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李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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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橋戰役失敗了,整個黑省,已處於分崩離析的狀態,北麵的海倫,馬占山部處境艱難,而西麵,已被日軍完全占領,南麵,日軍幾乎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就占領了牡丹江附近的廣大地區,事個黑省,已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不過,對於依蘭鎮守使李杜來說,屬於他的抗戰才剛剛開始。
    李杜,字植初,東北軍二十四旅兼依蘭鎮守使。與很多東北軍高級將領出身土匪不同,李杜出身清白,從清軍的一名文書,靠著自己的努力,一步步成為了東北軍的高級將領,他英勇擅戰,剛正不阿,深受東北軍張大帥的器重。
    第二次直奉戰爭時,張大帥要李杜帶兵出關去攻打馮玉祥,但李杜卻對打內戰極為反感,公開拒絕了張大帥的命令,好在張大帥了解他,所以也沒有為難他,反而任命他為依蘭鎮守使。
    李杜是個極為講原則的人,東北地區流傳著他槍斃女土匪坨龍的故事。
    坨龍在東北地區是一個很有名望的土匪,後被李杜捉獲,李杜的上司吳俊升與張少帥都想見見這名女土匪,向他要人,這讓李杜很為難,為了讓土匪得到應有的懲罰,他先將坨龍槍斃,然後聲稱收到電報時已將人處決。
    張少帥倒沒有想什麽,但吳俊升卻被氣的夠嗆,後來隨意給李杜安了個罪名,將他關了起來,好在李杜的夫人王者培到大帥府大鬧了一通,最後李杜才被放出來,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張大帥還委任李杜為依蘭兵工廠廠長兼依蘭鎮守使,幫著他對付俄國人。
    九一八事變後,吉林省軍署參謀長熙洽為首的軍政要員們不惜出賣國土主權,公然向日軍投降,日軍兵不血刃,於9月21日即占領了吉林省城長春,24日宣布成立以熙洽為首的偽吉林省長官公署,25日熙洽正式就任偽省長之職,並發表與南京政府脫離關係的通電;還宣令吉林省所屬各縣部隊必須服從“新政府”節製。
    這一函文發至依蘭地區,各縣署紛紛電呈鎮守使,請求決策,李杜當即宣令:“拒不附逆,堅決抗日”。
    李杜還召集全旅少校以上的軍官會議,討論時局問題,他在會上說:“日本用武力侵占我國領土,我們也必須用武力將他們趕出去。守土抗戰,保國衛民是軍人的天職,我李杜決不當漢奸,叫國人唾罵,更不做亡國奴,任人宰割”。
    “現在國難當頭,大敵當前,軍人不能苟且偷生,除了奔赴疆場,為國殺敵,報效國家之外,再無別路可走!”與會部屬慨然響應,決心追隨李杜將軍揭舉義旗,共赴國難。
    隨後,李杜拒絕了熙洽的利誘,公開舉起抗日的大旗,招兵買馬,屯積糧草,做好了抗日的準備。
    夜色已深,依蘭城鎮守使府內,李杜的房間內依然燈火通明。
    李杜的夫人王者培身著貂皮大衣走了過來,一個小丫頭從屋內走了出來,口中說道:“夫人,大人已忙了一天了,連午飯都沒有吃,飯菜已熱了三回,這樣也不是辦法啊。”
    “嗯,你下去吧。”王者培點了點頭,進入了李杜的房間之中,此時,房間內的李杜正在批閱著公文,並沒有注意到王者培的到來。
    王者培也不作聲,隻是默默的坐在了李杜的身旁,看著他批閱公文。
    “啊,夫人,你怎麽來了?”直到此時,李杜才注意到王者培的到來,連忙開口說道。
    “你啊,一天都沒有吃飯了,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垮的。”王者培說道,她的聲音很是輕柔,透著濃濃的愛意。
    李杜的心頭一暖,抬頭看了王者培一眼,輕聲說道:“夫人,讓你操心了,我這就吃飯。”
    對於夫人王者培,李杜是敬愛有加。
    王者培是李杜的二夫人,大家閨秀,自幼學武,刀槍純熟,雙手使槍,百發百中,人稱“雙槍女俠”。
    美女愛英雄,王者培久慕李杜大名,李杜在吉林剿匪期間,她找機會看見李杜,見他青年英俊,軍紀嚴明,是個將才,便產生愛慕之心,決心嫁給他。
    於是王者培托人找李杜說媒,李杜因家中已有夫人馬氏,沒答應。王者培嫁他之心堅決,在李杜帶兵回義縣之時,她帶幾名男女隨從尾隨至義縣,麵見李杜,非要嫁給他不可。
    李杜還是不答應,但無法擺脫王者培的糾纏,對她說:“聽說你槍法好,你要是能把塔頂上的鴿子打下來,我就娶你。”
    王者培說:“你說話算話?”
    李杜說:“君子一言出口,駟馬難追,有父母二老做證。”
    王者培與李杜一家人來到義縣佛塔前,王者培看看塔頂的鴿子,毫不猶豫,拔槍抬手一槍,塔上的鴿子應聲而落。李杜再也無法推辭,老人也很喜歡這個兒媳,婚事就定下來了,過門之後,王者培知書達理,辦事利落,孝敬老人,尊重馬夫人,姐妹相處很好,深受家人擁戴。過門不久就讓她當家,王者培管理家務,裏裏外外條條是道,是李杜的賢內助。
    後來,李杜得罪了吳俊升,被抓了起來,正是王者培大鬧帥府,見到了張大帥,憑著自己的一張嘴說服張大帥放了李杜,這才有了李杜後來的飛黃騰達。
    所以,李杜別人的話不聽,但對自己這個夫人的話,卻是言聽計從。
    見自己的夫人走過來,李杜隻好放下了手中的公文,拿起筷子吃起飯來。
    不一會兒,見李杜吃的差不多了,王者培心疼的說道:“植初,這幾天,你清瘦了許多。”
    “哎,現在小日本兒已打到家門口了,馬占山已經失敗,各地駐軍分崩離析,降的降,逃的逃,如果我不站出來,那整個黑省,必然亡於日寇的鐵蹄之下。”李杜正色說道。
    “嗯,最近熙洽的人到處活動,拉攏各地的縣長,不得不防啊。”
    李杜點了點頭,口中說道:“嗯,我已做好準備,撤換樺川縣長,調力主抗日的同江縣長張賜候接任,同時組建民團,擴大實力一起抗日。”
    “植初,你抗日,一定需要錢,這是我自娘家帶來的首飾,你便賣了換成軍用物資吧。”王者培將一個小木盒放到了李杜的麵前。
    李杜心中打開盒子一看,裏麵有王者培平常所佩戴的首飾,還有一雙黃金包頭的象牙筷子,李杜知道,這象牙筷子是熙洽用來拉攏自己投降的,想不到現在卻成了自己抗日的軍費,李杜心中暗讚夫人深明大義,不由極是感動,一摟王者培的纖腰,口中說道:“夫人,你放心,我李杜一定與小日本兒決一死戰,不死不休!”
    “嗯,有你這句話,我也就放了心。植芳,我王者培雖是一介女流,但卻也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我定與你站在一起,就如同被大帥處決的郭鬆齡夫婦一樣,生不同時,死要同寢。”王者培微微一笑說道。
    “嗯,夫人,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招兵買馬,已經小有收獲,各團都得到了充實,我相信,隻要咱們各地的中國軍隊團結起來,一定可以打敗小日本兒,奪回東北。”李杜說道。
    王者培微微一笑,剛要說什麽,門外傳來李杜副官的聲音。
    “報告旅長,馬占山部下唐少東率近百騎兵前來投奔,已到了府門外,請求接見。”
    李杜心中一動,馬占山江橋抗戰,震驚全國,雖然以失敗而告終,卻極大的提升了國人抗日的決心與士氣,這個唐少東,自己雖處邊陲之地,但卻也聽說過一二,唐少東聽說是個紈絝子弟,是部隊中有名的刺兒頭,其父唐天陽,與自己有些交情,唐少東來投奔自己,想來定是與馬占山失敗有關。
    李杜想了想說道:“聽說這個唐少東是個刺兒頭,但隻要他抗日,咱就得收留。”
    “大凡有個性的人,其人必有才華,我倒是對這個唐少東有些興趣。”王者培微微一笑說道。
    “嗯,聽說這個唐少東倒有些才華,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畢業,得過日本天皇的禦賜寶刀,當年還上過報紙,隻是為人太過跋扈,所以,一直沒有得到重用,但想來,此人應該是有些才華的。”
    說到這兒,一絲欣喜的神色浮現在李杜的臉上,他看了夫人一眼,口中說道:“夫人,要不你先回去,我與這個唐少東見上一見。”
    “我在報紙上見過唐少東的名字,他在江橋戰役中打的很好,是抗日英雄,我也想見識一下這位少年英雄。”王者培說道。
    “那好,我們就一起見他。”李杜點了點頭,口中說道:“讓唐少東進來。”
    “是!”
    片刻之後,一名年青英挺的軍官走向了依蘭鎮守使府中,正是唐少東。
    經過十幾天的行軍,一路風餐露宿,唐少東帶著部下,終於擺脫了日軍宮成大隊的糾纏,來到了依蘭,不過此時的唐少東心中卻有些忐忑不安,他不知李杜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唐少東心中已打定主意,如果李杜堅持抗日,那麽,自己就助其一臂之力,如果李杜想要投降,那自己就到山中打遊擊去,反正無論如何,自己是不會投降的。
    想到這兒,唐少東將已有些破舊的軍服整理了一下,正了正軍帽,昂首進入了鎮守使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