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章 坦然以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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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咱們到了!”
    馬車到了宜賓酒樓的門口,晴晌趕緊撐開簾子對夏青道。
    今天是胥盡歡約好和楚河他們見麵的日子,夏青自然會來,其實這件事就是夏青囑咐胥盡歡替自己做的。
    三日前,回到駱家,太祖一見到夏青,雖然納悶兒行獵怎麽會提前結束了,卻還是不忘把夏青拉到跟前好一通親熱,又聽郭媽媽說夏青受了傷,更是急乎乎的要把自己多年珍藏的珍貴藥材,統統拿給夏青食用,夏青好說歹說,才讓太祖打消了這個念頭;相比之下,太祖反倒是對一旁麵色蒼白的駱鳳仙不是很熱絡。
    駱鳳仙心裏委屈,麵色上更加不好看,駱承安擔心她惹太祖不快,趕緊讓她先回去休息,高氏被攆去駱家家廟祈福,到現在人還沒回來,駱鳳仙就算想要找人撒嬌,一時間也找不到人,若是待的久了,自己在外麵做的那些個事情被太祖知道,反而不好,聽駱承安這樣說,駱鳳仙便急忙下去了。
    夏青見駱承安他們在一旁坐立不安的樣子,知道她們有事急著和太祖說,偏偏太祖沒看見,夏青也樂得奉陪,又陪著太祖嘮了好一陣子話,直到駱鳳翔悄悄出去找來柳媽。
    柳媽這才趁著換茶水的時候在一旁提醒太祖,該放夏青回去休息了,太祖這才放人。
    事後聽韓翊說,駱承安他們在太祖的房裏談了很久,直到下午用晚膳的時候才出門,至於談了些什麽就不得而知了。
    好幾頓飯沒進,再加上連驚帶嚇,到了夜裏,駱鳳仙就發起高熱來,這高熱來勢凶猛,駱鳳翔緊急命人出去請了城中三位最有名的大夫,居然都沒能把駱鳳仙的高熱退下去。
    不得已,駱鳳翔隻好硬著頭皮親自來敲開了夏青的院門,想請夏青出麵,替他們請一請龍玲,本以為鳳仙做了那麽多對不起夏青的事情,就算夏青會幫忙,多少也會刁難自己一番,可沒想到在自己告知了來意後,夏青居然二話沒說直接打發韓翊連夜去請龍玲。
    這大大的出乎駱鳳翔的意料之外,不免對夏青另眼相看。
    夏青卻隻用單單一句話,就讓駱鳳翔感到一陣無地自容。
    “不論以前發生過什麽,咱們畢竟是一家人,是家人,我總會念著你們對我的好的。”
    駱鳳翔不知該如何接話好,隻好灰溜溜的道了謝退出來。@^^$
    家人?
    他們的確是血親的家人,可是這駱家裏麵的每一個人,又有哪一個曾把夏青真真正正的看做是家人了,他們每一個人心中都有著自己自私的想法,就是對夏青疼愛有加的太祖,也不過是在為即將要發生在夏青身上的不幸而彌補罷了。
    龍玲來了後,替駱鳳仙紮了幾針,駱鳳仙的燒這才漸漸地退下來,龍玲被安排在夏青的院子裏住下。
    本來是要替龍玲另外單獨安排一個院落的,可龍玲卻非得住在夏青的院子裏,大家也隻好依著龍玲的意思。
    龍玲在駱家住了兩天,這期間除了替駱鳳仙紮紮針看看病,順帶的也做起了夏青的傳聲筒,南笙在外邊搜羅道的一些消息,係數透過龍玲告訴了夏青,夏青這才知道,不僅夏銃在周國,原來就連胥虎也來了。!$*!
    龍玲告訴夏青,胥家家主的接任大典馬上就要開始了,胥盡歡必須在時限之前趕回去,否則就會被族裏的那些個老人們瞧不起,甚至很有可能會因此失勢。
    胥盡歡雖然不在乎這個家主的位置,可一旦胥盡歡失勢,這些年跟在胥盡歡身邊鞍前馬後的隨從們,都將會麵臨滅頂的危險,所以即便是為他人著想,胥盡歡也一定不能耽擱了。
    胥虎這次前來,隻怕是要想方設法的阻止胥盡歡回去的。
    怪不得!
    到了第三天,沈如歌來訪。
    太祖這幾天雖然對夏青還是一如既往的熱絡,不過話裏話外的也看得出,太祖是不希望龍玲與夏青走動太過親近的,所以龍玲一說要走,即便是駱鳳仙的腿傷還沒好,太祖也欣然同意了。
    可是沈如歌的到來,顯然太祖是很高興的,郭媽媽忙進忙出的張羅著茶點,從態度上就能看出她對沈如歌的熱絡。沈如歌也不是笨蛋,臨來的時候,範雲也曾提點了不少,沈如歌自然看得出駱家人的意思。
    隻是……不知這夏青到底是怎麽想的。
    “你聽說了嗎?聽說蔡文姬啞了,這輩子都不能開口了。”沈如歌見周圍沒什麽外人,低聲對夏青道。“我今天早上聽人說,蔡家的人這兩天接連請了好多大夫,可是都沒有一個人能治好蔡文姬的嗓子,身上的傷倒還好說,雖說重了些,可好在那些荊棘雖然有刺,倒也減緩了不少下墜的速度,這樣一來反倒是從死人堆裏撿回一條命,不過看情形,得在榻上躺個三五個月了。”
    “那張臉算是毀了,而且……聽說就在昨天,他們連上次替我哥看病的龍姑娘都請去了,隻可惜龍姑娘看了以後也說沒辦法,蔡文姬的嗓子是徹底沒救了,她們這才死了心。”
    夏青倒是沒想到這些,怪不得住的好好的,龍玲卻突然要走,原來是蔡家的人請龍玲啊。
    若是讓他們知道龍玲這兩天一直待在駱家替駱鳳仙看病的話,隻怕又要多心吧!夏青這樣想著,自然不肯把龍玲來駱家的事情告訴沈如歌,沈如歌左拉右扯的說了半天,終於說到正題上,原來的範雲想請自己去沈家一見,而且正式的帖子已經送到了太祖手上。
    後路都已經截了,自己哪裏還有不去的道理。
    好在沈家的帖子排在七天後,聽說那天正好逢廟會,熱鬧的很,夏青她們還可以一起出去轉一轉。
    沈如歌又在夏青房裏坐了好一會兒,這才起身告辭,沈如歌前腳剛走,夏青就被太祖叫到了自己的院子。
    “玉容小姐,您來了!”
    夏青剛到太祖的院子,就見柳媽朝自己走過來。“您快進去吧,太祖正等著您呢!”
    夏青進去後,見太祖披著一件寶石藍的繡花大氅圍坐在窗前的榻上,屋子裏的香攏裏燃著上好的白檀香。一旁的矮桌上放著幾樣素色點心並時令水果,許是近午有些乏,太祖正一手抵著額頭,閉著眼睛緩神兒。
    見夏青進門,伺候在一旁的小環就要叫醒太祖,夏青卻急忙對小環搖了搖頭,輕輕地走到太祖身邊坐下,接替小環手上的工作,替太祖輕輕地按摩腿部。
    太祖上了年紀,每次一到春秋換季的時候,腿腳就會有些不穩便,氣溫驟變的厲害些,就會感覺兩腿無力酸軟,必須得經常揉一揉才能緩解,伺候在太祖身邊的丫頭們多少都會著一些手上的功夫,時不時的會替太祖推揉一番。
    夏青的手法比小環嫻熟,才上手幾下,太祖就感覺腿上熱熱的很是舒服,長長的舒了口氣,舒坦的靠在後背的軟靠上,淺淺地睡著了,也不知睡了多久,太祖迷迷糊糊的醒過來,感覺腿上的那雙手還在不停的按摩,迷迷糊糊地記得自己入睡的這段時間裏,這雙手似乎就沒停止過,想著小環最近當真是越來越貼心了,剛想開口誇讚幾句,一睜眼見是夏青,不由得愣住了。
    “玉容?你什麽時候來的?”
    小環一笑,道,“太祖,玉容小姐來了有陣子了,見太祖在休息,不讓奴婢打擾您,就一直在這兒替太祖按摩,玉容小姐對太祖的這份兒心,連奴婢看了都自愧不如呢!”
    小環在太祖身邊伺候的時間也不短了,自問一直以來在太祖身邊也算是很盡心盡力了,可跟夏青一比,才知道還差上好多。
    夏青一笑,“那就有小環姐姐說的那樣好,玉容不過是盡了一個晚輩該盡的本分罷了。”
    太祖一聽吃了一驚,趕緊一把拉住夏青的手,“傻孩子,我一個老婆子了,有些時候將就一下就過去了,你還那麽年輕,怎地也不知愛惜自己,見我睡著了,也不知到一旁歇一歇,回頭把自己累著了,還不得把我心疼死。”
    太祖兩手握著夏青的手,感覺到手心裏的手微微有些顫抖,肌肉都有些僵硬了,轉身問小環道,“我睡了多久了?”
    “快兩個時辰了。”
    太祖一聽吃了一驚,“兩個時辰?”
    平日裏自己最多也不過是睡小半個時辰,今天也不知是怎麽了,許是這丫頭的手勁兒把握的太好,自己居然睡了這麽久,這樣不停的按摩了兩個時辰,就是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這可怎麽使得……快快快,去打盆熱水來,再去把活血通絡的藥膏拿一些過來。”
    “是!”小環一聽,趕緊轉身出去了。
    “哪就這麽嬌貴了,太祖,玉容沒什麽。”夏青笑著想抽回手,可太祖卻半分不肯放鬆,夏青無法,隻好由著太祖握著。
    沒一會兒,小環就端著水盆回來了,身後還跟著柳媽,見太祖和夏青手拉著手的模樣就是一愣,還不等出聲就聽見太祖道,“把水盆放在這兒。”
    柳媽按照太祖的吩咐,放了個腳蹬在太祖跟前,太祖親自把夏青的雙手放在溫水中,這才安心的在一旁看著。
    本來這次叫夏青過來,是想對夏青打一張親情牌,聽了駱承安的話,太祖也意識到,經過行獵這回事兒,興許皇上賜婚的聖旨,隨時都有可能會到駱家,到時候再想改變一切,那駱家要擔的風險可就大了,為今之計最好的法子,就是先想辦法說服夏青,讓夏青主動答應和沈家的親事。
    太祖思來想去的想了三天,終於鼓足了勇氣,總算覺得可以當著夏青的麵把那些自私的話說出口了,這才叫柳媽去通知夏青來一趟,可是臨上陣了,太祖攥著手上的佛珠,卻有些猶豫了。
    那孩子是那樣的好,雖然來駱家的時日尚淺,可是對家裏的每一個人都是很盡心的,這國公府上上下下,哪個不說夏青的好,更別提這丫頭對自己更是好的沒邊兒,自己對她的那點兒疼愛,跟她對自己的好比起來,簡直就不算什麽。
    夏青總是把手邊上最好的東西先送來給自己享用,得了什麽稀罕物也都想著往自己屋裏送一些,知道太祖潛心禮佛,更是隔三差五的搜羅一些佛門瑰寶送來給太祖,不說別的,單是這佛珠串兒,就送了不少,檀香木的,白玉珠的,瑪瑙的,翡翠的,多的太祖都快數不過來了。
    這樣一個把家人都放在心尖尖兒上的人兒,自己怎麽忍心……一想到之前自己的齷蹉想法,太祖簡直就覺得自己罪孽深重了,越想越覺得他們一家子對不起夏青。
    “晴晌,別在一旁傻站著了,趕緊去把咱們帶來的膳食端上來,這會子正好到了該用午飯的時候,剛好給太祖嚐嚐鮮。”
    夏青一邊泡手,一邊回身吩咐晴晌,又轉過頭來對太祖道,“太祖您不知道,這些東西都是這次行獵的時候,我見山裏的蘑菇長得好,悄悄地吩咐晴晌她們出去采的,再加上一些別的山珍和素果,特地燉了來給太祖嚐嚐鮮。先說好,東西就這麽一點點,回頭太祖若是饞了,玉容可沒地方給您飭去!”
    說完又神秘兮兮的靠近太祖道,“這可是我背著眾人悄悄地命晴晌她們做的,太祖可不許去伯父跟前揭我的短兒,我不認的!”
    見夏青這孩子氣的表情,眾人都笑起來。
    柳媽一見晴晌端上來的東西,眼前立馬一亮,普通的菜品,太祖早就吃的嘴刁了,可是除了這些東西,大夫又不允許太祖吃別的,才吃了四五日的清淡小菜,太祖整個人的精神就少了一半,這幾天更是連飯都不想吃了,自己正愁著沒什麽好東西給太祖下飯呢,這好東西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呦!這些東西……太好了,這幾日太祖火氣旺,大夫正說讓太祖她老人家多吃一些清淡的,可清淡的東西太祖吃的多了,這幾日正鬧著厭食呢!”
    這玉容小姐,當真是好的沒話說,自己不過是幾日前在小廚房裏感慨了幾句,對方也能這樣放在心上。
    山珍用來下飯,當真是最好的了,既能保證了營養,又提高了食材的口感,而且對於吃膩了那些素菜的太祖來說,這些簡直就是及時雨。
    “玉容小姐對太祖真是太好了,連出個門也記掛著太祖她老人家的身子。”柳媽在一旁感動的紅了眼眶,親自上前替夏青添了一些溫水。
    太祖此時更是感動的說不出話來。
    “瞧柳媽媽您說的,玉容哪有做什麽,太祖對玉容好,玉容又豈會不知道感恩,玉容所做的,都是應該的。”夏青笑著對柳媽道,說完又轉身望著太祖,“對了,太祖今天找玉容過來,是不是有什麽要緊事要吩咐玉容?”
    這時候太祖哪裏還能說出那些話來,就連在心裏想一想都覺得對不住夏青。
    “沒事!就是幾天沒見到玉容,心裏想的緊,想找玉容來說說話。”太祖笑著對夏青道。
    夏青一笑,伸手接過晴晌手上的毛巾擦了擦手,對太祖道,“哪就有幾天,玉容不是每天早上都有來給太祖請安嗎!”
    “就那一會兒的功夫,連凳子都還沒坐熱就走了,這也叫見?”太祖不依地道,眾人見太祖耍賴,都跟著笑起來。
    夏青上前親自替太祖遞過筷子道,“好好好,隻要太祖把這些都吃了,那玉容以後就每天都來太祖這裏陪著太祖,見天兒地在太祖眼前晃,非得晃得太祖眼暈不可。”
    太祖看著麵前的一大鍋燙頭,誇張的道,“這不得撐死我老婆子!”
    眾人都跟著笑起來……
    直到夏青從太祖處回來,太祖也始終找不到機會對夏青開口,柳媽一邊指揮著眾人收拾東西,一回身見太祖為難地扶著額,上前道。“太祖!”
    “你不用說了!”太祖揮揮手打斷柳媽的話,“那孩子對我是那樣的好、掏心掏肺的好,叫我怎麽好意思開口。”
    “誰說不是呢。”柳媽在一旁接口道,“可是太祖您親口答應老爺的話,如今可如何是好啊。”
    太祖摸了摸桌上的紫檀木佛珠,“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總不能……太難為了這孩子!”……
    “小姐,您真是太聰明了!”
    一回到自己的房間,晴晌就忍不住得意地道。
    “晴晌,小聲些!”
    太祖一派人來通知說要見夏青,夏青就猜到太祖這是有話要跟自己說,所以就事先讓晴晌把準備好的東西一並給拿上了。到了那裏後,太祖的神情和語氣果然如自己所料的一般,夏青拿捏好了分寸,適時的打了一張親情牌,果然成功的讓太祖張不開嘴,可是夏青也清楚,這種招數用在太祖身上還可以,換做這個家裏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起到什麽效果。
    不過隻要拖過這幾日,到時候皇上的旨意一下來,料想駱家的人也不敢抗旨不尊。
    擺平了太祖,到了第二天,夏青這才帶著夏冬盈一起來到宜賓酒樓,一下馬車,夏青就看見胥盡歡的馬和沈家的馬匹都停在馬廄裏,知道他們已經到了,這才笑著從馬車上邊走下來。
    “九兒!”
    夏冬盈見夏青下車,上前一把拉住夏青的衣袖,“九兒,我知道錯了,你就再放過六姐這一回,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打從行獵回來後,夏冬盈就一直被夏青安排韓翊嚴密的看守著,剛開始夏冬盈還寄希望與夏銃,可是一回到駱家,夏冬盈就絕望了,駱家不是隨便的地方,若是能輕易進入,夏銃早就殺了夏青,又怎會把主意動到行獵上邊,逃走又無望,夏冬盈隻好盼著夏青能放過自己,可沒想到夏青居然要把自己交給沈家。
    自己殺了小童的命,沈家又怎會放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