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章 他的母妃葬在這裏(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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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讚搖頭,“報應。”
    蕭東離凝眸不語。
    “皇家的男兒,一個個都真沒出息,專挑自己人下手撬牆角。兄占弟媳,弟占兄婦,真是無恥到了極點。簡直就是報應啊!”蕭讚自言自語。
    見著一旁的蕭東離始終不說話,蕭讚道,“你此次回來,預備住多久。”
    “最多三日。”他扭頭看著蕭讚,“或者,還待不住三日。”
    “如此著急作甚?”蕭讚麵色一緊。
    蕭東離定定的望著門口,“三日已經是極限。”
    蕭讚眸色微恙,“真的--認了真?找到了心中的女子?”
    他不語,也不打算回答。
    “看樣子,是真的了。”蕭讚苦笑兩聲,“希望你比我幸運。”頓了頓,他忽然幹笑道,“你早就比我幸運,我已經沒有機會了。”
    蕭東離轉著輪椅往外走,天幕沉沉,到處都是黑壓壓的一片。
    “你去看過你娘了嗎?”身後,蕭讚輕問。
    “我明日自然會去。”他淡然回答。
    蕭讚搖搖晃晃的起身,“那我明天在那裏等你。”
    蕭東離不答,隻是目送蕭讚離去的背影。
    “三爺?”青墨低低的喊了一聲。
    他深吸一口氣,“我沒事。”
    沒事,怎麽能沒事?怎麽會沒事?
    昭儀餘氏,元和初年暴斃昭儀宮。
    遵皇帝令:不入妃陵,不入皇家譜,無諡號,不得留與姓名於任何宮府名冊。身後不可立碑,不得築墳,許故居遷葬。
    生而不得,死了也就權當沒有這樣一個人。
    燭光下,蕭東離執筆書寫,神情淡然,隻是握筆的手有些止不住的輕顫。
    “三爺,都過去了。”青墨擔慮的望著他。
    蕭東離輕歎一聲仰起頭,“母妃墳前的鬆柏,都已經長成了十多年的樹木,的確是可以過去了。”他心裏卻過不去。
    十年荒塚,百年孤寂。
    白骨成殤,誰念往昔?
    青墨將白紙黑字丟入火盆中焚燒,這種東西是絕對不能教外人瞧見的。
    望著燃起的火焰,蕭東離放下了手中的筆,“明日的東西可都備下了?”
    “是,業已備下。”青墨道,“隻是三爺,那李賀……”
    “他留在甘州是最安全的。其實最好的問供不是用刑,而是用心。與其折磨,不如與其為鄰。若他肯交心相待,他肚子裏的東西,絕對比盒子裏的更珍貴。”蕭東離看一眼明滅不定的燭光。
    青墨頷首,“卑職明白!”猶豫了一陣,青墨又道,“爺最近喝了太多酒,是否停一停,怕是有傷身體。”
    蕭東離一笑了之,“那你可知,我為何如此?”
    聞言,青墨一些錯愕之外的欣喜,“爺,難道您……”
    他不答,隻是點了點頭。
    陵園中,無碑無墳,隻是栽種著一片木槿花,正中央圍著一棵鬆柏。即便是冬季,即便木槿花早已凋零得隻剩下枯枝,但鬆柏依舊鬱鬱蔥蔥。
    供品齊齊擺放著,三柱清香奉上。
    可憐生前花月容,可歎身後倍淒涼。
    可笑世人多荒誕,可悲皇家多炎涼。
    蕭東離默不作聲的盯著那株鬆柏,底下埋著他的生身之母。很可惜,連個墓碑都沒有,若不是外頭有圍牆圍著,誰都不會相信這是陵園。
    在這陵園裏,埋著宮裏尊貴的昭儀娘娘。
    蕭讚站在蕭東離身邊,“她死而無憾,至少回來了。”
    “換做是你,那樣的死法,你會死而無憾?”蕭東離扭頭問。
    蕭讚一怔,沒有說話。
    望著蒼翠鬆柏,鬆柏年年在,相思年年有。所有人都還在娘懷的時候,他已經學會了如何去自力更生,如何才能活下去。什麽皇家恩寵,什麽父皇寵愛,對他而言,想都不曾想過。
    他能想的,隻是逃離皇室,逃離東都,遵循母親的臨終遺言,不計一切的活下去。無論吃多少苦,活著就是希望。
    那些說什麽對不起,說愧疚和彌補的,是因為從來都不曾感受過,這種狼狽如喪家犬的滋味。有時候有些事有些人,是再也回不去了,也無從彌補。
    “青墨,我們走。”蕭東離道。
    青墨推著他往外走,蕭讚快步跟上來,“你的腿還有救嗎?”
    “這就不必皇叔費心了。”蕭東離淡然拒絕。
    目送蕭東離漸行漸遠的背影,蕭讚站在原地,最後隻是癡癡的望著那株鬆柏,“槿兒,是我錯了。”
    錯了,就是錯了。
    遠遠的,蕭月一身男兒裝束,悄然隱於陰涼處,刻意與蕭東離拉開安全劇烈。身旁的丫鬟流盈也是一身男兒裝束,“郡主,這樣跟著,好嗎?”
    “離哥哥去哪,我就去哪。”蕭月咬唇,“我非要看看,那個狐狸精,長得什麽模樣。是不是真的像別人說的那樣,長得天姿國色。若然是,我就毀了她的臉。”
    流盈一怔,“可她是相府小姐,王爺說過,上官丞相執掌朝廷大權,怕是不好惹。”
    “我是郡主,他不過是個家臣,有什麽可怕的。”蕭月冷哼,“再說了,若是她的容色不及我,我自然不會動她。”
    這蕭月在甘州可算是橫行無忌,仗著父親是十一王爺,將甘州捅破天都沒事。因為朝廷不敢管甘州之事,也無兵駐守甘州,在這裏,蕭讚就是朝廷。
    而她這容貌,在甘州地界上,確實也是數一數二的。
    加上身邊人的哄抬與逢迎,更是自信滿滿。
    馬車徐徐而行,青墨策馬在旁,想了想俯身湊近窗口,“爺,後頭有尾巴。”
    蕭東離也不惱,隻是勾唇一笑,“不必管她們,照計劃行事。”
    青墨頷首,“明白!”
    回了木槿園,不多時便又出來,青墨將行李放在車內,繼而送了蕭東離上車,兩人快速駕車離開。
    見狀,蕭月與流盈快速策馬跟上,“快,別把人跟丟了。”
    這一聲落,二人便跟著馬車,朝著出城的方向追去。良久,兩匹快馬從木槿園的後門快速而出,直奔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