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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伯不抬眼皮，嘲諷道：“裝睡麽？老大，直接將他抬出去，駕在火上。”
    “等等。”我攔在超哥身前，老太爺怒目而視，眼看就要發飆，我連忙說：“劉伯，我跟你說句實話，這超哥再有天大的不是，也是跟我們一起來的，沒搞清楚真相之前，我不能讓你殺了他，”
    劉伯吹胡子瞪眼，我又補了一句：“您連我一並收拾也簡單，但我不是一般人，這你已經知道了，要是鬧起來，我不敢說是您的對手，但之後死傷的覺不止小小一個狐狸。我這並不是要挾您，隻是想留下一份說話的餘地。”
    劉伯大拇指飛快的在椅子邊上搓，顯然是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他寒聲道：“你想用你的身份要挾我？”“我說了我沒有這意思，隻是想讓您冷靜一下，容我把話說完。”他不再動手，顯然是受了要挾：“劉伯，老五是我朋友，就算我是個偏心人，也應該偏向您這邊，隻是這事實在蹊蹺了一些，不如這樣，我試試招魂，既然超哥不醒，咱們可以問小小，如果真是被他所害，他是我領來的，我親自操刀扒了他的皮。”
    “行！我倒要看看，你怎麽幫他洗白！去準備吧，需要什麽東西找老大要。”劉伯又變得慈祥，背著手一步步離去。果真是成精的狐狸，確實有一套見風使舵的本領。超哥還昏睡不醒，狐大哥將他鎖在空屋子裏，帶我去見了小小的屍體。渾身皎如雪，雙眸卻失神。小小變成了狐狸，像是側躺熟睡的小狗，四隻爪子疊在一起，平靜的躺在一張軟榻上，她的父母也是成了精的狐狸，雖不是劉伯的兒女卻也有些關係，此時正在其餘狐狸精的攙扶下在一邊哀聲哭啼。一條小手臂長的小狐狸，也是一席白毛，尖尖的兩隻耳朵，圓滾滾的兩顆黑眼珠，就趴在小小頭頂，小舌頭輕舔著她的腦袋上的皮毛，不時發出撕人心髒的低聲悲啼，這應該就是小小的妹妹，那隻會作揖求饒的小狐狸。
    好像含著淚叫姐姐的起床的模樣，一聲聲低呼不敢驚了她，唯恐喊得聲大。可她卻沒醒來。
    月上柳梢頭，魂約三更後。站在湖邊，老五抱著小小的妹妹梳理白毛，招魂之術並不複雜，以前也幫鄧紅他們招過魂。一切準備妥當之後，老五抱著的小狐狸吱吱叫起，老五溫柔的輕撫，顏顏捏著小狐狸的尾巴緊張注視，漸漸地，月被烏雲遮，平地裏涼風習習，吹入骨髓般的陰冷。
    要來了！我後背發起毛汗，全身的氣力順著右臂湧出，這與上次是一樣的感覺。滿天下一片黑洞洞，隻有淒厲搖曳卻不熄滅的燈花發出亮光，我麵前的狐狸精們被黑暗裹住，隻剩下綽綽的人影，又過了片刻，他們開始低呼起來，老五想跑來卻被劉伯按住肩膀，然後他們彎腰，下跪，麵向我拜服。
    這是怎麽了？我不搞個人崇拜的！身後，刺骨的陰涼，好像有一股冷風順著脖子往裏灌，又好像一塊巨大的萬年寒冰散發著森然冷意汨汨向我襲來，難道小小來了？我正要回頭，肩頭被一個堅硬的東西按住，我沉聲喝道：“小小，招你前來乃是洗刷冤屈，怎麽做這些嚇人的事？快講清哎呦我靠！”
    好像被挖掘機的大爪子按在肩上，不可力抗的壓力將我壓的跪在地上，腦袋重重磕著。
    一直枯槁的爪揪著我的領子向那些狐狸精拖去，我聽到劉伯驚懼又顫抖的聲音：“爹，您怎麽來了。”
    劉伯他爹將我拖行幾米便鬆開，月又從烏雲裏冒出頭，灑下一片白輝，我看清了這老狐狸的臉。慘白的麵，臉像是被削出一個弧度，下巴頦無比的尖，臉上長滿了極細卻密麻的白毛，兩道眼眯著像是臉上貼著兩根粗線，而這縫隙般的眼睛裏卻是血一般的紅，他的鼻子隻有紐扣般小，嘴大卻抿成一道彎曲的弧線，看上去正在笑，隻是這笑容說不出的瘮人，透著詭異和猙獰。
    老狐狸吱吱叫了起來，聲音像是鐵釘劃過鐵皮那樣尖銳，刺得我雙耳疼痛，可劉伯忙不迭的點頭，兩隻狐狸就這樣交談，偶爾，劉伯也指著我們說幾句，那老狐狸點頭。
    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老狐狸從身上沾水的衣服掏出一個木盒子砸在我腦袋上，頓時鼓起一個大包，我還當他要欺負我，卻沒想到徑直轉身，又向那湖邊行去，看不出年代又被泡的腐爛的衣服外拖著一根長尾巴，隻有稀疏的幾根長毛，還是長在腐爛了的皮肉上。
    老狐狸走的很平穩，直到湖水沒過頭頂，那水波仍向湖中心擴散。等水麵波瀾不起時，劉伯趕忙將我扶起，很殷勤的拍著衣服撣土，他有些激動的說：“王大錘，你居然將我爹給招回來了。”
    “劉伯，您父親怎麽會在湖裏？”
    “他掉裏麵淹死了呀！”劉伯解釋道：“這裏雖然是坎位寶地，可若是沒有先人入土，又怎麽會旺了後人氣運，以前我也想不通，今夜才知道，原來是沾了我爹的光，他在湖裏泡著，這麽些年來可一直沒有投胎，不過他沒說原因，隻讓我以後照常用水，有他在，當保一方平安呢！”
    “難道您父親變成了河神？”我望著足球場大小的湖，很不明其中道理：“這麽小的湖也有河神？那我家臉盆裏裝滿水，也該有小河神了吧？”
    劉伯見我愣神，彎腰撿起砸我腦袋的木盒子說：“王大錘，這是我爹以前的寶貝，帶身上有辟邪養性的功效，若是送給女人，還能延緩衰老，潤澤皮膚，你將他招了上來得以相見，他將這個送給你呢！”
    “既然是謝我，為什麽砸我腦袋？”
    “我爹說他不喜歡你，你身上有股讓他討厭的怪味，但他恩怨分明，還是送給你了。”劉伯見了爹，雖不知道他們交流了什麽，可他臉上不可抑製的洋溢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