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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快更新我好像要被逐出師門了 !
吧唧可愛的小天使~這裏是一章萌萌噠放倒章~
主子真真不辨妍媸, 放著魔界恁多高階天魔不親近,非得跟凡人攪合在一處。凡人能有什麽眼界, 想一出來一出。又不是人間君王,廷個什麽議。
再折騰下去, 七絕殿遲早要完。
腹誹歸腹誹, 冥遲不敢耽擱, 匆匆整了整衣衫, 往魔宮主殿趕去。
殿外聚著兩三位魔將,同他一般行色匆忙。眾魔飛快換了眼神,端肅麵容踏進大殿。
魔主早已入座。
冥遲麵上沉著,餘光掃過椅壁一顆寶珠,心中垂涎三尺。瞧這質地, 夠他圈養幾班子歌姬, 一天寵幸一位, 整年不帶重樣的。冥遲很想丟掉臉皮討要一兩樣寶物, 再一想主子三刻鍾憋不出半句話的麵癱臉, 悻悻然作罷。心裏那份憋悶卻更重了。
擱在百年以前,莫說金銀寶器,便是把整座魔宮搬空,魔主恐怕也不敢說他一個字。
想到以往風光歲月, 冥遲不禁輕歎, 越加厭煩那個攪亂魔界眾生的修士。
底下眾魔各懷鬼胎, 魔主大人不以為意, 垂眸審閱文書。
他在等人。
等一個凡人。
在修真界各修士心中, 魔界亂象叢生,天昏地暗,日光月色全照不進那齷齪地界。
其實不然。魔界同凡間界,同·修真界,同靈界,少有不同。
夕陽西斜,冥遲懶洋洋歪著半邊身子,不經意瞥向中庭。昏黃的暖光自飛簷鋪到腳下,周遭悄無聲息,日色沉沉如死水。
沉寂的光暗之中,驀地飄過一片素色衣擺。
足音跫然。
一瞥見那身素白長袍,冥遲不由翻個白眼。
他格外見不得魔修這般打扮。
分明入了魔界,還如道修一般,著輕裘,束綬帶。打起架來麻煩不說,款式像極了喪服,也不知在為誰守孝。
離得近了,冥遲險些梗著一口氣上不來。
好麽,這人發梢半濕,眉眼猶帶水色,生怕旁人看不出他回了寢殿沐浴更衣。嫌自個不夠招魔恨似的。
清泉洗淨了魔修發間血腥味兒,襯得周身煞氣愈加凜然。冥遲酸溜溜望他,竭力分辨那人刻意斂壓的魔氣,心頭無比鬱卒。
又進階了。
百來歲的凡人修士,修為竟高於一眾天魔。上哪兒說理去。
魔修不疾不徐落座,眾魔收回嫉恨或豔羨的目光,等主上——手邊侍衛發話。
今日說是廷議,其實沒多少事宜需要商議。
翻來覆去就一件大事:北海之濱那群上古妖獸,叛逃了。
冥遲幸災樂禍覷那魔修一眼。
北海同魔宮遙遙相對,千年萬年相安無事,妖獸怎麽忽然逃了呢?
拜這位魔修所賜,主上八十年前不顧眾魔勸阻,下令整頓魔界,立誌將東陸西岸全數收歸麾下。
依諸魔所見,主子委實在瞎折騰。七絕殿雄踞中陸,手下領主眾多,年年朝貢數不勝數,何必花費功夫收攏蠻荒之地?
魔將勸不動主上,索性閉口不言,一個接一個無視調令。
七絕殿坐鎮的是稚齡魔神,在外奔波的是凡人修士,能翻起多大風浪?
魔將們等著蕭姓修士铩羽而歸,不料短短幾十年,南疆北域盡皆俯首,獻上數不盡的珍寶秘境。魔將們想分一杯羹,哪裏還有他們插手的餘地。
諸魔看著眼饞,嘴上仍說,低階魔物聚在一處,必定惹出禍患。
這一天可不就來了麽。
冥遲簡直想撫掌大笑。
就你有能耐,就你會搞事。攪擾魔界萬年安寧,虧心不虧心?
諸魔眼色調換,若有似無望向末座。魔修稍稍側身,鴉黑的睫羽一顫,眾魔心肝跟著抖了三抖,急忙蕩開視線。
冥遲下意識慫了,等回過味來,暗暗啐一口。
想他堂堂天魔,怎麽被凡人小兒嚇住了呢?
冥遲回想好幾遍那人初入魔界的狼狽模樣,稍微解了氣。隨即又想,這人百年前還是任他玩弄的螻蟻,如今能揍得他跪下叫爹。唉,更氣了。
魔修仿佛瞧不見主殿洶湧的暗流,兩指搭上右腕,摩挲緊纏的翠色絲帶。
冥遲心說,這配飾品味跟傳說中的藥修一般無二,倘若束在額間,倒尚算別致。
稚齡魔神終於開口,低聲道:“蕭。”
魔修應道:“屬下在。”
眉眼間一派恭謹肅然,私心有幾分敬畏,便不得而知了。
接下來的話仍由小侍衛代為傳達,不外乎蕭領主如何大公無私先人後己為七絕殿鞠躬盡瘁主上多有器重而今魔界有難勞煩大人走一趟修真界追捕妖獸雲雲。
小侍衛說破了嘴皮,惴惴然望向末座凡人。魔修挪動指節,輕緩地撫過綢帶,起身應道:“屬下遵命。”
小侍衛頓時展顏笑道:“蕭大人可還需要幫手?”魔修尚未答話,侍衛又說,“冥遲大人近來常說盼著與您親近……”
被點了名的魔將嘴唇一哆嗦,咽口涎水說:“此行千難萬險,我哪裏敢拖蕭大人後腿!”
魔修似乎在思索什麽難事,沉吟片刻,說:“可。”
冥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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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蕭大人踏足魔界,冥遲與他結的梁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彼時冥遲大人自恃資曆甚高,反感處心積慮勾搭魔主的凡間修士,明裏暗裏不知下過多少絆子。言語擠兌這等小事不談,有一回魔修征戰歸來,冥遲直接差人將療傷的靈藥換做廢丹,實實在在動了殺人滅口的念頭。
不想魔修命大,硬生生活轉過來。生死間走一遭,心境連帶修為又長了一個境界。冥遲捶胸頓足,直恨沒在這人飯菜裏丟幾顆毒·藥。
再然後魔修磕磕絆絆攀進七絕殿,不僅壓了魔將一頭,連主上也有唯他馬首是瞻的意思,將魔界搞得天翻地覆。
以前歌姬多好養啊,仆役多卑賤啊,魔將貪腐誰敢管啊。魔修一上位,幾十年下來,冥遲連宴席都擺不起了啊!
冥遲很想掰過魔修的肩膀怒吼,到底誰養的你這隻狼崽,我們魔界風平浪靜這麽多年,容不下大佛,求您換個地方禍禍成麽?!
隻想想罷了,蕭大人掃他一眼,還沒動手冥遲就想跪下叫爹,後接一句,求您給點魔晶吧,爹。
當然,蕭大人未必肯要他這個兒子。
不,蕭大人一定不肯要他這個兒子。
蕭大人出了名的潔身自好。在魔界一眾荒淫領主中,猶如一道泥石流。
冥遲曾有意示好,內心滴著血挑出最美貌的姬妾送往蕭大人府上,隔天一早,兵士圍了他的寢殿,說魔主有命,要抓上位者的作風問題。
冥遲內心狂嘯,魔主大人您莫要被那廝糊了腦子啊!倘若您爹沒有作風問題,哪來犄角旮旯鑽出的您啊!
如果蕭大人作風沒問題,那就是頭腦迂腐了。魔姬們雖然看不上凡間一生一代一雙人的刻板教條,但為著蕭大人的高位,紛紛丟下身段向凡人修士示好。
眾女使出渾身解數,慘淡敗北。
後有傳言,蕭大人狠抓作風問題,是因為他自己x冷淡。
冥遲一拍腦袋,從空蟬居訂購**丹無數,殷勤送至府上,當天傍晚,被主上抓進魔宮反省貪腐問題。
冥遲戚戚然垂淚,一個拒收壯陽藥的x冷淡肯定不會要他做兒子。
姬妾和裝兒子解決不了的私仇,大約真的沒法揭過了。
冥遲跟在蕭大人身後踏入修真界,內心無比悲壯。
這可能是他最後一次平安見到魔界的太陽了。
再後來蕭解羽身處魔界,回想起與師尊朝夕相對的那段時日,瑣事在眼前閃閃爍爍,很多細節甚至比當日更加清晰。
他想起自己被人推去表白的那個夜晚。
那天夜裏極冷,他受不住寒,一路小跑奔進洞府。室內溫暖如春,他跺跺腳解開大氅,聽見師尊喚他的名字,語調稍稍上揚。他抬眸看去,師尊隻著一件中衣,眼瞳蘊著燭光,光耀明滅間映滿他的身影。
師尊問了很多事,他心神不寧說了好些話,該說的不該說的統統脫口而出。他們離得很近,師尊總以為四弟子孩子氣。他心中懊惱,丹田忽然陣陣刺痛,疼得俯身抽氣。師尊想攙他起來。蕭解羽猛力握住懸而未落的手,用盡力氣摟緊眼前的腰身。師尊一下子繃緊腰背,伸臂推攘,低聲嗬斥:“解羽!”
推按他的手斂著力道,他想,師尊總也不忍傷著他。
蕭解羽偏過頭低咳,而後刻意呻·吟出聲,有氣無力呼痛。師尊力道更輕,猶豫著擁他入懷,掌心覆上小腹,渡了些真氣揉按關元穴。
許是寒氣入體,他視線有些模糊。屏風書架丹房桌案都晦暗難辨,師尊卻淺淺凝著半縷暖色。和著草藥丹香的氣息近在咫尺,他被鬼神迷了心竅,竟然揚起頭輕吻師尊緊抿的唇角。
他不知道自己哪裏來的孤勇,忐忑之餘止不住心底那份雀躍和期盼,拿餘光偷瞧師尊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