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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78章：沈念慈之死
    沈凝香深深地看著沈念慈，這個孩子像極了他的父王，尤其是那薄唇，更昭示了他日後可能的薄情。
    事到如今，也隻能對不起念兒了！
    沈凝香死死地咬住嘴唇，並非因為自己不愛這個孩子，畢竟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哪裏有不愛的道理呢？隻是顧合頤乃是自己姐姐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她必須保住顧合頤。
    至於自己的孩子，日後，她也會有機會擁有的！
    沈凝香最後看了一眼沈念慈，“不要拖延了，讓大夫過來，取了念兒的心頭血，給頤兒入藥吧。”
    “凝香……”
    不知為何，陳玉林早就覺得沈凝香會做出這樣的決定，隻是當沈凝香真的這樣說了的時候，陳玉林卻覺得有些不知所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唯有沈凝香的心才是最痛的。
    因為沈凝香可能割舍了她和顧慈的最後一個孩子，也等於是斷送了沈凝香回到錦親王府的最後機會。
    “凝香，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念兒畢竟是個男孩，錦親王府不會不管他的，更何況，若是他們那邊知道了，定是要鬧起來的。”
    “我考慮得很清楚了，顧慈當年拋棄了我們母子，即使念兒能活下來，我也沒打算讓他認祖歸宗，就算他去了，也是姓沈而不是姓顧。”
    沈凝香的性子，陳玉林是清楚的，既然她已經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大半是無法更改的，陳玉林也不再勸說，左右也隻能是增加沈凝香的心疼罷了。
    陳玉林不敢耽擱，免得誤了顧合頤的病情，她的藥引子可是她弟弟的心頭血，若是前功盡棄了，不止是沈凝香，就連顧合頤也會覺得於心不安的。
    饒是大夫從醫數十年，也曾經見過三日散，可是真的要他親手取了嬰兒的心頭血，卻還是大姑娘上轎頭一次，因此大夫的手都有些微微的顫抖，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將這碗珍貴的藥湯給製錯了。
    “大夫，此次就全看您的了！”
    沈凝香沒來，全程自是陳玉林代替，看著尚在繈褓之中熟睡的沈念慈，陳玉林歎了一聲，怪隻怪這個孩子時運不濟，竟然趕上了這種事情。
    “真的不後悔？”
    大夫最後問了一句，陳玉林凝重地點點頭，事關孩子的性命，開弓沒有回頭箭。
    大夫這才深吸一口氣，大手一使勁，就掐斷了沈念慈脆弱的脖子，可憐小小的孩子還沒來得及發出呼喊，便一命嗚呼了。
    “念兒！”
    陳玉林悲切地喊了一聲，可是沈念慈已經不可能再回應他了，因為沈念慈隻在這個世界上存活了不過兩天的時間，就這樣去了。
    “陳公子，那麽老夫去製藥了。”
    “快去！”
    陳玉林揮了揮手，沈凝香犧牲了她和顧慈的孩子，可不就是為了救顧合頤麽？若是顧合頤不能好起來，那麽不知道沈凝香是否還能經得起這個沉重的打擊。
    願蒼天保佑吧！
    陳玉林雙手合十，祈求上天憐憫，可以讓顧合頤用了藥之後趕快好起來。
    陳玉林腳步沉重地走到沈凝香的房間，事到如今，沈凝香的心情該是十分悲涼，她才是那個最需要人安慰的。
    “念兒去了？”
    似乎是母子心有靈犀一般，沈凝香抬起眼睛，裏麵盡是淚水。
    陳玉林無言地點點頭，這個時候，沈念慈的心血該是已經入了藥，即將送到顧合頤的房間了。
    “古人有雲，要死得其所，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雖然說念兒之死不算是重於泰山，好歹也算是救了一條人命，他死得有價值。”
    沈凝香強迫自己這樣想，隻有這樣，她的心才不會那麽痛，隻是那種揮之不去的愧疚感，不止是對於沈念慈的，還有對於顧慈的。
    這是顧慈的最後一點骨血，雖然之前也曾經聽聞寧如雪有孕過，到底是流掉了，所以說，如今顧慈尚未有子嗣。
    反正也有寧如雪，顧家的血脈該是輪不到自己擔心的。
    “凝香，為何你會選擇頤兒，而不是念兒？雖然說你和頤兒的感情更深，可到底念兒是個男孩，怎麽會……”
    雖說陳玉林和沈凝香一樣，也從二十一世紀穿越而來，不過時候久了，陳玉林也覺得男孩比女孩重要得多，起碼對於沈凝香而言，沈念慈會是一個可以回到錦親王府的籌碼，會是今後的依靠。
    沈凝香搖了搖頭，她自然不能說顧合頤不是她的女兒，而是自己姐姐留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後一點血脈，這件事情越少的人知道越好，可是其他的理由，沈凝香一時之間竟然也是想不出來。
    這天底下，沈凝香覺得自己是最狠心的娘親，竟然會將還沒有活過兩天的嬰孩交給大夫，拿了他的心頭血入藥。
    陳玉林也沒有強求，既然沈凝香不想說，那麽他就不問，左右日後他會好好地保護沈凝香和顧合頤，不會讓她們受到傷害就是了。
    好在將藥給顧合頤服下之後，顧合頤很快就有了好轉，蒼白的臉色開始有了些許血色，烏青的嘴唇也開始變成了正常的顏色，沈凝香幾乎喜極而泣，她多怕即使用了這服藥之後，顧合頤還是不能得以好轉，若是如此，那麽她就真的要崩潰了。
    “感謝老天，感謝老天！”
    沈凝香麵向窗外，跪著磕了三個響頭，她也不知道此事應該感謝誰，也許是沈念慈在天有靈，保佑他的姐姐身體安康吧。
    大約是因為藥力的緣故，顧合頤一直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一夜才醒過來，而沈凝香也守護了顧合頤一天一夜，生怕顧合頤有任何不妥當的地方，待到第二日顧合頤睜開眼睛的時候，發覺沈凝香守在她的身邊，眼睛裏都是血絲。
    “娘親……”
    顧合頤試探性地動了動，發現自己渾身暢快，竟然沒有一絲不舒服的地方，聰明如她，自然立刻明白了前兩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看來，她那可憐的弟弟終究沒能逃脫厄運，做了自己的藥引子。
    “頤兒，你感覺如何了？”
    沈凝香緊張地握著顧合頤的小手，好在那雙小手柔柔軟軟的，並沒有任何生病的征兆。
    “娘親，我沒事了，讓你擔心了。”
    顧合頤一頭撲在沈凝香的懷裏，感受著久違的熟悉氣息，這些天她一直渾渾噩噩的，徘徊在鬼門關的門口，可是每一次想要走進去的時候，都有一股強大的力量將她拉了回來，而這股力量，就是母愛的力量。
    “好孩子，你平安就好！”
    千言萬語，也隻化為一個擁抱，沈凝香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是啊，不管她付出什麽樣的代價，隻要她的頤兒平安無恙就好。
    “娘親，你受苦了。”
    顧合頤知道，她的平安是用沈念慈的性命換來的，而最為難過之人，就要數沈凝香了。
    “傻孩子，隻要你平安，娘親如何都是好的。”
    在顧合頤的麵前，沈凝香自是不能脆弱，因為一旦她脆弱了，那麽就等於給顧合頤上了一副道德的手銬，那麽在她的餘生中，顧合頤都不會過得快樂。
    作為娘親，沈凝香自然不會那麽狠心，這樣的苦痛，就讓她一個人承受就好。
    夜深人靜的時候，沈凝香獨自在房間垂淚，即使是巧秀都被她趕出去休息了，因為她的傷心和難過，不想要其他人看見。
    久而久之，沈凝香病了。
    沈凝香時常會抱著一個小枕頭，念兒念兒地叫個不停，好像那個枕頭就是她的念兒一般。
    “陳公子，這可如何是好？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啊。”
    巧秀急得團團轉，她明明知道自家小姐的病是怎麽得的，可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治得好她。
    大夫也曾經來看過，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後都不禁搖頭，說沈凝香這是憂思過度，太過於想念死去的孩子了，所以才會如此，可能過一段時日就好了，也可能永遠都不會好。
    “放心吧，凝香的心智異於常人，她不會被這件事情輕易擊倒的。”
    雖然陳玉林嘴上是這樣說，可是他卻也並沒有十分的把握，畢竟孩子是沈凝香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從肚子裏麵掉下的肉就這麽沒有了，讓她如何不憂傷呢？
    怪隻怪他沒有及早發現，若是能早日發覺出沈凝香的不正常來，也許事情就不會演變到現在這個地步了！
    可是陳玉林知道，如今就算是自責也是無益的，如今最重要的就是想辦法將沈凝香的病治好，老是這樣渾渾噩噩的也不是回事兒。
    “凝香，你看清楚了，這是個枕頭，不是你的念兒！”
    陳玉林狠了狠心，將沈凝香懷中的枕頭搶走，沈凝香一愣，旋即淚水嘩嘩地流了下來，“你還我的孩子，還我的孩子！”
    “這不是你的孩子，念兒早已經去了！”
    沈凝香向後退了兩步，仿佛不敢相信這個事實一樣捂住了耳朵，“你說謊，你說的不是真的！我的念兒明明就在，明明還在！”
    說著沈凝香撲過來就要搶陳玉林手裏麵的枕頭，她有些功夫，又太過於急迫，陳玉林怕傷到了沈凝香，躲也不敢躲，因此臉上竟是被沈凝香生生地撓出了五個血淋淋的指印。
    “這是我的念兒，這才是我的念兒！”
    沈凝香如願以償地將枕頭給抱了回來，生怕陳玉林再次搶走一般，她退後了好遠，一副護犢的模樣。
    “凝香……”
    陳玉林沒有心思顧及自己的傷口，他很是無奈，這樣的沈凝香，是他從來沒有見過的，也是他感到無法觸及的。
    到底如何，才能治好沈凝香的病？
    “娘親……”
    正在此時，顧合頤走了進來，這些時日，顧合頤的身體也恢複得差不多了，她見到沈凝香如此，心中自然悲痛，沈念慈之所以去了，還不是因為自己身中劇毒？
    可憐自己的娘親，也因為她而變成了這副瘋瘋癲癲的模樣！
    “娘親，你還認識頤兒嗎？頤兒是你的女兒啊。”
    顧合頤試探性地走上前去，不顧忌陳玉林想要阻攔她的目光，沈念慈已經死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想盡一切辦法將沈凝香喚醒，不能讓她再沉溺於過去的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