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終於泛起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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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個六十歲左右的大叔,兩把吉他,一把二胡,彈奏的是俄羅斯名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吉他與二胡的合作竟然可以這麽的和諧、美妙。
    兩個人走近並在他們身邊坐下。
    其中一個頭發稍長的大叔和著音隻是哼,因為他低沉的聲音隻是在喉嚨與口腔那裏回轉,隻有調子沒有詞。
    他們彈得很投入,就像是真的回到了曲子誕生的那個晚上。
    “他們是在唱他們的年代。”江麓附在霍城的耳邊輕聲的說。
    霍城點點頭,一隻胳膊摟過江麓的肩膀,把她圈到懷裏。
    整首曲子完了,他倆給他們鼓掌。
    “已經很少有年輕人願意聽我們的曲子了,落伍了,年輕人不喜歡。”那個唱歌的大叔說。
    “不,大叔。你們的曲子很棒,真的!”霍城笑著豎起大拇指。
    “這是我們年輕的時候最喜歡的音樂,唱了幾十年,聽了一輩子,老了發現還是這首最難忘。”
    三個老人很爽朗的笑著。
    與大叔們告別,走在回去的路上,兩個人沉默了很久,好像還在想著剛才的曲子。
    “是不是人老了才能發現什麽才是自己最喜歡的?經曆那麽多,付出那麽多,其實不見得到最後它就是你的。”江麓挽著霍城的胳膊,輕輕的說。
    “人不都是這樣,不經曆波折,不經曆選擇,又怎麽能比較,能知道你要什麽?隻是這種選擇有時難免太殘忍。”
    “我們不要。”
    “嗯。我們和他們不一樣。”霍城將手覆蓋在江麓挽住自己胳膊的手上,江麓的手特別涼。
    “給你唱首歌怎麽樣?”霍城問安靜的江麓。
    “好啊。”
    “葫蘆娃,葫蘆娃,
    一根藤上七朵花。
    風吹雨打都不怕,
    啦啦啦啦
    叮當咚咚當當。”
    “噗,蛇精病!”霍城魔性的聲音終於把江麓逗笑。
    “那你給我唱。”
    “不要。”
    “唱嘛……”霍城學著小女生拉著江麓的手臂撒嬌。
    “不要~~~”江麓猖狂逃脫。
    霍城給了江麓一套房門的鑰匙,如果他不在,她可以在這裏看書、學習或者做飯等著霍城回來。
    她喜歡這裏,陽台、客廳、廚房、還有樓上那個小小的放映室以及旁邊的暗房,她都喜歡。
    有時候她會在那個暗房裏翻閱霍城的那些照片,雖然大多數是一些人物風景,可是她能從裏麵看到霍城一些細微的內心活動,以此來體會霍城當時的心情和感受,幻想著去參與每一個她不在的瞬間。
    這天上午十點鍾霍城就早早的回來了,江麓給他開了門,然後去廚房拿她提前做好的飯菜。
    霍城回來之前打電話告訴她要去北京,本來不打算吃飯,可是江麓覺得天太冷更不能餓著肚子出遠門。
    霍城跟進去,站在她身邊:“我找老中醫給你專門開了副藥,西藥先停一停,你那胃不能老吃那個,副作用太大,胃病還是多靠調理。”
    江麓的胃病在英國的時候就已經有了,犯起病來連水都不能喝,有時候就是一陣狂吐,吐的膽汁都要出來的樣子。霍城見過她幾次犯病時候的模樣,看在眼裏疼在心裏,卻一點忙也幫不上,隻能看著她受罪。之後他查了很多資料,也谘詢過很多醫生,前不久才從一個老中醫那裏得到一種調理的藥。
    “先吃著看看效果,過兩天我再帶你去看醫生。”
    “沒事,都老毛病了,也不是經常犯。”
    “讓你去就去。”
    “知道了。”
    “江麓。”
    “嗯?”
    “我……吃過飯要去一下北京。”
    “你電話裏說過了,什麽時候回來?”江麓似乎漫不經心的說。
    霍城靠在櫥櫃那裏低著頭:“康琪……康琪提前回來了,今天下午的飛機,到北京。王策去上海了,要晚上才能趕回來,所以讓我去接她。她一個人拖著大小行李……我也是剛知道,所以……”
    江麓的手停了下,也隻是一停,然後轉過身對著霍城,她幫他把襯衣袖子慢慢的挽起來。
    “那我晚上就不等你了。”她聲音很低,說的很慢,然後抬頭笑笑,“去洗手吃飯。”
    吃飯的時候霍城端著碗,一筷子一筷子的慢慢往嘴裏扒飯。
    “吃飯啦,你再磨磨唧唧的,飛機都到了。”江麓給他碗裏夾了菜。
    “江麓,你有話就對我說,不要放在心裏。”
    “沒有啊,你是不是覺得我生氣了?你們都認識這麽久了,大家關係這麽好,是好事,你去接她也很正常,我都知道。你不用擔心我,我可沒那麽小氣。”
    霍城笑笑,笑的有些晦澀。他知道江麓為了不讓他有顧慮才說出這話的,她的輕鬆都是裝出來的,沒有哪個女人在自己男朋友千裏迢迢去接曾經曖昧對象的時候會坦然接受。
    霍城走的時候兩個人在門前擁抱。
    “你路上開車小心點,別開那麽急。現在天冷,路上到處都結冰。”江麓給她把風衣的的扣子扣上。
    “嗯,你在家一個人乖乖的,看書累了就休息會,那藥等我回來再吃,先放冰箱裏。”
    “嗯。”
    “我爭取晚飯前趕回來,要是……要是回來晚了,你就回家去吃。”
    “好。”
    霍城撫摸了她的臉頰,並在額頭上深深的一吻。
    江麓站在窗口看著霍城的車離開,有一種他一去不回的感覺。自從進入12月,她就一直在等,等這一天的到來,可是它提前了。
    有時候她覺得霍城會不告訴她偷偷地溜去北京,但是很快她又否決這個想法,她始終相信霍城對她的坦誠,所以她告訴自己要用信任來回報他。
    霍城沒有在吃飯前趕回來,甚至於在江麓很晚很晚才離開的時候他都沒有回來,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江麓看著手機屏幕看了很久,她期待它亮起來,但是它一直都很安靜的躺在她的手掌心。她有種打過去的衝動,但她又擔心他路上開車接電話不安全,於是打消了念頭。就這麽矛盾糾結到夜裏將近十一點鍾,她不得不離開霍城的家,在關上房子裏的最後一盞燈的時候,江麓的心也暗了。
    一直以來她沉浸在和霍城的簡單愛情中,沒有任何風雨的幹擾,她努力調節自己的狀態積極投入到他們的愛情世界。她慶幸自己的愛在即將麵臨枯萎期的時候遇到這個溫暖的男人,讓她的情感得以複蘇。她忘記了那些曾經走過的坎坷,一個人夜行的孤單,所有的寒冷與不開心都被鎖在記憶中的角落裏,她做好了迎接新生活的準備,一切都已做好。可是,現實總會在你睡得最酣的時候來一巴掌,讓你平靜的心蕩起波瀾。她告訴自己,要相信愛情,相信霍城,相信自己。可是,那份多年的感情在柔軟的霍城那裏到底是以什麽樣的姿態存在,這讓她不得不去思考、顧慮。但她不能在霍城的麵前表露出來,她要給他一個沒有任何負麵情緒的自己。
    夜,已經很深。很多時候她都是躺在自己床上,想象著那個和她隔著幾棟樓的男人也在想著她,他們呼吸著同樣的空氣,看著同樣的夜空,沒有時差,沒有距離。可是今晚,那個男人在哪?心裏是否和自己一樣想對方想的難以入眠?
    小區裏的住戶幾乎全黑了燈,隻有一兩個窗口還有人影晃動,一棟樓下的路燈下靠著一個男人。他一隻手插在口袋裏,另一隻手裏的煙頭一閃一閃,他抬頭看著某個窗口,像雕塑一樣一動不動。在江麓輾轉反側的時候,霍城就是以這樣的姿勢在她家樓下站了已經將近一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