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盎然植樹工作的報道還未來得及發酵,有關遠大集團的‘黑幕帖’便先鋪天蓋地的橫掃網絡。
這篇帖子拉出了一條時間線,細數了從競拍蘇芒哈荒地開始遠大的種種‘惡性’——唆使人在盎然進行演講的時候朝台上扔垃圾,買通為盎然安裝沙障的工人叫他們惡意抬價甚至破壞已安裝好的沙障……
還有好些事情連梁璀錯這個當事人都不知道,這叫她不由陷入疑惑。
一早她就覺得,先前工人的那番行為多有蹊蹺,她猜測這背後大概有人在指使,可轉念想,又覺得遠大實在沒立場做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蘇芒哈荒地的使用權已成定局,單純報複,這樣大的一家集團,實在太犯不著。
而現在,這篇漏洞百出,帶著滿滿攻擊性的帖子則證實了梁璀錯的想法,隻是她還想不到,究竟是誰,要借盎然的手,去故意抹黑遠大。
不管怎樣,負麵的言論一旦掀起,便再不容易銷聲匿跡了。
袁夢圓看著梁璀錯那緊皺的眉頭,緊張,又再次保證她絕沒有將在向陽鄉偶遇遠大的人的這件事到處亂說。
這句話倒又提醒了梁璀錯,遠大的人為何會在那樣恰巧的時刻出現在向陽鄉。
“啊,頭疼。”她輕拍了下自己的腦門,叫袁夢圓先回座位休息,自己又拿起手機研究起這篇帖子來。
帖子寫的很細致,無論是從敘事的口吻,還是從對事情的掌握度來看,都像是出自於局內人之手。
梁璀錯越看越迷茫,這所有的事情連在一起完全說不通。
她叫來蔡碩磊,問他的意見,同時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一直在盎然,你也清楚,這帖子寫得失實了,與其說是在揭露黑幕,倒不如說是在故意黑化遠大。”
蔡碩磊抿嘴,不可置否的樣子,沉思了片刻,卻說:“管它呢,反正這事對我們又沒壞處。”
梁璀錯:“……”
可她確實太累了,光是管好自己分內的事情,就已經叫她捉襟見肘了,那些不在她掌控範圍內,又遠超她能力的事,她又何必過分糾結。
*
沙漠信號不好,林滉前一晚又忘記充電,所以幾乎一整天都與外界隔絕。
等到晚上他回到酒店,給手機充上電,剛開機,還未來得及和梁璀錯報平安,林橋落的電話便先躍上屏幕。
林滉眼皮莫名一跳,“喂。”他接通,不知為何,感覺不安。
“你在哪兒?”
林橋落的語氣很不好,林滉心裏‘撲通’一下,以為是他要查的那件事情有進展了,忙去問,結果被林橋落一陣數落。
“你的心到底是有多大?”
“那得……看舞台有多大。”
林滉還未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貧嘴,林橋落發怒:“我有沒有說過讓你再耐心等一等,現在出現這樣的言論,你有想過你父親和我的處境嗎?”
“你……說什麽?”林滉疑惑,“什麽言論?”
林橋落氣到快憋過去,林滉則趕忙打開了電腦,在搜索引擎輸入木城遠大集團,狠狠敲擊了回車鍵,而後頁麵上顯示的新聞叫他不由地感到心驚。
“怎麽會……”他喃喃著,感覺無措。
*
這一晚,梁璀錯睡得無比沉。白天大體力的勞動,在晚上全都化為了安眠的因子,注入了她的睡眠中。
等她醒來時,是早上六點,離出發去蘇芒哈的時間很近,她匆忙地收拾好,衝出門,坐上車,準備在車上補眠時,又覺得總還有一些未完成的事情。
是林滉,她掏出手機查看,發現他竟沒有回複她的微信,這絕對算是他們在一起後,他失聯的最久的一次了。
梁璀錯感覺不安,按了林滉的號碼,撥過去,手機卻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
等到到達蘇芒哈,她又打了一次,這一次,手機幹脆關了機。
梁璀錯的不安被放大,開始後悔沒有留下他助手或者騰格裏那邊聯係人的號碼。
“發什麽呆?下車!”
一旁蔡碩磊在催促,梁璀錯稍微回過了神,跟在後麵走,卻發現蔡碩磊站在車門口,一動也不動。
“幹嘛擋在這兒?”梁璀錯撥開他,從縫隙裏鑽了出去,隻見麵前停著一輛黑色的奔馳,車旁站著的則是西裝革履的杜覽。
氣氛一下有些微妙,肖珂湊上前,為難地說:“一早他們把電話打到了我這裏,說有事要和你麵談,我心想大概不是什麽好事,便自作主張地拒絕了,沒想到他們會跟到這裏來。”
梁璀錯揮了揮手,“沒事,你先下去吧。”
那邊杜覽走上了前,麵向梁璀錯,“不知梁小姐是否方便抽十分鍾,和我們麵談一下。”
蔡碩磊首先推脫,“不太方便。”
杜覽:“有位人我覺得梁小姐還是非常有必要見一見的。”
蔡碩磊又跳出來擋在前麵,“不必了。”
梁璀錯戳了一下蔡碩磊,想了下,同意了杜覽的要求。
她既然知道那些言論有故意構陷遠大的嫌疑,便不能完全的置身事外。
*
杜覽拉開了車子後排的車門,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梁璀錯彎腰,準備上車,目光在觸及車廂內的那一瞬,略有遲疑。
車上坐著一位男子,約莫著五十歲出頭,在這之前,梁璀錯從未見過他,卻又覺得他看起來有些眼熟。
男子看見梁璀錯,指了指身旁的位置,說:“梁小姐,請上車。”
梁璀錯上了車,略有拘謹,“您好。”
男子:“你好,我是遠大集團的總裁,林徐卿。”說完,還遞了一張名片給梁璀錯。
這讓梁璀錯感覺惶恐,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這事竟然會驚動到遠大的總裁。
林徐卿則不動神色地迅速將梁璀錯打量了一番,看起來倒是個幹練又沉穩的孩子。
“梁小姐真是年輕有為啊。”
梁璀錯本就不擅長應付這樣客套的說辭,又加上剛出了那樣的新聞,所以唯有尷尬地點點頭。
林徐卿也不是過來套近乎的,很快便說明了他此番的來意,“遠大從來沒有做過有損盎然利益的事,雖然我們曾有過競爭,但那也已經過去了,我們將會對此次的事情進行詳細調查,如果先前那些不符實的言論並不是出自於盎然,還希望你們能配合我們發表一個聲明,表明你們並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那些事是遠大所為。”
而還未等梁璀錯回答,林徐卿又說:“因為我們很確定我們沒有為止,所以我們確信你們並沒有什麽所謂的證據,在事實水落石出之前,盎然先站出來隻有益處沒有壞處,比到時候被按上故意炒作,吸引大眾注意要好得多。”
他說完,看向梁璀錯,像在征得她的同意,又像是在說其實她並無選擇。
梁璀錯當然知道遠大極有可能和盎然近來的遭遇沒有聯係,可這種過於被動的感覺實在糟糕,而且是否要發聲明,怎樣發聲明,也並不是她一個人就能決定的。
想了想,她回:“我們認真考慮和商討後再給您答複。”
該說的話都已說完,但林徐卿卻並不滿意,在梁璀錯準備下車時,他又開口,“梁小姐有沒有想過,全國那麽多家民間環保組織,其中不誇張地說,百分之八十都拉不到有效讚助,可為什麽盎然卻能,而且還是接連好幾筆,像是有意在幫你們度過難關似的。”
梁璀錯皺眉,“您什麽意思?”
林徐卿手指在皮椅上輕輕點了點,“雖然機緣的成分占了一大半,但盎然能做到今天,遠大絕對是有功勞的。”
越說越叫人糊塗了,梁璀錯討厭這樣的啞謎,“您有話請直說。”
林徐卿笑,“梁小姐耐心一點,去好好梳理下吧,你這樣聰明,一定能找出答案。”
對麵的人全程都把局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泄露一點,梁璀錯沒有信心也不想和他糾纏,推開了車門,準備下車,林徐卿的聲音又在身後響起,“怕梁小姐貴人多忘事,我再自我介紹下,我姓林,叫林徐卿。”
又是一句不著邊際的話,梁璀錯沒再回應,利索地下了車。
而她下車不到一分鍾,那輛黑色奔馳便揚塵而去,梁璀錯看了看表,剛好十分鍾,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真是個厲害的人物啊,讓她不自覺地想要敬而遠之,像對她的姥爺那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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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程路上,林徐卿沒再看文件,不見糟心,見了更鬧心。
是個特別的女生,再看盎然現如今的成就,也能推斷出她的能力和毅力,隻是要把她和自己兒子的女朋友聯係在一起,便怎麽都覺得不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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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接下來,梁璀錯都心不在焉,她不停想著林徐卿的那番話。
不得不說,他實實在在地說出了自己的疑惑,這段時間,她也常想,為什麽是盎然,為什麽它如此幸運,先後拿到了兩筆讚助費,得以支持度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光。
“林徐卿,林總。”梁璀錯拿著那張薄薄的名片,卻感覺麵前的迷霧越來越重。
“林總,林徐卿,姓林……”想著林徐卿最後那句看似多餘的解釋,梁璀錯心中一驚,腦子裏也閃過一道靈光,“姓林,林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