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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鮮紅的血液，噴灑到了軒轅墨的胸前，也噴灑到了他的臉上，可是，他沒有被我喚醒。
    他的瞳孔，依舊是僵硬如同石塊，他看向我的眸中，沒有半點兒的溫情，甚至，他還伸出舌頭，冷漠地舔去了那噴灑在他唇邊的血液。
    看著這樣的軒轅墨，我那顆已經木然的心，止不住地又瑟縮了一下，我的鮮血，喚醒不了軒轅墨，原來，故事果真是用來騙人的，愛人的鮮血，喚醒不了那沉睡的魂魄。
    “月兒！”軒轅浚大驚失色，他的瞳孔，驟然緊縮，眸中是不加掩飾的痛意。
    他快速向前，將我緊緊地抱進懷中，他一遍遍地喊我，他說了很多很多的話，我都沒有聽到。
    好像，外界所有的聲音與景象，都已經與我徹底隔絕，我的眼中心底，就隻有軒轅墨那雙麻木冰冷的眸。
    軒轅墨，你醒醒！
    我不停地在心中默默祈禱，或許有一天，軒轅墨會清醒過來，隻是，我等不到那一天了！
    身子，驟然變得僵硬，如同挺屍。我覺得，我應該已經死了，那匕首，在我的胸前，豁開了那麽大的一道口子，而且，還在一點點變大，甚至，我都能夠感覺到，我的心被那匕首給攪得七零八落。
    這樣的傷，怎麽可能，還有機會活下去！
    不過，死了也好，死了，就可以安靜了，就可以，免除所有的苦痛與憂傷。死了，也就不用再連累其他人了，不管是蘇然，還是軒轅墨，都不會再被我牽累。
    我的身體，重得厲害，就跟灌了鉛似的，但明明是那麽重的一具身體，卻能一直在天空中來回飄蕩。
    我也不知道我要飄到哪裏去，我隻是在心中想著，或許，這就是傳說中的魂飛魄散吧，隻要我的魂魄徹底消散，我的身體，就不會這麽重了。
    我好像，飄到了一片濃重的血霧之中，濃重的血腥氣，衝得我幾乎要窒息，我知道，這是我孩子的血，軒轅墨殘忍扭斷我孩子的脖子的那一刻，他流了好多好多的血。
    我都不敢想，那麽小的一個娃娃，會有那麽多的血。
    睜開眼睛，看著周邊濃重的血色，心中不停地默默念到，“寶寶別怕，別怕，媽媽馬上就來陪你了！”
    說來也奇怪，當我說完這話的時候，彌漫在我周身的血霧，竟然快速散去，眼前又恢複了我渴盼已久的清明。
    溫暖的陽光，灑落在我的身上，一點點將我心底的陰霾驅散，我有一刹那的陶醉，原來，魂飛魄散，竟然是這般的溫暖。
    “嗚嗚嗚！嗚嗚嗚嗚！”
    似乎，有小孩子在哭，這聲音，真可憐人啊，聽的我的心都揪起來了，我下意識地就想要對他說，寶寶別哭，可我這話還沒有說出口呢，他就哀哀戚戚地唱起了歌。
    他的歌聲，是那樣的哀傷難過，比他放聲大哭，更是讓我心疼萬分，他翻來覆去就是那麽一句話，什麽，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雖然我沒有看到那個小孩子的模樣，但聽他的聲音，定然是很可愛的一個小娃娃，我的心，軟綿綿的，還帶著一股子說不出的澀意，那麽可愛的一個小娃娃，怎麽可能會像根草呢！
    “小娃娃，別難受了，別難受了！”我張開嘴，忍不住對著他說道。
    我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身體已經落在了地上。我茫然四顧，卻是怎麽都沒有尋到那小娃娃的聲音，可他的聲音，卻清晰地如同就在我的耳邊。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沒媽的孩子像根草……”
    那小娃娃還在悲傷無比地低唱著，聽得我也不由得悲傷了起來。
    其實，他說的沒錯，沒媽的孩子，的確是像根草。
    沒有媽媽的疼愛，不管周圍，有多少人對他關愛備至，那種缺失，都永遠補不回。
    心，由最初的酸澀，變得撕撕扯扯地疼，我都想要跟他說，讓我做你的媽媽吧，我會好好照顧你，不會讓你像一根小草那般孤獨無意。
    可這話，我終究是沒有說出口。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東西，都是無法取代的，比如說，媽媽，孩子。
    他代替不了我的孩子，我也替代不了他的媽媽。
    我也失去我的孩子了，永遠地失去了我的孩子！
    “沒媽的孩子像根草……”又唱了幾遍之後，他又忍不住哇哇地大哭了起來，“媽媽，你快點醒醒吧！寶寶不能沒有媽媽！媽媽，寶寶不想做沒有媽媽的孩子！媽媽，寶寶不能沒有媽媽！”
    他在喊誰媽媽？！
    那種感覺，就像是他在喊我媽媽，可是我不敢相信，他怎麽可能會喊我媽媽呢，我的孩子，已經死了，別人的孩子，怎麽可能喊我媽媽！
    “媽媽，你醒醒，求求你醒醒好不好！寶寶不能沒有媽媽啊！寶寶不想做沒有媽媽的孩子！嗚嗚！”哭了一會兒之後，那小娃娃接著大聲說道，“媽媽，你要是不醒來，誰疼寶寶！寶寶不想做沒人疼的孩子！嗚嗚！”
    我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周圍一圈，看是不是我的身旁，還有別的女人，我的周圍，除了我，連個鬼影都沒有。
    難道，那個小娃娃真的是在喊我媽媽？
    腦海中剛剛閃過這種想法，我就感覺到我的胳膊被一雙軟綿綿的小手緊緊地抱住，我看不到那小娃娃，也看不到那一雙小手，但是那種溫軟的觸感，卻讓我感覺得無比清晰，讓我止不住地想要淚流滿麵。
    那個小娃娃，他果真是我的孩子。
    他，這是來接我了麽？
    我緊緊地攥住那雙抱在我胳膊上麵的小手，眼睛一酸，眼淚就止不住地滑落了下來。
    “寶寶，對不起，都是媽媽沒有照顧好你，以後，媽媽一定會好好照顧你。寶寶，媽媽很快就會去陪你了，寶寶，媽媽不會讓你一個人！”
    “媽媽，你快點醒醒！你要是想要好好照顧寶寶，那你就快點醒醒！”那小娃娃焦急萬分地對著我喊道，“媽媽，你快點醒醒，你要是再不醒來，你就永遠都醒不了了！”
    聽到那小娃娃這麽說，我並沒有覺得害怕啊或是怎麽著的，那本來，就是預料之中的結局，若我不想死，我也不可能將那把匕首狠狠地刺進自己的胸膛。
    我想要告訴她，媽媽不用醒，媽媽隻想和你在一起。可這話我還沒有說出口，我就又聽到那小娃娃說道，“媽媽，你快點醒醒！寶寶沒有死！寶寶沒有死！他殺死的，隻是一個紙人！不是寶寶！媽媽，寶寶還活著，你不能死！”
    什麽？！
    聽到那小娃娃這麽說，我忍不住瞪圓了眼睛，我的孩子，他還沒有死？！
    軒轅浚殺死的，隻是一個紙人？！
    因為太過激動，我的身體止不住地輕輕顫栗，若是，我的孩子還沒有死，我也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隻有我好好活著，才能繼續照顧他，讓他，不做一根草。
    “媽媽，你快點醒來啊！難道，你真的要寶寶做孤兒，爸爸做鰥夫嗎？！”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那小娃娃抽泣了幾聲，接著說道，“爸爸倒是沒什麽，他有那麽多的女人，就算是媽媽不在了，他還可以找別人，可是寶寶不能沒有媽媽啊，寶寶隻有一個媽媽，要是媽媽不在了，寶寶就真的是沒人要的孩子了！”
    “媽媽，寶寶這麽可愛，你舍得寶寶變成沒人要的孩子麽？！”
    “寶寶，媽媽不會不要你，媽媽不會不要你！”我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說道，我想要好好地抱抱那小娃娃，可我伸手一抓，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我都已經感受不到他了。
    “寶寶！”胳膊上也沒有了那雙溫軟的小手，我頓時驚慌失措，“寶寶，你在哪裏？你快點回來！回來！”
    那小娃娃沒有回應我，喊到後來，我覺得我的聲音，都有點兒歇斯底裏了，他依舊是沒有回應我，我伸出手，用力地到處抓著，努力想要抓住些什麽，可我都已經折騰了好一會兒了，依舊是什麽都沒有抓到。
    “寶寶！”
    身子，不禁有些虛軟無力，但我沒有就這樣放棄，我手上驀一用力，就繼續向前抓去，這一次，我終於抓到了些什麽，我抓到了一隻手。
    這隻手，比我想象中的要大上許多，沒有方才的那麽溫軟，唯有說不出的冰冷堅硬。
    這，究竟是誰的手？他把我的寶寶，怎麽樣了？
    驀地睜開眼睛，對上了一雙布滿血絲的紫眸，我發現，軒轅浚的視線，正死死地鎖在我的臉上，他盯著我看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眨一下眼睛，那副模樣，似乎是在害怕，他一眨眼睛，我就會消失不見。
    軒轅浚看上去，消瘦了不少，也不知道是因為瘦了太多的事，還是別的什麽緣故，他的眼窩子都有點兒發青了。
    許久許久之後，他手上驀一用力，就將我緊緊地擁進了懷中，他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說道，“月兒，你醒了，真是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聽到軒轅浚這麽說，我的思緒，也回到了現實中來，剛才的一切，隻是我的清夢一場，也就是說，我的孩子，是真的被軒轅浚給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