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借你肩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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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說林曉顏醒來,楚默宣並不是第一時間跑去病房,而是撥打了林曉顏學校的電話。他告訴林曉顏的校長,林曉顏因身體原因,暫時修學。
    誰知一向對他言聽計從的校長卻斷然拒絕.他說一周前,學校裏組織了一個以環保為主題的服裝設計大賽,作為參賽學生之一,林曉顏的作品已經被選中,並取得第一名的好成績。為了表彰這些刻苦努力的學生,一周後,將在學校舉行一個隆重的頒獎儀式,林曉顏要作為學生代表上台發言。
    另外,校長還特別強調,據他的負責教授講,林曉顏是一位非常努力且有天分的學生。剛剛入校時,她連基本的英文課都聽不懂,為此,其它學生聽一次課,她隻能用手機錄音,一遍遍反反複複地聽。
    她非常珍惜這次學習的機會,為了趕上其他同學,常常是來校最早的學生,離開最遲的一位。她的努力沒有白費,不久之後,一向在班裏墊底的林曉顏很快便成為班裏的佼佼者。
    最後,校長不忘提醒楚默宣,知道我們這些學生都是幹什麽吃的嗎?他們可都是從世界各地集聚於此,在同行業已經取得輝煌成就的天才。
    “天才,知道嗎?”校長忍不住最後強調,“所以,不要輕易讓這個孩子放棄,更不要因為你的一時衝動,而荒廢了她的一生。”
    掛掉電話,楚默宣皺著眉頭一臉怒容。一個還沒長齊整的小黃毛丫頭,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
    可接下來怎麽辦?以她的情況,放鬆休息別無選擇。可那狗屁頒獎怎麽辦?對他而言,這種破事兒不值得一提,可對那個一無是處的傻姑娘,說不定就是命運的轉折。
    腦子思考的空當,兩腿已經不由自主地來到林曉顏的病房。輕輕推門而入,隻見病房裏所有人如報道般圍在林曉顏身邊。
    楚默宣當即有些尷尬,停頓了一下,轉身便要離開。
    陳叔見狀,起身叫住了他。“默宣,曉顏有話要對你說。另外,我們也都還有些事兒,得趕緊走了。”說罷,示意所有人趕緊離開。
    “陳叔!”林曉顏輕呼。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陳叔打著哈哈,招呼著大家往外走。
    病房裏一下子安靜下來。林曉顏不望楚默宣,而是把臉轉向一邊。楚默宣也並不望她,把視線轉向窗外。
    “聽說你的作品,獲了一等獎。”他依舊是淡淡語氣。
    “嗯?”林曉顏沒反應過來。
    “校長說的。”這次,他超級有耐心。隻是接下來的語調很快又回到了出廠模式。
    “你是怎麽搞的?來德國,是讓你當保姆看孩子,把你弄到學校學習,也是為了以後給我打工。可最後呢,你卻病倒了?你說,小果怎麽辦?就你這德性,我的楚氏集團怎麽辦?”
    林曉顏一聽也來了氣。誰沒事兒喜歡自己找病受啊?還有,他以為他不遠千裏來德國是因為擔心小果,何著到了最後,分分鍾都是自己的利益?
    “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既然小果和你沒關係,小果治病欠你的錢,我會一分不少的還,至於我能不能進楚氏集團,抱歉,楚大少,您可能現在還沒搞清狀況。據我所知,楚氏集團已經根楚家沒了任何關係,就不煩勞您操這份心了。”
    真是最毒婦人心。楚默宣牙咬的咯咯直響。他對她那麽好,為了她不惜丟下重要的客戶來看她,可如今,她竟然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話來打擊他。真是豈有此理。
    楚默宣越想越氣,抬腿就要往外走。
    “啊!”隻聽身後一聲慘叫,他連忙回頭,隻見林曉顏半蹲著身子盯著流血的手,已經嚇的魂飛魄散。
    不用問,指定是他一走,她著急下床,不小心扯掉了針頭。
    真是敗給你了。楚默宣一邊抱怨,一邊趕緊衝到林曉顏身邊,快速取下針頭。
    “還等什麽,還不快躺下?”看著林曉顏滿頭滿臉的汗,他不由眉頭再次緊皺。
    “可是,剛剛劃了針,會不會有空氣輸到我身體裏……”她可憐巴巴地望著他,紅著眼圈兒,眼淚馬上就下流下來。
    “唉,不會!”他終有些不忍。見她左手捂著右手,也著實沒辦法回到床上,於是伸出右手環住她的肩。“先躺下。”
    這次,林曉顏沒有抗拒,乖乖地借著他臂彎的力道,緩緩地倒在床上。
    他順勢給她搭好被,忍不住又望了她一眼。
    奈何這姑娘依舊滿目的擔憂。“空氣進到身體裏會死的對不對?”她繼續追問。
    “是。”他答。
    “那我會死掉嗎?”她這次真的要哭出來了,她不想死,也怕死,她才二十初頭,美好的生活才剛剛開始,最主要的是,她一定要找到她的弟弟,她更不能撇下小果孤零零一個人。
    “都說了沒進空氣!”他急了。“要是你死了,我陪你一起,總可以了吧?”
    “切,誰要你陪?”聽他這麽一說,不知為何,她剛剛大腦中強烈的恐懼竟然消失大半。
    她不由頭望他,誰知這個冷漠的家夥已經大步向病房外走,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不一會兒,護士在他的帶領下重新出現在病房。
    “抱歉,需要再打一針。”護士溫柔地提醒她。
    “不,不要!”林曉顏捂著手急了。
    從小到大,記憶中的她極少生病,連吃藥都是十個手指頭數不到頭的事兒。至於打針,絕對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
    之前因為昏迷,打針根本沒有意識,現在護士突然舉著針說再來一下。她當即嚇破了膽。
    “矯情!”楚默宣冷冷地丟過來兩個字。
    記憶中的小時候體弱多病,打針吃藥跟家常便飯一樣頻繁,以至於實習時學生之間為了練膽量相互對紮,他想也沒想就第一個伸出了手。
    就是蚊子叮一下的事兒,哪來那麽多誇張的表情。
    “我不打了,我好好吃飯,我不熬夜學習了……”記憶中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漢子,如今像個三歲小孩般與護士討價還價。
    “怎麽辦?”護士把眼睛轉向楚默宣。
    “不打可以嗎?”他問。
    “嚴重營養不良。”護士望著他答。
    “那個……”楚默宣真的為難了。他轉頭跟林曉顏商量:“我抓著你的胳膊,你躲到我身後不看怎麽樣?”
    “躲到你身後紮的就不是我了?就不疼了嗎?”林曉顏問,苦瓜著一張大難臨頭的臉。
    “要是疼,我再還你一隻胳膊,你咬住它。這樣可以吧?”
    “不要……”林曉顏還是不同意。
    “不要你試試看?”楚默宣急了,伸出左手一把捉住林曉顏的胳膊,又伸出右手把她小巧的腦袋靠在自己肩頭。
    “可以了。”他示意護士。
    “冷麵鬼,我恨你。”林曉顏伸出另外一隻手緊緊抓住他後背的衣衫。
    “衝硬漢的是你,天底下最矯情、最幼稚的也是你。”紮完針,看護士笑著離開病房,楚默宣黑著一張臉那叫一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