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4 忘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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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
小狐狸叫忘塵,她說這個名字是她的哥哥起的,原本她叫琉璃,但她哥哥讓人給她卜了一卦,卦師說她會遇到一場情劫,除非遠離紅塵世事,否則無法避免,而這場情劫,會危及到她的性命。
我由此知道了她有個極其疼愛她的哥哥,但我怎麽都沒想到,她的哥哥並不是狐狸精,而是大鵬,那個被佛祖封印了幾千年的怪物,他將自己的身體和靈魂,通過某種方法分為兩半,經過千百年的嚐試,最終將其中一半成功投入冥界,輪回轉世,重新來到滾滾紅塵中,成為小狐狸的哥哥。
然後,在蟄伏多年以後,與被封印的分身裏應外合,解除封印,開始屠佛屠仙,想著稱霸世界。而在這件事發生之前,小狐狸一直都悄悄跟在我們師徒身後。
隻要我一單獨出去化緣,小狐狸就會追著我,說:“喂,孫猴子,我的救命之恩,你什麽時候報呀?”
我每次都會很無奈的看著她,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何況,小狐狸你救了俺老孫,是在給你自己積善因,日後說不定也能修得善果,做什麽非要俺老孫還這份恩情?”
小狐狸聽了,總是叉著腰一臉不滿意的說:“你這潑皮賴皮猴,好歹你也是佛門弟子,知恩圖報的道理都不懂,真是的,我都替你感到羞恥。”
我為了保全自己的名聲,隻好問她準備怎麽讓我報答她,她總是說還沒想好,我無奈,說如果沒想好的話,就別跟著我了,等想好了再來找我便是了。誰知她卻依然賴在我的身後,總是趁著師傅他們不在出現。
直到有一天,我跟她說要是她再跟著我,我就要挖個坑把她給埋了,她終於說出了要我如何報恩,可是,答案卻讓我啼笑皆非。
這天,天氣不算太好,和風細雨的,也不算太差。小狐狸聽說我要把她埋掉以後,一臉的委屈,說:“人家好歹是你的恩人呀。”
我說:“你的確是俺老孫的恩人,但是你老師跟著俺老孫,俺老孫真的很煩很煩的。”
小狐狸聽了之後,難過的問我怎麽就不喜歡她呢,還說見過她的人,可都是特別喜歡她的,我聽了之後,指了指自己,問她:“我喜歡你?”
她點了點頭,說不行嗎?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我說:“小狐狸,你有沒有搞錯呀,俺老孫乃是出家人,怎麽會喜歡你呢?何況俺乃正道之士,你乃妖怪一隻,俺們兩個怎麽可能在一起呢。”
小狐狸撇撇嘴,很不高興的瞪著我道:“什麽正義之士啊,孫悟空,你不過就是一隻猴妖而已,隻不過運氣好,跟了唐僧,不走歪門邪道罷了,我小狐狸雖說與你不同,但從未幹過壞事,怎麽能稱之為壞妖呢?”
我揮揮手,讓她別扯些有的沒的,要不就告訴我要如何報恩,要不就趕緊離開,不然我真的會把她埋進土裏的。她羞紅了臉,把玩著一縷銀發說:“那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的告訴你吧,我要你報恩的方式是……娶我為妻!”
我徹底愣了。等反應過來時,我真的覺得眼前這小狐狸瘋了,我都跟她說了我倆是不可能的,她咋還聽不懂呢。
小狐狸叉著腰,問我有沒有聽到,我說有啊,但我覺得還是把她埋進坑裏比較實際,她氣的直跺腳,說是我自己說要還她的恩情的,她讓我以身相許,我就必須以身相許。
我沒理她,且始終覺得她瘋了,我是孫悟空哎,怎麽可能會喜歡上一個女人,哦不,女妖呢?縱使她長得真的很漂亮,但我不能喜歡她呀。
那時候的我,一直都告訴自己,我不能喜歡小狐狸,卻不知道,我一直都在對自己說不能,卻沒有對自己說不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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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以後,當我知道原來她是那個大魔頭的妹妹,她再也不能跟在我的屁股後麵催我娶她,她因她的兄長,成為仙佛兩界的公敵時,我才驀地發現,原來我早已經習慣了她的存在。
我,一隻猴子,齊天大聖孫悟空,被封為鬥戰勝佛的家夥,竟然愛上了一隻被同道中人痛恨的狐狸精。
自明白心意的那天起,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許久沒有出門。從來不知道何為逃避的我,第一次選擇躲起來,第一次不敢麵對自己的內心。後來,佛界受重創,佛祖讓我將小狐狸抓住,且告訴我,小狐狸和妖王的力量是相連的,隻要我能將小狐狸殺死,那麽妖王必定受重創,那將是我們反擊的最好時機。
那一日,我心如刀割,我問佛祖:“佛不都是仁慈善良的麽?我們為什麽要去傷害一個無辜的人?”
沒人比我更清楚,小狐狸是這世上最善良最單純的女子,她是那麽的美好,她不應該受到這場浩劫的牽連。
佛祖問我:“悟空,在你眼中,是天下蒼生重要,還是忘塵一人重要?”
麵對這個問題,我啞口無言,有心想選後者,卻因為自己的身份,因為師傅的教誨,必須選擇第一個。所以,為了天下蒼生,我踏上了斬殺忘塵的不歸路。
我約小狐狸在初識的地方相見,原以為她是不會出現的,不曾想我去的時候,佳人正在河裏沐浴,一如我第一次撞見她時那樣。我忙轉過臉去,她忍不住笑起來,說:“猴子,你確定不看看我?”
我羞得臉都紅了,說:“俺老孫乃出家人,怎麽可以看女人洗澡呢?”
小狐狸咯咯嬌笑著,說:“可如果現在不看,你以後可就再也看不到了。”一句話,讓我不禁潸然淚下。
我沒想到,她竟然知道我約她來是為了殺她,更沒想到她會微笑赴死。當她喝下我準備的毒酒時,她的臉上依舊掛著燦爛的笑顏,她伸出手,撒嬌道:“猴子,都到最後了,你能抱抱我嗎?”
這一次,我斷然沒有了再拒絕她的勇氣。我將她擁入懷中,她溫柔的靠在我的懷裏,低聲說道:“猴子,我死了以後,你會傷心嗎?”
“我會。”
“你會想我嗎?”
“我會。”
“那,你可以告訴我,你喜歡我嗎?”
我隻覺得心如刀割,低頭看著她那張驚豔絕倫的臉,半響才說:“我會。”
小狐狸的臉越來越白,我能感覺到她的生命在一點點的流逝,我感覺心都空了,她卻依然笑著,說:“猴子,你還沒報我恩呢。”
我哽咽道:“我現在就娶你,可好?”
她搖搖頭,說:“不好,我要你忘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