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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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你不是常說沒有弟弟嗎?這個給你當弟弟,給你!給你。”老嚒嚒說著眼睛閃閃發亮的看著柳姑娘,憨厚的表情仿佛為姑娘找到了心愛的玩具般高興!
柳姑娘聞言,臉色微急,趕緊放下繡線,急忙提起裙擺上前查看,秀氣的臉上滿是焦急“嚒嚒,這怎麽行!這可是孩子,你在哪裏撿到的這孩子……”
柳姑娘擔心不已,萬一被人發現,她想保也保不住老嚒嚒“快,趕緊把孩子送回去!”
老嚒嚒見姑娘擔心,欣慰的笑了“姑娘,你不用著急,我懂你的意思,可宮裏與侍衛斯通的宮女也不是沒有,每年也少不得幾個被扔的孩子!我是心好撿了他,姑娘要是也心好,不如把他送家裏養著,一來給姑娘當個弟弟,二來,也是姑娘行善。”
柳姑娘聽不懂般的看著老嚒嚒“私……私……”通,那個字未成婚的她說不出口。
老嚒嚒是宮裏的老人什麽沒見過,見姑娘驚嚇的樣子,終於找到了點老人的得意“這有什麽,宮裏這麽大,總管們能管的過來麽,隻要不是很過分,讓人逮了把柄,還是有人會冒著大不韙行那苟且之事,姑娘,你就把孩子要了吧,當弟弟,當弟弟!”
姑娘剛進宮,才個把月的功夫,此次進宮是為皇上趕製一批繡活,忙完就會出宮,聽說姑娘家是小橋流水的古香之地出來的大戶人家,家族專營刺繡,一手繡活巧奪天工。雖然不是書香門第但也是不愁吃喝的人家,這孩子跟了姑娘不虧。
老嚒嚒記得姑娘剛進宮時,收到了家書便哭了,她打聽過了,姑娘是家裏長女,母親是正夫人,生了姑娘以後便無出,下麵的弟弟卻大了,難免有妾室給夫人添堵,更是把柳夫人的親生姑娘給送入了宮做活。
她就算不懂嫡庶家的那些事,可宮裏看的多了,也能猜到姑娘和夫人在家不容易,姑娘的老鄉就說,若柳姑娘有個弟弟就好了,這不,老天開眼,她竟然真撿了一個,多好!
柳姑娘看著老嚒嚒高興的樣子,心裏七上八下的,這……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帶一個孩子回去多難為情,何況,何況孩子的父母真不要了嗎?
老嚒嚒看出姑娘的猶豫,拍著胸脯打包票“沒事!姑娘不養他在宮裏死路一條!那些小宮女哪個敢養!姑娘是做好事!上天一定會保佑姑娘的!姑娘若是不要,我可就把孩子放回去了,這麽冷的天,是死是活嚒嚒我可不管!”
老嚒嚒說著作勢要轉身。
柳姑娘趕緊攔住她,手指因為常年握針,並不如大家小姐般青嫩修長,她擔憂的道“別呀,這麽冷的天,萬一把孩子凍著了……”柳姑娘狠狠心“把他先放炕上暖暖。”
柳姑娘收了針線,有些好奇心的上去看孩子,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對小孩子還有些好奇,她隻是在宮裏呆半年忙完這批繡活就走,如今還有半個月就到時間,她不想惹事。
可是,如果這孩子的身世真如嚒嚒所說豈不是很可憐。
柳姑娘潛意識裏是相信老嚒嚒的話,宮裏除了皇後和後妃誰能有孩子,如果是皇後和後妃的孩子,還不得好好護著,怎麽可能不要,她也覺得這孩子可憐,生下來就被拋棄了。
柳姑娘好奇的伸出頭“他怎麽不哭?”
老嚒嚒悄悄的掀開蓋著的布帷。
柳姑娘嚇的一驚“他怎麽……怎麽這麽小……還……”微弱細嫩的哭響瞬間撫平了柳姑娘看到他怪異摸樣的驚訝,心裏似有什麽陌生的情愫滑過,軟軟的很疼人“嚒嚒,他是不是餓了?”
老嚒嚒見柳姑娘沒被嚇到,鬆了口氣,輕輕的給孩子蓋上,這孩子好,哭聲弱都不用她費心,不細聽都聽不出來“嚒嚒我去找些奶湯。”
剛要下炕,又不放心的看眼輕輕掀蓋子的滿臉心疼的柳姑娘“姑娘,你可別看孩子小難看就不喜歡他,就怕他養不活,嚒嚒我小時候聽我娘說就小的不得了,大夫都說我活不了,我還不是活這麽大了。”說著驕傲的拍拍自己高一等的身材,急忙去給孩子找飯吃。
柳姑娘忍不住衝著門口笑了“這個老嚒嚒,以為誰都跟她一樣,小弟弟,你可不能長的像老嚒嚒,要不姐姐就不喜歡你了。”柳姑娘輕輕的再給孩子蓋上,想到他長大後若像老嚒嚒一樣壯實也沒什麽不好。
……
周天昏迷了三天三夜。
三宮初時的高興早已被皇上昏迷不醒的事實,衝擊的蕩然無存,三宮現在哪有心思看孩子,隻是輪番守在皇上身邊,祈禱她快些醒。
三天之內,出自三人之手的佛經、聖經、男經抄了七八部供奉在道神前,焚香上詞祈禱安康。
陸公公每每看到皇後看守的殿下,忍不住就想到他親手送出去的二殿下,老眼中的淚便忍不住往下淌。
皇後被陸公公眼裏的淚哭的心神不寧,好幾次都以為皇上出事了,嚇的癱在地上。
三天後的一個傍晚,晚霞並不慎美麗,殘陽照耀在修剪規整的秋樹上仿佛披上了點點霞衣,太監、宮女們在訝異的氛圍裏低頭忙碌著,不敢驚擾了任何一位落寞的主子。
朝廷已經休沐四天,朝臣們漸漸有些緊張,宮裏除了傳出生了位小皇子,竟沒有一點消息,莫非皇上她……不會,一定不會,冷靜……
殘陽還未落盡,錦緞黃綢的龍床帳內響起一聲驚天動地的驚呼“皇上醒了!皇上醒了!”
周天頭疼無比的看眼床頭驚叫的蘇義,雙眼模糊的又閉上,喊什麽喊!醒了都被你喊死了!
周天閉上眼,隱約察覺出身邊有很多太醫走了走去,繁雜的聲音傳入耳朵裏隻剩點點聲響。
周天輕微的握下拳,覺得渾身無力,胸腔內似壓了一團火般難受,堆積的熱浪灼燒著心脈,仿佛第一次使用焰宙天詭異的功法般,渾身疼,突然有一股清泉似流水的細流衝開了這股燥熱。
燥熱感混合著細密的清流在胸膛內緩緩流淌,慢慢延伸四肢百骸,周天頓時覺得身體有了些力氣,還有股輕飄飄的舒適,仿佛蘊含著無數的力量,想破體而出。
周天正沉寂在舒適的引流中,身體緩緩恢複著生機,在一片仿佛藍天白雲的氛圍下,周天猛然睜開眼睛,突然坐了起來“孩子!”
沈飛、子車世兩口血突然噴在周天的身上。
沈飛隻來得及看了周天一眼,發誓以後再也不能給變態療傷,瞬間昏了過去。
子車世也沒好到哪裏去,還未來得及說話,也暈了過去。
太醫又是一陣手忙腳亂,確定兩人隻是亂了心脈,稍作休息就好,才鬆了口氣。
周天立即不好意思的對床邊愣著的眾人笑笑“我……我知道他們在這瞎搗鼓……”還別說身體非常舒服,剛才的無力感已經消失,仿佛有無盡的力量讓她想找人試試身手,想到自家孩子,立即把蓬勃的內力湧動放到一邊“孩子呢?”
陸公公愣了那麽一會,這麽精神!?趕緊吩咐李公公通知皇後把皇子抱過來,終於回過神來的擦著眼淚笑著哭了,太好了!皇上終於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蘇義笑了,笑容陽光俊美,踩著沈飛躺在地板上的‘玉體指頭’就衝到了床邊,他才不管沈飛和子車世為皇上醒來付出了多少!他先高興了再說。
蘇義噗通跪在床邊,看著皇上臉色發白但明顯精神不錯的樣子,心裏無限歡樂“皇上!您終於醒了!蘇義不是做夢吧……”蘇義剛想煽情兩下,突然想起皇上現在肯定不待見他,急忙道“小殿下非常可愛,已經睜眼了,像皇上,特別好看,李公公已經去抱了。”
辛一忍跟在蘇義身後,急忙附和著點頭,對對好看好看,可……不好看吧,明明不好看。
周天聞言鬆了口氣,心裏沒來由的舒展開來,前世今生加起來她第一次做母親,這感覺……
周天突然覺得身體又開始熱,說不出的難受感襲來,這又是怎麽了。
孫清沐及時端來了藥湯“皇上,子車少主讓你醒來後趕緊喝下。”說著小心的把吹涼的湯藥放皇上嘴邊,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她,太好了她醒了。
周天一飲而盡,體熱的不適慢慢有了緩和,卻覺得不似剛才那般精力充沛,有些疲憊感,心裏不禁覺得生個寶寶真辛苦。
皇後急忙把孩子抱了過來,見皇上醒了,忍不住笑著哭了起來“皇上,您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說著急忙抱著孩子上前,讓皇上看“皇上,你看他多可人……”
周天見狀頓時強撐著身體迫切的看過去,就見金黃色的繈褓裏包裹著一位閉著眼睛睡覺的小不點,頭發稀稀疏疏的,小眼睛小鼻子皺在一起,好像沒有長開一樣。
周天看著他,仿佛一瞬間心裏盈滿了溫暖,因他受的辛苦消散殆盡,眼裏隻剩他小嘴因睡著不舒服微微顫動的心喜。
周天柔和的笑了,輕輕的抬起手輕觸他的柔軟的臉頰,笑容隨著她手指按下,他臉頰瞬間變紅的脆弱越放越大。
孫清沐、蘇義、辛一忍、陸公公、宋依瑟看著皇上含笑的樣子,心裏也跟著笑了,不禁覺得歲月悠悠靜世安好。
就在眾人鬆口氣的時候,前一刻還坐著的皇上,瞬間昏倒!
帝寢殿又是一陣雞飛狗跳,待一切處理妥當,已經日暮十分。
子車世和沈飛已經醒了。
太醫說皇上身子還虛,需要靜養,又因皇上身子底子好,修養半個月應該就沒大礙。
……
皇子出生,普天同慶,焰國上下沉寂在皇子出生的喜悅中,宮裏一道道減免賦稅、開放雙科、孤寡國養的旨意連天往地方發放。
終於在皇子滿月當日,所有的好消息被徹底放大,皇上親自下旨大赦天下!
焰國惶恐半年之久的殺戮氣氛宣告結束,焰國又迎來生機勃勃的日子,國門再次開放,商品大量湧入輸出,一個新的紀元,新的生命,和諧了焰國皇族百年來的好日子。
焰國大皇子,焰國最小的皇族,皇後所出的正宮嫡子,焰令,終於迎來了滿月的日子。
宮內張燈結彩紅燈高掛,炮竹連天、歌舞升平,走到哪裏均是一片喜氣洋洋,皇後吩咐著眾人占星台擺家宴,心眠、梨淺從早上忙到下午;賀惆、賀悵分別去發家帖,請的是內眷親屬、皇子家人。
帝殿大殿之上,周天坐在正中央,氣色紅潤心情良好,樂坊裏的樂師在下手吹拉彈唱,映襯著一天的好節日。
周天笑著逗弄著手邊的小東西,一身優雅的黃袍規整的穿在身上,沒了孕育時的拖累此刻的周天精神爽朗,目光如初,唯一不同的是看向小皇子時溫柔一些。
周天逗弄著自家剛吃飽飯的皇子殿下,不知為什麽她發現這小東西怎麽逗都不笑“喂,給點麵子嘛!”
不知小家夥是不是覺得父皇無聊,興趣缺缺的盯著某處,一會又開始眨眨眼皮,一副要睡不能睡的可憐模樣。
周天無奈的揮退樂隊,剛想捏捏這挑剔的小東西,陸公公送上了一份信件。
周天看到熟悉的圖形,收起打算欺負兒子的動作,把信件拆開,上麵隻有兩句話去了。孩子很不錯。
周天頓時哭笑不得,這個駱曦冥,什麽叫孩子很不錯,他又沒見過,這撇腳的問候的確不適合不會說場麵話的駱主,不過駱曦冥什麽時候變小氣了,就寫這麽兩句話。
周天讓李公公把孩子抱下去,起身轉入內殿走到書案旁,執起筆給他寫回信,一直因為身體不適沒能向他道謝,又因為總覺得他居心叵測把他往壞處想,想不到齊七的事他竟然幫了她。
如果齊七那時候來焰國,她斷沒有精力與齊七周旋,但現在不一樣,周天目光陡然一凜,隨即又恢複淡然,來就來,誰怕了誰!正好她最近很閑,沈飛躲她躲的又遠,哎,不就是不小心下手重了,把他拍出宮牆,至於記恨這麽久。
陸公公為皇上碾墨,見皇上就寫了半張紙已經打算收筆,忍不住含笑著提醒皇上“剛才老奴忘說了,要說駱主就是有心,知道今兒是皇子滿月,特意送來了不少好東西,奴才想著東西貴重讓人收在了國庫,其中有十顆夜明珠,那個漂亮啊,奴才都舍不得多看!”
周天驚訝的看向陸公公“你說他還派人送來了東西?”
陸公公含笑的點頭“可不,奴才覺得殿下好福氣,滿月就收到玉帶之主的贈與,以後殿下出門在外也算有庇護,駱主有心了。”陸公公狀似不經意的說著,雖然他覺得自家主子好,別人幫襯著那是應該的,可有些人到底是用心了,皇上也該知道不是。
周天心裏有些過意不去,她在這裏還矜持的不謝人家,人家已經不計較她算計鷹風流給孩子送來了禮物,怎麽看,都覺得是自己小肚雞腸了!
周天把寫好的回函攢成球扔進廢止筐,重新鋪開一張絹紙,拿起毛筆認認真真的寫回函。
言辭間也不像以往仇富般滿是嘲諷、也沒有拿他高人一等的身份說事,而是淡淡的謝意,還有一些關心的話語,言明在齊七的事情上自己的謝意,還笑著提議把兒子給他當義子。
洋洋灑灑整張絹紙,周天親自把墨跡曬幹後,卷成軸密封好,才交給陸公公下發。
周天剛起身,突然聽到內殿屏風後有動靜,目光突然一變,身形瞬間移動,頃刻間出現在屏風後麵,眼中的寒意還未散去,已經認出是子車少主和子醫!
周天收了自己的力道,詫異的看向臉色瞬間僵直和一旁已無血色的子醫“怎麽了?”
子車世的心砰砰亂跳,不是因為剛才剛勁的力道,而是因他剛才與子醫說的話題,她聽到了嗎?聽到了嗎?
子醫最先回神,額頭上已是一身冷汗,他清楚的知道若是皇上那一下沒有收住他已經死了。
子醫小心的用袖子擦擦額頭上的汗,心裏發顫卻臉色平靜的道“回,回皇上……草民想勸主子休息,主子這段日子為照顧皇上體力不佳,草民希望皇上幫草民勸勸少主。”說著垂下頭掩蓋眼裏的慌亂。
他剛才正與少主說起二殿下,少主打算過了這兩日帶皇上去皇陵看看。他認為不妥,既然皇上不知道,為什麽不讓皇上繼續誤會下去,難道非告訴皇上她失去了一個孩子就好嗎。身為母親,子醫認為還是不要讓皇上知道的好。
何況,這件事說出來不好聽,皇上若是領少主的情也就罷了,若是不領情反倒落得個裏外不是人,尤其是對三宮而言,難保不會恨上少主,咬定孩子是少主害死的這都有可能!不可輕率啊!
周天不疑有他,看向臉色的確不好的子車世,他這些日子確實很辛苦“誒,他也是片好意,你別成天不聽話,不聽話病怎麽會好?”
------題外話------
汗個,老二就是老二努力半天他也沒出來。肯定活啊,我是媽啊親的!錯了親奶奶!
至於怕二皇子長大才回來的不用急,他長開了就好。
禁止再透劇了,淡定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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