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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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的地勢因為半島的原因,高低不平,很多房子並不在同一地平線,就像韓劇裏那樣,處處都是上坡下坡,而這種情況在老城區尤為明顯。
    半隱在台階下的名爵酒吧裏,霓虹如射線般穿透舞池裏妖媚百態的青年男女,每一個扭動的身軀都像極了生化危機裏的喪屍,在震耳欲聾的音樂下,自我的催眠。
    剛剛唱完一首歌的霍坷趴在二樓的扶杆上,看著舞池中央一身黑色皮短裙,黑色上衣的姑娘,她紅色的短發在黑色的映襯下特別匝眼。冷豔的裝扮,曼妙的身姿吸引著男人的眼光。然而,那女孩隻是自顧自的跳著自己的舞,對於周圍的挑逗無動於衷。
    酒吧老板把這個月的工資交到霍坷的手裏,又對他的表現給與了肯定和表揚,霍坷說著感激老板對自己的栽培一類的客套話,開心的把錢揣到兜裏。
    當他目光再次投到樓下時,女孩不見了。
    他站在高處四下張望,最後在門口處看到四個男人正拖著她往外走,女孩在掙紮。
    霍坷疾步下了樓,在經過吧台的時候隨手操起上麵的空瓶子追了出去。在門口追上他們後,霍坷並未多言直接從身後猝不及防的開了一個人的腦袋。
    那個腦袋直冒血的人一陣鬼哭狼嚎,捂著後腦勺一臉的猙獰,霍坷發現此人正是那天派出所裏被砸車的人。
    “又他媽是你!老子沒去找你,你倒是送上門來了!你他媽不想活了是不是!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多管閑事!給我打!”
    霍坷在他們圍上來的同時對紅色短發的女孩喊道:“董盼,快走!”
    四個人也不再去管什麽女孩,擼著袖子圍攻上來。女孩趁機後退幾步卻並沒有離開,而是慌張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所措。
    這一次,戰爭持續了並不太久,霍坷就被打倒在地了。一陣拳腳密集的落在身上,打的他抱頭蜷縮在牆角不敢動,直到他們停下。
    女孩喊救命的尖叫聲讓那幾個人沒敢停留,腦袋被砸的家夥蹲下身子,將滿手的血擦在霍坷的臉上:“想跟我搶女人,裝英雄救美啊!還嫩了點!那天我是怎麽警告你來著?出來混是要還的。記住了,別讓老子他媽再撞見你,下一次就沒這麽幸運了。”他從霍坷口袋摸出那疊工資,又再他臉上拍了兩下,“就當是你孝敬老子的醫療費了。”
    最後又一腳踢在霍坷肚子上方才離開。
    霍城是在和江麓往回走的路上接到霍坷電話的,但是打電話的人卻是個女的。
    “對不起,我得去趟醫院,要不你自己先回去吧。”霍城非常抱歉的對江麓說。
    江麓本來不願意插手別人的事情,可是看著霍城一臉的著急,又要去醫院,想是什麽人出了事,心裏不免也跟著有些著急。
    “你要不介意的話我和你一起去吧,說不定還能幫上點忙。”
    霍城想了想,點頭同意。
    兩個人趕到醫院的時候,霍坷已經被包紮的像一個剛剛經曆了生死搏鬥的戰士,霍城顧不上問陪在旁邊的女孩是誰,劈頭蓋臉的對霍坷就是一頓臭罵。
    江麓站在一邊勸也不是,拉也不對。認識霍城以來他在她麵前一直都是溫和的樣子,她不知道他發起火來竟然也這麽恐怖。
    江麓不敢插嘴,她去看坐在對麵受傷的男孩,卻越看越覺得眼熟,直到最後確定了是那個讓自己翻譯歌詞的學生時,她竟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霍城,霍坷,看名字就知道他們關係肯定不一般。
    “江老師!”從霍城進來就一句話沒敢說,被罵的抬不起頭的霍坷眼睛掃到江麓時,也很驚訝。
    霍城被打斷,但他對於霍坷的稱呼並不覺得太意外,一個在青城大學教書,一個在那裏學習,雖然學校裏師生眾多,但相識的幾率相比較校外的人來說還是非常大的。
    霍城沒再繼續罵下去,他意識到自己在江麓麵前有些失態。
    “不在學校好好呆著,學別人泡吧了?”他眼睛依舊犀利。
    “沒。沒有。”霍坷不敢大聲說話,“我就在那做駐唱歌手。”
    “駐唱?!”霍城雙手叉在腰上氣的在原地賺了半圈,終於沒再忍住大聲吼道,“你缺錢花?我送你去大學是讓你去學習的,不是讓你去唱歌的!你說你參加青歌賽,好!我當是你的業餘愛好,隻要不影響畢業,我讚成!可是我沒讓你把它當成飯碗!如果你因為這個畢不了業,你怎麽向你……”
    “夠了!”
    一個聲音從霍坷身邊傳來,那個一直沒說話站在霍坷身邊的女孩對著他吼道:“你以為你是他哥哥你就可以這樣罵他嗎?你以為你是他哥哥你就可以掌管他的生活嗎?他已經是成年人了,他不是小孩子,請你尊重他這個獨立的人格!你罵他做得不對,你呢?作為哥哥你是不是應該先關心他的傷勢,而不是上來就一頓臭罵!他想過自己喜歡的生活有錯嗎?你見過他有多努力的在證明他自己有多優秀,他的優秀是靠他自己,而不是在你這個哥哥的翅膀下。不要把你的理想強加在別人的身上,你認為好的,未必對他就好。”
    “董盼你閉嘴!”霍坷出言製止。
    江麓抓住霍城的胳膊,握了握,告訴他冷靜一下。
    霍城牙關緊了緊,沒有理會董盼,房間裏安靜下來。
    交了醫療費,霍城開車送霍坷回學校,一路上四個人誰也沒說話,氣氛壓抑的讓人透不過氣。半路上,董盼下了車,臨走前對霍坷一番叮囑,又不情願的跟霍城道了歉,霍城隻是點了點頭。
    等霍坷下車的時候,霍城叫住他,交給他一些錢,霍坷猶豫的接過來,說了謝謝,下車。兄弟二人的氣氛讓人難以插嘴。
    車裏隻剩下霍城與江麓兩個人,江麓看著臉上依舊冷冰冰的霍城,腦子裏尋思著要怎麽緩解一下他的情緒。
    “沒想到你和霍坷是兄弟。”
    “是我叔叔家的孩子。”
    霍城回答,聲音裏聽著並不是那麽冷。
    “其實,霍坷在學校裏表現的挺不錯的,還是個挺有才的學生。你知道嗎,他今天還給我一首歌詞讓我給他翻譯成英文呢,寫的很有感情。”江麓覺得現在這個時候提這件事或許並不合適,可是她實在找不出適當的話來調節當下的氛圍。
    霍城果然沒有理什麽歌詞不歌詞的事情,而是用很低沉的聲音說:“十年前,我叔出車禍去世了,嬸子精神受到了打擊,不相信已經發生的事實,成天嚷嚷著要去找我叔。醫生說她那種情況在醫院裏待著也不會有什麽效果,反而不利於她恢複。把她接回家以後,家裏人又都怕她出意外,就請了一個保姆在家裏盯著。有一天,霍坷和他姐姐都不在家,保姆也下樓去買菜,嬸子就拿著叔的結婚戒指從樓上跳了下來。那天是我剛高考完第三天,我媽讓我去陪陪嬸子,我經過學校門口的時候碰到有同學去打籃球,就和他們玩了一會。等我打完球走到她家樓下的時候,嬸子正好從樓上跳下來,叔的戒指剛好滾到我腳下……8樓,滿地的血和腦漿。”
    霍城停住了,聲音有些哽咽,江麓被他的描述震撼到,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血淋淋的畫麵躍於眼前。
    她對於這種心裏的折磨太清楚了,它們就像心魔控製著某一個區域,伺機行動,隨時打得你落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