡金義摸著南瓜,叫:“爹,我要吃南瓜。”
    “好,現在就叫奶奶煮,等下就可以吃了。”胡為強蹲下來,嘴巴湊在胡金義的小臉上說。
    朱三蘭已經在廚房裏把火燒著了,周銀芝把南瓜拿起南瓜,去了門後的水溝裏洗去了。
    因為要拿幹紅薯,朱三蘭端了唯一的煤油燈去拿紅薯了。胡為強抱著胡金義坐在漆黑的堂屋中,胡天康拿了毛巾去水溝裏洗澡,其他的人分而坐在黑堂屋裏等吃的。
    少頃,南瓜粥就煮熟了。因為新的糧食沒有到來,因此,幹紅薯也不能放的太多。為了達到每人一碗的目的,朱三蘭放了不少水。
    胡為強為了讓孩子們吃飽,自己則是乘了半碗在一邊吃。
    朱三蘭和周銀芝也知道胡為強在關照家人,也沒有其他的辦法,默默地吃自己的南瓜粥。
    次日上午,朱三蘭把揀的穀子放在曬穀用的大竹折子上,放在後門的菜地裏曬,叮囑胡天健看緊飛鳥和家禽。胡天健自然是終於職守,站在竹折子旁邊寸步不離。
    夏天的太陽格外猛烈,兩碗穀子半個上午就曬的蹦蹦響。
    中午吃了玉米糊糊,大人出工去了,朱三蘭叫胡琴在家裏看弟弟,自己與胡天健去塚米去了。
    來了1957年一個多月了,還不知道這大米是怎麽得來的,聽說奶奶要去塚米,雖然說肚子餓,胡天健還是蠻高興的。
    跟著朱三蘭來到一個青磚瓦房院子裏,奶奶指著一塊大石頭說:“健兒,以前也跟我來塚米的,現在是不是忘記了?”
    “塚迷是什麽意思呀?奶奶。”胡天健確實不知道什麽叫塚米。
    “那,健兒,你看。”朱三蘭指著那塊大石頭說,“這個,就是米砥,我們把米放進砥槽裏,也叫母砥,再在那邊踩砥臼,也叫公砥。踩一下,鬆一下,下麵砥槽裏穀子殼就脫落了,大米就出來了。以前,我們窮苦人是沒有砥臼的,幾家共一個,這個是地主的,才建的這麽好。”
    原來是舊社會地主的砥臼,難怪做著青磚瓦房的院子裏。
    站在砥臼前麵,胡天健看見,砥臼分為三部分:一個石頭做的所謂的砥臼槽,一個也是石頭做的砥臼。石頭成灰色,看起來很結實,應該是石灰石做的。砥槽埋在地下,隻留下口在外麵,是一個口徑大約六十分米的漏鬥形狀的石頭碗,深度在七十分米左右。
    公砥,是一個口徑三十分米左右、長八十分米左右的石條,上部分卡在一跟長形的木頭之中。下麵絕大部分就吊在下麵,伸進母砥裏。
    這個裝置,讓人想起男女生殖器。
    再有,就是那根長長的木頭。
    木頭長度恐怕有一米八,前麵將近中間處分別有一個木頭的耳朵,卡在兩塊埋在地下的大石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