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蕭縉,你是誰?(不得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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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喂,你們兩個,到底有完沒完?我身上的雞皮疙瘩掉一地了……照顧一下我們好不好……這地兒就這麽一塊大,還不能走動,不行,汗毛豎起來了……受不了,受不了……”
楊固笑的調侃,引來其他幾個男人低低的笑,都轉開了頭:非禮勿視!
那邊,黏合在一起的兩個人,個頭小那個掙紮了一下,顯然是難為情了。麺魗羋傷個高那個不理會,一勁兒抱著,才不在乎他的話。
“蕭縉,我服了你了!哈!”
楊固又一笑,搖頭,心下歎:冷漠的蕭縉,遇上自己在意的女人,整體形象,完全走樣,他想起嶽離之前所說,關於五年前的事,那時,他還沒有跟了他榍。
據說,是這麽一回事……
那一年,蕭縉在外受伏,當時,嶽離隻帶著三四個人在他身邊——蕭縉他這個人,藝高膽大,身邊一般不帶什麽人,那一次,他好像是去東越辦事,事情很秘密,過程很凶險,所以,易了容,帶了幾個人。
在回來的路上,遭一股不明份子追殺,三十四號人,個個都是受過魔鬼式訓練的冷血殺手,手段無所不用其極獨。
戰鬥中,蕭縉雙眼被毒水,失明,緊急狀況中,一個功夫出奇好的少女跳了出來,護她。
嶽離說:“這個身材嬌小的女子,一個勁兒的叫爺為‘龍奕’!”
依他看來,定是認錯人了。
在纏鬥過程中,蕭縉挨了一劍,劍上有毒,情況很不妙,少女用自己的駿馬,帶著蕭縉逃離,而後不顧一切,替他吸毒。之後,蕭縉沒事,少女被他的毒血所害,昏迷,危在旦夕。
當時,一起逃脫出來的嶽離勸蕭縉道:
“爺,顧不得她了。追兵隨時隨地會來。您受著傷,我們勢單力薄,不能久留異地……帶著她,會有危險。”
本來一個素未平生的女子,死了便死,畢竟懷王的身份,比任何人都來的金貴,這不是以德報怨,在危機四伏的時候,必然有所取舍,人心皆自私,保著命,以後才能替“恩人”報仇雪恨。
蕭縉不同意,緊緊握“恩人”的手,吩咐了一句:
“召龍影衛,不惜一切代價,隻要她活。聽明白了沒有!”
嶽離為之色變。
蕭縉第一次動用龍影衛,是為了救這個少女。
後來,十個龍影衛護著蕭縉,帶著昏迷的少女來到秦山關。
抵達兩國邊境,蕭縉再也不肯走了,因為小丫頭的情況越來越糟,而他知道秦山關上有個醫者名為:怪易,醫術不凡,性情卻極為古怪,一般不輕易出手救人。
為救少女,他親自去相請,受那醫者百般叼難,最後也不知他用什麽法子打動了那個怪易,得令他前來就診。
也虧得有怪易出麵,少女逃過了一劫。
為了她,蕭縉不顧風險,留在秦山關附近一個小村落,所幸,他在那邊有個秘密的小莊園,還有一些留守的侍衛,嶽離說服不了他離開,隻要帶著人日夜不停的巡邏戒備。
那幾天,他寸步不離在床頭,日夜相守。
當時,蕭縉本身狀況就不怎麽好。可誰也勸不住他。王爺死活和那個女人在一起。
因為眼睛中毒,暫時性失明,他看不到她生的模樣,便一遍一遍的問身邊的侍女她的容貌,就像中了邪一般的,入了迷,一聲一聲喚她作“琉璃”。
這是嶽離跟隨懷王這麽多年以來,第一次看到他對一個女人,如此瘋狂。
嶽離想起這事,就覺得不可思議,曾對楊固說:
“以前爺對任何一個女人,再如何傾國傾城,他都無動於衷,縱然有個才情冠天下的鳳小姐,他見了,也隻是閑閑一笑。爺對女人,真是很挑剔!
“我原以為爺對女人不感興趣,這想法本和阿陽一樣,經過這一件事,才知道,爺心裏一直藏著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叫琉璃。就是這個救爺命的小姑娘。
“可我奇怪,王爺既然喜歡這個小姑娘,怎麽會不認得她的模樣,還要一遍一遍的問別人。
“那小姑娘,真是小,個頭都不及爺的胸,又瘦又醜又小……也不知爺喜歡上人家什麽了……”
後來,那少女醒了,蕭縉的歡喜之情,溢於言表——嶽離說的,他是第一次聽見王爺,笑的那麽的歡——那個笑是完全是打從心眼裏發出來的。
後來,懷王被這少女破了童子之身——楊固聽著就笑,這話是不是倒過來了!
後來,少女昏了,原因是房事過猛——楊固聽著大笑,蕭縉也有猴急的時候呢!
後來,懷王被怪易罵了一個狗血淋頭:罵他到底是要她活,還是要她死,身子這麽虛,你還行~房,還這麽猛——楊固聽著捧腹狂笑,一直很好奇,蕭縉當時被罵的一臉尷尬的慘樣,他得有多喜歡這個女人,才甘願遭人罵:他這個人,從來是罵別人的份,別人有誰敢來罵他?而且罵了,還不回嘴,這樣的懷王,真是太少見太少見了!
又後來,他們遇上了又一波可怕的暗殺。
這一次暗殺,那撥人來勢洶洶,將整個村子全部封鎖,而後,奢村,焚燒,百來號功夫絕頂的殺手,齊集出手。
蕭縉眼見自己人力單薄,且陷在重圍之中,能不能逃脫出去,沒法說。
在這種情況下,他第一時間做的一個決定是:
令嶽離他們帶上功夫最最好的幾個人,護著“琉璃”姑娘突圍,自己則去當誘餌,去引開那些人的注意力,並下了有生以來第一個死令:
“她在,你們在,她若出半點岔子,你們就不必再回來。”
嶽離不肯接受這樣的分配,誓死要護衛在他身邊。
蕭縉自是明白他的忠心的,但他還是固執己見,分析道理給他知道:
“大嶽,她是我的女人,如果能逃過一劫,她便是你的女主子。今日大劫,她沒有自衛能力,你功夫最好,隻能將她拜托給你。今日,她若有個三長兩短,從此,這世上再無我了蕭縉……”
嶽離震驚,隻好領命。但後來,他們到底還是在突圍中被衝散了。
嶽離帶領的幾個精衛,被一個個殺死,他自己身受重傷,差點丟了性命,可見當時的激戰是何等的激烈。
嶽離對楊固說過:“我這條命,還是爺派人來找時從死人堆人救回來的——我醒來以後,知道把人弄丟了,差點一死以謝天下。生怕爺殉情。好在,後來知道這姑娘沒死!”
懷王蕭縉,經此一事以後,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開始徹徹底底的熱衷於權利,不管是朝中,還是在軍營裏,他慢慢籠絡起人心,一步一步建立起屬於自己的勢力,將那些他原本不怎麽看重的權,一點一點拿捏在了手上——
蕭縉從來不曾跟楊固提五年前事,那些事,已成為了他心頭的禁忌,隻有過一回,喝了一些酒,他才提起一些,曾說:
“這件事,有問題,總有一天,我查出真相,倒看看底是誰想致我於死地——”
這五年來,他一直在查——
這種查訪一直在暗中進行,可始終查無結果,可見當年那件事,是何其的詭異。
如今事隔五年,再看五年前的事,越發的會覺得那件事,充滿了陰謀和玄疑。
跟著蕭縉一起經曆五年前那場劫難的人,皆是懷王府跟去的人,最後隻剩下了嶽離,那些前來救主的龍影衛,是老主公派給他的,秦山關上,龍影衛,也折損了好些個人。
當初,蕭縉以為那場暗殺是針對他的,如今,當楊固秘密查明當年那個女子,是雲家堡的那位七小姐,且這位七小姐還以為蕭縉已經死這個情況以後,再來看這件事,就得用一種全新的眼光去審視。
很多真相,都被人為的掩埋,深藏,其中的道理,費思量。
再次遇上那個令蕭縉心動的女人,這的確是夠意外的,夠叫人歡喜的。
隻是,蕭縉這種瘋狂,還真是叫楊固歎為觀之:美人和江山,他選了前者。
若是昏聵之主,楊固不會驚怪,驚怪的是這個蕭縉乃是一個誌向遠大的王侯。
這個男人的心胸,比天還高,這個的男人的眼界裏,沒有一個女人夠配他的。
他用二十一年清心寡欲的和尚生活,讓所有跟隨他的人清楚的認識了這樣一個事實:懷王心比天高,不重***,一心家國天下。
其實,不是他不愛美人,而是那個女人,他一直沒找到。
權位上的男人,都有很多女人,無論拿來平衡勢力,還是傳宗接代,女人的存在,多半是擺設,可以寵著,可以縱容,但不能過,女人不能防礙了男人前程。
當然,有例外的,有些女人,生來就能和男人並肩而站,三百年前便有這樣的奇女子。三百年後皇宮裏內的寧太後也是堪稱是一個典範,但,寧太後再如何強悍,依舊逃脫不了深宮法則——女人,若衣服,對於男人來說,女人越多,麵子越大。
這世間,的確有衝冠一怒為紅顏的佳話,但那紅顏到頭來,也最多隻是其中一件衣服,比如那岑貴妃,就是一個典型的案例。
在這個時代,若真有一個男人,為女人舍下功名利祿,這個女人,隻怕就會被稱之為禍水。
楚帝蕭恒,以禍國妖孽之說,欲將雲沁處死。
現在看來,這位雲沁小姐果然有做禍水的潛質:身為是秦逍的未婚妻,卻替蕭縉生了娃——
哎呀呀,這事兒,鬧的大的來,以後隻怕很難收場——
楊固不得不歎一聲,心頭感慨無限,也玄奇這一男一女也真是有緣,時隔五年以後,居然以這樣一種方式重新遇上,而且還拜堂做了夫妻。
“唉,原來縉兄也有英雄難過美人關的時候!”
“你這是在嫉妒羨慕恨嗎?等辦如今這事兒,出去後,準你告假,也去找一個——女人這種事,平常時候寧缺勿濫,時候到了說不定也就能遇上一個叫你魂牽夢繞的人了……”
抱是抱不夠的,但蕭縉終於放開了雲沁,嘴角的笑意越發的深,又撫了撫她的發頂,才牽起她,很大方的走了出來——那臉皮厚的來,堪比城牆了……
雲沁的臉皮可薄的很,她低著頭,咬著牙,想把自己手搶回來!
悲摧的是:搶不動!
就這時,聽到了他說的話,立刻沒好氣的瞪他,譏誚挖苦:
“喂,你有寧缺勿濫麽?你明明一娶一大把好不好……還真有能耐睜眼說瞎話!”
“咦,你吃醋?”
蕭縉頓下步子,好奇的問,沒半點懺悔的模樣,相反,高興的不得了。
剛剛的柔情蜜意,一下跑光了——這男人,真是輕骨頭:
“你看我表情,像是在吃醋嗎?”
雲沁笑的陰陰的。
某人看著好笑:沒吃醋嗎?好像還是有一點的吧,嗯,多少總歸是有點介意的……
“看什看?難道我說錯了嗎?男人的劣根性都這樣,一個個看著吃著碗裏的,看著鍋裏的。你一定也有:一娶三個,如果不是你的心性叫這個社會的人渣精神給改造了,同化了,那一定就是你生性就有這種嗜好,如今,終於爆發了出來……”
她數落,不留情麵。
他沒給解釋,現在也不是解釋的時候,隻是低低的笑,笑的那個春心蕩漾,總結了一句:
“其實,你還是在吃醋!”
雲沁哼了一聲,別開頭,懶得跟他鬥嘴——才不吃醋,那些女人,她從來沒放在眼裏,他這眼界,當然也不可能放在眼裏,既然心知肚明,還需吃什麽醋?
楊固直搖頭,看得出啊蕭縉的心情,現如今是相當相當的歡喜,如沐春風,渾身舒暢,臉上那層冷漠的偽裝不見,現在的他,整個兒沉浸在喜悅當中,可他不得不去潑涼水。撐著書桌,他打了一聲招呼:
“喂,我說,縉兄,懷王殿下,在下覺得,當前這個情況,你最最應該想的是接下去該如何應對?親親我我這種事,以後留在閨房裏慢慢做,比較不刺傷我們的眼睛。還有啊,當著人家大哥的麵,勾搭人家妹妹,不管這是怎麽一個妹子,反正總歸是妹子,你瞧瞧吧……你未來大舅子,要翻臉了……”
一慣性的屬於楊固所特有的調侃。此話一出,蕭縉和雲沁的目光不由自覺的往司靖身上瞟去。
雲沁因為這句話,差點想狠狠揍自己一頓,不對,是狠狠揍蕭縉一頓。
“大哥,你的傷,還好麽?”
地上,有幾灘血,司靖的臉,是慘白慘白的,正微笑的看著他們。
那些血,令雲沁心頭羞愧難當:該死的,她竟忘了司靖還受著傷!全是這個混蛋男人鬧的,她惡狠狠瞪去一眼:
“還不放手!”
*
蕭縉很識趣,脫開了她的手,她飛也似的奔過去,這地方,並不大,幾步就能到,可她就是急,很緊張。
蕭縉跟在其後,打量著這個環境,在來祭壇前,他曾對這個地方,仔仔細細的研究過,在寧太後給他那一張平麵圖前,他手上已經有了一張,雖然那也是拓本,但其結構布局畫的更為的詳細精準,也更為的複雜。
那是金淩的手稿之一,他在無意間在前朝的古籍內找到的。
所以,他清楚的知道各種機關所在。
他還知道有暗宮一說,這暗宮內不僅有寶藏,還藏著一具千年不腐身的寒棺。
當然,縱然再如何計劃周詳,他終不能保證自己所走的每一步,穩操勝券,不會有半分危險,比如說,太極九宮陣——他原先並不知道這個陣的存在,他所得的平麵圖上並沒有注明這個奇詭的機關陣。
太極九宮陣的存在,還是蕭譯跟他說的。
之前,蕭譯在園子時曾於他耳邊附了幾句話:
“父皇沒事——他就在這祭壇,他要對會付你——父皇布了局,引你進來,想讓你破一個陣,在如廁的時候,我遇上了國師,那人要讓暗中開啟一個叫什麽太極九宮的陣法。我該怎麽做?”
當時,蕭縉隻眯了一下眼,心下狠狠抽了幾抽,腦筋轉了幾轉後,他叮囑了他一句:
“該怎麽做,還是怎麽做!”
他想看看這個他叫了二十一年的父皇,到底對他懷了怎麽一個想法。
末了,意外還是發生了,這是他沒有預料到的。
照如今這個情形再回過頭去看,蕭恒的用心,顯然易見:他表麵上是衝雲沁而來,那一套借口,也著實稀罕,實際上呢,他真正想對付的人,有兩個:雲沁和他蕭縉。
此刻,他不知道雲沁到底是哪裏惹上他,至於他,他想拔除他,也許是因為他發現了什麽蛛絲螞跡,明著不能往他身上套罪名,就暗地裏玩陰的,如此拔了他,他的江山才會穩固。
所幸,這一切,自有命中注定,他再如何老謀深算,也算不到三百年前,淩熙女帝建壇,是因為他龍奕。
蕭恒這番廢盡心機的將他們謀害,最終卻幫了他大忙,令他得回來那半枚情魄,三百年前的一些舊事,也已在記憶的長廊內一點一點蘇醒過來。
之前,他就知道這一間“璃山小築”底下有那開啟暗宮的機關,得回記憶以後,整個地宮的結構,越發的清楚明朗。
可以說,現在就他對於地宮的了解,比任何人都清楚,而這些皆緣自於他曾被禁錮於這個地宮三百年。
所以,他才能順利帶著他們逃脫出來。
蕭縉籲了一口氣,環視了一圈,意外的發現嶽離身後站著一個多出來的不該存在的侍衛,正在那裏用一雙受傷的眼神盯著他。
他眼神眯了眯,這個人,不在他的計劃之中。
等等,這侍衛,是女人,這眼神,他認得的。
半路,他折了回過去,一步一步驅近。
嶽離注意到他神情有異,退到邊上,也把目光落到身後這個小侍衛身上。
他自有注意到這個人,原以為這是爺的人,這人身上沒有煞氣,隻是擔心和緊張,不會是敵人,穿的又是他們懷王府的服飾……
現在看來不是他想的這樣,一下,毛骨悚然:這人,是誰啊!
就這時,蕭縉已越過他,狠狠盯著這個侍衛,最後,伸手將這個眼裏有懼意的女人,拎了過來,在人家的驚呼聲裏,摸到人家耳後,一把撕開了那張人皮,露出的臉孔,不出意外,果然是木紫琪。
此刻,她的臉色是極度駭白,眼見得身份暴露,不自覺的摸著自己的臉,後在發抖,心裏極度不安的,怯怯的叫了一聲:
“王爺!”
看到這一幕,嶽離楞了一眼:居然是木側妃?
“你怎麽在這裏?”
蕭縉皺眉。
這個乖巧的女人,現在該待的地方是懷王府。
奇怪,她何時跟進來祭壇的?
他咄咄逼視。
“我……我……”
木紫琪想解釋,但,這個事,很難說清楚。
難道跟他說,這是師父讓她來的。
要真這麽回簽,他又得問,她師父是誰?
她又不想騙他……
可不騙,這說辭,怎麽編?
正急,那邊,雲沁叫了一聲:
“蕭縉,你身上有沒有金創藥!”
“有!”
蕭縉轉頭,答應著,已經撇開木紫琪向另一邊走去。
*
木紫琪被冷落在邊上,輕輕的閉了嘴,素手,狠狠的擰著衣角,看著,心裏酸死,不由得衝他投去了哀怨的一目——
在她眼裏,懷王是尊貴而不可褻瀆的,便若天神,叫人隻可仰望,那個司六,到底是怎麽一個女人,竟叫懷王動了心——隻要一想到懷王看司六的那種眼神,情深似海般的,她的心裏就像被什麽給狠狠捅了幾下,痛的無法自拔。
這個司六,竟然敢如此直呼其名,偏生爺的眼裏,滿滿當漢全是那個司六,那她算什麽?
她好歹是他明正眼順的側妻,那女人,什麽不是啊,卻能對王爺指手劃腳,沒半點規矩可方言,爺沒有一點怒意,反欣然而應,兩人之間的關係,那麽的融洽。實在叫她又豔慕又嫉妒。
唉,什麽時候,王爺可以正眼看她?
什麽時候,王爺會正視她的存在?
什麽時候,她能得到王爺的垂青,從此成為王爺生活裏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她心裏全是哀傷幽怨的醋意,就像打翻了百味瓶,嘴裏非常不是滋味。
此刻,雲沁蹲著,司靖坐在琴台後的凳子上,看著她替自己處理傷口,沒有拒絕,這個女人也不容他拒絕,所以,幹脆正大光明享用她的關心,以後,這樣關切,隻怕他很難享受到了。
剛剛那一幕,他認清了一個事實:從此以後,會有一個男人參予進雲沁的生命,而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角色,會在以後慢慢的退出她的世界,成為她生命裏的一個過客。
這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同時,叫他深感遺憾。
名花終於有主。
這個主,還是她真心真意喜歡的。
這是好事。
人活於世,又有幾人,能真正找到自己稱心如意的另一半,彼此相愛,彼此有默契,彼此都對對方念念不忘,這談何容易。
這世間,千金難買心頭好。
雲沁為那個男人,一心一意,把所有心思放在女兒的教養上,雲中閣的發展上;蕭縉呢,二十一年不近女色,是不是也因為她的緣份?
不管是不是,他們總歸是登對的……
這挺好。
*
“需要我幫忙嗎?”
蕭縉走過去,無視司靖的打量,遞過金創藥。這些年,他養成了一個習慣,無論走在那裏,身上都會帶上一瓶特製的金創藥。也不知這個丫頭怎麽會知道他身上有藥的。
“不必,我能行!多謝。大哥,你忍忍!”
她回答著,不小心觸到了司靖的傷口,引來他低叫了一聲。
蕭縉又往司靖身上多投睇了一眼,這人,在雲沁眼裏,是相當有份量的。看得出,這丫頭是真心把人家當作兄長來看的。她這個人,一旦對別人動了真心,就會傾盡所有。這樣的性情,很可愛,但也容易受到傷害。
他至今還記得,十八年前,在現代,他射出那一槍時,她眼裏那種心碎而倔強的眼神;五年前遇上,那時他失明,雖看不表她醒來時的表情,但從她第一時間就質問他的語氣來看來,她對那一槍,是何等的在意和心痛。
他知道,這人,與雲沁而言,是親人,就好像,她在現代有一個無話不談的兄長是一個道理,值得他尊重。
*
“嗯,沒事了,你動手吧!”
司靖始終保持著一抹淡靜的微笑。
“忍著!很快!”
雲沁看到他那蒼白的臉色一眼,開始很小心的撕掉那被鮮血盡染的褲腳。在看到看到那一片血肉模糊以後,心髒處收緊了一下,而後,她往自己身上的外袍上撕了一塊布,很麻利的處理起傷口,而後上藥,包紮,手沒有抖了一下,所有動作,做起來,極其冷靜而果斷。
她是特種兵出身,受傷流血原就是家常便飯,而來到這個神洲,前十五年,倒是沒有什麽腥風血風,最近幾些年,她什麽樣的場麵沒見過,在東越時候,還上過戰場,處理傷口,自是駕輕就熟的。
這一刻,所有人,都靜默不語。
司靖忍著疼,靜靜的接受雲沁的包紮,這丫頭神情這麽認真,心裏頗為欣慰,忽又想通了一個事:
即便蕭縉和她有著非比尋常的關係,但是,比起交情,這五年,雲沁隻屬於他們。
那些蕭縉缺席的歲月,是他們陪著雲沁一起走過來的。拿雲沁的話來說,他們結下的是一起奮鬥的戰鬥感情。
雖然囡囡的父親這樣一個角色,是雲沁心頭最重要的一個人,如今,她找回了這個人,也許,以後,她會和這個男人有更深的糾葛,比如嫁給他,做他的妻子,若是沒有意外,離開祭壇以後,在不久的將來,她就會麵對談婚論嫁這些事。
但是,這能改變什麽,她與他們這些夥伴的感情,無人能替代的。
他的心,是高興著。
*
蕭縉在邊上看著,眼神深起來。在古封建時期,男女之防很重,但蕭縉受過二十幾年的現代教育,對於這種理念,自是不屑一顧的。但這一刻,他莫名的有點認同這個思想。
這個想法,有點幼稚了——原來太過在意,就會變的有點小心眼。
他壓下心頭小小的不舒服,為她是這麽的在意司靖;身為她的男人,難名會有點怪味。
他細細的咀嚼那個味,決定,把這種吃味,定論為:是某種缺失在她生命裏的遺憾——並一再提醒自己,別那麽小家子氣,他告訴自己:
“你得感到欣慰的,得感謝他們,在她最最困頓的時候,是他,以及她身邊的那些人,陪著她,磨礫出了這樣一個獨一無二的女人,驚豔了你的生命,令你看到了她非凡的一麵,就此對你著了迷。
“你是這麽的幸運——將擁有這麽一個女人。
“她給人家所紮是應該的,那是她的夥伴,朋友,而你,是她的男人——該容下她曾經的全部,這是你最起碼給的尊重。”
他心裏微微笑,而後,釋懷。
*
楊固微微笑著,雲七小姐身邊有太多厲害的角色了,司靖隻是一個小角色,秦逍才是大boss——(這boss一詞是蕭縉教的。)
哦,對了,還有一個叫什麽阿群,好像來是不凡的人物。
而蕭縉本身也有不少問題存在,況這兩位各有婚約在身,想要成就好事,日後還有得磨,蕭縉的人生會因為這個女人的出現,而變的更為的精采。
不過,有一點可以預見,這兩個人都不是省油的燈,要是能組合成夫妻,將來橫掃天下,不在話下。
*
蕭譯怔怔的看著:好奇啊,這司六是怎麽一個奇特的女子,一點都不避男女之嫌,和平常那些遇事就花容失色的女子完全不一樣,真是很特別。
*
木紫開咬唇:剛剛和王爺親親我我,現在和另一個男人肌膚相親,這司六,怎如此不檢點——
*
“好了,現在,隻能將就一下了!等出去以後,再好好處理一下!”
雲沁站了起來,將手上的金創藥,交還給蕭縉,目光落到了小皇帝身上,漂亮的眼珠子不由得眯了一下,思量了一下,問:
“蕭縉,說說你下一步打算怎麽做吧……你劫持你的八弟,應該是為了保他性命才這麽做的吧!”
*一抹欣賞的笑容跳進了他的眼底,他隱隱的笑了一個,為這個聰明的女人,是這麽的懂他的心思。
三百年前,他對她的了解不是很多,如今想起來,也是零星片斷的,隻知道這個女人對自己很好,而他對她懷著一種無法割舍的感情。十八年前,在中國,她給他的感覺,是個神秘的智慧的善良的極為感性的女人。
無疑,她的容貌也是美麗的。但真正吸引他的,是她眼底那份冷靜,以及那種遇事時的從容淡定。麵對任何人的挑釁,她都不會露出膽怯之色。明明她所有資料上表明,她擁有的是一個尋常的出身。但在豪門大宅內,她應對起來,極其的出色。
這是一個不會給人添麻煩,同時,沒有他在身側,同樣可以應對各種問題的獨立女性。
這是當初,她這個人身上最最閃亮的一個特色。後來,深入的接觸,才了解到這個女人深層的優良品質。
而後,他慢慢的挖掘出了一些被她刻意深藏起來的東西。
那兩年的相處,是一個不斷發現,不斷受吸引,不斷心動,不斷沉淪的過程。
或許,那時性格,有點冷淡,但遇上這個女人,他冰冷的心,在一點一點生暖,一點一點有了一種愛人的感覺。
即便隻擁有半枚情魄,遇上這個人,那巋然不動的情思,還是被她給牽引,這便宿緣。
“喂,說話,傻看什麽!”
雲沁瞪他。
“是!叫你猜中了!”
蕭縉回過神,欣然的揉揉她的頭發,無論是舉止還是言詞,都透著寵溺的味道:
“我們還是很合拍!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
他露齒而笑。
她瞪了他一眼,拍掉他的手,臉紅,丫的,這混蛋的這個舉動,令她覺得自己是他的那隻藏獒,而且,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他們正看著呢,也不知道收斂……真是的!
她又一瞪,警告道:
“不許動手動腳,先回答問題:你怎麽知道地宮的這個機關的?”
蕭縉側了側頭,環視一圈後說道:
“這個,說起來,有點複雜,以後,有空再慢慢跟你說。我隻能這麽說,這一間璃山小築內的機關一啟動,整個地宮,就會完全封閉。剛剛我們進來的那三道機關門,都會自動關閉!現在,乾坤壇那邊肯定亂成一窩粥!”
雲沁把眼珠子睜的大大的,竟有這種事,但不對啊,他們也在裏麵不是,要是出不去,那他們不是全都要死在裏頭了?
他哪能不曉得他在想什麽,遂又一笑說:
“一個時辰內,那些機關不能開啟!一個時辰以後,可以。整個地宮建的極為精巧。這個以後我慢慢與你。總之,我們隻要在一個時辰以後,趕在他們之前,去把龍石放下就萬事ok.!”
一身古裝,冒出英語來,那聽著,味道,既怪,又無比的親切,她不覺再度怔了一下。
“龍石?”
雲沁眨了眨眼,疑惑的問:
“那是什東西?”
這個男人,對這個地宮相當相當的熟悉呢,不僅熟悉,而且,他好像還打算用這種詭異莫辯的地形,和他的父皇較量一番。
如今,他忤逆了楚帝,以雲沁看來,一旦楚帝離開這座地壇,整個懷王集團已是岌岌可危。
他若想保護無數人頭落地,隻有一個選擇:拭君。
“接下去,你想辦什麽事?”
這麽一想,她的大眼,頓時瞪的大大的,而後又皺皺眉:在現代,他好像不是那種急好利之徒……
來了這個九洲,難道變了麽?
為了權利,能把父親往死路裏逼?
但話又說回來了,蕭恒做的這一檔子事,本身也不夠光彩。
皇權路上,父不是父,子不是子,太多的算計,將那本該很溫馨的親情給泯滅了去。
“這個,暫時保密。走,我們到那邊看看去,我記得那邊一泉地下水。洗洗手去。”
蕭縉沒有說,隻笑笑,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全是血,轉頭看向不遠處的那一具在珠光下閃閃發亮,寒氣氳氤的玉棺。
雲沁手上黏黏的,的確很不舒服。
“這裏哪有水來了!”
“我給你變出來!”
他神秘一笑,沒有馬上往那花壇而去,而是轉身走到書案前,移動了案上那隻筆筒。
一會兒後,但聽得一陣咯咯咯一陣作響,那種滿寄思花的地麵,發生了奇異的組合,一條白玉大道空了出來,直通那正中央那塊雪白的玉石,而那塊玉石四周,空地上,地麵幾經收縮,露出了四眼方方正正的小潭,裏麵是碧清碧清的水。
“你怎麽知道的!”
雲沁怪怪的直叫,這人,真是越來越神乎起來。
“這個說來話長,以後告訴你,來,過去……洗洗去……“
他不嫌髒的抓住她的手,往那條玉徑上走過去。
*
兩個人一先一後走近,身後,嶽離扶著司靖,跟著,楊固在用一種耐人尋味的眼光審視已經露出真容的木紫琪,蕭縉無視她的存在,她臉上的委屈之情,瞧啊,多濃烈。
他摸了摸鼻子,喜歡上蕭縉,這個木紫琪有得受委屈。
問題是,這不是重點,她會出現在這個地方的目的,才是值得深入探討的。
他走了過去,但笑不笑:
“紫琪小姐這是玩的什麽把戲,真是叫人好奇!”
木紫琪垂下頭,咬唇,輕聲道:
“楊先生,你是不是應該稱為我側妃?”
“哎呀,不好意思,在下失言。還請側妃包涵!”
楊固笑意更濃了,到這個時候,這個女人還在意身份問題,嘖,他搖頭:有了雲沁這麽一號人,從此以後,懷王身側,隻怕再不可能有其他人了。
他看的很透,但這位就沒這份眼界了。
“沒關係。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失言也情有可原。”
木紫琪說。
楊固隻是笑笑,轉而問:“側妃怎會地祭壇中?”
“先生雖是王爺的幕僚,但本妃的行蹤,應該不需要向先生匯報吧!”楊固又笑了一個:
“不必不必。隻要您沒有害人之心……”
這句話,隻說了半句。
楊固轉身跟了上去。
木紫琪已經清楚他的話下之意,不由吸了一口氣,要是她有害人之心,她就沒命可以活了,幸好,她沒有。
***
水,很涼,很清。
雲沁慢悠悠的洗完手,看到蕭縉正站在那塊造型奇特的玉石前。她走過去,看了幾眼,感覺有一陣陣的寒氣沁入肌骨,手上沾了水,肌膚表麵的溫度很快吸走。
“這是什麽,這麽冷?”
“玄冰寒棺!”
他轉過頭,看了她的手一眼有,自懷裏掏出了一塊灰色的男帕,抓住她的手,不由分說的給她擦起來,將水漬擦光,又運功將她的手捂暖,這份體貼,令她臉紅耳熱。麵對這張臉,享用這種溫柔,感覺有些不自在。
她怔怔看了他一眼,心頭泛起幾絲柔情,幾絲心酸,好一會兒,才移開眼,看向麵前的那個寒棺。
“這是寒棺?空的,還是……”
“裏麵有人!”
他又知道。
雲沁疑惑的瞅了一眼他:
“是誰?”
“你想看嗎?”
“你能打開?”
“嗯!可以!”
蕭縉走到寒棺前,棺麵上,也是刻著一雙白虎,兩隻白虎之間有一個玉盤,刻著乾坤八卦圖。
他閉了閉眼,憑著記憶裏的那些印記,他開始啟動機關,沒一會兒,棺麵緩緩的往邊上移了開去,一陣冰冷的寒氣自棺內冒了出來,令雲沁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冷的她直打噴嚏。
他看了一眼,將她撈過來,攏在懷,低低的道:
“有點冷,小心受涼!”
雲沁的臉,差點又燒起來,這樣一份溫存,完全屬於典型的龍奕式寵愛,想當年,她就是被他這樣一種體貼給迷惑了,最後白白的就賠進了自己的一顆心——
會在任務中喜歡上人,這可是一件很糟糕的事。
她想掙脫他的懷所,目光卻被麵前所呈現出來的景像給驚了一下!
裏麵睡了一個人!
一個極為美麗的少女。
一襲雪白的衣裳,勾勒出一個年輕漂亮的身段,袖子是不對襯的,一邊有,一邊沒有,有的那邊,襯口上繡著一圈好看的寄思花,沒有的那邊,白如玉的皓臂露在外頭,晶盈而修長,圓潤而富有光澤,兩隻手安安靜靜的交疊在腹部,手指蔥白,還戴著一枚樸素的指環,四周鑲著夜明珠,光芒交相輝映。
那張臉,很清秀恬美,五官那麽精巧美好,唇色粉粉的的,亮亮的,一頭秀發散在一個玉枕上,呈現出一種優美的弧度,戴著一個用寄思花編織而成的花環,花的豔麗,將這張臉孔襯的異常的美豔。
這少女鮮活之極,卻是一個沉睡三百年的死人。
“咦,這個人的模樣,就不是第三道玉門上那位麽?”
楊固圍了過來,看了一眼,極為的詫異。
的確,這女子,正是第三道玉門上那個淡淡然然的少女。
雲沁怔怔的看著,驚詫地宮的第四層暗宮內竟藏著這樣一個美麗女子的遺體——看樣子,她死的時候很安靜,而且很幸福。
瞧啊,那彎起的唇角,是那麽的滿足和恬美,儼然是因為完了什麽重要的使命,流露出的是一種欣慰的神情。
“嗯!”
蕭縉點點頭,目光投睇過去時,變的極為的柔和。
這是琉璃,三百年前的琉璃。
燕熙和金淩將她的屍首從那個遙遠的冰島上運了回來,現在的他,還沒辦法憶起他們之所以這麽做的原因,但她是琉璃,這一點,他記得清清楚楚,刻骨不忘——那個為了他,甘願承受挖心之痛,而付出生命的小傻瓜。
雲沁抬頭時,皺了一下眉。
他這是什麽神情,含情脈脈的——
她第一次發現這個男人,原來也是這麽花心的,前一刻,吻得她死去活來,後一刻,就對著一個死去幾百年人的露出一露情深不儔的模樣,什麽玩意兒啊!
她想推開他,心頭的滋味是這麽這麽的不痛快。
他突然笑了,低頭對上了她有點不高興的臉,為她吃自己的醋而高興。
“你笑什麽?”
“你在生氣什麽,我就在笑什麽!”
他的眼神亮晶晶的,滿是促狹之色,令雲沁咬起唇來,為自己心頭這樣一份奇怪的小家子氣——他不是那種人,要真是見色眼花的那種,這十八年,他當著這樣一個位高權重的王爺,後院早該是遍地花開,滿院娃走了——他剛剛那表情肯定是有原因的。
這麽想,臉又臊。
原來她也有吃味的時候啊!
“她是誰?你知道是不是!”
她輕輕問。
“嗯,我知道!至於是誰,以後慢慢告訴你!這裏有一段很長很長的故事!”
她點頭,此時此刻,絕對不是聊天的時候。
這時,他放開了她,轉身走近,靜靜的睇視了那遺容一眼,微微一笑,而後,將手指伸了進去,執起那冰涼透骨的素手,將那指環輕輕給退了下來。目光又一瞄,果然在她的枕邊,看到了那個玉匣。四四方方,小小的。
那裏放著的是三百年前龍奕的骨灰。
他將玉匣蓋打開,裝著骨灰的錦袋上麵置放著一枚銀光閃閃的男用指環。
這對指環,是金淩親手打造的,沒有鑲玉綴鑽,是她用一種特別的金屬打造,皆銀白,上麵刻著他們的名字。
“喂,你幹什麽?”
拿了那對戒指以後,蕭縉回過身來,就想將其中那一枚女戒往她的右手無名指套上去,她連忙藏起了手,低叫。
“給你戴上。這裏買不到戒指,這一對,具有紀念意義……挺好的,你不覺得呢……”
雲沁瞪大眼:啥,這家夥,問題沒交代,婚也沒有求,就想用從別人身上淘來的東西來鎖住她的下半輩子?
“哪有這麽便宜的事!不行,蕭縉,我們的事,還沒完呢,現在,想都別想!”
蕭縉挑了挑眉,聽到楊固在那裏吃吃在笑,他不覺摸了摸鼻子,也微了一笑,然後,看了看手上的指環:好像是有點操之過急了。
他想了想,傾過頭,在她耳邊低低道:“也對,我還沒求婚……現在時間地點不合時宜,一切等出去後再說……”
雲沁狠狠瞪了一眼,什麽話,那語氣,就好像她是那種注重形式的人似的……哼哼,她才不是,但是,為難他一下是必須的,誰叫這個混蛋害他吃了那麽多的苦……
她轉開了眼,心裏卻是高興的。
蕭縉覺得她的小別扭,是那麽的招人喜歡,沒理會在邊上看熱鬧的楊固,回過頭,又靜靜的睇了一眼,才將寒棺才合上,而後,擰動機關,將他們沉到了地底下——
就讓他們從此長眠,不要再受任何人的打擾,雖然隻是一具沒有靈魂的皮囊和一抹灰燼,但是,生前不能相守,死後長埋於一起,也是對他們的慰藉。
好在,這一世,他們總可以完成前世的恨事了。
“現在,時辰還尚早!”
雲沁一直在默默的觀察蕭縉,以一種全新的目光,發現他對於這個地宮,真是熟悉的不得,就像他曾在這地宮內住過一般,對於裏頭的各種機關暗閥熟稔的如數家珍。
下一刻,也不見他如何擺弄,就從地底下“召喚”出一個沙漏出來,指著那個沙漏,他說了這麽一句話,一頓後,又道:
“還有大半個時辰。我們在這裏休息一下,而後出去。到時,我們分兵兩路,嶽離,你負責帶著八殿下、司靖、木紫琪,還有少夫人出去,通知外頭的人,一切按原計劃行事……楊固跟我去龍石洞那邊。”
雲沁楞了一下,一是因為木紫琪這三字,她還真沒留心他們當中有這麽一個人的,眼神瞟了一圈,喲,那位側夫人,正以一種怨婦的眼神,哀怨的盯著她的身邊之人。她眨了眨眼,“咦”了一聲,這位,怎麽在這裏?
二是因為那“少夫人”三個字,好半會兒才會過意來,他指的是自己。
納尼?
“我什麽時候成為了你家少夫人?”
雲沁斜眼睨著:關鍵在於這個稱呼,有點不對頭——懷王府的女主人應該稱“王妃”才是啊!
“現在不是,以後會是。先把稱呼冠上,好叫他們先熟悉起來。夫人,您說是不是!”
他眨眼,隱約笑了一個,故意占便宜。
嗬,這個人啊,如今恨不能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她是他的女人,他們還有一個可愛的小娃娃囡囡。隻要想到那個娃娃,他既歉疚,又渾身舒暢。嘿,他有閨女呢,一個聰明的一踏糊塗的小天使。
“你很無恥你知不知道!”
她表示了一下鄙夷,臉上則是含笑的。
某人不以為然:
“無恥的人,才能拐到老婆,要不然,老婆就得跑了!妞兒,比起我的終身性福著想,節操什麽的都是浮雲。”
雲沁瞪眼,瞪著瞪著忽然就笑了,捂著肚子,低低笑。
蕭縉瞟她,也微笑,一個眼神,柔情四射。
這一刻,雲沁覺得自己完了,這個男人,正一點一點收住她的心。
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這麽多年,這一次,好像是她第一次笑的這麽的痛快。
因為這些話富有現代氣息的用詞,那種強烈的熟悉感就這麽撲麵而來。
是的,他與她才是一國的,有著共同的思想,遠遠先進於這個時代;有著共同的記憶,那些浪漫的尋常的點點滴滴,早已融入生命裏;更有著相通的價值觀,如今,那些感覺重新又回來了。
雲沁原本對於蕭縉就挺欣賞,那種欣賞,脫離了男女之情,相對比較客觀的:那是一種就他個人的品性、成就,綜合總結下來的一種感情,如今,這種感情正在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戀愛的苗子在悄悄的翹起頭來。
蕭縉很英俊神武的,現代文明裏的龍奕,俊朗淡淡,渾身散發著一種正能量的自信,笑起來特別的迷人,彰顯著一種貴族的優雅,那氣質沒得說。現在這個形象,以前覺得可怕,現在覺得有點不可思議,並且越看越順眼了。
唉,女人的心態,果然帶著強烈的個人感***彩。情人眼裏能出西施,再醜也能成為大帥哥,何況這家夥原本就出色的能叫天下女人一個個直冒星星眼,瞧瞧,邊上就有一個:還是側妻呢!
哼哼,這個事,出了這個見鬼的地壇,再一一和他算賬!
“蕭縉,你定了什麽計劃?是不是該跟我說一下……”
她直視著這個無比優秀的男人,想到了之前,他曾說過的那句話:進了地壇,信他,跟著他,想來,這一次,他原是有大動作的。
“這事兒。你就不必參予了。一切我已安排好,你呢,隻要好好的順順當當的離開這裏。然後,去把我們的寶貝女兒接回來就行了……”
蕭縉摸摸她的頭,看向楊固和嶽離:
“你們可聽明白了?”
嶽離抱拳,應了一聲:“明白!”
楊固挑眉一笑:“明白的明白的,太明白了,有人急著出去娶老婆……的確,這裏真是不怎麽方便……嘿嘿嘿……”
笑的那個邪惡。
尤其是那“不怎麽方便”四個,是笑著說出來的,那味道怪死怪死,令雲沁不得的臉紅起來。
木紫琪則楞了,驚呆了:天,爺和司六都生了孩子了?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蕭譯以為聽錯:女兒,四哥什麽時候生了女兒?
“別理他。這家夥沒一刻是正經的!來,我們到那邊坐一下……給我磨墨,我把這個地宮的結構圖畫給你看看。現在還有時間。”
他牽著就往回走,打算帶她回那“璃山小築”坐坐,臉不紅氣不喘的自眾人麵前走過,越過了跟在最後麵的木紫琪。
這位側妻,此刻,臉色極度慘白的盯著他們。
蕭縉完全無視。
雲沁有點汗滴滴。
“四哥!”
蕭譯跑了上來,步履顯得有點匆匆,小臉上有擔憂之色:
“接下去,你想怎麽做?你和父皇當真要鬧到絕裂麽?你可是父皇最最疼愛的兒子……或許,你求他一求,就沒事了。父皇不是有心想把皇位傳給你麽?”
這話顯得有些天真了!蕭縉和雲沁對視了一眼,這是他們一致的認為。
他側過頭,看了一會兒,才放開雲沁,過去扶了扶這個在緊要關頭,選擇信任他的少年:
“八弟,既然你站到了我這邊,既然你選擇無條件信任我,那你就別管以後事態是如何發展的。再說,現在這個局麵,你為我們有選擇的餘地嗎?”
“……”
“沒有了!千古來,帝王家的皇權更替,很少有正常傳承,多數都是在肉血裏提煉出來的。”
蕭譯沉默了一下,眼神有點驚顫,漸漸明白蕭縉接下去想做的事:
“會有很多人死,對嗎?”
蕭縉點頭:“不是我們的人,就是他們的人。總有一方會有傷亡。”
“我不明白!”
他的眼底露出了迷惑之色:“剛剛父皇說了,隻要你肯……”後麵幾個字沒有說出來,他用眼神瞅了瞅雲沁,繼而又道:“他就立您為儲君!四哥,她比你的江山還重要嗎?”
這個問題,也正是雲沁心頭所疑惑的,更是木紫琪現在心頭所糾結的。
當然,其他三個男人,也很好奇,年輕的懷王殿下,對於這個問題,到底持有的是怎麽一個心態。
蕭縉輕一笑,笑意裏藏著奇怪的意味:
“小譯,之前你問過我,江山和親情,孰輕孰重……”
“是,我問過,可你沒有正麵回答!”
“現在我回答你:八弟,每個人生來都寂寞,能得一人相知,不容易。她與我而言,是愛人,是親人,是一路可同行的伴侶。若沒有她,權力再大,也有遺憾。外頭的人都說我誌比天高,其實你四哥我沒什麽大誌向,得一知心人相守,用心悍衛自己的家,自己的國,自己的天下。天下很大,若沒有一個家,心,就會迷失。四哥守一方安寧,不為別人,隻為讓自己的妻兒可有一個能遮風避雨的地方,不受強敵所欺,所以。無論是誰都不能傷了她。我與她,從此一體。傷她,便是傷我,誰敢傷我,我便敢傾了這天下……”
語氣是淡淡的,也是強而有力的,如戰鼓,狠狠敲擊上每個人的心田上。
一股酸意,冒了上來。
雲沁想,她一定被他感動了。
原來在他心裏,是如此的重要,是愛人,是親人,是伴侶,原來,他一直一直沒說過“愛”這個字,今日,終於聽到了,心,在澎湃。
一股寒意從腳心冒起,令木紫琪打了一個寒顫,她震驚的看向這個不起眼的假小子:
這個女人,就這麽重要嗎?
是愛人,是親人,是伴侶……
那她算是什麽?
“再說,你以為皇上讓我把人給殺了,我就能登上儲君之位嗎?”
他冷一哼,笑,帶著譏嘲之意。
“難道不是?”
“當然不是,我若真把人殺了,東有淮侯,必領兵來犯境,南有秦逍,定將我恨入骨,憎入髓,你以為我能太平無事嗎?隻會陷入窮圖末路。如果他是有心想讓我坐上這個位置,這一次,他布下這個大局,就該事先與我說明。和我站在同一條戰線上。而讓我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所在。他沒有,而是將這一切瞞起,你說他為了什麽?”
蕭縉聲音冷冷道,這樣的語氣,與剛剛和雲沁的說話時那種調調簡直就是判若兩人。
現在這個模樣的蕭縉,有著一種強大的煞氣,叫人心存驚畏之色。
“為什麽?”
他膽顫心驚的問。
“他在試探我!他想無聲無息的把我除掉。要不然怎麽會跟你說,我是寧太後的兒子,會對你說辰嬪一病不起,全是我與太後齊力所為,他故意讓你對我生起恨意,挑撥離間,就是想在緊要關頭,把你當作一把利劍,最後給我致命一擊。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不論是我殺司六,還是不殺司六,我都逃難眾矢的之的局境。”
蕭恒的用心,夠狠,夠毒。
雲沁呆了一下,因為那句“我是寧太後的兒子”,然後,恍然,終於明白寧太後對懷王的態度改變,到底所為何來!
蕭譯的臉色,因為這番話,而慘白,這些隱晦的醜陋的東西,那麽的髒;而他這麽年輕,有些承受不住這種肮髒。
“可是父皇,為什麽要弄害你嗎?四哥,你那麽有才,是國之棟梁,在這個王朝,除了你,還有誰能勝任將來的帝王之位。父皇自己也說了,但凡能開啟這一座乾坤壇的人,會成為將來的江山霸主。他為何要如此處心積慮的害你?”
這裏麵的原因,他想不通。
一道幽幽的光在蕭縉眼裏一閃而過,分明的,他早已領悟了什麽,可他沒有說,輕描淡寫了一句:
“誰知道!”
他拍拍他的肩:“別多想,事情總會有水落石出的時候!”
轉身,看到木紫琪咬著唇走了上來,怯生生的道:
“爺,有件事,我得跟您說一下!”
“什麽事?”
“我……我能單獨與你說嗎?”
這個女人,一臉全是魂不守色的震驚之色,這表情為何而來?
“不必單獨。有話,你且直說!這裏的人,一個個都不必避諱了去!”
木紫琪左右看了一圈,點點頭,深吸了一口氣,才道:
“剛才,我在上麵聽到了一個驚天的秘密!”
蕭縉挑了挑眉,靜待後話。
“那蕭遠,攝政王,是別人假冒的。那個人叫阿群,是太上皇和岑皇貴妃的兒子,不是那個私生子,而是他們的長子。爺,你聽得明白的是不是?我聽他們說,那個叫阿群的人,才是真正的四皇子,你不是。二十一年前,有人把你們偷龍轉鳳調包了!”
這句話,就像是一顆原子彈,雲沁心頭,砰的炸翻了,翻騰起一大朵蘑菇雲,雙眸瞪的駝鈴還大。
天呐,她的阿群,竟是這麽一個來曆,居然成了楚帝和皇貴妃的孩兒,蕭縉反倒不是了?
暈了暈了暈了!
她真的暈了。
這位扔出原子彈的妹紙,也是一副受到驚嚇的模樣,可見當初她聽到這個秘密是何等的震驚。
從那表情來看,她並不像在說謊。你說什麽?四哥不是岑貴妃所出?”
蕭譯的臉孔,突然為之一變,駭然的往後一退,以一種驚懼的眼神在木紫琪身上睇了幾眼,在確定她並不在撒謊以後,神情極度複雜的看向蕭縉,極困難的咽了一口口水:
“四哥,之前你跟我說過:你不是太後之子,如今,你的木側妃又說你不是岑貴妃之子,那你到底是什麽誰的兒子……哦,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我蕭氏皇族中人,所以,父皇才要把你除掉……你,你想奪我蕭氏江山……蕭縉,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