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數百年的追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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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雪中,李逍遙渾身的血肉已不剩太多,他依舊癡癡的望向蘇無淚,那目中終於留下了眼淚。
“我求求你,給我一個痛快,我想死在你的劍下。”他聲音一如蚊蠅般虛弱,消散在嗚咽的風聲時,傳進蘇無淚耳中。
蘇無淚最終一歎,握著掌中的寶劍,向他走去。
或許是感歎李逍遙曾經的驚才絕豔,又或許,隻是尊敬這個數百年的宿敵,她最終還是揮下了寶劍。
柴米接下了人頭,放於那搭建好的祭壇之上,點燃了香燭,取出一塊塊雕刻好的靈牌,恭敬的放在祭壇之上。
蘇影與莫離也去幫忙,蘇戰天與三隻大妖遠遠觀望,夜葬目中透著深邃,那眼角的餘光卻停留在蘇無淚身上,見蘇無淚並未因為李逍遙的慘死而動容,他站立的筆直,更顯絕代的風姿。
七日的祭奠之後,蘇無淚取出空間戒指中的一包包黃土,深深葬下之時,豎立一塊塊頂天立地的豐碑,數千塊豐碑占地千裏,坐落在清風學院遺址。
每一塊豐碑之上,都記載一人,無論修為高低,那是未來的清風學院人人都要祭奠的忠魂。
北風轉了,刮起了西風,依舊夾著雪,夜葬立於九天之上,向著下方一指。
“以我夜葬之名,命清風山與歲月中歸來。”
話音落下,天地震蕩,風雲倒卷,江河斷流,此地數百年的廢墟,緩緩拔起一座不高的山頭,山頭之上,開滿外界沒有的花草,似當真從那歲月裏歸來。
數間茅屋平地而起,在蘇無淚與莫離激動中,恢複了當年的師門模樣。
“以我夜葬之名,封此地所有山脈歸來。”
大地顫抖的更加劇烈,當年被李逍遙以神明之力毀去的數千裏山脈,很快又出現在原地,形成一個寬大數百裏的山穀,那裏曾是清風學院山門所在。
“以我夜葬之名,令此地所有花草樹木,所有建築房屋,所有禁製陣法,於消散中凝聚。”
曾經的清風學院,一塊磚,一塊瓦,急速中從那深埋的地下鑽出,於那原地形成一座又一座房屋。
柴米激動,蘇影顫抖,刹那間,蘇影急速向著那刑罰一脈飛去,而柴米也不在猶豫,一步數十丈,快速走向那久違的煉器一脈。
夜葬的大預言之術還沒有結束,隻見他繼續向著大地一指:“以我夜葬之名,封此地沒經過允許,真神之下,無人能夠踏足,踏足者,身死道消。”
仿若天地有感,無盡神聖與陰邪的天地法則降臨,這是大詛咒之術與大預言之術的結合,轟鳴間,降落在大地各處,消散與無形之中。
這是為未來的清風學院,以他無上道法,布置了強大的神明大陣。
就算普通神明來了,沒有經過主人的允許踏入清風山,也極有可能身死道消。
蘇無淚望向清風山:“離兒,想家了嗎?”
這裏是莫離的出生之地,對於他而言,就是他的家。
“想!”莫離臉上出現興奮:“娘親,我們現在就回家嗎?”
蘇無淚將他抱在懷裏,向著那清風山上邁步而去,滿地的積雪,與當年沒有任何區別。
可那往昔的熱鬧,卻化為了此時的顧忌。
蘇無淚踏著雪,一步一步,一步一步,走的很緩慢,於此地任何角落,都存在她的記憶,有師尊,有二師兄,還有三師姐,沙比,最多的是那逝去的虎妞。
“娘親,我記得,當年這裏都是桃花,為何變成了這般模樣?”莫離突然覺得有些陌生,地勢雖依舊能辨認出是清風山,可那滿山的桃花已然不在。
“這裏,才是正真的清風山,是你師公所建,除了虎妞,還有你的另外兩位師伯,他們與娘親爹爹一樣,都是清風山弟子。”
蘇無淚為懷裏的孩兒解釋,聲音裏,帶著一絲落寞。
“可離兒沒有見過那兩位師與師公,他們若是見到離兒,會喜歡離兒嗎?”莫離將腦袋趴在蘇無淚肩頭,在她耳邊奶聲奶氣問道。
“你的師公,是天底下最慈祥的老人,他有一頭白頭發,還有很深的皺紋,很喜歡笑,笑聲總是能讓人安靜。”
“你的二師伯,他最喜歡種下花草,還喜歡喂一頭八階的老黃牛,這裏所有的花草嗎,都是他種下。”
“還有你的三師伯,她……總喜歡畫眉,她長得很美,很溫柔……”
說到這裏,蘇無淚低頭一歎,那漆黑的目中,隱藏著追憶。
風雪漸漸的下大了,對於冰雪帝國的修者而言,她們早已習慣,一如那每個下雪的天氣,還會出現冰藍色的太陽。
或許這個世界早已改變,又或許,蘇無淚的心漸漸的堅強,唯有那記憶中的人,依舊回蕩在腦海中,思念裏。
蘇無淚沉默了下來,哪怕師尊歸來,師兄師姐也回歸,可清風山已不在完整,因為她知道,四師姐再也不會回來。
師尊到底去了哪裏,師兄師姐到底遇到了什麽,蘇無淚一點也不知曉,猶如這個世界,從未出現那幾人,毫無一絲痕跡可循。
夜葬望著清風,一步踏出時,出現在蘇無淚身邊。
蘇無淚停下腳步,望著夜葬的滿頭白發在風中飄搖,那雪花落在他的身上,那絕色的容顏,那深邃的鳳眸,那吹彈可破的肌膚,那挺拔高大的身影,美的讓人驚心動魄。
“夜葬,我其實一直想問問你,你離開的將近兩百年,到底遇到了什麽。”
蘇無淚輕聲問道,她明白夜葬是在追尋師尊的下落,數百年不歸,定然有著收獲。
夜葬鳳眸中閃過莫名,緊緊閉著薄唇,一言不發。
“你不願告知我?”蘇無淚蹙眉,那是他的師門中人,又何嚐不是她的師門中人?
“娘子,為夫本不想瞞你,可……”夜葬一歎,那臉上魅惑眾生的笑容消失,出現一絲哀愁。
“如今,還有何不可對我說起?”蘇無淚聲音有些提高。夜葬沉默,緩緩轉過身軀,望向清風山下,半響:“娘子,他們或許去往了另外一界,或許陷入了某一地,或許……已經不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