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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滉把自己的疑惑向林橋落一吐而盡,並向他說了他的打算。
    麵對林滉的坦誠,林橋落卻是沉默。
    他把手裏的煙一點點抽完,問:“如果許名揚並沒有其它隱情,而從前的那件舊事也依然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你預備怎麽辦?”
    林滉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問他準備怎麽處理他和梁璀錯之間感情。
    這是個難題,他不知該怎麽向林橋落說,才能叫他明白。
    他和梁璀錯之前,不僅是愛情,還有戰友情。
    來自家庭的重壓至多能讓他們把感情剝離,夢想卻不能。
    林橋落最後算是默許了林滉的行為,他們的處境已太難堪,他不忍再去澆熄那最後的希冀。
    *
    第二天一早,林滉去到醫院探望了梁璀錯的母親。
    對於自己的身份,他稍作了隱瞞,稱他是梁璀錯的同事加好友。
    梁母對於林滉的到來,表現冷淡。她心底隱隱覺得怪異,梁璀錯根本沒什麽親近的人,這點她是知道的。
    林滉盡量用平緩的語氣向梁母述說著盎然這一路走來的艱辛,同時表示樹苗的問題並非是梁璀錯的不負責任所導致的,是有人在故意作梗。
    梁母沉默,歎氣,“也許一開始就不該讓她接觸這一行,她父親就是個教訓,窮極一生,卻不得善終。”
    說到梁璀錯的父親,林滉努力按捺住心底的激動,想盡可能的問出一些他出事之前的細節。
    可梁母卻不配合了,她表示自己累了,想一個人休息一下。
    林滉隻好作罷,卻聽見梁母最後絮叨了幾句,“他說過的,要陪我和孩子一起過中秋節,隻剩那麽幾天了,卻天人永隔了。”
    林滉一怔,想繼續追問,但梁母已經躺下了,隻拿背影對著他。
    他小聲道了別,輕聲退到門口,梁母又開了口,“那孩子從小就倔,你多照顧下她。”
    *
    林滉站在樓道裏,感覺唏噓。
    梁璀錯的父親離世近20年,可傷痛卻仍駐足在梁母的心間。
    準備離開時,林滉撞見了同樣來探望的許名揚。
    許名揚看見林滉,驚異不已。他還在猶豫要不要打招呼,林滉卻沉默著從他旁邊走過了,並且全程目不斜視。
    已經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便再也無法再和顏悅色的和他相對了。
    林滉往前走著,許名揚卻突然折到他跟前,擋在了他的麵前。
    “你來做什麽?”
    他問,林滉微微抬了抬眼,“探病。”
    許名揚:“璀錯呢?”他說著,環顧了四周。
    “你別找了,她沒來。”
    這下,許名揚鬆了口氣,他看了下林滉,說:“我們談談。”
    林滉拒絕,“我還有事,不能多留。”
    結合近來林滉的表現,許名揚猜想他已經知道了那段往事,於是也不兜圈,直接說:“我不知道你怎麽想的,但如果你真的為璀錯好,就該跟她保持距離。”
    林滉聽了,卻覺得諷刺,他臉上露出鄙夷的神情,問:“你一直是這樣嗎?打著為她好的旗幟,卻把齷齪的事都做盡了。”
    許名揚臉上當下一陣泛紅。
    林滉不再跟他糾纏,快步離開。
    不管他給出的理由如何冠冕堂皇,林滉還是不能原諒他,看見他便打心眼地厭惡。
    *
    接著林滉來到了木城市圖書館,準備把當時相關的新聞報道全部調出來過一遍。
    他剛進到閱覽室,便看見了坐在窗邊座位上的梁璀錯。
    還真是叫他意外。
    遲疑了下,林滉上前,坐到了她的身旁。
    “有什麽發現嗎?”林滉問。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把梁璀錯嚇了大跳,她不自覺地用手把麵前的報紙捂住。
    在看清是來人是林滉後,才放鬆了下來。
    “沒什麽特別的發現。”梁璀錯聳了聳肩,把手裏的報紙全部攤開,向林滉展示看。
    出事的時間是1998年的9月30號,就像梁母說的那樣,隻有一周便是中秋節了。
    報紙也極力用這個來渲染感傷的情緒,隻不過同情隻送給了林家一家人。
    甚至林滉絲毫不懷疑,如果不是因為他爺爺也坐在那輛車裏,這件事也不會掀起如此之大的波瀾。
    時至今日也是這樣,娛樂明星和企業家霸占著各大頭條。
    林滉翻閱了其中的幾份報紙,發現報道的內容基本大同小異。
    深挖了梁璀錯父親的身份,猜測他是拉不到讚助,情急之下,便帶著林老先生衝下懸崖。
    但後續經警方調查,表明這隻是一場意外。
    麵對實打實的證據,林家隻能接受,但流言卻一直未停歇,糾纏著一直來到現在。
    而意外或蓄謀對林家人而言,並無實質性的差別,他們隻執著地認定一點,那就是如果不是梁璀錯的父親,便不會發生這樣的悲劇。
    *
    林滉在旁邊,梁璀錯多少覺得不自在,她看了下表,盎然那邊還有大堆的事在等著她處理,她不能久留。
    她站起身,收拾了下東西,跟林滉說了再見。
    見過梁母後,再看梁璀錯,林滉隻覺得愈發心疼她了。
    他看著她的背影,哪怕再做不成戀人,這條路他也不想放任她一人去走。
    *
    梁璀錯把資料歸還給前台,前台拿出登記本來叫梁璀錯簽字確認離館時間。
    梁璀錯潦草地簽下自己的名字,隨意地向上掃了幾行,愣住。
    在她上方,赫然寫著許名揚的名字。
    再一看日期,梁璀錯更是疑慮叢生,那是在她出事後不久。
    如果真如許名揚所說,他對那段往事一早便有了解,是在偶然得知了林滉的身份後,才開始蓄意做破壞,以期瓦解盎然,也讓他們分開的話,那為什麽他還會來查閱和當年有關的資料呢?
    梁璀錯越想越覺得怪異,再去回想當時許名揚給他的解釋,她隻覺得漏洞百出。
    *
    林滉伏在桌前,繼續翻看舊報紙,但並無什麽收獲。
    他捏了捏自己的脖頸,停下來,隨意的翻看了報紙上的其它新聞,當作休息間隙的消遣。
    人明明是奔著未來而去,卻總要被過去所牽扯。還真是叫人無奈。
    林滉牽扯出一個苦澀的笑,不經意的掃視下,卻看見一個有些眼熟的名字——許智。
    他當下在腦海裏開始搜索,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
    許名揚和許茗瑗的父親,也是梁璀錯的姨夫。
    再看新聞,林滉不由唏噓。
    報紙的這一麵,記錄下的是他和梁璀錯兩家的被拒,另一麵,印著的則是許智意氣風發的麵容。他榮獲了那一年木城‘青年企業家’的殊榮,手裏握著獎杯,笑得很燦爛。
    林滉歎氣,又往前翻了好多頁,驚異的發現,這一張報紙裏,也有跟許智相關的報道。
    不同的是,這一次他有點喪,創辦的新達生化股份有限公司正身陷非法排放有害液體的新聞當中。
    既然這樣,他怎麽還能獲得‘青年企業家’的榮譽?
    林滉起了疑惑,順著這則新聞往下一頁頁翻閱。
    很快他便發現了後續的相關報道。
    說經過調查,新達並不存在非法排放廢液的情況。
    跟上一篇報道不同,這篇報道寥寥幾段,隻強調了結果,對過程幾乎是一筆帶過。
    可林滉卻也不能因此去挑毛病,他將報紙合上,全當那是一則無聊的八卦新聞。
    但靜下來轉念一想,他又覺得哪裏不對勁兒。
    原本他隻當許智是一個上門女婿,可現在一看,他頗有能力,也頗有作為,那麽為什麽會放棄自己的事業,去振華外貿呢?
    這麽想著,林滉當即打開電腦,在資料庫中輸入關鍵詞新達和許智,發現早在1998年底,許智便將自己的股份全部轉讓,退出了新達。
    他是創始人,卻退出了自己一手創辦的公司,還真是叫人意外。
    不管怎樣,林滉已經對許智以及新達生化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他隨即又調出了好些相關資料,開始細細閱讀。
    *
    另一邊,梁璀錯找到了許名揚,開門見山的問他在隱瞞些什麽。
    許名揚愣住,表情僵硬,“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麽。”
    梁璀錯將她的疑惑道出,“你了解我,隻要你說出實情,我便不會再跟林滉有糾葛,可就是這麽簡單的一件事,你卻不肯做,反而大費周折,甚至不惜犯錯。”
    許名揚:“不止這些,我說過,我不希望你再做環保。”
    梁璀錯:“可你卻沒說過,其實你事先也並不了解有關我爸爸和林滉爺爺的那場意外,還專門去查了資料。”
    兩人針鋒相對,忽然梁璀錯的一句話把許名揚說到沉默。
    梁璀錯稍微平複了下情緒,又接著說:“我隻是想知道你到底為什麽這麽做,我把你當做最親近的人,到現在我仍相信你不會是要害我。”
    “如果你真的相信,就沒必要再問。”
    許名揚仍是逃避,梁璀錯一聲冷笑,“沒必要再問嗎?我和盎然那麽多成員這麽長時間以來的努力,在這背後支持和幫助我們的人和企業,還有我們對蘇芒哈周邊鄉民的承諾,你用一句為我好,沒必要再問就可以打發了嗎?許名揚,你什麽時候變得這般自大和自私了?”
    這般責問下,許名揚情緒不穩了,“我是自私自大,所以你也別再想著能從我這裏問出一些什麽了。你隻要記清楚,我就是不允許你再做跟環保有關的事情,也不允許你再和那個林滉有交集!”
    “你……”眼前的人已經變得無比陌生,梁璀錯向後退了兩步,決心結束這無謂的爭吵,“我不會再問你,我會自己去找出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