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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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爸爸留著的唯一遺物,據說是德高望重的高僧開了光的,我這麽多年次次逢凶化吉,估計都托了它的福。”
    葉暮秋像是被驚到了一般,伸手去觸碰脖子間的佛像,指尖還未觸及,又閃電般縮了回來。
    他從葉夜羨那裏出來,已經覺得自己被整個世界所遺棄了,寫信給這個絲毫感情也沒有的弟弟,隻是覺得這個世界上,唯一跟他流著相同血液的同輩估計也隻有他了,不管怎麽樣,就算是立刻死去,也有一個人能夠在死前分享他沒有辦法同第三人吐露的內心秘密。
    他其實是想將心理所有不能承受的秘密,找一個人分擔而已。
    估計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豐知行會尋找過來,或者說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豐知行會搭理他,此時豐知行將父親唯一的遺物,很可能對他來說也是十分重要的東西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頓時覺得內心又被暖著複活過來了。
    “喂,我警告你,被弄壞它,這是唯一一件他留下的東西了。”豐知行看他呆呆的,生怕下一刻葉暮秋就將玉佛從脖子上扯下來摔在地上。
    他其實也很舍不得這件掛件,無數個夜晚,他靠著這個小小的掛墜思念自己的父親和母親,此刻他將佛像係於葉暮秋的身上,是希望,能夠讓葉暮秋有一絲絲的信念,用自己的意誌戰勝臆想。
    “不會的,我會視他如生命!”葉暮秋突然就對著豐知行撲了過來,熱情滿滿的擁抱了這個自己一直唾罵鄙夷的弟弟,“弟弟,我好感動,今後我再也不罵你是鈣裏鈣氣的死娘炮了。”
    豐知行頭上的青筋跳了又跳,終於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將他一把推開。
    這次他沒有追究他那個死娘炮的稱呼,而是問他:“你我都是刀口上舔生活的人,你相信這世界上有鬼怪作怪?如果真的有,那些殘害父親的人,豈不是個個都天天睡不著覺吃不下飯,可是你看,他們如今一個比一個過的好!”
    葉暮秋立刻從善如流的讚成他:“對的,弟弟,我覺得我這是神經出了問題,大概是一種癔症?”
    他這個態度不要變得太快,前一刻還疑神疑鬼的覺得鬼怪來索命,現在得了點親情的陽光,又覺得自己該積極配合治療,把癔症剔除出去。
    豐知行沉吟許久,這次他眯著眼睛,遲疑著說:“其實,我一開始就很奇怪你說闡述的情形,照著你這個說法,很像精神上出現了幻覺,你懷疑自己得了癔症也不是沒有可能,但是我覺得更多像是有人給你設了潛意識催眠,讓你在不知不覺中,越來越將自己的幻覺同現實相融合了,我懷疑有大師級別的催眠師給你做了深層次的催眠……”
    他這麽說,葉暮秋又似乎得到了鼓勵一樣,他立刻覺得這事情不能搞迷信,得相信科學。
    “對,我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這個世界上哪有這麽多靈異事件,張蘋生前那麽愛我,她死的時候都沒有怪我,雖然她的死是因為我,但是我從來也沒有害她性命的心……”
    “我要去尋找高明的催眠師,替我看看我這樣的幻覺和行為是不是被人下過套了!”他似乎已經對被催眠一事堅信不疑了。
    豐知行沉吟片刻,想起來豐家似乎有這麽個一直養著的催眠師,來自熱帶地區,據說對催眠和下蠱之類很有研究,他拍了拍葉暮秋的肩膀,從口袋裏掏出筆在自己的名片後麵留了電話:“我明天白天會帶你走出去,然後會讓專家好好看看你的行為作出治療,不管是什麽樣的原因,我都不會讓你這麽繼續痛苦下去。”
    他一抬頭看見葉暮秋充滿信任的眼神,幹咳了一聲,安撫的拍拍他:“你什麽都不要怕。”
    葉暮秋開心的大聲回答:“我什麽都不怕。”
    他突然覺得自己那封充滿訣別意味的信可能真的寫的十分發自肺腑,因為從小到大,他就沒有看過這麽充滿人情味的豐知行,要是早兩年他能這麽和自己和平又溫柔的交流那該多好,自己也不至於因為他愛理不理高高在上的小少爺的樣子就罵他是娘炮弟弟了。
    夜間的時候,豐知行半坐半靠在木板牆邊。
    他發現葉暮秋入眠十分詭異,幾乎是12點一過,他就立刻秒睡了,睡著的時候,表情十分猙獰,像是要極力擺脫什麽一般。
    然而過了十分鍾,他便聽見葉暮秋在痛苦的夢囈:“我什麽都不怕,我有弟弟給的佛像,我有佛像……”
    他似乎處於一個十分可怖的夢境之中,他的精神似乎在十分勉強的同噩夢抗衡,額頭很快就沁出細密密的一層汗水。
    豐知行看了不忍心,伸手去替他蓋那片髒兮兮的披風,突然葉暮秋將他的手一把握住,力氣之大,讓豐知行都忍不住皺眉。
    “葉暮秋,你不用害怕,有我有爸,一切都不用一個人麵對!”豐知行壓低聲音,用另外一隻手拍拍他的手背,葉暮秋的神情竟然慢慢放鬆下來。
    然而在兩個小時臨近淩晨的時候,他又一次渾身抽搐著翻了白眼。
    豐知行看他的時候,他正惡狠狠地將自己的手腕咬在嘴裏,用力之狠,仿佛那隻手腕不是他的一般,豐知行見狀用力解救他那隻手腕,不多時,公雞啼鳴,葉暮秋逐漸軟下身來。
    淩晨五點,他疲憊的睜開眼,第一眼看見的是自家弟弟麵無表情的凝視。
    他有點委屈:“豐知行,她昨天又來打我,我用咱們爸的玉佛照了她。”
    豐知行一夜被他折騰的沒有合眼,嗯了一聲,問他:“然後呢?”
    葉暮秋有點神采飛揚:“她當場嚇跑了呀,有個漂亮的觀音姐姐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告訴我不必害怕!”
    豐知行暗地裏擦了擦自己的手,有點不想同他說話。
    “然而過了一段時間,觀音姐姐走開了以後,她就又回來了。”
    葉暮秋抽抽搭搭的舉起手,剛看了一眼,手腕大動脈的地方一圈牙印,他立刻就脆弱的抽泣了:“她就把我給咬了。你看還真的有牙印,這怎麽讓我能做一個唯物主義者!”
    豐知行噗一下沒忍住,一拍他的手:“別逗了,天亮的時候,我拚命從你嘴裏搶救你的豬蹄,這是你自己咬的痕跡,回去好好看看醫生,接受接受心理師的治療,不是什麽詭異的事情,說不怕,一個勁自己嚇自己。”
    哎?這牙印居然真的是自己咬的。
    葉暮秋突然就把心給放下了,多天來自己孤立無助,被嚇得想要去自殺的心情一掃而空。
    他眼睛亮亮地看向豐知行。
    豐知行被他看得毛毛的,不自然的問他:“你要幹嘛?”
    他腆著臉問:“小行,能帶哥吃點好的麽,我肚子餓了。”是了,這麽多年又驚恐又無助,他已經厭食很久了,現在解開了心結,終於食欲又奇跡般的回來了。
    豐知行同他對視許久,終於無可奈何的歎了一口氣。
    “跟上我,吃飽了,我讓你接你去治療。”
    就當是這麽多年來,他一直作為工具,活得一直沒有自我的一點點補償吧。豐知行在心中是這麽想的。
    葉暮秋眉目彎彎的朝著豐知行笑了。
    “我早該去找你的,來什麽勞子寺廟!”他頓時好了大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