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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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品來從來沒有像現在一樣覺得煩躁。
他的地下室大門大開著,門口站著他乖孫許鐸。
“爺爺,這裏為什麽會有地下室?這是你這麽多年不允許任何人進入你房間的原因麽?”許鐸在意的並不是這個,而是,在地下室的過道裏,都是用眉筆寫下來的help,救命,救救我。
年代有些久遠,好多字跡都已經模糊,然而對於許鐸來說,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他的大姐的筆跡。
很小的時候,所有人都隻知道花錢給他買各種禮物,不開心的時候丟給他足夠的錢去買買買,不開心的時候,也隻會丟下足夠的錢讓他去揮霍,從來沒有哪個人像他大姐那樣,手握手,教他寫字,陪他畫畫。
那些熟悉的字跡,有一瞬擊垮了許鐸心理最後一道心房,也將他從自欺欺人中擊醒過來。
許品來不動聲色的摁動床頭的機關,將那個地下室的大門緩緩關上。他還不能肯定字跡的孫子有沒有真正地進入過地下室裏麵。
“爺爺,裏麵關了什麽人?讓你這樣的恐慌?”其實答案早已經在許鐸的心中,他隻是給自己最後一支麻醉劑,想要從爺爺那裏得到哪怕是謊話。
他甚至覺得,如果爺爺說了謊話來騙他,他也一定願意相信,哪怕再荒誕無稽,隻要爺爺願意說,他就願意信。
然而,他的爺爺並不想騙他。
“裏麵關著的人,你不是知道了麽?葉槐呀,那個曾經在商界叱吒風雲的葉槐呀,我將他囚禁了將近二十年了,你的爺爺厲害不厲害?”許品來甚至有一些自得。
這二十年來,他日日夜夜都夢見葉槐從這裏逃了出來,對自己進行瘋狂的攻擊。
然而這兩天葉槐逃出去後,他反而釋然了,原來也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恐慌,或許年歲大了,他突然有了一種迷一樣的自信,覺得自己能夠抓住他一次,必定可以將他抓回來兩次。
他彎起嘴角看向許鐸,看青年一副崩潰的樣子。
這些孩子們,真是脆弱呀。
爾後,他看見崩潰了的青年,緩緩地將手抬起,那手上握著一支槍,黑洞洞的槍口正對著自己。
青年潰不成聲的抽泣,多年對自己爺爺的敬仰一旦崩塌,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還剩下了什麽:“爺爺,你為什麽要殺了大姐!她是你的親孫女呀!”
許品來靜靜地一點都不恐慌,仿佛許鐸手裏舉著的不是一支槍一般,他笑容又深了一些,他問許鐸:“你開得了槍麽?我就問你,你真的敢對著爺爺開槍?”
許鐸泣不成聲,握著槍支的手一直在顫抖,終於他爆吼了一聲,對著床沿射了一槍,轉頭就走。
他實在下不了這個手,他無法對著自己的爺爺下手。
他完全不能狠下心,像自己爺爺一樣,對著自己至親的人狠下殺手。
“許鐸,讓爺爺教你最後一節課,心軟要不得!”許品來叫住了許鐸,背著的手也舉了起來,他的手中也扣著一把槍,同許鐸不同的是,他絲毫沒有猶豫的摁下了扳手,子彈朝著許鐸的肩膀直射而去。
許鐸瞪大了眼睛,任由那顆子彈擊中了自己。
劇烈的疼痛感讓他不由自主的鬆開了手裏的槍支。
“爺爺……”他難以置信。
許品來拍拍手,守在屋外的工人便衝了進來,訓練有素的樣子,讓許鐸突然明白,為什麽爺爺在前一個月要求將家裏的工人都徹底換一批的原因。
原來那些純粹的工人估計早已經被自己的爺爺換成了心腹殺手吧。
“替他清理傷口關在下麵的籠子裏,不要傷害,一日三餐記得定時補上,要精心點配菜,等到我解決了葉槐,再好好開導這個混小子!”許品來將地下室的門打開了。
爾後他搖搖頭,從自己房間走了出去,似乎不願意看著自己的孫子被囚禁在那樣一個地方一般,表情充滿了憐憫。
他要是乖一點就好了,他在心裏這麽想著,歎息著搖了搖頭。
許鐸被黑衣的工人抬著,送往那黝黑的地下室。
那一扇充滿死氣的大門一旦打開,麵對許鐸的便是黑洞洞的幽深不見底的地下室。他在爺爺沒有回來之前,已經去過那裏麵。
在那裏的最深處有著堅固的牢籠,雖然有床有椅子,甚至配著像樣的物件,然而充滿絕望和死氣的氣息,讓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地上處處有褐色的血漬,久經年月,帶著淡淡血腥味。
他想過一萬個可能,但是沒有一個可能是自己最後的親人這樣對待自己,就要被抬進去的時候,許鐸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他突然想起很久之前,被困在密室的時候,那種絕望和崩潰,那時候是怎樣的呢?他順著想下去,有個瘦弱的背影,提著與她力量並不相符的斧子,在所有人絕望的時候,一下一下的砍著那道所有人都覺得不可能被鑿開的大門。
一下一下……
那麽堅決,那麽充滿了自信。
許鐸的嘴角緩緩揚了起來,那個時候,瘦弱的宏玫瑰都沒有放棄,為什麽自己要頹廢至此?他的人生呀,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完成,怎麽能夠任由自己的爺爺再去傷害一個又一個他所在乎的人?
他猛地睜開眼睛,用力掙脫被束縛的手腳。
“還輪不到你來囚禁我!”
他反手握住工人的手,用盡力量去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