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裏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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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千裏殺人
    兩天後的早上,我和夏早安來到黃百萬的別墅裏集合,再一起乘車前往稻草村。
    目的地距離這裏很遠,開車走高速要三四個小時。於是我們預定的出發時間是早上九點鍾,到的時候剛好是中午,趕得上吃午餐。不過,實際出發的時間要遲一些。
    快九點鍾時,穆曉才急急忙忙地往樓下搬行李。這次要去住幾天,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還是要準備好的。黃百萬站在大廳裏,頤指氣使地朝穆曉不滿的催促。
    “快點,蠢貨!幹活就不能利索點嗎?”他大聲訓斥。
    聽說穆曉是他的秘書,但我覺得黃百萬簡直把他當奴隸用。因此我們對黃百萬的印象更差了。
    穆曉卻像習慣了受氣,一味地道歉,然後急急忙忙搬著行李走下樓梯。他一個不小心,人和行李都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摔得人仰馬翻,大廳裏霎時產生巨大的聲響。我們連忙過去扶起穆曉,幫忙把散落在樓梯上的衣物裝進行李箱裏。
    突然,二樓傳來摔門聲,黃明珠氣衝衝地站在樓梯上,叉著腰,指著我們破口大罵:“你們吵什麽呀,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這個在溫室裏長大的女生真夠嬌生慣養的,僅僅因為被吵醒就大發雷霆。和彬彬有禮的程美妮相比,黃明珠頓時相形見絀,低劣的素質暴露無遺。
    “再吵我就讓你們去死!”黃明珠惱火地跺著腳,惡狠狠地說。
    穆曉又趕緊道歉。一頓咒罵過後,黃明珠轉身回到臥室,繼續呼呼大睡。
    “謝謝你們。”穆曉提起行李箱,感激地衝我們說。
    “不用客氣。”
    “行了沒有?”黃百萬顯得極不耐煩,“一點小事也做不好,真是蠢材!”
    “對不起,boss,就快好了。還有一個行李,你們先到車上等著吧。”
    “快點!別讓我等!”黃百萬率先走了出去。
    我們跟在後麵,幫穆曉把行李放進後備箱裏,然後他又折返回去拿另一件行李。我們坐到車上等著,過了一會兒,穆曉把一個紅色的行李箱拉了出來,看樣子很重。這個黃百萬也真是的,去住幾天而已,用得著帶上那麽多行李嗎?看他累得滿頭大汗的樣子,我們心底不由得生出滿滿的同情。
    這樣折騰了十幾分鍾,我們終於出發了。然而,好事多磨,車子還沒開出市區,駛到火車站附近的時候,卻突然拋錨了。
    車子在馬路邊停了下來。
    穆曉走出去,掀起車頭蓋檢查了一會兒,又滿懷歉意地走回來說:“boss,好像引擎壞掉了,開不了了。”
    “媽的,你這個蠢材平時就不會檢查車子狀況嗎?偏偏在這種時候壞掉!”黃百萬罵個沒完,穆曉大概已經聽麻木了。他環顧四周,回身提議:“boss,不如我們搭火車去吧。我知道火車剛好會經過稻草村所在的那個縣城。”
    “那你還不快打開車門讓我下車!”黃百萬繼續沒好氣地訓斥道。
    對這般蠻橫無理的有錢人,我和夏早安也隻能無奈地相視一笑。
    “要幫忙嗎?”下車後,我們走向正從車尾箱裏搬出行李的穆曉。
    他充滿感激地說道:“不好意思,又要麻煩你們了。那你們就搬這個行李箱好了。”穆曉說著關上車尾箱,不料正搬下來的紅色行李箱不知哪裏鬆開了,裏麵的衣服差點又倒出來。
    “哈!今天不知怎麽了,做事總是出錯……”穆曉自嘲地對我們笑了笑,將衣服整理好,關好行李箱。他走在我們後麵,突然不安地小聲嘟噥,“總感覺今天事事不順,不會出什麽事吧?”
    這真是糟糕的預感。
    我們坐的火車十點鍾出發,是四個人的包廂。
    從售票窗口得知,到達稻草村所在的縣城約四個半小時。那邊準備好的午餐怕是吃不上了。於是,出發之前,我們到火車站附近的小飯館匆匆填飽了肚子。
    也許是剛吃過,食物消化的過程令人產生困意,我們一上火車便昏昏欲睡。想到旅程會十分漫長,我們也不必強打精神,正好趁此機會睡上一覺。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黃百萬近乎咆哮的訓斥聲給吵醒了。不知道他又是為了什麽事責罵穆曉,穆曉依舊是忙不迭地道歉。看到我們醒過來,黃百萬也不再繼續罵下去,氣呼呼地轉身走出了包廂。
    “怎麽了?”我揉著睡眼問。
    “沒什麽,一點小事。boss總是習慣小題大做。不好意思,吵著你們了吧?”
    “沒事,沒事,反正也睡夠了!”我說。
    睡在對麵的夏早安也醒了。她從床上跳下來,拿起桌子上出發前買的葡萄吃了幾顆,然後問:“穆曉哥,現在到哪裏了呀?離稻草村還有多遠?”
    “下一站就是了。”穆曉親切地告訴她。
    “原來我們睡了這麽久。”我驚呼。
    “這樣不正好嗎,一覺醒來就到目的地了。”穆曉正說著,車廂裏突然插入列車員的行車情況播報,還有五分鍾火車就到下一個車站了。
    “我們準備下車啦。”穆曉把行李箱拿出來。
    與此同時,走道裏又響起黃百萬的咒罵聲:“媽的!你走路不帶眼呀?撞到……”
    我們走出包廂想看個究竟,黃百萬的咒罵卻戛然而止。他站在過道上,目瞪口呆地盯著那個撞到他的人。我們和黃百萬一樣錯愕地看著那個怪人。
    眼前這個人的衣著正常,卻戴了一個黑色的頭罩。那個頭罩罩住了他的整個腦袋,隻有一雙陰森森的眼睛露在外麵。乍看之下,令人心裏發毛。
    我們緊張地注視著頭罩怪客,現場氣氛頓時詭異得無法用言語表達。頭罩怪客就這樣沉默地站在黃百萬麵前,一雙冷冰冰的眼睛斜斜地看過來,黃百萬早就失去了破口大罵的勇氣,臉色有些蒼白,肥胖的身體竟在輕輕顫抖。
    “boss,沒事吧?”穆曉走過去問,並警覺地看了頭罩怪客一眼,生怕對方會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
    但頭罩怪客始終一聲不吭。
    “沒事,沒事。”黃百萬蔫了一般,少見地讓開半個身子。
    頭罩怪客依舊保持著沉默,幽靈般地從我們身邊走過。我們頓感似有一股濕冷的陰風掃過皮膚。
    “好可怕的人哦。”夏早安如是說。
    五分鍾後,列車停在了一個荒涼的小站。這是一個很小的縣城,從車站的規模就可以看出來,簡陋的候車室佇立在狹小的月台邊,周圍根本無需建起任何圍牆與大門,因為來這裏的人少得可憐。一眼望去,月台空蕩蕩的,隻有一個工作人員在掃地。
    下車的人隻有五個。除了我們一夥四人,居然還有那個頭罩怪客。
    他背著一個很沉重的麻袋,從我們麵前走過。
    “啊!”夏早安眼尖,像發現了什麽,等頭罩怪客走遠了才敢跟我們說,“那個麻袋上好像沾著紅色的東西耶,像是血!”
    “不會吧?”我說,這時再去觀察頭罩怪客背上的麻袋是否有血跡已經不可能,但看得出來,那麻袋鼓鼓的,像裝了一個人……人?屍體?哈,是我想太多了吧。
    隻見頭罩怪客沿著小路走出車站,很快消失在視線範圍內。
    穆曉在車站外招來了一輛麵包車。聽說我們要去稻草村,麵包車司機臉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你們去那裏幹嗎?”
    “有點事。”穆曉回答。他有心隱瞞,卻被司機一語道破。
    “你們不會想去見狐妖吧?如果是的話,我奉勸你們,千萬別去!”
    “為什麽呀?”我問。
    司機用眼角瞥了我一眼:“因為……因為那個村子真的好邪!自從狐妖複活後,誰也不敢去那裏了。”
    “可是……狐妖或許沒那麽可怕呢。”
    “才怪!”司機口幹似的舔了一下嘴唇,“你是沒見識過,那狐妖真的是法力高強呀!”
    “怎麽說?”
    “大家都說那狐妖能飛天遁地,呼風喚雨……”
    “嘁!是假的啦!你以為是拍電影嗎?狐妖的法力你又沒親眼見過!”夏早安打斷了司機的話。
    這讓司機有點生氣。他瞪了她一眼,繼續說:“誰說我沒有見過,我還真的見過了!”
    “欸?真的假的?”
    “騙你們幹嗎!那天晚上……”回想起那件怪事時,司機似乎還心有餘悸,又咽了一口口水。他說起不久之前的某個夜晚,他剛載完一個乘客到郊外,然後駕車沿著偏僻的山路行駛,趕著回城區。當時月黑風高,公路上寂靜得有些嚇人,隻有他的麵包車在路上疾駛。
    經過稻草村的路段時,“我……我看到了……”司機臉色開始蒼白,仿佛又回到了那個陰森詭秘的夜晚,“我看到公路上飄浮著一個人!不,準確地說,我當時以為撞鬼了呢!你想想,如果不是鬼,人怎麽可能飄浮在空中?”
    “她真的飄浮在空中?”我問,想必其他人和我一樣被這件事給吸引住了,都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麵包車司機。
    “千真萬確!嚇得我差點都尿出來了!”
    “那之後怎樣了?”
    “還能怎樣?車子從她的下方駛過去後,我連回頭看的勇氣也沒有了!我後來才知道,那不是鬼,而是狐妖。不過這也夠戧,妖精比鬼更可怕吧。”
    “你怎麽知道那晚的人是狐妖呀?”我問。
    “這還有假!”司機說,“有人去過稻草村,偷偷拍下了狐妖的照片,我看過,那個狐妖和我那晚見到的飄浮在空中的人一模一樣!”
    “難道說,狐妖真的會法術?”
    “當然。”司機非常肯定地說,“不止我一個人見到過,很多慕名去稻草村的人都親眼見過,狐妖真的會法術!”
    咦?這個司機說的話好像前後矛盾。
    “你剛剛不是說,沒有人敢去稻草村嗎?怎麽現在又說很多人慕名前去?”
    “那是以前,當時大家是去看熱鬧。不過,最近根本沒外人敢進去。”
    “為什麽?”
    “因為狐妖大人說了,她要發出死亡邀請函。誰要是接到邀請函,就必死無疑。所以,現在沒有人敢去稻草村,難道嫌命長嗎?對了,你們真的要去,我可以送你們到村口。不過,我可不會開進村裏,給再多的錢我也不幹!”司機堅決而恐懼地對我們說。
    我們相互對視半刻,竟無一人出聲。
    夏早安失魂似的立在那裏,一副欲哭無淚的模樣。她的手正發抖地抱著背包,那裏麵正裝著那封黑色邀請函呢!我記得那封黑色邀請函並沒有署名。這是不是說,受害人並不是特定的目標對象呢?
    這下子,夏早安可慘囉。
    我們搭了那輛麵包車到稻草村的村口。
    “從這裏走進去,還要一個小時!”司機指著山路,告訴我們。然後他以一種溜之大吉的態度,迅速消失在了公路上。
    “走進去還要一個小時啊!”
    不止夏早安發牢騷,我們也感到無奈,畢竟要走那麽長的山路,而且還帶著大包小包的行李。那個黃百萬倒輕鬆,累活全扔給我們,自己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悠閑自在地走在前麵,頗有興致地觀賞著四周的風景。
    “boss!”黃百萬沒走多遠,穆曉的手機便響了,他告訴黃百萬,“是小姐打來的。”
    “哦?珠女打來做什麽?”黃百萬接過手機,裏麵傳來黃明珠的聲音,連我們都能隱約聽到那富家女刁蠻任性的喊聲。她似乎在咒罵著什麽,黃百萬聽得直皺眉頭。
    “好啦,好啦,這點小事你吩咐工人做不就行了?”
    黃明珠在那頭狠狠地掛斷了電話。黃百萬覺得有些難堪,衝我們笑了笑:“這個珠女,養的寵物狗不見了……”大概發現我們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他識趣地不再說下去,將手機還給了穆曉,繼續欣賞山裏的風景。
    這個地方的風光確實很美,蔥蘢的山巒在嫋嫋雲霧間連綿起伏,金黃色的陽光穿過雲層照射下來,為山峰披上了一層誘人的色彩。廣袤的森林深處傳來叮咚的流水聲,山巒峽穀響徹著鳥雀的叫聲,偶爾有一兩隻美麗的身影掠破寧靜的山林。
    這真是一個世外桃源啊。
    空氣清新,風兒從枝葉間拂來。我們不由得心曠神怡,身上的疲勞感不知不覺間減輕了許多。
    通往稻草村的山路沒有意想中的崎嶇,反而十分平坦,路麵也足夠寬闊,可以容兩輛車子並排進出。隻是一路走來,連行人都不見一個,更別談什麽來往的車輛了。
    稻草村好像是被世人遺忘的角落。
    夏早安突然指著坐在前方山路邊的一個人叫起來:“那不是那個大小姐嗎?”
    “hey!hey!”程美妮也發現了我們,一邊招手一邊跑過來,“終於遇到你們了!”她喘著粗氣,薄薄的櫻唇中露出滿口潔白的細齒,而那頭栗色的長發在陽光的映照下,閃爍出迷人的光光澤。
    “你怎麽……”我問。
    “i"ve told you!我也要來稻草村的呀,順便考察一下這裏的情況,看看是否適合發展成度假村。”後半句話,怎麽也不像從一個十八歲的女生口中說出的。
    黃百萬對此嗤之以鼻,不屑地說:“原來你就是恒達集團的繼承人呀。別得意得太早,那塊地還不一定是你買下來呢。”
    程美妮轉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黃百萬,語氣有些冷冰冰:“你就是黃百萬?i knou!他們說你以前是個……紈絝子弟,仗著死去的大哥大嫂才混得口飯吃。要不是你大嫂失蹤了,憑你的本事恐怕一輩子也坐不上董事長的位置吧。”
    麵對程美妮的譏諷,黃百萬被氣得滿臉通紅。他大力合上扇子,鼻子裏哼出一聲:“好,那就走著瞧吧!”
    穆曉趕緊跟在了後麵。他們很快與我們拉開了距離。
    “我才不怕你哩!”程美妮衝那個背影說道,隨即又換了張甜美的笑臉,挽住我的胳膊,“米卡卡,我們一起走吧。”
    “別這樣,有人看著呢!”我的臉又紅得發燙了。
    夏早安正歪著腦袋好奇地觀察我們,然後像抓到賊似的指著我:“哦,米卡卡,原來你和她……”
    “不是呀,不是呀,我和她沒有關係。”我慌忙否認。
    “誰說沒有關係呀!”程美妮還是緊緊抓著我的胳膊,很驕傲地宣布道,“我是米卡卡的girlfriend!”
    我趕緊掙脫程美妮的手,把夏早安拉到一邊:“拜托,幫幫我。”
    “幫你什麽呀?”
    “幫我趕走這個大小姐呀。”
    “你不喜歡她?”
    “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我不想被她纏著啦!”
    “那你直接拒絕她不就好了?”
    “這種話我說不出來,所以才要你幫忙呀!”
    “哦,我明白了。不過,幫人可是很費勁的,你也知道,現在物價漲得那麽快……”夏早安笑嘻嘻地看著我,露出一副奸商的嘴臉。
    我識趣地說:“我不會要你白幫忙的。”
    “那這個數?”她伸出一根手指頭。
    “十塊?”
    “十你個頭!一百塊啦!這還是友情價哦。”
    “那還真謝謝你了!”我露出苦笑。
    談好價錢,夏早安馬上走向程美妮,她隨後說出的話令我和程美妮都大吃一驚。
    她竟說,我是她的男朋友。我的頭更疼了。
    “impossible!i don"t believe it!”程美妮對她的話堅決不相信,“米卡卡跟我說過,你不是他的girlfriend!”
    “不是才怪呢!我的小卡呀,就是這麽怕羞,所以不敢在別人麵前承認我們的關係啦!”
    拜托,你就不能用簡單一點的方式解決問題嗎?
    “really?米卡卡,她說的話是真的?”程美妮將懷疑的目光投射過來,我不自然地撓了撓後腦勺。被夏早安這麽瞎摻和,我反而不知該如何解釋了。我聽到程美妮在自言自語地分析:“米卡卡怎麽會喜歡這種貪錢的窮丫頭呢?unbelievable!嗯嗯,肯定不會!”
    “喂喂!你說誰是窮丫頭呀?”那句話大概激怒了夏早安,她不服氣地和程美妮對峙起來。
    “廢話,窮丫頭不就是說你嘛。”
    “哎,誰窮啦?你才窮呢!我可有錢了!”
    “so,你有多少錢?”程美妮無邪地笑著,仿佛將別人稱做窮人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有一千塊,而且稍後還會有兩萬塊!”夏早安驕傲地翹起鼻子,試圖證明那確實是一大筆錢。
    程美妮卻不屑地一笑,這點錢在她眼裏根本不值一提。她還想說什麽,嘴巴卻突然停住,幹張著,呼吸急促起來,她瞪大眼睛注視著某個方向的神秘物體。
    “稻……稻草人!”她用了好大的力氣,才戰戰兢兢地說出了這個她並不熟悉的中文詞。
    我們回頭一看,頓時都愣在了原地。隻見山路上跑來一個弱小的身影,全身都是稻草。
    稻草人!不,準確地說,是稻草小孩,因為它的身形跟小孩子差不多。
    兩個女生臉如死灰,早將剛才的口舌之爭拋之腦後了。她們瞠目結舌地凝視著漸行漸近的小稻草人,惶恐地退後了幾步。當然,此刻我的心情也和她們差不多。
    稻草小人慢慢走近我們,突然,它說話了。
    “哥哥,姐姐,你們是誰?”
    我們不敢回答。當它再走近些時,我們突然鬆了一口氣,緊懸的心髒也平穩地落回原地。那是個小孩。我是說,人類的小孩。而且,有一個可愛的臉蛋,大概六七歲的模樣。
    “小朋友,你好呀。”我打招呼。
    “哥哥,你好。”可愛的小妹妹走到了跟前,那招人喜歡的臉蛋真令人想抱她起來狠狠親一口。
    我又問:“你穿的是什麽呀?”
    “這個是用稻草做成的雨衣。”
    怪不得遠望的時候像稻草人呢,我們頓時恍然大悟,也為自己的大驚小怪而感到可笑。一放鬆下來,夏早安和程美妮兩個女生便歡喜地跑過去,又是親小妹妹的臉蛋,又是摸她的頭發,完全把她當成可愛的洋娃娃了。
    程美妮更是一副恨不得把她買回家的模樣:“哇,好萌!小妹妹,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豆豆!”豆豆眨著大眼睛回答。被兩位姐姐又摸又親的,她有點招架不住,眼眶有些濕潤了。
    我趕緊替她解圍,把兩個貌似女魔頭的家夥拉開:“豆豆,你是住在稻草村裏的嗎?”
    “嗯嗯。”她點點頭。
    “你能帶我們進村嗎?”
    “好的。”小孩子的聲音永遠有如天籟般動聽,豆豆拉起我的手,“哥哥,這邊走。”
    我們朝著陽光的方向前進。但陽光的背後,將是黑暗的無人預知的罪惡。
    走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們終於站在山坡上,看見了稻草村的全貌。
    這是個小山村,房屋零落地散布在山坡和田地之間。一片片的水田整整齊齊地分布在空曠的地方,稻子已被收割,滿地是金黃的碎葉和一些遺留的稻穗。這是如同畫境一般的江南水鄉美景,寧靜、美好,同時,也充滿詭異。
    放眼望去,村子裏站立著許多僵直的身影。它們張開雙臂,戴著破草帽,一動不動。鳥兒從稻田上空倉皇地飛過,不敢作片刻的停留。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那些都是稻草人,可是它們數目多得驚人,一塊稻田至少有三四個稻草人在駐守,而且那些稻草人做得跟真人的身形差不多,腦袋、胳膊、腳都十分齊全,乍看之下還以為是跟豆豆一樣穿著蓑衣的村民呢。
    這兒真是名副其實的稻草村。
    我想,這麽多的稻草人一方麵是為了驅趕破壞稻田的鳥雀,另一方麵應該是這個村子的傳統吧。
    我環顧了一下山村四周的環境。山村四麵被茂密的山林所圍繞,跟平常課文裏所說的“深山老林”相差無幾。靜謐籠罩著整片山林,陰暗深處仿佛潛伏著未知的危險。
    一條小河緩緩地流過山村,不知將要去何方。遠處,一架很大的水車聳立在田野上。
    水車?這個詞好像在我腦中突然敲響了喪鍾一般,那封邀請函上不就是有與水車有關的內容嗎?會不會說的就是這個呢?無論如何,我覺得應該確認一下。
    “對不起,我先去水車那邊看看。”我說。
    其他人都困惑地看著我跑開,偏偏程美妮追了上來。
    “你跟來幹嗎呢?”
    “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i llou forever!”
    我差點兒摔倒在路上,女生果然是最無解的動物。
    我們沿著小路跑向水車的地方,途中經過兩個在樹下下棋的村民。他們看了我們一眼,又繼續聚精會神地下那盤棋。我們很快跑到了水車邊。水車在慢慢地旋轉,我仔細檢查了一遍,沒發現異常的情況。
    是不是我想太多了?
    “我們回去吧。”我和程美妮在入村的路上與大家會合。豆豆在前麵帶路,把我們帶去村子裏唯一的旅店,黃百萬就是在那家旅店訂好了房間。不過,距離計劃好的時間遲到了一個多小時。
    還沒到旅店,便有個低沉的聲音從一扇木門後麵傳出來:“豆豆。”
    小女孩歡快地跑了過去:“爺爺!爺爺!”
    原來是豆豆的爺爺。我們走近幾步,隻看到門邊留著一抹影子,看不見老人的臉。他站在門口,依然用低沉而有力的聲音問:“豆豆,這些人是誰?”
    “是村子裏的客人,我要帶他們到張伯的旅店去。”
    “哦。”老人似乎在思考,但沉默了幾秒後也沒說什麽。木門“吱呀”一聲關上了。
    “那是你爺爺哦。”夏早安的問題跟廢話差不多。
    豆豆驕傲地仰起可愛的下巴:“是呀,我爺爺是這裏的村長呢!”
    “這麽說,那個老家夥就是決定將土地賣給誰的人囉?”黃百萬歪斜的嘴角停留著一抹高深莫測的笑容。
    “說誰老家夥呢,真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
    程美妮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黃百萬毫不認輸地回瞪她,扭動著肥胖的身體故意從她身邊擠過去。
    再走了一會兒,突然有個人影從前麵的小路跑了出來。那是個看起來老實巴交的村民,他正往我們這邊看,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然後回頭喊著:“來了!來了!真的來了!”
    他指著我們,像是把我們當成了入侵者。我們茫然呆怔,尚未搞清楚狀況,突然一大群村民衝了出來,氣勢衝衝地朝我們跑來。我們麵麵相覷,村民們迅速把我們包圍住,每個人都是一臉的陰沉,不懷好意的眼神直看得人手心冒汗。
    “把這些人帶到狐妖大人的麵前!”
    我們被帶到一所大宅裏。許多村民正虔誠地守候在庭院中,他們臉上充斥著畏懼的神情,環視著被簇擁而來的我們。氣氛緊張得令人無法呼吸。我們猜不透這些村民要做什麽,隻能誠惶誠恐地縮成一團。隻見大宅門口站著兩個侍從一樣的村民,一言不發。他們的身後是大門敞開的裏屋,今天天氣晴朗,陽光強烈,但屋子裏卻出奇的幽暗,黑影晃動,並不時飄出濃濃的檀香煙。
    “他們要對我們怎麽樣?”夏早安壓製不住內心的恐慌,悄悄問我。
    我搖搖頭。我和她處於同樣的困境,也一籌莫展。
    就在這時,有個人從裏屋走了出來,這是個身材瘦削的男人,年過五旬,有張貧血似的病態的臉。他走到門口,看了看我們,神聖地宣布:“狐妖大人有命,讓你們進去拜見。”
    我們猶豫著不敢動,但那個男人手一揮,隨即便有幾個村民半押半推地把我們送進了裏屋,緊接著大門關上了,屋子裏幽暗的光線頓時掩去了大半。空氣驟然凝重起來,檀香的味道濃得令人難受。
    怎麽回事呢?我們幾個臉上帶著相同的疑問,卻不敢說出聲。
    屋子裏看不到有其他人。突然,從檀木屏風後麵傳出一個飄渺的聲音:“坐下。”聲音不大,卻具有令人不能抗拒的魔力。我們順從地坐到地上的四個坐墊上。
    “你們終於來了。”她仿佛未卜先知,語氣的末尾隱約帶著得意的笑聲。
    “你知道我們來?”黃百萬緊張地問。
    “當然,我是狐妖大人,沒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那個聲音沉著地回答。
    “那你叫我們進來又是為什麽呢?”
    “因為你們在跟我耍把戲,我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這句話,令我們既困惑又不安。
    我們耍什麽把戲了嗎?我們才剛剛到這裏呀。
    仿佛看穿了我們的心思,屏風後麵的狐妖繼續說:“看來你們還不知錯,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我的法力。”跟在這句話後麵的是一連串喃喃的念咒聲。屋子裏的氣氛變得更加詭異,我的額頭直冒汗,後背發涼。
    狐妖要使出什麽法力呀?
    沉默的屋子裏,隻聽到遠處傳來號角一般的聲音。那聲音持續了約莫一分鍾,隨後,念咒停止,接著是一陣短暫的笑聲。這笑聲充斥了整間屋子,仿佛狐妖無處不在似的。
    持續了幾秒的死寂,黃百萬突然大聲打破這種沉默:“喂!別裝神弄鬼了!”他盡量使自己看起來很不屑一顧,但語氣裏卻透出顯而易見的畏懼:“什麽法力?哈哈哈,我怎麽什麽也沒見到?”
    我們擔憂地看向他。不管狐妖是真是假,他這種傲慢的待人態度實在不值得提倡。隻聽檀木屏風後麵傳來低低的陰笑,像是回應他的譏諷一般。
    “跟我耍把戲的人就是你吧。”狐妖說。
    “你說什麽呢?我耍把戲?”
    “一切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你把邀請函給了別人吧,而那個坐在最邊上的女生就是你女兒的替代者。”
    狐妖說得沒錯,夏早安正是代替黃百萬的女兒前來的。然而,狐妖是怎麽知道的呢?但細想之下,如果事先早有預謀,也不足為奇。
    狐妖繼續說:“你們不是要看我的法力嗎?告訴你們,我剛剛已經施法將邀請函取了回來。最邊上的那個女生,現在請查看一下,你身上是否還有邀請函?”
    這是對夏早安說的。我趕緊提醒她,看看背包裏的邀請函還在不在。結果,她裏裏外外翻了一遍,不可置信地朝我張開o型嘴:“不見了,我的邀請函不見了!”
    “怎麽可能?我上火車之前還明明看到在你的背包裏呀?”我搶過背包,再次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結果依舊是找不到。
    這就奇怪了,上火車時還在背包裏的邀請函,中途應該沒有被偷走的機會才對。我左思右想,慢慢回憶著來時的情形,企圖解開邀請函消失之謎。突然,狐妖又說話了。
    “你們的邀請函我已經把它送回到了收信人那裏。”
    “收信人,你說的是我女兒?”黃百萬急切地問。
    狐妖低低地笑了一會兒,然後說:“這次我要施展的法力不隻是取走邀請函這麽簡單,而是千裏殺人!”
    “千裏殺人?”我們同時驚呼。
    “無論那個人躲到多遠,即使是千裏之外,我也能要了她的命!”
    “你派人把我女兒給殺了?”黃百萬的身子發顫,臉色慘白。
    狐妖笑道:“你真以為是這樣嗎?你們似乎對我的法力仍有所質疑,不過沒關係,以後你們還會見識到我的厲害的。現在,你去替你的女兒收屍吧,她就在水車那裏。”
    聽到這話,我們吃驚地相互對望。
    “你是說,黃明珠的屍體就在這個村子裏?”我急切地問,狐妖卻沒有回答。檀木屏風突然倒在地上,發出很大的聲響,把我們嚇得不輕,而屏風後根本沒有人。
    “消失了!”夏早安和程美妮指著空空如也的屏風上方,瞪大美麗的眼睛。
    且不管狐妖是如何從我們麵前憑空消失的,現在的重點是,黃明珠……
    黃百萬絕望地大喊一聲“珠女”,然後衝出大宅。
    門外等候的村民們略顯驚恐地看著我們從屋子裏衝出來,不知出了什麽事。我跑到剛才出來喊話的那個男人麵前,心急如焚地說道:“水車!快帶我們去水車那裏!”
    “水……水車?”男人有些慌張,但很快平靜下來,跑在前麵,“跟我來!”
    我們緊隨其後。其他村民猶豫片刻,也一同跟著過來。
    那架水車進村前,我和程美妮就去查看過,當時,沒有任何異常。難道一眨眼的工夫,黃明珠的屍體就出現在那裏了?不可能吧!
    水車位於村子裏的小河上,從大宅出來,往左走五百公尺,下了斜路,就能看見那架高大的水車。它正在緩慢地轉動,構成這個小村裏一道獨特的風景。
    小河邊有許多菜田,此時正有一個村民在菜田裏工作,而通往水車那條路的樹下,那兩個村民還在下象棋。看見一大群人往這邊跑過來,下棋的村民正摸不著頭腦。
    “出事了!”有人大喊。
    嘈雜的腳步潮水般湧向水車。跑到最前麵的那個男人猛地停住腳步,跟在後麵的人群隨即戛然而止。我和程美妮頓時目瞪口呆。
    隻見水車卷起的水花四濺在半空中,耀眼的太陽熱烈地散發出刺目的光線。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在夏日植物的香氣中顯得格外突兀。一具屍體隨著水車的轉動而轉動,她的眼睛被挖掉了,但熟識她的人仍可以辨認出來。
    黃百萬兩腳一軟,癱倒在地。
    “珠女!我的珠女!你死得好慘啊!”
    這悲痛欲絕的哀號流露出一個男人的父愛。
    “怎麽會這樣?”站在最前麵的那個男人兩眼呆滯,嘴巴囁嚅著,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震撼,“跟那次一樣,一樣啊!”
    那次?我對他口中的這個詞十分有興趣,莫非他說的是四年前的案子?
    隻見男人僵硬地回過身,用如同做夢一般的聲音大聲宣布:“顯靈啦!顯靈啦!狐妖大人顯靈啦!”
    他的聲音仿佛帶著某種魔咒似的,誠惶誠恐的村民們立刻跪倒在地,朝天參拜,震耳欲聾的聲音刺破雲霄。
    “狐妖大人萬歲!狐妖大人萬歲!”
    “米卡卡,好恐怖哦。”程美妮緊張地抓住我的手臂,她那淡藍的眼睛充滿恐懼。
    而夏早安呢,一如她平時的作風,見到死人,又嚇暈了。在她醒來之前——這段時間我先讓程美妮照看她,我自己去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期望能找到腳印或者別的痕跡。
    結果,什麽都沒有。
    根據下棋的兩個村民和那個在菜田幹活的村民所提供的口供,他們並沒有看到有可疑的人來過這裏。而這條小河邊有著開闊的視野,四周是一片方圓幾裏的空曠地,隻要視力正常,任何人想要在這三個村民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把屍體搬運來這裏,絕非易事。
    到底凶手是如何把屍體運來這裏的呢?而且,有一點很奇怪,黃明珠在我們出發之前還活著,不,應該說一個多小時之前黃百萬還在和她通電話。她明明身處千裏之外的城市,現在她的屍體卻出現在稻草村。無論時間怎麽推算,她也不可能一個小時之內到達千裏之外的這個村子。
    狐妖的法力——千裏殺人,是什麽樣的詭計呢?
    如果不是,那麽難道是狐妖使用的法力?
    不,應該是可以用科學理論破解的謎團。
    我陷入沉思中,並不時朝四周環視。愚昧的村民們仍然相信這是狐妖大人的傑作,畢恭畢敬地跪拜著不敢起來。我的目光繼續移動中,突然,我的視線僵在了某個角度,然後脊背一涼,全身顫抖。
    在那邊的小山坡上,有個身影浮在半空中。
    是的,飄浮!
    我被這違反地心引力的現象給嚇懵了。
    狐妖的法力之一不就是能浮在半空嗎?
    我拚命地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喂!你剛才看到了嗎?”我轉過頭問程美妮,她卻對我的問題表現出困惑。
    “what?”
    我再朝那邊的小山坡望去,那裏空空如也。我不敢肯定剛才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幻象。
    現在,還是別管這些了。要緊的是,先把黃明珠的屍體弄下來。我的想法卻被黃百萬率先付諸實施了。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般,在穆曉的攙扶下才勉強站起來。
    他跟村民們說,誰幫忙把他女兒的屍體弄下來,他會給予報酬。由於價碼太少,沒有村民願意。吝嗇的黃百萬終於一咬牙關,再次將價碼提高了幾倍。這樣一來,馬上有幾個村民站了起來。畢竟,這裏是窮鄉僻壤,有一筆可觀的額外收入對生活貧困的村民來說十分重要。那幾個主動請纓的村民好不容易壓抑住心中的恐懼感,弄停水車,爬上去把屍體搬下來。因為屍體卡在水車上,所以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才完成這項工作。
    屍體慘烈的死狀令搬動它的村民臉色比紙還要白,有的人轉身就嘔吐了。當他們把屍體緩緩地放到地上,什麽東西從屍體的懷裏掉了下來。隨即一個人影走到屍體跟前,撿起那個掉落的東西。
    “是黑色邀請函。”夏早安回過頭來,揚起那封濕透的邀請函。眾人的目光落在它和她的身上。
    她的表現有些奇怪。至少,其他人覺得如此。但我已經見怪不怪了。從她那手術刀般敏銳的目光我便知道,接下來是愛迪生的shoe。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我直截了當地問。
    愛迪生語氣平靜地反問:“什麽怎麽回事?”
    “你明明知道我問的是什麽。黃明珠怎麽會死在這裏?出發之前她還活生生的呀,現在卻出現在我們的麵前,這也太奇怪了。至少從時間上來說,這不可能呀!”
    “不,我不同意你的看法。雖然時間上很倉促,但也不是不可能。”他沉思著,眼眸閃動光輝,很快推理出一個可能性,“或許,是這樣子。黃明珠等我們前腳剛走,後腳馬上便出門。因為某種原因,她也來到了稻草村,和預先在這裏守候的某人會合。倘若如此,時間上便來得及,那個人殺了她然後棄屍在水車上。”
    “但不久前,黃百萬還在和黃明珠通話。從他們談話的內容可以推斷,電話是從家裏打來的,時間不會超過一小時!”
    經我們對黃百萬和穆曉的詢問得知,黃明珠當時打電話是因為家裏的寵物狗不見了。
    “你確定她當時是在家裏?”愛迪生一再向黃百萬確認。
    情緒接近崩潰的黃百萬有氣無力地回答道:“我想是的,她說在家裏找不到寵物狗……如果不是在家裏,還能這麽說?”
    “那她是用家裏的電話打來的?”
    “不!”穆曉回答說,“小姐是用她的手機打過來的。”
    “打到你的手機上?”
    “不是不是,打到boss的手機上。不過,boss的手機一直由我帶著。”
    “哦。”愛迪生點了一下頭,然後又回頭看著我,繼續條理分明地說下去,“我剛才的推斷還是成立的。黃明珠打電話來的時候已經在稻草村,她故意說那些話,是為了給人造成她還在家裏的錯覺。我們不能單憑談話內容就認為她在家裏。”
    “可是,她為什麽要那麽做?”
    “不知道。”愛迪生很幹脆地聳聳肩,“也許是被凶手威脅或者教唆。總之,那個凶手一定和狐妖有關,不然,她不可能準確預言到黃明珠的屍體在水車上。”
    我十分同意他的看法,但還有一個疑點:“那麽凶手是怎麽把屍體運來這裏的呢?我進村前檢查過這裏,發現這裏沒有屍體呀。凶手隻能趁我們在狐妖大宅的那段時間把屍體運來這裏了,可是,這麽大的舉動恐怕不可能逃得過別人的眼睛。”
    從時間上來說,我們在狐妖大宅待了二十分鍾左右。案發現場有三個村民,他們都距離水車不遠。那麽,凶手是怎麽躲開他們視線的呢?
    “那就問問那三個村民有關這二十分鍾內的情況吧。”愛迪生說。
    他走開後,程美妮突然湊近我的臉旁,說道:“這個窮丫頭變得好奇怪呀,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她注意到了這一點。
    我隻能含糊其辭地搪塞過去:“你不知道,她這個人就這樣怪怪的。其實,也不怪她,因為她家裏出了點事。”
    “欸?”
    “她家原來也是有錢人啦。可是她爸爸的公司突然有一天破產了,還欠下一屁股債,她經受不住打擊,就變得有些瘋瘋癲癲啦。她還經常幻想自己是愛迪生大偵探呢!你想想,愛迪生分明是發明家嘛,你待會兒可別拆穿她哦,不然會刺激到她的。”
    “oh!i am sorry to hear that。沒想到窮丫頭的經曆這麽悲慘……”程美妮充滿同情地說,對夏早安的敵意似乎也降低了許多。她認真地拍拍我的肩膀,“放心吧,我不會拆穿她的。”
    沒想到她真的相信了我胡編的謊言,我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經過詢問,愛迪生得到了三位村民的證詞。下棋的那兩位村民在一個小時之前便坐在樹下了,而另一個村民是半個小時之前到菜田幹活的。這期間他們堅稱沒有任何人到過水車邊。但根據推測,這個時間段應該就是運屍體的時間。而且,到達水車所在的位置隻有一條路,必須經過下棋村民所在的大樹。想來想去,凶手搬運屍體的手法依舊成謎。
    突然,一個下棋的村民想起什麽似的說道:“那個怪人,剛才下棋的時候我看到他背著一個大麻袋經過呢!”
    “怪人?麻袋?”我們異口同聲地叫出來。
    “那個怪人是不是頭上戴著黑色的頭罩?什麽時候經過的?”愛迪生一時無法控製自己的興奮之情。
    那個村民肯定了他的想法:“沒錯,就是那個戴頭罩的怪人。他好像是我們剛下棋不久經過的……也就是45分鍾之前的事情吧。”
    “他也住這個村子?”
    事情變得越來越詭異了,我們在火車上遇到過的那個頭罩怪人居然也到了稻草村。他的出現難道隻是巧合?更值得懷疑的是,他背著一個足以裝下屍體的大麻袋。
    “他就住在老張的旅店呀!”村民說著用手指向剛才領我們來水車這裏的那個男人。
    老張像撇清關係似的趕緊擺手:“你們可別亂想,那個人隻是我的一位住客罷了,我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真是如此嗎?頭罩怪人住在老張的旅店裏,而老張又是狐妖的近身仆從一樣的人物,難保這三人之間不會有某種關係,但目前一切純屬猜測。
    愛迪生目光犀利地盯著老張問:“那個頭罩怪人是什麽時候入住到你旅店裏的?”
    “大約是一個月之前,就是狐妖大人複活後不久。”
    “他叫什麽名字?”愛迪生又問。
    老張想了想,說:“好像叫高東海。”
    “那他平時有什麽奇怪的舉動嗎?”
    “這倒沒有,就跟普通的客人差不多。要說奇怪的地方,就是他從不拿下那個頭罩,也不出來吃飯,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
    毫無疑問,那個高東海一定有著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不能讓別人知道他的真麵目。
    “哇!”突然,程美妮在我耳後大叫一聲。她用手指向斜路那邊,隻見一個人站在木屋下,眺望這邊,“那就是你們說的頭罩怪人吧?”這是程美妮第一次見到頭罩怪人。
    愛迪生剛想朝那邊走去,頭罩怪人卻身子一閃,消失了。
    “快去追呀。”我說,“把那家夥抓回來審一頓,一切就會水落石出啦。”
    “不,暫時不能這樣做。”愛迪生說,“還沒有直接證據證明那個人就是凶手。”他回過身子,望著撲在女兒屍體上的黃百萬,皺起了眉頭,又開始運用他那冷靜縝密的推理能力。
    他凝視著手中那封黑色邀請函,慢條斯理地分析道:“現在最奇怪的就是,這封黑色邀請函怎麽會在屍體身上?我可以確定,在下火車以前它還在夏早安,哦,我的書包裏,如果凶手要把它偷走,隻能是在火車運行的那段時間裏。這樣就很奇怪,因為我們是臨時改乘火車的,是一個意外,而凶手不可能預算得到這個。”
    “是啊!”我跟著附和,“莫非是黃百萬和穆曉他們兩個幹的?”
    可他們兩個沒有殺死黃明珠的作案時間和動機呀。黑色邀請函怎麽會在屍體身上?這是一個難解的謎。
    愛迪生接著給出了一個解釋:“如果這封黑色邀請函是仿造的呢?我們沒有辦法確認這封邀請函是不是原來的那封,所以,凶手有可能是製造了兩封一模一樣的邀請函,以造成我們的錯覺。這樣他就有充足的時間,殺人後再伺機偷走我們身上的邀請函。所以,下火車後,我們接觸到的人都有嫌疑。”
    我小聲地說:“那麽,程美妮也是很可疑囉?”
    “嗯。”愛迪生點點頭,“不過,這裏的許多村民都有嫌疑,他們當中的一個人可以趁剛才圍困我們的混亂時刻把邀請函偷走。”
    邀請函的疑團算是比較清晰了,那麽屍體又是如何逃過這三個村民的眼睛,運到水車上的呢?原來這個疑團愛迪生早就破解了。
    他說:“大家都認為通往水車的路隻有一條,可大家錯了,明明還有另一條路呀!那條路就在我們的眼前。”
    另一條路?是什麽?
    我被愛迪生頗具暗示意味的眼神一提醒,馬上看向水車,河水正從水車底下緩緩流過。
    我終於明白另一條路在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