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竹山島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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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城到了雲南以後,基本上就被綁在了項目工地上。白天工地嘈雜、混亂以及各種事項的纏身,讓他無暇顧及其他。晚上還要拖著疲累應付甲乙丙丁戊己庚辛等等各方的應酬,所以每晚一回到酒店他就將自己扔在床上,像散了架的積木一樣攤在那裏。
沒日沒夜的折騰了一個禮拜終於搞定了所有的問題。一個禮拜雖然很忙,霍城的心卻很空,空到有時他都懷疑自己遺落了什麽隨身的東西沒有帶來,空的讓他心慌。
於是,他決定周六下午去麗江古城轉一轉,然後搭乘第二天下午的飛機回青城。
麗江被稱為豔遇的天堂,或許他真能如江麓所說“豔遇”一個如雨巷女孩一樣的姑娘。
霍城喜歡坐大巴,他覺得坐在上麵不用管其他,任由它將自己帶向那個既定的目的地,這期間的時間自己可以任意的神遊。
在通往麗江的路上,大巴翻山越嶺,穿過一片片樹林,翻越一座座山頭,他坐在靠窗戶的位置,看著從眼前一閃而過的景象。樹立在山坡上的風車,孤獨的騎行者,這一切在眼前飛速劃過,可腦子裏出現的卻都是江麓的影子。
周日上午從木府出來,他拿手機上了微博。
看著她半個小時前的新動態,他笑了。
她去了竹山島,那個自己曾經去釣魚,並推薦她去的地方。
他隻是笑笑沒說什麽,然後在下麵給她點讚。
其實霍城不是第一次來麗江,但每次來他都要去那家出售明信片的地方坐一坐。他喜歡在古城逛累了到這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一下,然後看一看各種明信片,想想哪一張適合哪一個朋友,然後寫上“安好”兩個字,交給店裏的小姑娘寄出去。
小店的一角有個“心情牆”的區域,上麵貼滿了各種五彩的便利貼,記載了一個個的平凡的心聲與不平凡的心情。
以前的時候,他會要一杯咖啡,站在那片心海前麵邊喝邊去閱讀。
今天,他第一次將自己的貼了上去,上麵寫著:江麓,要快樂。
他挑選了一張以淩晨的瀘沽湖為背景的黑白明信片,在背麵寫上“如果可以,你是否願意,牽我的手?”
然後將一隻手掌塗滿紅色的印泥,結結實實的按在了那四個字上麵。
他盡量將自己的手掌全部包進那張卡片內。
小姑娘一臉錯愕,可能她沒見過這麽古怪的客人。
“麻煩在11月25日前一周將明信片寄出去,謝謝。”霍城很鄭重的將東西交給小姑娘。
小姑娘接過去,裝進信封,密封。還問他要不要在上麵蓋戳,霍城搖了搖頭。
越簡單越好。像她人一樣。
走出小店的時候他還不忘給整個店留影紀念最後也發了微博,標題是。
“愛的始發站。”
江麓的微博再沒更新,霍城猜測是因為島上信號不穩定。
事實確實也如此,此時的江麓正拿著手機到處追蹤信號。
她看到了霍城的讚,想回複的時候卻怎麽也連接不上了,她著急的到處跑,依舊沒用,最後舉的胳膊疼的江麓隻好選擇放棄。
她去租賃商店租了一個魚竿,買了一些魚餌,跑到一大塊礁石那裏坐下,她想象著霍城的樣子來釣魚。
島上風景確實很美,沒有現代工業的痕跡,就像霍城說的安靜,清新。隻是今天海邊的風有些大,大的吹得她感到冷,可她依舊坐在那裏,想著幾千公裏外的他在做什麽。
霍城飛機落地的時候,第一個電話打給了江麓,雖然時間已經是夜裏十點多。
電話竟然打通了,隻是江麓的聲音讓他心裏一緊。
“你怎麽了?”
“頭好疼,胃也不舒服,冷。”
江麓遊絲般的氣息讓霍城的心提了起來。
“吃藥沒有?”
“沒有藥,島上也沒有。”
“把所有衣服和被子都蓋在身上,等著我!”
江麓迷迷糊糊的沒有聽清他最後一句說的什麽,隻聽到電話掛斷後的嘟嘟聲。
霍城掛了電話就給王策打了過去:“你給我準備一艘快艇!”
“快,快艇?你要那幹什麽?從機場回你家什麽時候需要坐快艇了?!你搬到海裏住了?”王策的背後是喧囂的音樂與吵鬧的人聲。
“別廢話,你不是有個朋友在竹山島嗎,你趕緊給我聯係,我要進島。”
“我去,大半夜你進島尋寶啊!”
雖然王策很嘮叨,可還是很快給他安排了快艇。
因為是晚上,海上又有霧升起,為了安全起見,即便是快艇速度也並不快。
霍城再打江麓電話時,已經打不通了。他不知道她住在哪戶人家,他隻好上岸後挨家敲門,還好島上的住戶並不多,在一片狗吠聲中他敲開第13個門的時候,找到了她。
他被房東引到她房間時,他看到屋裏的燈還亮著,他推了推門,竟然沒鎖。
江麓和衣蜷縮在床的一角。
他急切的走過去,看到她蒼白的臉上全是汗水。
江麓昏昏沉沉中感到有人搖她肩膀,她慢慢睜開眼睛,看到霍城在眼前晃動,但是很模糊,她看不清他的表情,隻是感覺他在喊著自己的名字。
“霍城,你什麽時候回來啊?”江麓覺得這夢做的有些難受,然後就連模糊的影子也看不到了。
“傻瓜。”霍城把她從床上抱起來,給那戶人家一些錢,讓他們幫著拿上江麓的東西,並向他們要了一床被子。
這戶人家或許以為二人的關係不一般,也沒多說什麽,卷了床被子又拿了江麓的東西送了出去。
霍城把她放到船艙裏,用被子嚴嚴實實的裹起來抱在懷裏。海上涼意很重,霍城一點也沒感覺出來。
快艇慢慢駛離了小島。
江麓醒來的時候有陽光正好照在她床頭位置,她覺得有些刺眼,抬手遮一下眼的時候她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針頭。
她眼睛旋轉了幾下,似乎想到了昨晚的事情。
“霍城。”昨晚自己不是在做夢,那個出現在光暈裏的男人就是霍城。
沒有人回應,她抬了抬腿準備坐起來。
“別動!”這聲音嚇了她一跳。
霍城不知道從什麽地方鑽了出來。
江麓慢慢坐起來。
“你……”
看到他時,江麓想到自己到處追信號,一個人釣魚,還有生病的時候,自己腦子裏想的好像都是他。
有種委屈促使她想流淚,她扭過頭去。
霍城這次沒有像上回那樣對她嘮叨,他拉來一把椅子坐在她旁邊。
“一個人跑那裏去幹什麽?”雖然是一句責問的話,卻沒有責問的語氣。
江麓笑了笑,刻意避讓著什麽:“一個人在家挺無聊的,你上次不是說那裏很安靜,適合我去嗎?所以……就過去看看了。”
霍城用一種很複雜的眼神看著她,一直看著,看了很久,他看到江麓被打濕了的睫毛。
她又一次在他麵前落淚,這次霍城感到心裏被剜了似的猛地一痛,但他卻隻能將這疼痛
隱藏在心底。
或許是離開了麗江,離開了那個製造愛情的磁場,又或許一晚海風的冰涼滲透了內心護甲,驚醒了塵封的恐懼,霍城本來的激情一下子降到了冰點。
他看著近在咫尺的江麓,開始了膽怯,而膽怯的解決方式他選擇了逃避。
江麓從醫院回來以後霍城便像消失了一樣,小區裏再也沒碰到,羅淑曇組織的聚會裏也見不到他的身影,就連霍坷也說很久沒有見到過他。
江麓不明白為什麽會是這樣,她在回想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是什麽讓霍城有意的躲開自己。
他的這種有意太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