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如果可以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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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天,霍城和同事們聚會,地點就在“老船長”酒吧。他很久沒有參加聚會了,連請都請不來,但那天他竟爽快的答應了。
    同事裏陸續有人去台上唱歌,霍城一言不發,隻是聽各種吼叫的聲音,在一邊偶爾喝一點香檳。
    王策本來還擔心他會借酒澆愁,在旁邊陪著聊了一會,後來發現自己的擔心有些多餘,便跑到吧台那找老歪嘮嗑去了。
    公司裏早有人得知他分手了,有人還在討論他現在是單身還是另有所屬,甚至有些八卦的女人開始唆使年輕的姑娘對他示好,畢竟能傍上年輕有為且人品長相也不算賴的領導是一次不錯的二次投胎。
    後來幾個在公司工作時間長的同事連番起哄要求霍城唱首歌,他從未在任何人麵前亮過嗓子,曾經全公司的人起哄都被他拒絕了,不過這次,他欣然接過了話筒。他點了一首《袖手旁觀》
    多喝一點酒
    多吹一些風
    。。。。。。
    閉上一隻眼
    點上一根煙
    能不能不管
    你最近好嗎
    身體可無恙
    。。。
    我拿什麽條件可以袖手旁觀
    除非你說
    離開我你從不曾覺得遺憾。
    霍城第一次在眾人麵前開嗓,因為他唱得認真,聲線迷人。女同事除了唏噓心疼,魂已沒了大半。
    歌,唱完了,霍城好像還沒有從裏麵走出來,在台子上坐著不動。王策把他叫下來,和老歪三個人坐下喝酒。
    老歪也知道了霍城的事情,他歎口氣:“男人啊,總有過不去的女人!”
    王策也學著歎口氣,對著霍城說:“兄弟,別怪我爸,他當時也是想著能把事情解決了,可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一直以為康琪是喜歡你的。不過現在他知道自己錯了,天宇的事情也就算了。你放心,隻要有我在,天宇就永遠隻是天宇。”
    霍城笑了笑沒說話。
    王策帶著抱歉的眼神看了眼霍城,又給老歪使個眼色,老歪卻搖了搖頭。
    霍城知道,這件事情,王策夾在裏麵很難做。其實事情過去這段時間以來,他一點也不怪恨王炳鬆了,事情的本質在與他,與別人沒有關係。
    他微微揚了揚嘴角:“有一天江麓問我:如果重新開始,我還會不會愛她。我說會。”
    霍城陷入到回憶裏:“可是,現在我改答案了。現在我會說如果可以重來,我一定不會再喜歡她了。我會在一個最安全距離看著她,隻要看著就可以了,因為隻有看著不接近,她才不會被我傷害,才不會被我嚇走。我是惡魔,我明明知道她的傷在哪,還要在那裏狠狠地紮上一刀!”霍城說的時候眼睛裏開始有光亮泛出,自從江麓離開以後,他第一次在別人麵前提起她。
    王策拍拍他的背安慰:“誰也不怪,怪就怪你們倆遇到的時間不對,早一步,晚一步都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會過去的,忍著點痛哥們,時間是良藥,沒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總有那麽一天就不流血了。”
    “因為血流完了。”霍城苦笑。
    老歪一邊給他們倒酒一邊像個老船長在對新水手傳授經驗那樣,有條不紊,不緊不慢的說:“我們每個人啊都有過或者仍然有一份執著,執著不分大小,也無期限長短,隻有堅持的意義區分。執著讓生命找到旗幟,也可以讓生命走向輪回。可不管哪一種,對於當事人來說都是生活的動力,你可以批判,可以否認,但是你卻無法消滅它。所以,有些時候,別拿時間說事,時間屁用也沒有,它也就解決那一小部分問題,也就對一些整天為賦新詞強說愁的人管用。感情這東西,就是毒,中的深了,世上無藥可解。”
    他無視王策遞過來的眼色,繼續哲人般的說:“作為一個俗人呢,你永遠擺脫不了的就是世俗,小的時候我們還想著試圖去掙脫它,可掙紮了多少年以後發現有人的地方就總免不了俗。所以,很多時候,我們陷進一個怪圈裏走不出來,我們痛哭、壓抑、糾結和徘徊,道德、情感、倫理像是一把把雙刃劍與理智進行一場場的搏鬥,最後不管哪一方勝利,受傷的都是自己。其實,事情很簡單,閉上眼,看著心,告訴自己這一切都隻不過是一個故事而已,我們都是一個叫命運的人手裏的玩具,有一天他無聊了,腦子一進水,一個玩具就被虐待了一番,於是你也就被玩了一把。玩是被玩了,可自己的日子還得自己過啊,既然你又不會去自殺,那就不要讓‘活著’這兩個字活的像‘死亡’。”
    老歪一番侃侃而談,讓王策驚得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行啊,沒看出來你還是個哲人!”
    “這叫生活經驗。”老歪將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對霍城說,“記得,不要成為我。”
    霍城明白老歪的意思,他要讓自己快速恢複並超越以前,墮落從來都是屬於弱者。
    聚會散了以後霍城回到家裏,沒有開燈,他在沙發上靠了很久,酒精讓腦袋有一種懸空的感覺,記憶也片段性的出現。他把一隻手放在額頭上敲打著,可是敲來敲去,其他的都沒了,就留下江麓一個人怎麽揮都揮不去。
    他跑到浴室打開水龍頭穿著衣服在水下淋,他想把她衝走,可到最後隻衝的自己狼狽不堪,跌坐在地上。
    噴淋的水順著頭一直打濕全身,霍城似乎找到了發泄的最佳機會,他開始哭,哭得越來越厲害,將近兩個月的悲傷、疲憊與思念和臉上的水攪在一起,像決堤的洪水傾瀉的一發不可收拾。過去的時間裏,胸口快要炸開的感覺折磨著他強撐的身體,始終找不到一個出口,現在它終於像火山爆發一樣噴發而出。
    他必須要讓自己真正從這件事情裏走出來,而走出不代表遺忘,是為了更好的記憶,帶著雙方共有的記憶更好的活下去,不再沉迷思念,不再重複回想,不再腦海裏隻有她一個人。
    這,需要很大的努力。
    從浴室出來時,霍城已經冷靜下來,他去樓下的便利店買了一盒煙。在那個當初與江麓相撞的貨架前麵,他站住了,然後拿了同一款紅酒,轉身。然後有個人影向自己走過來,他閉上眼等著那一刻重演。
    “好了,我們走吧。”一個女孩的聲音傳過來,他看到她短短的頭發,一身運動裝,白色的帆布鞋,和身邊的男孩說著話,然後兩個人有說有笑的離開。
    就像看到了半年前的江麓,霍城看著他們的背影笑了。
    回到房間,他給江麓發了一封郵件,這是他第一次在她離開後給她留言,即便是在她走後,他找她找的那麽費勁都不曾通過電郵、qq、微信甚至微博去打擾她。他知道,不能侵犯了她所有的領地。
    他在郵件裏寫道:那一年,我把學校所有的角落都找遍,也沒找到方瑾瑜,我不得不相信她離開了學校,甚至離開了這座城市。我隻是想跟她說聲對不起,但是錯了就是錯了,這三個字說出來又能挽回什麽。多年後再遇到她的時候,她說其實她一直都在,隻不過調了專業,換了宿舍,避開了一切與我有交集的地方。我知道你一定也在,就在離我不遠的地方。有人說,每個人都是半圓,在等著以及尋找著自己的另一半。對不起,以前我讓你一個人找了那麽久,等了那麽久。現在,你離開了,但是我知道你就是我命中的那一半,隻不過,作為對我遲到的懲罰,老天安排剩下的時間讓我來找,來等。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回來,就像我出現在你眼前一樣出現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