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蒼涼與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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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依舊在飄零,似不會因為那清風山的逝去,而有任何停歇。
    北風還在嗚咽,輕輕吹過荒蕪,吹過這一片狼藉的大地,似在訴說著,曾在此地的一個個故事。
    故事裏,有著悲歡離合,有著生離死別,有著拋頭顱灑熱血,更有著妖王一怒為紅顏。
    所有的故事,終究會隨著北風的吹過,消散在塵埃裏,歲月中。
    柴米抱著頭,低聲抽泣著,此時沒有人來安慰,也沒有任何人在意。
    誰又會在意一位喪了家的少年?
    “都去了哪裏,我找遍了千裏,卻沒有見到一人,你們都去了哪裏……師尊,你為何要借故支開我……”
    柴米痛苦,他不知道哭了多久,那心中的悲傷,不曾減退絲毫。
    似這蒼天,也能感覺到柴米心中的悲意,雪,更大了!
    他忍不住,就繼續哭。
    天黑了,柴米卷縮在寒風裏,再也找不到躲避風雪之地,他冷了,他餓了,沒有人會送來一杯溫水,一件寒衣。
    他想他們了,唯有在這寒夜裏,輕聲哭泣,天地之間,仿若隻剩下他一人。
    黎明時分,柴米突然抬起頭,瞪著猩紅的眼:“我不信,我不信他們全部都死了,一定還有人活著……”
    柴米咆哮一聲,瘋了一樣向著廢墟衝去。
    一日,兩日,三日……
    他始終堅信能找到活人,找不到,那就繼續找,一直找,他生命的意義,剩下的唯有尋找。
    半個月後,柴米終於在一塊巨石邊,發現了一絲新鮮的血跡,他欣喜若狂,小心翼翼的推開那塊大石。
    露出一道髒兮兮的小小身影。
    “柴米師叔。”莫離臉上髒兮兮的,站直了身子,那眸中卻平靜的可怕。
    柴米披頭散發,臉上同樣髒兮兮的,布滿血絲的眼眸,喜極而泣:“莫離小師侄,你……還活著……?”
    莫離點點頭,望著數千裏的蒼涼,嘴角癟了癟,最終沒有哭出來。
    抬頭對柴米道:“我想等娘親回來,柴米師叔,你能陪我嗎?”
    柴米彎腰,拚命擠出微笑,將莫離攬進懷裏,在這個孩子麵前,他是長輩,他要堅強起來。
    “師叔當然會陪著你。”
    莫離也笑了,拉起柴米的手,向著遠方走去。
    “娘親不會死,我知道。”
    “師姐當然不會死,她會回來,會回來重建清風山。”柴米的聲音高了幾分。
    “可是柴米師叔,沙比師叔與虎妞師伯她們……都死了……”
    “她們也會回來,師叔堅信,她們全部都會回來……”
    風雪裏,一位邋遢的少年,牽著一位髒兮兮的孩童,他們迎著北風,堅強的走著,漸行漸遠……
    那孤獨的背影,略顯淒涼與蕭瑟!
    ……
    在這裏,是一片赤紅的大地,空氣中彌漫著灼熱的氣息,百萬裏之內,沒有任何植被,有的,隻是那昏暗的天空,與裂開的土地。
    還有一處處不時噴灑岩漿的火山。
    一處火山口中,岩漿裏不是咕嘟嘟的冒著氣泡,一種難聞的氣味彌漫四處,此處與其他火山口,並無太大不同。
    突然一個巨大的氣泡翻了上來,似有一物存在那岩漿之中,若細看,那是一道盤坐的嬌小人影,她渾身殘破,帶著濃烈的死氣。
    一盞殘破的古燈,閃著綠油油的微光,懸浮在那身影頭頂之上,陣陣綠光,照耀那如屍體般的身影,有些可怖。
    那燈芯裏,似有一位女子盤坐,女子眉目如畫,冷豔高貴,她此時閉著眼,似在修行著某種秘法。
    蘇無淚的靈魂,早已與那殘破的肉身脫離了出來,此時,在古燈中,修行著魂族的神明功法。
    那日,被卷入空間裂縫之後,無盡的空間風暴襲來,那一身神器戰甲沒有支撐太久,就已然破碎。
    就在她絕望之時,當初在白家秘境中,得到的那盞殘破古燈,不知為何,突然自行飛了出來,將她的靈魂守護。
    隨著空間亂流的流動,她漸漸的失去了意識,所有感知全部潛入黑暗裏,在她清醒之後,已經在這處火山口的岩漿裏。
    她發現自己的肉身,並未在空間亂流中丟失。
    或者說,那包裹靈魂的古燈,一直跟隨著那空間亂流中漂流的肉身,最終漂流到了這裏。
    肉身中,還存在一抹生機,似受到了體內彼岸花靈力反哺滋潤,才能保持不滅。
    這時,她不知道該怎樣,才能回到那自己肉身裏,她的靈魂盤坐在燈芯裏,開始了長時間的思考。
    她想起這盞古燈,本是魂族之物,或許修煉了魂族的功法,靈魂就能回到肉身裏。
    於是,她開始了苦修。
    一年,兩年,三年……
    十年過去,岩漿中盤坐的身體,終於睜開了眼,那死灰的目中,漸漸化為漆黑。
    那早已被岩漿焚盡的頭皮,肉眼可見的生出柔順的黑發,那幹癟的肌膚,緩緩飽滿……
    “我是蘇無淚!”身影低聲開口。
    一股恐怖的氣息,從她身上散發而出。
    蘇無淚,魂兮歸來!
    掀起大片岩漿,赤果的身子衝天而上,落在山巔之時,當年的靈器血衣已經穿在身上,化為血色衣裙。
    灼熱的山風吹來,卷起那如瀑黑發,卷起她的裙角,在風中飄搖。
    蘇無淚望向眼前的世界,目中漸漸的,出現了一絲迷茫。
    這裏是哪?
    她閉上眼,腦海中,又出現進入空間裂縫前的情景。
    四師姐死了,丹火子死了,冷麵書生死了,還有石鐵牛……
    清風學院,覆滅了。
    清風山,也不在了!
    那個家,或許永遠也回不去了。
    腦海中最後出現的身影,是夜葬那具分身,他瘋狂的化為本體,與李逍遙交戰之時,掀起了鋪天蓋地的空間風暴,席卷萬裏之內。
    “離兒,你一定躲好了才對,你是最聽娘親話的孩子,你的妖神之體,隻要你想躲,就無人能夠發現你,你在等著娘親來接了嗎……?”
    蘇無淚睜開了眼,她笑了笑,似笑這蒼天的無情,似笑這命運的作弄。
    數百年過去,蘇無淚的心境,也成長了太多,她似乎更懂得了隱藏,隱藏心中的苦,心中那澀,去承受那別人無法承受的絕望。
    邁開腳步,她的目中出現執著之意,一步數十裏,選擇一處方向走去。
    這裏沒有風雪,空氣中是冰雪帝國沒有的灼熱,蘇無淚已經判斷出,此地已然離開了冰雪帝國。到底是哪,她也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