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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這個地名時，劉伯不自覺吞了口口水，我跟老五也是同樣的反應，這g市我和老五再熟悉不過了，那裏更是有我魂牽夢繞的人兒。
    我慢慢靠近劉伯小聲問道：“怎麽了，艾艾的外婆很有來頭？”
    劉伯眯著眼。招過我的耳朵說：“g市深山裏住的都是黑苗人。”巫蠱的發源地便是苗族，少數民族久居山林，本來就護短執拗，落在漢人眼裏，便是瘋狂的個性，而那些養蠱人家就是實打實的瘋子，再細分下去，一般部族是有理智的瘋子，黑苗族就是瘋子中的瘋子，不好惹啊！情人蠱，心相連，魂相係，命相牽，若是把超哥廢在這裏，恐怕千裏之外的艾艾也會嘔血而死，自然會引出艾艾外婆，若是她在黑苗族中地位重要，便是傾巢而出的局麵，這西麵的狐狸，恐怕對付不了黑苗族。
    我猜測這蠱蟲就像設定好的電腦程序潛伏在超哥體內，一旦他與女人歡好，達到彼此交融的地步後，蟲子就開始感應對方體內有沒有另一隻同源的蠱蟲，若是有，便琴瑟和諧，鸞鳳合鳴，要是沒有，便控製超哥的身體，將與他親熱的人幹掉。至於說超哥感到的快慰感，也許是體內蟲子發出的，也許是艾艾通過蟲子感到了超哥的所作所為，千裏之外將複仇的快感傳了過來。
    總而言之，情投意合的人種了情人蠱，僅僅是多一道不敢背叛的鎖鏈，若是不相愛的人，注定會受到折磨，那可是親手殺掉自己心愛的人，最是痛苦無比。既然艾艾的背景頗深，劉伯也不敢貿然對超哥下殺手，他隻是逼問超哥：“說吧，這事你準備如何交代？”
    “我將艾艾殺掉，回來對小小陪葬。”
    “好！”劉伯心滿意足：“下山吧，你將那瘋女人除了，我想辦法接你的屍體來，葬在小小墳邊。”超哥雙眼通紅，重重的點頭，“謝過老太爺不殺之恩。”
    我心裏極度的荒謬，超哥要殺艾艾，卻是因為艾艾而逃脫毒手，劉伯擺明想殺他，他還千恩萬謝，世間的事有時便是這麽荒唐，救了自己的，卻是最想殺的人。劉伯叫老五帶超哥出去再看看小小。
    劉伯支走超哥之後，便對我和老五說：“你們是不是覺得我情寡義？借刀殺人，心狠手辣。”
    我訕笑道：“有點，不過我沒別的意思，畢竟你們沒有經過禮法教化，有這些做派是應該的。”
    劉伯拾起一粒瓜子氣惱的砸在我腦袋上，嗔怒道：“老頭我看了兩百多年的書，從清朝，民國，一直看到新社會，與我比起來，你才是茹毛飲血的野人畜生。”劉伯搓著膝蓋，歎道：“知道你為什麽招不來小小的魂麽？”
    “不知道。”
    “被蠱蟲吃了。”劉伯眼放寒光，語若冰霜：“小小若是單單失了性命，我還不至於想去得罪那些瘋子，可偏偏連魂也咬碎吞吃了，實在是欺人太甚，艾艾那女人，蛇蠍心腸呐。”
    我笑笑沒有答話，最毒婦人心，劉伯活了許多年，居然連這個道理也看不開，那可是被怒火燒了腦袋的女人，不發瘋才有鬼了，平心而論，若是哪個畜生敢勾引紅兒還被他得手，我是不會下蠱，會直接將他全家砍了，祖宗八代沒投胎的魂也得挖出來毒打。
    “王大錘，如果超哥真的將那女人殺了，你幫我個忙，”老太爺抿口茶，悠然的說：“老頭不欠人情，自然不讓你白辛苦。”
    “您吩咐，我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油嘴滑舌。”劉伯嘿然道：“別以為老頭我不知道你打了什麽鬼主意，隻怕超家小子一下山，你便攛掇他以和為貴，冤家宜解不宜結，對吧？你別的本事沒有，和稀泥卻極為拿手，”劉伯越罵越來勁。
    我像個受傷的小孩一樣盯著他，他悻悻住嘴，滿臉的尷尬，我急忙正襟危坐，他咳嗽兩聲繼續說：“怪不得我爹不喜歡你。”嘿，老頭子來勁了，姥爺在的時候誰敢不喜歡我！
    “王大錘，蠱蟲將小小的魂一口口啃碎，絕沒有投胎輪回的可能，但老頭子有個辦法，隻要身體還在就能讓她活過來，你明白什麽意思麽？”平地一道霹靂，將我劈的呆若木雞，身體還在就有機會活過來？哪怕魂魄失了也可以？“明白了？這也是我爹教的辦法，隻要你幫我殺了那女人，再將黑苗的瘋子弄來，我便告你那地方在哪裏。”臨了，他又補了一句：“你那姥爺要是沒死？些許苗人還不被你放在眼裏吧？想想你的姥爺，可悲呦，天人兩隔，真是讓人徒歎悲傷呀！”
    “別說了。”一股炙熱的火焰將嗓子烤的幹燥，我沙啞的說：“我幫你，劉伯好算計呀！”
    劉伯翹起二郎腿，得意道：“那可不？既報了我們的仇，又不會惹上瘋子，還有你不遠萬裏替我救小小，我看那超哥也是個坦蕩漢子，倒是可以做我老頭的女婿，這事就落在你身上了。”他拍拍我的肩膀，陰陽怪氣的說：“鐵肩擔道義，別看你的小肩膀稚嫩，擔子還是挺重的。”
    古之世，人少而禽獸眾，人不勝禽獸蟲蛇，一個有些背景有些本事，又傻到掉皮的大傻子跑進禽獸窩裏，劉伯不算計我，簡直對不起他禽獸的名頭。赤裸裸的陽謀，永遠讓人無法拒絕。
    “劉伯，您說吧，要我怎麽做？”
    “幫超哥將那女人殺了，情人蠱便會死去，你要做的就是在艾艾死時出現在她眼前，屆時我通知個地方，你將超哥和小小的屍身帶去，若是成功，你便回家起墳，當救你姥爺重生。”之後劉伯淡然的說道：“你是我兒子的親密朋友，我自然視你為親子，你就算幫幫為父的忙。”
    “劉伯，您對自己的兒子也這麽算計嗎？”我嗤之以鼻。
    劉伯拄著拐杖站在門口，看著山林盡頭一輪初生明日說：“善惡有天定，世事無曲直，有錯麽？你幫我殺了害人性命的歹毒女人，有錯麽？如今功過不能現世評說，留待日後冷眼旁觀吧，老天爺在上麵盯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