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番外 我要娶你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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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不知從哪兒突然飛來的籃球打在了景寒的身上。
接著不遠處一個嬌俏的小女生迎麵跑了過來,很明顯剛才的籃球是這個女生拋過來的。
“你不要命了,居然敢拿籃球砸我!”
薑暖從未見過這麽陽光好看的少年,癡癡的看著景寒,傻傻的說道:“我覺得我們兩個一看就是天生一對。”
天生一對?景寒真是覺得可笑至極,同時對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生產生了極大的排斥和厭嫌。
長這麽大,追他的女生很多,這麽直接而大膽的倒是頭一次見。
作為女生,小小年紀居然這麽沒有廉恥,真是讓人多看一眼都嫌浪費時間。
沒有理會這個女生,景寒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接下來的半個月,景寒時常會被這個女生跟蹤,他吃飯她就坐他對麵,他打籃球,她就在一旁叫喊助威。
薑暖的眼神花癡,看得景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時的薑暖笑靨如花,是個天真爛漫的女生。
一次景寒所在大學和隔壁高中的聯誼會中,景寒無聊的走到人少的地方喝著果汁。
大約十分鍾後,景寒看到艾家的女兒艾淩端著一杯果汁走到偏僻處,看樣子像是有什麽貓膩似得,景寒擰著眉頭,想看看這個自小自命清高的千金小姐要做什麽?
緊接著,艾淩從口袋裏拿出一包東西,急速倒進了果汁裏,並搖晃了幾下,看四下無人,又大大方方的走回人群裏。
下藥?景寒腦子裏閃過這個詞僅僅一秒,就又打消了這個猜測。
艾淩和他從小就認識,雖說她心眼不怎麽樣,可再怎麽說現在也才十七歲,怎麽可能會壞到給人下藥。
大家都是同學朋友,能有什麽深仇大恨至於這樣,肯定是惡搞吧!
景寒正想著這些,就看到艾淩笑盈盈的把手中的果汁遞給了一個小女生。
等看到小女生的樣子後,景寒發現居然是那個時常去他的大學跟蹤他的花癡女生。
隻是景寒沒去多想艾淩在果汁中到底加了什麽東西,直到沒多久那個叫薑暖的女生開始不停的嘔吐。
原來裏麵加的是傷胃催吐的藥,艾家有自己的醫院,艾淩想弄到這種藥不難。
“小暖,你沒事吧,怎麽會突然吐起來,你要不要緊?”艾淩輕輕拍著薑暖的後背關心的問。
也就是這時候,景寒聽到旁邊有女生議論艾淩和薑暖。
“這個薑暖從一轉到咱們學校就和艾淩熟悉,她們倆又不像朋友,你說她們是不是親戚?”
“親戚?何止是親戚。你大概還不知道吧,薑暖可是艾淩的妹妹,親妹妹。”
“不會吧,一個姓薑,一個姓艾,怎麽會是親姐妹?”
“不清楚,同父異母,薑暖隨她母親的姓,她可能就是別人所說的私生女。”
聽到這裏,景寒便明白了,難怪艾淩會給薑暖下藥,原來是痛恨薑暖的媽媽破壞了她原本幸福的家庭,而現在薑暖來到了艾家,又要分走她一半的父愛。
隻是即便如此,她也不該給薑暖下藥,這著實有些過分。
薑暖走到了暗處,已經吐不出東西來,整個人散架了一般,艾淩說自己還有事情也走了。
就在薑暖覺得無力又無助的時候,景寒出現了。
“來,我背你。”景寒彎腰躬身。
當然景寒不是出於真心想要幫助,他這麽做無非是看不慣艾淩的所作所為而已。
薑暖愣怔了幾秒鍾,覺得像是做夢一般,等確定眼前彎身的是景寒後,才欣喜若狂的跳到了景寒背上。
景寒一路上都沉默著,直到走到醫務室將薑暖放下後才開口說道:“你這人太沒心眼。”
薑暖臉紅的回道:“可我有心啊!”
這個回答讓景寒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又覺得像她這種說話沒邊沒際的人活該被艾淩下藥,平時肯定嘴欠。
薑暖在醫務室輸水的時候,景寒就坐在旁邊眼睛看著窗外,而薑暖則癡癡的看著景寒的臉。
景寒雖說是帶著薑暖來了醫務室,可是他的心裏對薑暖是厭惡的,以至於在一年後,當家人告訴他,景家和艾家準備聯姻,而薑暖將會是他的妻子後,他第一次離家出走。
可是沒多久,他就回來了,並且接受這場婚姻,因為他的父母突然車禍死亡,爸爸的遺言是希望他能娶薑暖,那是個可以愛他一生,對他一心一意的好妻子。
景寒離開學校,接管了景氏,卻並未對外宣布他有未婚妻的消息。
薑暖對他好他知道,可是他不愛薑暖,便不願意對外提起這個女人,甚至於很多人都不知道薑暖的存在。
後來,因為爸爸的遺言,他開始試著對薑暖好,這才發現,哪怕他隻是送給薑暖一個小小的禮物,薑暖都能激動的高興半天。
漸漸的薑暖習慣了對薑暖好,直到有一天,薑暖在一個大風天氣被艾淩捉弄潑了一盆涼水,他照顧發燒的薑暖時心疼不已,他突然發現,原來薑暖這個名字已經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上。
不知何時,不知何地,但卻真的深愛了。
所以他打算直接對外宣布他要立刻娶薑暖為妻,他想要守護薑暖一輩子。
那時的他對於他和薑暖的未來是充滿期待的,這樣一個愛他的女人,一定會是一個好妻子,他們會幸福,直到永遠。
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唯一的妹妹景戀不同意他們的婚事,並且極力阻撓。
薑暖知道後,對他說景戀不懂事,應該好好管管。
當時景戀懷著孕,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景寒對這個妹妹心疼,覺得自己的妹妹受了委屈,被人始亂終棄。
還沒查清楚景戀的孩子是誰的,在一個深夜裏,景戀卻突然被人強.暴致死,一屍兩命!
當知道那晚是薑暖約了景戀出去的時候,景寒發狂了。
“你為什麽要殺了景戀,就因為他反對我們的婚姻,你就這樣殘忍的殺了她!”
薑暖哭訴著,眼裏是委屈和恐懼,“不,不是我做的,這不是我做的。”
景寒拿出景戀的手機,把那條薑暖發給景戀的信息點出來。“你還有什麽可說的,我看你還能如何狡辯!”
薑暖看著信息內容,這才恍然大悟,景戀死的當晚艾淩進她房間借手機,這麽說來,信息是艾淩發的?
一定是艾淩做的,一定是。
“是艾淩,是她借我手機約了景戀,是她陷害我。”
艾淩走過來,眼裏閃著淚水,委屈的看著薑暖,“小暖,你說的這是什麽混髒話,你這是誣陷我。”
“我沒有誣陷你,我記得很清楚十點多鍾的時候你借我手機說發個信息,半夜裏景戀就出了事,恰好顯示十點多我手機給她發信息說約她見麵,怎麽會這麽巧?”
這時候,景寒伸出一隻手掐住了薑暖的脖子,眸中是暴戾和猩紅,他一字一句的冷言說道:“是挺巧,昨晚我和艾淩一直在一起。”
薑暖大驚,也就是說景寒根本就不可能會相信這個事實!
“你和艾淩在一起?沒想到我的未婚夫會如此袒護別的女人。”
然而薑暖還是輸了,當景寒將視頻錄像擺在她的麵前時,她才知哪怕自己說破了嘴皮,也隻能是跳進黃河洗不清。
自此之後,景寒對薑暖冷漠又無情。
但他還是娶了薑暖,景戀死的淒慘,薑暖勢必要付出代價。
不可否認,景寒的心也是心疼的,他知道薑暖不會是殺害景戀的凶手,可薑暖半夜裏約景戀見麵,造成了凶手的有機可趁,那麽薑暖就是幫凶。
更何況,薑暖還對他撒了謊,明明沒和艾淩在一起,卻說是艾淩拿她手機發的信息,這個狡辯實在是可惡。
婚後,景寒雖然會碰薑暖,但每次都是發泄一般,根本不顧及薑暖的感受,並且,他不和薑暖住一個臥室,他要讓薑暖孤獨。
那日,景寒嗓子難受的厲害,不停的幹咳,薑暖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低頭看雜誌,兩個人誰也沒理會誰。
景寒這才發現,不知何時,那個天真爛漫,嘻嘻哈哈的女孩,已經變成了一個沉默寡言的怨婦,再沒了那笑靨如花的樣子。
看著薑暖那清瘦的臉,他的心仿佛被火烤一般的炙痛。
就在他想要去關心一下薑暖的情緒時,餘光不經意間掃到了景戀生前種的爬山虎上,剛剛柔軟的心一瞬間凝結成石,轉身快步上樓去了書房。
約莫半個小時後,薑暖端了一碗冰糖雪梨上來,輕聲向景寒說道:“我見你嗓子難受的厲害,藥吃了沒?我讓阿姨給你燉了冰糖雪梨,你先趁熱喝點潤潤嗓。”
薑暖彎身準備將冰糖雪梨放在書桌上的時候,卻被景寒那句“我怕你下藥毒死我”而驚得頓住。
難以形容當時的心情,怕是萬千螞蟻在胸口撕咬都不為過,她抬眼看著景寒,不言一句,眼裏的委屈卻濃烈的讓景寒發狂。
“你委屈什麽,景戀因你而死,難道我說你兩句都不行?”
“景戀的死與我無關,若我委屈,那也是因為你對我的不信任。”
如今信任一詞,在他們之間依然是一個玩笑。
“你閉嘴!”景寒猛然一揮手,將薑暖手中的冰糖雪梨推在地上。
薑暖的手被燙的通紅,景寒有些心軟,但終還是冷言說道:“這就哭了,矯情!”
薑暖原本就要落下的眼淚,被“矯情”兩個人硬生生的逼著沒落下來。
是啊,在景寒的眼裏,她就是個壞女人,落了眼淚也不過是被他冷嘲熱諷一番,何必自討沒趣。
薑暖踉蹌走出去,景寒看著她的背影,雙手握成了拳頭。
他不能心軟,不然便對不起死去的景戀。
下樓後,景寒看到薑暖正在花園裏整理景戀的爬山虎,他走過去,一把扳過薑暖手腕,眸光陰鷙的說道:“你害死了景戀還不夠,還要把她最喜歡的爬山虎也給害死,當初我說你沒有心眼,看來我是看錯了,你應該是笑裏藏刀才對。”
薑暖的手腕疼的厲害,感覺骨頭都要斷了,並且她越是掙紮,景寒的手就越用力,無奈她隻好聽話的不動,對著景寒乞求道:“你放開我,我沒有要害死這些爬山虎,我不過是想要施肥而已,你誤會了。”
“誤會?的確是誤會。當初我就是誤信了你才會害死景戀,她大著肚子,你卻故意那麽晚約她見麵,你存的什麽心,你就是個毒婦。”
毒婦?嗬,還真是讓人心痛的形容。
薑暖的眼裏含著淚,倔強的不肯落下,她好不容易才等到景寒喜歡上她,她還未好好的享受兩人的甜蜜時光,就被硬生生的推到了地獄。
她什麽都沒做,卻承受了景戀之死的所有折磨,她的無辜和委屈誰又能理解。
她也沒想讓誰相信,隻要景寒信她就可以,可偏偏最恨她的就是景寒,她的丈夫。
“景寒,你怎麽可以這麽說你的妻子!”
景寒聽後,眸光更加冷冽猩紅,開口道:“妻子?你看看你哪一點配做我景寒的妻子,就連做個情人你都不配,你不過就是我在床上的玩物,不然我怎麽會連個孩子都不會讓你生。”
這句話說到了薑暖的痛處,作為妻子,怕是沒有什麽事情比丈夫不讓自己生孩子更加的恥辱。
“我嫁給你,就是想要和你好好生活,你不能這麽對我!”
薑暖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裏是沒底的,她嫁給景寒的時候就知道她的婚姻將會是一場痛苦,可她愛景寒,她想要用自己的溫暖焐熱這塊石頭,她想和景寒有一個安安穩穩的家,事實證明,她這是在做夢。
景寒聽了薑暖的話,冷嗬一聲放開手,嘲笑道:“薑暖,你可真是天真到腦子進水了,我和你結婚的時候景戀就死了,我娶你的時候就說了,我要折磨你,你越是愛我,我就越要折磨你,而你呢,卻說是想要和我好好生活,你告訴我,我們之間隔著景戀,我們怎麽能好好的生活?你真是夠傻的。”
好好的天氣突然下起了雨,兩個人誰也沒躲開,就這樣站在雨裏淋著,看向彼此的眼神充滿怨恨和陰鷙。
好久,薑暖大喊道:“對,對,我就是個傻瓜,當初明明知道你要折磨我,我還傻傻的嫁給你,我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傻瓜。”
景寒看著薑暖,心中一顫,朝著客廳大喊道:“來人,把這個女人給我帶到樓上,讓她好好反省一下。”
他這麽做,不過是不想薑暖一直淋雨罷了。
-
晚上,景寒和往常一樣在薑暖的身上肆虐,毫無憐惜,完事後,又命人給薑暖端來避.孕湯藥,薑暖已經習慣,端起來冷漠的喝下。
景寒不敢告訴薑暖那藥隻是補湯,他怕他一開口就輸了。
他們中間隔著景戀,似乎是個永遠跨不過去的鴻溝。
景寒挑起薑暖的下巴,嘴角微揚,冷冷問道:“你是不是很想要一個孩子?”
薑暖將眸光瞥到一邊不看景寒,景寒的眼裏有一座冰山,她看著太冷。
“說啊,你是不是很想給我生一個孩子?你們女人不是都很想和心愛的男人生一個屬於你們的孩子,以此來拴住男人的心,我猜你也是這麽想的。”
薑暖是想要一個她和景寒的孩子,可她也知道現在不是時候。
別說景寒不願意她生孩子,即便現在景寒主動說想要個孩子,她也不會同意,她不想她的孩子生活在一個不幸福的家庭裏。
“不,我現在不想要孩子。”
景寒眸光一冷,一把將薑暖摔倒在床上。
這個一直口口聲聲說愛他的女人,居然不想要給他生孩子,“你是不想生孩子,還是不想給我生孩子?”
這句話問的薑暖一怔,這是什麽意思,是在懷疑自己對他的愛不夠純潔嗎?
“都一樣。”
“不一樣。”
薑暖低著頭,不再說話,她明白景寒的意思,可她不想回答,明明就是景寒給她吃藥,讓她不能有孕,又何必多此一舉的問這樣可笑的問題。
景寒了解薑暖的性子,知道薑暖是故意和他這樣僵持,但他沒有繼續逼迫,而是說道:“很好,希望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孩子,有我的孩子。”
一輩子都沒有他景寒的孩子,這是在對她的婚姻判死刑嗎?薑暖心寒。
景寒扭頭離去,他不知道再繼續留在這裏會不會真的做出什麽可怕的事情來。
他也在等,等著有一天他們之間不再這麽痛苦,他會和薑暖有他們的孩子。
令景寒沒有想到是薑暖居然真的懷孕了,他已經做了結紮手術,起碼現在是不可能有孩子。
他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就知道薑暖是期待他可以為了這個孩子讓這個寒冷的家庭溫暖一些。
可他做不到,他現在不會有孩子,薑暖怎麽可能懷孕,這個孩子不可能是她的。
那一瞬間,他真的想要去殺了薑暖,當他抬起的拳頭就要落在薑暖的臉上時,他看著薑暖眼中的恐懼,在最後的一秒將拳頭落在了書桌上。
他沒想到,薑暖會背叛他,他想過薑暖會恨她,會摔東西,會歇斯底裏,會心灰意冷,卻萬萬沒想過薑暖會背叛他。
這個曾經他送一個禮物都會高興半天的女人,現在居然倒入了別人的懷抱,還和別人有了孩子,這是他不能忍的。
他認定薑暖的孩子是個孽種,他強迫她打掉孩子。
薑暖拚命解釋這個孩子是景寒的,可景寒怎麽可能會相信,別人不知道他做了結紮手術,他自己可是清楚的很,他的自尊心被薑暖踐踏的粉碎。
手術室裏,薑暖的每一個祈求都像一根刺一樣紮入景寒的心,既心疼又惱恨,他的女人居然和別的男人有了孩子。
而且這個女人還是間接害死景戀的凶手,那麽她還有什麽顏麵來求他留下這個孩子?
景寒不斷的提醒自己不能心軟,沒有哪一個男人會容忍自己的妻子和別人有孩子的,何況他是高傲的景氏集團掌砣人,他的女人,隻能是他一個人的。
看著薑暖為了保住這個孩子跪在他的腳下,他的尊嚴再次受到挑戰,自己的妻子為了別的男人的孩子苦苦求他。
那麽他呢?他算薑暖的什麽人。
他已然成了一個笑話。
可是,必定愛之深,當他看到薑暖躺在手術台上對著他說“愛你十年本嫌太短,但自此之後,薑暖便再也不會說愛你”後,他心軟了。
他怕薑暖真的不再愛他,他怕失去她。
薑暖躲到y市待產,他為了讓薑暖回到他身邊,隻能選擇留下這個孩子。
薑暖假死後,他更是明白,薑暖已經成了他心中無法割舍的愛。
他後悔了,所以當再次見到薑暖的時候,他發誓一定要好好補償這個被她傷了千瘡百孔的女人。
可他想補償,老天爺並不給機會。
薑暖得了白血病,最終還是沒能留在他的身邊。
一場遲到的婚禮才剛剛開始,便已經拉下了帷幕。
此時,薑暖趴在他的腿上,閉上眼睛沉沉睡去,再也不會醒來。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教堂裏的空氣潮濕而寒冷,景寒一手輕輕的扶著在他膝蓋上永遠睡去的薑暖,一隻手迅速的脫下西裝外套,輕輕的給薑暖披在身上。
“小暖,外麵下雨了,這裏麵有些冷,我帶你回家好不好?”
臉上沒有太多的傷感,顫顫的指尖和碎裂的心卻讓他整個人蒼白,比已經死去的薑暖臉色還有蒼白。
一步一步的漫著腳步,沉重的亦如千斤雕像一般,走過的每一寸都異常的悲傷。
薑暖的身體依舊是溫熱柔軟的,跟平常沒什麽兩樣。
不同的是他再也不能和她交流說話,哪怕是薑暖怨恨他曾經的無情罵他狠心。
這一瞬,他甚至覺得隻要薑暖能醒來,天天罵他是個無情的男人都是幸福的。
可是,即便如此,他的薑暖也不會再醒來。
那一次薑暖死的時候他不在身邊,所以才有了之後的重見。
而這一次,他就在薑暖身邊,感受著薑暖的生命一點點的耗盡,他明白,這輩子他再沒了和薑暖重逢的機會。
回受委屈到家裏,景寒將薑暖放在他們的臥室大床上,緊閉窗簾,然後躺在薑暖的身旁。
幾分鍾後,景寒扭頭將臉埋在枕頭裏,哭得像個孩子。
薑暖死了,他便不能把她留在這裏,否則隻能加快她屍體腐爛的速度,他不能這麽自私。
可是他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因為這一次的分開,便真的不會再相見。
彎身,在薑暖的唇上輕輕一吻,冰冰涼涼的沒有溫度。
突然,他失控的將薑暖攬進懷裏,哇哇哭著。
“不要離開我好不好,小暖,你別嚇我,我真的不能沒有你,我們好不容易才解開心結,你不能這麽殘忍的離開。”
“是不是這些天我哪裏讓你生氣了?如果是這樣,我給你道歉,求你醒來和我說句話,我保證以後什麽都聽你的。你若是對那五年依舊放不下,那你就醒來打我罵我,隨便怎麽樣都行,隻要你不再睡。”
“你看,我們的婚紗照多美,不不不,應該是你美,我笑的傻傻的,沒有你好看。小暖,我想和你說話,你回句話好不好?”
薑暖的身體漸漸僵硬而沉重,以前景寒覺得薑暖瘦弱,他隻要一隻胳膊都能拎起來的那種,可此時隻是在床上這樣抱著薑暖,都能感覺得到薑暖的沉重,而這也恰恰提想著景寒,哪怕他說的再多也無濟於事。
本以為做好了心理準備就不會這麽傷心,可終究還是抵不過難過,大顆大顆的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低落在心上,如浸了鹽水一般讓碎裂的心,疼的崩潰。
之前薑暖手術成功,景寒激動的簡直要發狂,他想上天還是仁慈的,給了薑暖活下來的機會,同樣也給了他恕罪的機會。
他想著法子哄薑暖開心,每天都早早的起床親自給薑暖做早餐,希望可以好好的補償她,必定他帶給她太多的痛苦和淚水。
驚喜之餘,隨之而來的就是擔心,手術是成功了,但是還有排斥的可能,景寒細心的照顧著薑暖的點滴,卻也時時刻刻擔心薑暖會產生排斥。
可該來的還是會來,躲不掉逃不過。
太陽已經下山,薑暖的臉色蠟黃的有些可怖,景寒越看越心疼,越看也不舍不得。
他的心猶如薑暖假死之時一樣,空了。
這次是真的空了,裏麵的肉被一點點的挖掉,再也長不出新的來,注定了要空一輩子。
薑暖的後事處理完後,景寒一下子不知道自己該何去何從,他站在薑暖的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照片裏的薑暖依舊笑靨如花,隻覺得後背一陣冰涼,他害怕以後沒有薑暖的日子,徹底的沒有薑暖的日子。
人生有許多條選擇,而他當初卻恰恰選擇了沒有好好愛薑暖,而今就連補償的日子都是如此短暫。
說好的用一輩子來償還那麽年帶給薑暖的痛苦,怎麽就這麽斷了,斷的再也抓不住和薑暖在一起的時光。
天已經黑了,墓園裏陰森的可怕,可景寒卻沒有絲毫害怕的感覺,似乎這樣看著冷冰冰的墓碑,他便覺得薑暖從未離去。
這時,身後一個踉蹌的影子緩緩走來,景寒沒有扭頭去看,也知道是誰來了。
馮卿的手裏拿著一束白色菊花,彎身放到薑暖的墓碑前,對景寒說道:“對不起。”
他是該說對不起,當初他明明知道薑暖得了白血病不能受刺激,卻在景寒要殺害薑暖弟弟的時候,故意把消息透給薑暖,讓薑暖受了很大刺激。
他說他愛薑暖,但他的愛給過薑暖什麽?欺騙和傷害!
景寒淒然而笑,並未像之前一樣去打去紮馮卿,而是哽咽道:“你我都一樣,都沒能好好愛她,這輩子她遇見我們兩個,是她人生最悲哀的錯誤。”
當初薑暖為了馮卿一條腿回到景家,馮卿為了打擊景寒,故意給薑暖的手機發信息,言語間暗示孩子是他和薑暖的。
對此,景寒差點打了薑暖,還好最後因為心疼而收手,不然怕是薑暖當時就會被他打得流產。
這樣算來,馮卿當真是和他景寒一樣對不起薑暖。
不,應該是比他過分的多,僅僅打斷他一條腿算什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馮卿看出了景寒的心思。
景寒冷言回道:“你救過我和小暖,所以我會手下留情,起碼會讓你後半輩子衣食無憂。”
“也罷,小暖死了,我的心也死了,以後的日子如何,隨便!”
景寒的眼中掠過一絲驚異,不曾想馮卿居然會跟他一樣,心隨著薑暖的離去而死。
可惜,愛著薑暖的兩個男人卻是傷她最深。
馮卿走後,景寒依舊站在墓碑前,他看著薑暖的照片,亦如她活著的笑顏。
回到景家,整棟別墅空空蕩蕩的沒有了一絲薑暖的氣息。
想起剛結婚的時候,不管他多晚回家,總能看到薑暖坐在沙發上安靜的等他回家。
那時候,他們已經是一人一間臥室,可薑暖依舊是等他安全到家才肯上樓去睡。
而他呢,每次都是冷言冷語的嘲諷薑暖是耐不住寂寞,想讓他要她,說的薑暖眼裏含淚,說的他看的心疼。
現在想想,如果當時他們之間沒有景戀的事情,那一定是一對令人羨慕的夫妻,不管多晚,妻子都等著他回家,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幸福?想到這裏,景寒的指尖微微顫抖了一下,從此以後他便不會有幸福了。
走到樓上,臥室裏安靜的隻能聽得到景寒自己的呼吸聲,真的是安靜到可怕。
風從窗戶灌進來,吹的景寒打了一個哆嗦。
他走到窗戶邊,輕撫著幹淨的玻璃,外麵的風景很美,他卻很悲傷。
以前,他不止一次的看到薑暖就這樣靠在窗戶邊,臉貼在冰涼的窗戶上,對著外麵的風景發呆。
那時候,薑暖在想什麽呢?一定是在悲傷,或者是在內心深處恨他的無情和冷漠。
窗外的爬山虎依舊是那麽茂盛,當初他無論對薑暖如何折磨,薑暖都會細心的幫忙照料景戀生前的爬山虎。
他以為薑暖不過是在恕罪,現在想想,薑暖其實是在替他留住這一份念想。
漸漸地,景寒的視線開始模糊,他想薑暖當時肯定也是流著淚的,隻是他沒看到罷了。
“真的對不起,還是沒能留住你。”
第二天早上,景寒迷迷糊糊的睡著,耳邊突然想起了那熟悉的聲音,輕輕喊著他,“景寒,景寒。”
景寒睜開眼,耀眼的光芒刺的他很快又眯著眼,他用手遮擋光芒,餘光卻看到了他想念又熟悉的身影。
光芒漸漸淡去,他放下手,終於看清楚了眼前的人兒。
真的是薑暖,笑靨如花,宛若十六歲的模樣。
“你看什麽呢?走我們去打籃球。”薑暖伸手拉起景寒。
景寒欣喜若狂,卻又不敢太過激動,就傻傻的跟著薑暖向門外走去。
隻是剛踏過臥室的門,場景就變成了當年他們初見時的籃球場。
景寒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驚訝的看著薑暖,卻看到原本笑靨如花的薑暖淚流滿麵。
“小暖,你怎麽了?”
薑暖抽泣著回道:“景寒,我想你,我想你,我……”
等薑暖再要繼續說下去的時候,突然有一種強大的力量拖著薑暖往後退去,她還未來得及將後麵的話說出來,就消失在了景寒的眼前。
“小暖,小暖,小暖——,你不要走,不要走——”
景寒伸手努力去拉薑暖,可無論他怎麽努力都抓不住薑暖,隻能無奈的看著薑暖離開。
“小暖——”景寒大喊。
等看清四周後,才發現剛才不過是一場夢,他依舊還在他們的臥室裏。
空空蕩蕩的臥室,再沒了薑暖的身影。
嗓子幹澀難受,起身去樓下給自己燉了一碗冰糖雪梨。
喝了一口,他隻覺得嗓子更加難受,是哽咽的難受。
不管是傭人還是他,都做不出薑暖所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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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好些天,景寒都會在白天的時候去看薑暖,不管是刮風下雨,他都會陪著薑暖。
直到有一次,他看到一對年近花甲的老人相互攙扶著來探望親人,走的時候,他們依舊緊握著雙手,生怕對方不小心摔了跤。
這一幕,景寒看得眼睛發澀,他想,等他老了,連個可以攙扶的人都不會有。
因為薑暖真的死了,他哪裏還會有個可以作伴的人。
就像是當初薑暖假死的時候一樣,他還活著,他該怎麽活?
那時候他還活著,是因為好多事情還沒解決,比如景戀的事情。
而現在,該知道的都知道了,該解開的誤會也都解開了,他真的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低頭,看著墓碑上笑靨如花的薑暖,景寒突然有了一種解脫的感覺。
他們初識的時候,薑暖不過十六歲,正是明媚開懷的年紀,可當嫁給他後,便成了沉默寡言的可憐女人,前後根本不似一人。
這樣的結果,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是他澆滅了薑暖一次次的希望,扼殺了薑暖一次次的期待,就連那明媚陽光的笑容都被他親手抹去,再尋不到笑靨如花的時候。
所以,他何必活著,生不能償還薑暖,那就去地獄償還好了。
一顆流星劃過天際,景寒閉上眼,用碎石子劃破了手腕,血瞬間溢出,在這黑夜裏開出猩紅的花來。
就讓薑暖奈何橋上等等他,容他先去人間一步,下輩子,他還要在十八歲的年紀遇見十六歲的薑暖,對她說:“我要娶你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