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一個神話,他們的第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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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
    雲沁倒吸著一口氣,已經吃驚的吐不出話來,大腦也一度呈現癱患狀態。麺魗羋傷
    “從司六到秦七,從秦七到慕容瑤,一次次的偽裝,一次次的戲耍,姑娘,被耍的滋味,怎麽樣?舒服不?要是覺得舒服,縉今兒個晚上很閑,可以好好的陪你細耍。話說耍著玩,的確十分有意思,縉對此表示非常感興趣……”
    蕭縉湊過來,眯眯笑的問,滿口的酒味兒撲騰到臉上來,幾乎要把她薰暈了去。
    話說,她真想就此暈了—柝—
    這這這死小子,怎麽就這麽難纏?
    她困難的咽著口水,反複的想著自己到底有什麽地方做的露了餡,怎麽遇到這個男人,自己接二連三出狀況啊……
    她要瘋了肜!
    蕭縉肚腸裏快笑翻。
    雖然,以前他並不認得這個女人,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憑著這個女人的機靈勁兒,在這世上,隻有她耍別人的份,別人萬萬耍不了她,現在,瞧著她百年難得見一麵的傻楞樣,不知怎麽的,就特別特別覺得有意思。
    “司六,你的膽兒真大,居然敢跑來冒充我的王妃,有種……你有種!”
    他衝她翹著拇指頭,轉身,往外去。
    某位菇涼額頭冒汗,欲哭無淚。
    她在想:
    前世,他們是不是一對解不開的冤家對頭啊,以至於,這輩子遇上,就處處受他欺壓?
    ***
    蕭縉精神氣爽的出了房門,心情無比的舒暢,劍眉鳳目皆舒展開,那素來冰凍的唇角勾著一朵個漂亮的笑弧——
    這感覺,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如沐春風。
    這表情,也可有一個詞來概括:春風滿麵。
    反正就是:盡掃了平常肅穆之色,整個人容光煥發,那笑容,帶著三分慵懶,三分邪氣,三分貴氣,三分奸詐——乍一看,就是一隻十二分難纏之笑麵狐狸。
    不笑的蕭縉,深沉的叫人摸不著底,冰冷的讓人直打寒顫;那麽帶笑的他,眼神狡猾的叫人背上發毛,心頭直打鼓,讓人琢磨不透他到底懷著怎麽的意圖——
    歸根結底一句:
    這男人,不能惹,惹了,就甩不掉。
    這個結論,其實前世的雲沁在九重天上就已經歸納出來了——
    也曾忿忿的指著某人的鼻子叫:
    你這甩不掉的牛皮糖……唔唔唔……
    某塊牛皮糖,很努力的發揮作為牛皮糖特有的功能,黏住了人家的嘴——
    當然,那些記憶,皆被封印。
    如今,他們都已記不起。
    **
    再說,寢房外,嶽陽剛剛才將某個丫頭給收拾了,回來時一進園子,看到爺已經出來,時,夜色正濃,蕭縉低著頭,走的很慢,神情看不分明。
    這小子看到這一幕,楞了一楞,沒多想,一拍腦袋瓜,就暗叫不妙:
    出來的這麽快?
    難道沒成功?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主子深受打擊了!
    瞧瞧啊,那沮喪勁兒!
    必是覺得威風掃地,抬不起頭來了!
    眼見得爺鬱鬱“哀然”的獨自往書房而去,他跟了過去,嘴角一動,低低問道:
    “爺,需不需要讓人配點藥啊啥的……然後,再去試試……”
    第一次啊,一定得盡快從陰影裏跳出來,否則會折損男子漢氣慨。
    蕭縉正在撫嘴,猶在回味那滋味,明知這樣的禽獸行為很無恥,但是,還是忍不住回味,那感覺真的好……太有五年前那個感覺……渾身就像被電了一般。
    他沒能馬上把嶽陽的話,第一時間聽進耳朵去,難得怔了一怔,耳朵裏隻刮到了一兩個字,轉頭,反問了一句:
    “配什麽藥?”
    他皺眉,笑也收了起來。
    嶽離也已跟過來,他可聽得清楚啊,心想:不好,這楞小子,討打來了。
    他想攔的,沒攔住,那小子嘴快得來,唰唰就爆出一句話來:
    “鹿茸鹿鞭,紫須參啊這一類的……主子,一次不行兩次,總會行的……沒事……別鬱鬱寡歡了……沒什麽大不了的……”
    嶽離聽著腳都軟了,哪敢再看主子的臉色,忙努力低下頭,權當沒聽到。
    轉角處,掛著一掛六角琉璃燈,光線頗亮,正好將蕭縉似笑非笑的表情給勾勒了出來——
    嶽陽看在眼裏,覺得爺的這個笑容有點陰森森的,讓人覺得心裏直發毛。
    說錯什麽了麽?
    他不由得摸起自己的鼻子來,無端的心虛。
    “小嶽!”
    主子很平靜的喚了他一聲。
    嶽陽馬上站直應道:
    “在!”
    一停,又小聲添了一句:“爺,要不要給您備上一點?”
    主子又一笑,笑容詭異的很:
    “怎麽,你是閑著沒事做,想討點事兒去跑跑腿是不是?”
    “……”
    為毛這話,很陰陽怪氣。
    “既然這樣,現在出去,繞著懷王府跑上一百圈……省得你沒事,盡操一些沒用的、無聊的心思……”
    蕭縉斜眼,淡定的指派了一件偉大的“跑腿”任務下去,令某位好心的侍衛,徹底傻眼。
    “爺……我我我……”
    嶽陽差點哭出來。
    我怎麽著你了啊?要跑一百圈,那不是得跑死?
    蕭縉不理,轉頭往書齋而去,走了三步,又扔下一句:
    “大嶽,派個人,給二嶽點數,不跑完一百圈,甭睡覺!”
    嶽離扶額,應了一聲:
    “是!”
    嶽陽眨巴眨巴濃眉大眼,哀哀的看向自己的兄長:
    “哥,我……哪裏惹著爺了……我……好心啊我……”
    還沒反醒過來。
    做兄長的歎了一聲,往人家耳邊嘀咕了一句,某人“啊”了一聲,立即揪住他兄長的衣襟,橫著臉吼起來:
    “他娘niang的,嶽離,你早知道爺的身體沒問題,怎麽不告訴我……害我還在這裏出糗……你你你,你到底是不是我親大哥……”
    嶽離白眼,將他推開,決定不再同情他家兄弟了,鄙視道:
    “就你那嘴,那麽快,我能攔得住嗎?成了,去跑步……”
    嶽陽再度哀嚎出聲:
    “一百圈啊!哥,我真被你害慘了!”
    嶽離裝作沒聽見。
    這就是認為主子不能人道的下場。
    活該的。雲沁身上的毒香,三天以後完全失去效果。
    這三天,蕭縉沒有再出現在她麵前過,一直在忙他的案子,連王府都沒有回。
    而她一直養在堇園,身邊除八姑,其他人,一律不得入內。
    三天時間,她一直在想一個問題:這個蕭縉,是怎麽知道她是司六的?
    唉,嫁入懷王府才幾天功夫呀,她這一層冒名頂替的身份,就遭到了揭穿,這是她這五年以來單獨行動最最失敗的一次——
    第三天,她能動了,早起的時候,手腳基本運動自如,她瞪著床頂那一片活靈活現的竹葉,聞著一陣陣清新皂角味道,從最初,對於這種味道的排斥,到現在聞得習慣,她已經適應了這樣一個轉變過程。
    坐起來時,雲沁將這個簡單布置的華屋,審視了一圈,感覺上,好像已經不是那麽排斥。
    跳下床做的第一件事,套上準備在床頭的衣裳,然後,走到那架劍台前,盯著這把通體烏亮、閃著濃濃煞氣的烏金劍,腦海裏想到的是曾經看到的那一幕:那位身穿戰甲的懷王,手執長劍,廝殺於戰場之上,手起劍落間,血肉橫飛,屍橫遍地。
    那份英姿的確非凡,但是……
    無恥起來,也真夠無恥。
    這三天,她隻要一想到那戲調式的吻,就恨的牙直咬——
    阿劉,是明媚陽光的,蕭縉,是深沉睿智的,兩者的結合以後,基因異變,是邪裏歪氣的,是奸詐難搞的,更是沒有底線的……
    八姑卻說,這男人待她不同於常人。
    這三天,八姑一直侍候著她,每每喂她吃東西的時候,總會和她說話,直接,或是間接的告知她這樣一個信息。
    尤其前天兒晚上,八姑表露的最為的深刻而明確……
    *
    時間回轉到前天晚上。
    入夜時分。
    八姑陪坐在床邊與她閑聊時,房門外頭,響起了隱隱約約的吵鬧聲,一陣一陣的不肯歇下,從遠處傳來,似乎和守園的侍衛鬧上了。
    八姑聽著出去看了看,回來笑著說:
    “是青袖。賴在門口死活不肯走。這丫頭對王妃倒是忠心得少見!”
    “八姑,讓青袖進來可好?”
    雲沁殷殷盼著。
    八姑搖頭,立場堅定的所絕:
    “王妃,堇園除了八姑與如絹,任何女子不得入內,這是府規。誰也不能犯。”
    “既然如此,把我也送出去吧!”
    她既不是八姑,也不是如絹,她也不想待在這個男子氣息特別重的屋子裏,那滋味,太別扭了。
    八姑笑,還是搖頭:
    “不能。王爺讓你待在堇園,你就隻能待在這裏。王妃,王爺待你倒是不錯呢!難道你感覺不出來嗎?”
    雲沁白眼,撇嘴,表示一種忿忿之情:
    他待她好?
    真不知道八姑這是從哪隻眼睛裏看出來的。
    好,好個屁啊……
    竹林裏,差點就一劍捅了她。
    在這個房間,又強吻,又是戲弄……
    她活了二十一年,還沒見過如此可惡的男人過。
    她當真感受不出八姑眼裏看到的好。
    “是真的!”
    八姑坐在床頭,一臉認真:
    “那天夜裏,您受傷以後,是王爺親手將你給抱回來的……當時,王爺臉上可緊張了。我還從沒見過王爺這麽失態過。親自照顧你不說,見你不醒,急的不得了,滿城的尋找天醫智叟。王爺可是八姑我親眼看著長大的呢,他啊,無論對誰,都是那樣一種表情,冷不伶仃的,清清寡寡的,獨獨對著你的時候,居然知道牽掛上了心,走掉了神……”
    雲沁聽著卻是心頭警鍾大鬧:
    看樣子,這人又拿她的昏迷事件,做了一場大文章!
    緊張?
    他會緊張她?
    才怪。
    “八姑,我是因為他才受傷的……他帶我回來,救我,都是理所應該的事……”
    她並不覺得這是一種待她好的表現。
    八姑微笑,搖頭,輕輕道:
    “王妃,王爺沒讓嶽離抱你進來,若換了別人,必是嶽離代勞。而且,他還把你帶回了自己的園子。若換了別人,必會帶回那人的園子,斷斷不會破例……這便是不一樣。
    “還有,這三天,王爺讓八姑在這裏細細的侍候的,一切用度,全是最好的,住的是王爺寢房,睡的是王爺的榻,這種種不一樣,你是唯一。二十一年來的唯一。王妃,你是第一個得到這種特別待遇的人……
    “總之,是不太一樣的……
    “王妃,既是夫妻了,日後好好過日子吧……”
    相比較雲沁的不以為然,八姑姑想到的是昨夜懷王將人帶回來時,那種凝重之色。
    她從沒見過,而且還連夜將她請了過來,是故,她在王爺身上,看到了這些年來她從沒有看到過的一麵:
    在意,上心。
    她知道,這個女孩的身份是細作,也知道這女孩對王爺沒什麽情意在,王爺將她派過去就是想盯著她——
    她去了,雖然隻有幾個時日的相處,但她多少對這個女孩子還是有了一些認知:
    這姑娘心思不毒,若能用真心去待,說不定就能將她拉過來。
    雲沁聽著呢,嘴角一抽,好好過日子?
    她與他?
    開什麽玩笑!
    天下男人死絕了,她也不會和他過——
    一肚子的陰謀詭計。
    誰嫁這人,誰倒黴!
    但是……
    “八姑姑,你希望我和王爺好好過日子,那你跟我說說王爺小時候是怎樣的?王爺的母妃岑貴妃又是怎麽回事?聽說有個私生子?你能跟我說說麽,我得多多了解王爺,才好做好防備,不去觸怒王爺底細,您說是不是?”
    她找到機會就盤根問底。
    八姑似笑非笑,問:
    “你想知道啊!”
    “嗯!”
    “倒也不是不能說!”
    “那您就說一說!”
    八姑笑,說:“說可以,但,是有前提的!”
    “……”
    “若是八姑我說了,王妃是不是能做到這輩子好好的一心一意的跟著王爺呢!”
    “……”
    “從此以他之喜為喜,以他之怒為怒,以他之悲為悲,以他之歡為歡,做他堅強的後盾,絕不做那挖牆角的鏟子……”
    “……”“在你答應我之前,請你認真的想一想,你到底能不能做到?”
    “……”
    “八姑知道依著王妃的脾氣,乃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虛偽的事,別在八姑麵前使喚了,可好?”
    這八姑,真真是一個心明眼亮的人,她借著這個機會,把話挑明了,以一種欣賞的語氣與她討價還價。
    雲沁骨碌碌轉動了一下眼珠子,一時倒是不能接話,心思轉了幾轉,才笑著接道:
    “八姑姑的要求還真高。什麽以他之喜為喜,以他之怒為怒,以他之歡為歡,這樣子,不就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了嗎?完全沒了自己的存在價值。不過最後一個,可行,不做挖牆角的鏟子——這個,您放心,我與他夫妻一體,緊要關頭,總會幫他,前提是他也得顧著我。八姑,我與你家王爺已經結盟,利益是共同的。”
    幹脆的,她也把話給挑明。
    八姑沒有意外之色,顯然是已知道這事,微微一笑,摸摸她的頭:
    “你們是夫妻,利益本來就共同的!”
    雲沁淺淺一笑,不再說話。
    真正的夫妻,利益是相通的,可他們不是。
    他們有共同的利益去圖謀,但絕不是以夫妻的形式,而是以盟友的方式共處——
    她想,這是以後,他們的相處模式。
    既然司六這層身份已經被解開,以後,就更容易辦事了——
    從這個角度看,這也是一件好事。
    *
    此刻,八姑不在房裏,去備早膳了。
    雲沁從那劍架上將那渾身墨黑發亮的烏金劍拿到了手上,劍身狹長,看似輕薄,但這烏金的密度其為的重,拿在手上少說得有百來十斤。
    將這樣一把劍,拿在手上,揮灑自如,那得有多麽的大的力量?
    而蕭縉,卻能握著這樣一柄劍在手上,宛如拿是一把玩具劍一般,左一劍,右一劍,輕飄飄,快如閃電,一眨間,就能把對方的頭顱頭給劈成兩半。
    她雙手握著那劍,可以拔得開,劍鋒一現,煞氣騰騰,寒光逼人,叫人膚發俱冷!
    “果然是好劍。”
    伴著一聲輕歎,她將劍鞘扔在地上,執劍揮舞數招,雖然可以使用,但是,份量如此之重,對陣起來,這把劍隻會拖累人,一般人根本就不能發揮其真正的威力。
    她使慣的冷兵器,皆以輕巧為主,這樣重的兵仞,雖為絕世好劍,可是並不合適她這樣的女子來使用。
    寶劍,配英雄——
    不對,是奸雄。
    倒也算絕配。
    “那兩招使的不錯,可是,到底是女人,沒辦法駕馭了它……有點拙了。”
    一個懶懶的聲音忽在屋子裏響了起來,是蕭縉。
    她沒被驚到,一早就感覺有人走了進來,而且是兩個。
    八姑進房步子很輕,這人呢,步子穩健,步距大,從容,除了他,還能有誰敢跑進王爺的房——在明知王妃寢在房內的情況下,自不會有外人進來。
    雲沁淡定的將那劍歸鞘,放好,額頭上已經冒出層層香汗來,晶瑩剔透的布滿肌膚,雙頰生起層層嫣霞色,別有一番韻味橫生。
    “劍,古之聖品也,至尊至貴,人神鹹崇,被稱之為百兵之群。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藝精深,遂入玄傳奇。實則因其攜之輕便,佩之神采,用之迅捷,故曆朝王公帝侯,文士俠客,商賈庶民,莫不以持之為榮。然,這一把烏金劍,卻重逾百斤,非能人不用,非武才不能使,非知音不能得其靈性,運之禦敵,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她轉過了身,看到蕭縉一身墨袍,抱胸而立。
    而八姑姑呢,手上端著早膳,眼底露出吃驚之色,自然是看到她那使的那幾招劍法了。
    但很快,她又恢複了神色,微微笑起來,神色慈祥,走過來,將早膳放到桌麵上,露出幾分讚嘖之意:
    “想不到王妃功夫如此了得,這麽沉的劍,能拔得出,使得上手,真是難得難得——更難得是王妃對於烏金劍,了解如此徹透。”
    早膳擺在桌麵上,清粥,配幾碟特製醬菜,另有一碟桂花酥,剛出爐的,噴香噴香,一時,房內充滿了食物的清香,惹得她好一番饑腸腸轆轆。
    “之前,得過一本上古奇書,正好讀過一些有關烏金劍的來曆之說。”
    雲沁走了過來,衝著飯桌看,來了食欲,坐了下去。
    原本以為,再見蕭縉,會拔劍跟他拚命,結果呢,她的心情很平靜——是不是應了那句話:英雄相惜。
    她戲弄過他,他也戲弄了她,這算是扯平了吧!
    “不是說不識字嗎?
    八姑衝她笑笑:“現在終於知道不裝了?”
    雲沁笑笑,眨眼。
    八姑則笑的欣慰。
    這代表什麽,八姑清楚,這兩孩子啊,保定有戲的……
    多好啊!
    戴著偽裝過日子,多累!
    這樣子才好——
    不管他們之間達成了怎樣一個默契,總之,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是,以後,再不會裝了,這樣也好,夠痛快。”她說。
    蕭縉扯了扯嘴角,瞟了一眼,坐了下去,三天時間夠她冷靜的——
    “王妃的功力不凡,這世上,能拔出此劍的,除卻幾千年前的劍主,你是第二人……”
    劍有靈性,非劍主而不能啟,當年,有無數人搶奪此劍,爭來奪去,無人能將其拔出,最後反害了那些搶奪者,一個個為它丟了性命,隻有他,從層層武者中脫穎而出,將其拔了出來。
    這事,發生在七年前,他十四歲,在帝駕前,得劍,令皇兄皇弟們,人人豔羨。
    此後,兄弟們一一來試過,皆拔不出來,他的部屬,也有躍躍欲試,欲一試神器威力,無人能成。
    “而你是第一人!”
    雲沁笑了一笑,語氣是肯定的。
    “嗯!”
    他開吃起來,揮手讓八姑退下,轉而問:
    “你得過怎麽一本上古奇書!”
    雲沁也開吃,答道:“幾年前,在一個山洞裏找到的,沒封麵。誰知道是什麽書,以後若有機會,可以讓你看看……”
    蕭縉點頭,又道:“這把劍,有個故事!聽說過嗎?”沁挑了一挑柳眉:
    “璃和神女的故事?”
    “嗯!”
    “知道一些!”
    “從何處聽說的?民間?”
    “不,是從之前得到的那本古書看來的,那上麵寫的很詳細……據說,此劍,乃是天上神刃,乃是九重天上神族神女“璃和”親手打造送給自己“徒弟”的定情信物。”
    這個故事,她印象很深,看完之後,心頭曾隱隱約約的作痛,明明知道這隻是一個尋常的神話故事,極有可能是前人編造的,是不複存在的,可她還是為那樣一段被三界所不認同的愛情唏噓不已,感歎命運的捉弄,令那對情侶,夫妻,錯失了彼此。
    她記得清楚,那本古書是這麽記載的——
    一萬年以前的天界,有一個強大的神族,神族裏有一個貌美的神女,名為“璃和”,生著一副天地黯然失色的容顏,乃是家族裏一個尊貴的小姐,生來就法力無邊,胸懷慈善之心。
    璃和長成以後,受天帝委任天職,掌管人間悲歡離合之事。
    九重天分九重,她在第一重天璃山上任職。
    璃山是一座盛產琉璃的仙山,清幽,寂靜,神蹤罕至。
    璃和在山上,日子過得無聊,每天除了掌理天下離合之事外,就別無事事。
    閑來沒事,璃和愛睡懶覺。
    有一天,她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一個翩翩少年,笑盈盈陪她玩耍,逗她嘻笑。
    睡夢中,璃和玩的可開心了,止不住的咯咯笑。
    那少年呢,變著戲法似的來招她歡喜,還帶她去看各種神奇的幻景——
    醒來那刻,她看到天界異彩奇放,璃山附近,百花怒綻,百鳥爭鳴,皆繞著一隅,翩翩而舞,美的不得了。
    她循光而去,發現璃山一角,鬱鬱蔥蔥、原本閉合的山棱間,不知被什麽給了劈開了一個長坑,坑內,埋著一個紫木棺柩,棺上置著一枚大的出奇的璃琉玉,正在陽光底下散發著七彩奪目的光。
    此玉,橢圓,一尺來長,五寸來寬,晶瑩剔透,圓滑無棱,混然天成。
    璃和不知棺與玉的來曆,推開棺,裏麵躺的是一絕色女子,宛若初死,無一絲*之相。
    她詫異,沒有多想,先將棺給重新掩埋。至於那琉璃玉,原本,她並不想拿的,既為這女子之物,自當歸屬這女子一起掩於塵土之下。
    她不是那種貪圖之人。
    奇怪是,這玉,滾到了她腳步,她走哪,它滾哪,像是認定了她一般,固執的不肯離開,不願再隨這紫棺入土深藏。
    璃和覺得這玉奇怪,將它帶回了洞府,之後,這玉天天賴著她,寸步不相離。
    對著它發了七天呆,璃和腦子裏冒出一個念頭,而後,她花了一天時間,將這塊琉璃玉雕琢成了夢裏少年的模樣。
    那時,她並不知道,這塊玉,乃是魔胎!
    幾千年前,魔帝抓來一人間絕色女子玉柔,與其交合,而後生下一魔胎,便是一塊這樣的玉石,既無魔之猙容,也無人之俊顏,隻是一塊色澤清亮,橢圓溫潤的美玉。
    據說,這件事,成為了魔界一個大笑話,後來,魔帝惱羞之下令人將把這玉胎砸爛扔掉,玉柔拚命相護,血濺當場。
    便是這一夜,玉柔的忠婢,帶著玉,以及主子的屍骨逃了出來,將他們一並葬在了璃山之上。
    後來,忠婢死了,那一塊曇花一現驚怪天下的魔胎,就此失了蹤跡,再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再說這塊玉,被琢成美少年以後,璃和天天帶著它把玩,愛不釋手,真恨他是死物,而不是夢裏那個鮮活的俊少年。
    再說那玉少年,被雕的特別特別的陽光明媚,一身“杏衣”,一張笑臉,唇角輕揚,得意洋洋,美的來,傾國傾城,不過如此。
    那時,璃禾覺得這樣一個相貌,是三界之內所沒有的,任何神兵天將都不如它。
    可,有一件事,是璃和萬萬沒料到的:這塊玉石會幻化成人形。
    有一天,她美美的睡醒過來,睜眼一看啊,她的玉雕活了,正盤坐在她的床前,雙手托著下巴,眨著那樣一雙妖孽似的俊眸,看到她醒來,笑的神彩飛揚,朱唇彎彎,能叫人把魂魄盡數都勾了去。
    她呆了半天,以為還在夢裏,四處看看,分明就在自己的神榻之上,捏一把,疼的,於是瞪眼怪問:
    “你誰?”
    玉人兒回道:
    “阿琉!”
    這是她的給玉雕取的名姓,因為她的名字裏有個璃字,因為他本身就是一塊琉璃玉,於是便以“琉”字為名。
    阿琉絕對是一塊萬年難得一見的靈玉,話說當時,她可不知道人家是“魔胎”,隻知道這精靈啊,心性一派天真清澈,笑容比朝陽還要美上幾分,對什麽都好奇,什麽都想問,什麽都想知道,勤學好問到世間少有——
    那時,他還不太會說話,是她殷勤教的他。
    那時,他不識天文天字,是她耐心教的他。
    那時,他不會使用與身俱來的靈力,也是她手把手教會了他——
    拿她的話來說,她是他的再生父母。
    等他懂得一些做“人”的道理以後,她想過過長輩癮,命令他說:
    “快叫師父!我雕你,教你,養你,多不容易……嗯,叫幹娘也行!!”
    玉人兒歪腦袋,笑的陽光,又痞的像個壞小子,慢吞吞的咬出兩字:
    “幹娘?”
    他搖頭,不能認同這個稱呼:
    “娘子才好聽!”
    “……”
    某人呆住。
    揩油的下場是,阿琉被某人狠狠修理了一場:
    這孩子,怎就這麽不像話,小小年紀,什麽不學,偏偏學人間那些不良惡習——
    末了,阿琉被打的滿臉全是包,哇哇哇的直叫直討饒。
    那些年,寂寂的一重天,青青的璃山之上,到處留下了他們的身影,以及歡聲笑語,處處有他們難忘的足跡。
    那些年,他們相依相伴,沒有任何邪念的相處在一起。
    那些年,她疼著他,教著他;他依賴她,信任她,同時,深深的喜歡著她——
    那些年,阿琉的心思,特別的小心,極其敏感,不喜歡接觸其他神仙,隻要有別的神人來串門子,他就會變回原形,躲起來。那些年,璃和知道他不喜歡叫別人知道他的存在,從不告訴別人,她有這麽一個“徒弟”,這麽一個夥伴。
    所以,那幾百年光陰,他們過的很平靜。無人來擾的日子裏,隻有他們彼此朝夕相伴,感情自然而然就深厚起來。
    後來,阿琉的法力越來越好,漸漸的能和璃和打成平手。
    有時候,她反會被這孩子打的討饒——
    發生這種情況時,她會“痛苦”的反省,幹嘛將他教的那麽好,簡直就是在自找罪受……
    是的,他的本事,經過幾百年的修練,越來越厲害,身體內強大的潛能,一點點開始爆發出來。
    被徒弟打敗,是一件很丟臉的事,但同時,也是一件令她引以為傲的事——
    後來,璃和覺得應該給阿琉配件合適的兵器,一時興起,就去千年玄鐵山,和山主討了一塊玄鐵,親手打造了一把寶劍——這就是烏金劍的來曆。
    阿琉得了烏金劍以後,如虎添翼,那本事,越發的不得了。
    又後來,神女家族為鞏固他們在天界的威望,欲將神女嫁與天界神將逍衛為妻。
    那逍衛,乃是璃和的青梅竹馬,打小相識,親密無間。
    長成後,一個成為天界神將,統領天兵,一個成為一重天上的小神,雖然不若以前那般長相往來,不過,時不時還是會聚在一起——這樣一樁婚事,可算是一場天作之合。
    可,璃和不肯。
    雖說她的神職很無聊,但總比嫁入侯門來得自在得意。
    雖說她與逍衛,關係極好,好的就像兄弟一般,能一起闖禍鬧事,能一起琴棋書畫,能一起暢談三界,彼此之間,默契絕佳。可是她就是不想嫁。
    她喜歡和阿琉待一處,那日子才叫無憂無慮……沒啥煩惱,簡單的不得了……
    偏生啊,可那陣子,阿琉老氣她——每每和那些花花草草的小神靈玩,玩的那個近,氣的她都要吐血——
    那個時候,她不懂啊,那樣一種異樣的、被氣的差點要爆的感覺是什麽意思?
    她隻知道心頭很不舒服,也懶得再見那壞小子,煩的不得了,鬧心的不得了。
    也正在這個時候,家族有信傳來,說什麽母親病危,讓她速歸。
    她急急忙忙回去,才知道遭了騙。
    母親語重心長的勸她嫁逍衛:門當戶對,乃天賜良緣。
    璃和正被阿琉氣傷了心,一咬牙:
    “好,嫁!”
    成親那天,她有點悔,遲遲不肯上轎,母親無奈,對她用迷香,嚴正警告她:
    “這婚不可毀。毀,兩族顏麵無存,你這一生也盡毀!絕不可莽行!”
    她被押上了紅鸞轎。
    那一日,九重天上張燈結彩,三千裏紅綾,將天空鋪成通紅。
    那一日,逍衛用最尊貴的天禮迎娶自己的新娘,成為了天地間一段傳奇佳話,天界眾神眾仙無不上場,可見,當時的的逍衛是何等的深受重用,那身份,是何等的舉足輕重。
    也是那一日,這佳話,成了笑話。
    拜堂之時,一個杏衣飄飄的少年,手持烏金劍,直闖而來,欲奪新娘——
    偏生新娘子被施了法,混混噩噩,不肯隨他去。
    少年大怒,大開殺戒,一場血戰染紅了九重天上的天神華府,也令溫溫如玉的天將逍衛,勃然而怒,二人大戰,天地為之昏暗。
    這一戰,令天神們發現了魔胎的身影。
    這一戰,阿琉如願的將璃和搶了去,哪怕他因此傷痕累累。
    這一戰,同時,也將他與璃和逼入了絕境。
    璃和是自覺跟他離去的,在看到阿琉被逍衛打的滿身是傷,卻又自始自終不肯放棄以後,她從被封印的世界裏掙脫出來,用自己的身子擋住了逍衛刺去的致命一劍。
    在最最緊要的關頭,璃和把阿琉救下,然後,護著他離開,令一場原本圓滿的婚禮,成為了一場血流成河的殺戮。
    後來,璃和曾怒斥阿琉:
    “你瘋了!不要命了是不是?敢來和神界打架鬧事。”
    阿琉倔強的點頭:
    “我是瘋了——為你,我甘為一瘋!璃和,此生,你非我不能嫁,你若嫁,我便毀天滅地,你若嫁,煩你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否則,絕不許……”
    那一刻,阿琉雙眼腥紅,宛若著了魔。
    璃和被那樣一個他給深深震撼了,呆了半天,才呐呐的爭辯:
    “是我雕了你,也是我教養了你……我是你師父——你這樣要遭天遣的。”
    阿琉微笑,無恥的將她抱緊不肯放:
    “我不在乎——難道你在乎?阿璃,你明明在乎我。若不在乎,怎麽會被我氣的跑掉……你是喜歡我的,為何不肯承認?你這笨女人……”
    璃和呆住,楞楞的,傻傻的,終於了明白了最近那段日子以來,心頭煩躁的原因——
    原來,那便是男女之愛。
    因愛而妒,因妒而生惱,而生煩,而生亂。
    不懂情滋味的她,沒有正確的去麵對,而是選擇了逃避,選擇生氣,選擇胡亂的答應嫁人,從而逼的這個一心一意愛著她的少年發了瘋,敢拚盡一切,覆了這九重天宮,得罪了那統領三千萬天兵的天神大將。
    在極為艱難的時局裏,他們彼此吐露心聲,許下海誓山盟,此生相守永不棄。
    後來,他們麵臨的是一場可怕的追殺。
    不光魔界的人,欲將他們殺之而後快,原因無他,因為他是前任魔君之子,這會直接影響到新魔的地位。
    而神界的人,也要將這魔胎斬草除根,原因是,他被埋璃山萬年,吸天地之精華,得萬物之元,體內聚著可催天毀地的力量,要是他重返魔界,將來,會危及三界。必須除掉,必須獵殺,必須將他控製在神族手上,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而璃和在婚禮上的背叛,也被視為了神界不可饒恕的恥辱。
    可她甘願為了心頭所愛,與三界為敵,敢用自己的力量,搖撼整個天界。
    他們同心協力,試欲為自己謀一處安靜的清修之地,而不是在一片追殺中成為喪家之犬。後來,璃和懷上了阿琉的孩子。
    懷孕,令璃和本元身受重愴。
    在一次抵抗魔界和神界雙重打壓的戰鬥下,璃和險些喪命。
    為了璃和母子安危,阿琉含痛向天帝屈服,甘束手被擒,隻求給他們找一處安身立命之所,再不必受顛沛三界之苦。
    當時,天帝應下了這樣一個交易:“隻要你心甘情願做一隻鎮守天盤的神獸,抹掉你與璃和所有記憶,天界自可容下他們母子,本尊自會開辟一處清修之地,令其在那裏安安靜靜的過日子。”
    ……
    “這呆子,居然就答應了!他哪能想到天上的那些魂淡都是騙子,在將他封印了記憶,將其本尊玉身雕成白虎以後,開始逼迫璃和強行墮胎。璃和誓死相護,神魄消散。”
    “那把劍,就是她為了維護自己的孩子,與天神大戰戰死前掉入人間的……”
    好好的一對神仙養眷侶啊,因為魔神之分,就這樣子,落了一個悲慘下場……
    “唉……”
    雲沁從陳述的故事內回過神來,歎了一口氣,
    “傳說是這樣的,但是這柄到底是不是就是當年阿琉用的那一把,就不得而知了。也許是當年的鑄劍師聽聞了那樣一個傳奇,故意給起了這樣一個有故事的名字來奪人眼球的……”
    蕭縉微一笑,麵前碗時裏的米粥,已經在講述那個故事時,解決掉。
    她所說,與他所知道的差不多!
    這樣的傳說,民間是有,不過,大多把那阿琉說成了奸佞小人,把璃和說成了花性楊花的無恥女子,把當年那一場大戰說出了天劫,而種種劫數全是那魔胎幹的惡事。
    他們死有餘辜。
    他們不值得同情。
    他們是神界的恥辱。
    也隻有她把這個被三界所不恥的“通奸”醜事,說成了一個美麗的愛情故事。
    她心痛這個故事。
    他也心痛。
    難道這就是緣份?
    蕭縉之所以會知道這故事的始末,是因為當年他得到這把劍的時候,在劍身裏麵發現了一卷小冊子,那小冊子上麵就記載著那些陳年舊事。
    這把劍,應該就是那柄神器,絕非凡物。
    蕭縉笑著看著這個有些不可思議的女子,這到底是哪個士族教出來的小女子,知道的事,還真多——他想到那日,在太極殿內那一番揚揚灑灑的破案過程,想不出一個結果來。
    他輕歎,說:
    “你自己說吧!現在,我該叫你什麽?司六,慕容瑤?秦七?”
    這麽一句話,將雲沁的注意力從那個淒惋的愛情故事裏回過了神來,不自覺的皺了皺那漂亮的眉心,想到這個事,她就無比的鬱悶,這個男人腹黑的一麵,著實叫人防不勝防,忍不住問起來:
    “你到底是怎麽發現的?”
    “破綻在司靖身上!”
    “他怎麽了?”
    雲沁疑問。
    蕭縉淡淡的道:
    “他太緊張你了。”
    太緊張,就是一個天大的破綻。
    “那天晚上,你倒地以後,他幾次冒險救你,幾乎不顧自己的性命。如果說,他單純的為了巴結我而來維護你,這個依據,有點單薄。
    “回來以後,我在這個事情上來來回回的想了想,覺得他的這個異舉底下,必定藏著一個天大的秘密。
    “為了解密,我放出消息說你病危,他第一時間來看你,在發現你果然昏睡不醒以後,就開始替你四處奔波。
    “而後,我聯想之前,你向我提過這樣一個要求:你要介入來查國師這個案子。
    “那天你提這個事的時候,我就在想,你為什麽對這件事生出這樣一種奇怪的興趣。這底下必定是有原因的。
    “重點,司六失蹤了。
    “怎麽就這麽湊巧呢?之前,你在我懷王府,洛京城內,可沒有傳出司六的任何消息,懷王妃一失蹤,司六立馬冒了出來。司六失蹤,你,懷王妃,又突然回來了。
    “這是巧合,還是必然,實在值得研究。
    “如果,我沒有查到你身負一身不凡武藝的在,也許,我會相信你與她是兩個不同的人。偏偏,你被我一試,功夫外露。雖然你使的功夫,和一年前你使用的功夫截然不同。但是,你的鞭法,在不知不覺中雜揉了幾式司家鞭法,雖然不是很明顯,但還是被阿楊發現了。”
    楊固在他道出“司靖對慕容瑤的態度有點奇怪”這個看法以後,說了這麽一句話:
    “司靖的鞭法,和慕容瑤的鞭法,招式雖異,卻有同工之妙——會不會這二人是熟悉的?”
    因為有了這樣一個假設,才有了他後來的試探。
    如此一試,真是叫他驚歎:這個慕容瑤,果然就是冒牌的。
    “蕭縉!我們來個新約法三章!”
    雲沁放下手上筷子,認真的說道,既然身份揭穿了,如果還想合作下去,有些事,就得達成一個共識。
    蕭縉挑了挑眉:“先說來聽聽……”
    雲沁想了想,道:“以後,我可以幫你辦事,但是你得應我幾個事。”
    “說!
    “第一,不許問我是什麽來曆,關於這個事,我無口奉告。”
    男人的眉挑了一下。
    “第二,雖然,我們名義上是夫妻,但是,如果,你再敢輕薄我一下——蕭縉,我們這個仇算是結下了……”
    這話,語氣絕對嚴肅。
    男人但笑不笑了一個,很邪惡的撫了撫嘴,那表情,像是在回味那個吻。
    雲沁不由得瞪了一眼,小臉上一陣躁熱,真想踹一腳過去。
    “還有呢!”
    “第三,如果你想我來幫你,你的事,該知道的,最好讓我知道,不該知道的,你可以瞞起來……我不是非要知道……”
    “就這三個事?”
    “嗯!”
    “好,我答應!”
    男人點頭。
    雲沁不覺眯了眯眼,答應的這麽快,不會有陷井吧!
    她斜眼睨了睨:
    “君子一言!”
    他應:“駟馬難追!”
    “立書畫押!”
    她擼了擼了袖管,想去找文房四寶。
    “立書就免了。你應該相信本王的人格……”這人的人格就是:很無恥。
    蕭縉露齒一笑:
    “別人無恥,我才無恥。別人坦誠,我也坦誠。那天晚上的事,是你不夠坦誠……是你無恥在先……這是懲罰……現在扯平了。”
    **
    等雲沁從房裏出來的時候,已經近晌午。
    八姑一直靜靜的站立在門口處,臉上噙著淺淺的笑,看到她時,走過來,問:
    “要回東院了嗎?”
    “嗯,這裏又不是我的園子!”
    她才不要和蕭縉這陰險小人整人處在一起。
    八姑笑笑,轉頭看了一眼蕭縉,那孩子斜瞟了一眼:
    “記住了,隨叫隨到!”
    雲沁很想磨牙,這個人,就想惹她生氣是不是?
    她討厭這種語氣。回頭瞪了一眼。
    八姑回頭不由掩嘴笑。
    “別拿命喝你下屬的語氣來吆喝我。客氣一點!”
    “對對對,夫妻嘛,就得相敬如賓……”
    八姑連忙幫忙打圍場,笑著說。
    蕭縉有點稀奇,八姑的心,居然向起雲沁來了,不由得微一笑:
    “八姑姑……您偏心了……”
    “我可不偏……多登對的一對兒。兩孩子,一定得好好的。八姑看著高興……八姑等著抱小主子……”
    雲沁立刻滿頭大汗,無語的別開臉,摸摸鼻子往四下裏看看。
    這座堇園,之前,她想進來,如今她終於進來了,不想身份就這麽被拆穿了……這世上的事,人算,果然不如天算。
    她往外而去。
    園子裏一片柏鬆林立,一個個皆像哨兵似的站著,昂首挺胸的侍衛們,正在值哨,走廊上,嶽離正倚著,看到她,站直,眼神兒再沒有以前那種不敬,被打趴下以後,他總算是學乖了。
    “王妃!”
    他行了一個侍衛禮。
    “大嶽,功夫不錯!”
    她站定,露齒笑著:“有空再切蹉。打的真過癮……”
    嶽離抖了抖嘴角:“爺的功夫比大嶽二嶽好。王妃可以找王爺切蹉!”
    “這是必須的!總有那個機會!”
    雲沁露齒一笑,有點陰陰的。
    一道香風過,人出了堇園,嶽離尤在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王爺和王妃,要是對鬥,誰更厲害?
    八姑沒有馬上跟出去,而是被蕭縉跟了進去。
    蕭縉細細叮囑了幾句,八姑聽著,一一記下了。
    “那就麻煩八姑了!”
    八姑笑,道:
    “不麻煩的,八姑自會好好看好的。那孩子不錯。你呀,是該定下來了。雖說身份可能有點配不上,但是,男人身邊誰沒個一個兩個女人的。若真能讓她真心跟了你,日後,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你先頭不是說,老主子給你配的那人,你不中意——要退,依八姑姑看,退是沒必要退的。男人娶女人,不光是傳宗接代,也是為事業,那位鳳小姐論貌有貌,論才有論,論家世,這天下,還有誰比她還好來著?娶她正夫人,安撫好了,那便是天大的利得。至於這慕容瑤,你若有點喜歡,大大方方留在身側,也沒問題。以後,成了大事,給個名位的事……”
    蕭縉聽得八姑又拿那位“未婚妻”說事,不由得失笑:
    “八姑,您哪隻眼,看到縉對這個女騙子有喜歡了?”
    “你沒有嗎?且問問你自己的心——你剛剛和她說話的時候,帶著笑——不是那麽冷冰冰的了——也不是那種敷衍假笑,你沒發覺嗎?你在逗她——打小到大,這是從來沒有的事!”
    八姑輕輕的說了一句,就轉出門去,任由他慢慢的去發現自己的心。
    那抹笑僵在了臉上,他還是覺是八姑想的太多。
    又或許,是他做戲太久,入戲太深,連自己身邊的人,都騙過了——
    他的心,鎖的緊緊的,一根針也插不進去,怎麽可能喜歡別人?
    隻是,那一吻,的確很不一樣。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