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畫中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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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畫中畫
    “你。”齊木冷瞥而視,“你不是在哭吧。”
    “哪有哭!”米卡卡擦幹眼淚,眼睛紅紅的,“隻是這幾天生眼病而已!你別自作多情,誰會為你哭啊!”
    齊木轉過頭,眼神帶著一絲鄙視,“你是偷看阿婆洗澡才得眼病的嗎?”
    “去你的!少在我麵前腹黑!”
    好久沒和他這樣鬥嘴了,米卡卡心裏挺懷念這種感覺的。而齊木心裏何嚐不是,隻是他從不喜歡表露出來而已。他一直孤單地行走在這世界,不應該有朋友。但齊木知道,他從來就不是孤單一人。
    他吸了吸有點發酸的鼻子,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嘿,哥們,你的腿怎麽回事?你的戰車呢?”
    米卡卡說:“我的腿隻是受傷而已,現在治好了!再說,什麽戰車?”
    “就是輪椅啊!唉。”齊木居然惋惜地拍了拍方向盤,“真可惜,你以前坐輪椅多酷啊。”
    “……如果你喜歡,讓給你坐好了。”
    “我坐不了。”齊木聳聳肩,表情很欠揍,“像我這種小強體質的人,是怎麽也打不死的。那輪椅你還是留著吧。我估計以後你還用得著。”
    “啊呸!”
    米卡卡真想一口鹽汽水噴死他。多日不見,這家夥的腹黑本領越來越高超了!
    跟腹黑黨對抗最有效的辦法就是不說話。米卡卡幹脆閉嘴不語,靠著座椅看街道風景,思緒飛到了別處。
    有些事情,他沒有跟齊木說。
    他的腿是由一個神秘人幫忙治好的。那個人送他去美國,接受最頂級醫生的治療,並且在一個多月前,告訴他假伊天敬的出現。這就是他為什麽會去調查伊天敬的緣故。可是,令米卡卡奇怪的是,他不知道那個神秘人為何要幫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身份。他還特地告訴他,不能向任何人透露有關他的事情。
    包括齊木在內。
    “帶我去醫院。”米卡卡的思緒被打斷,他聽到齊木說,“我要去看看薑遊。”
    薑遊的屍體安靜地停放在南方醫院的太平間裏。齊木和米卡卡走進去時,王樂正伏在停屍床上,痛苦不已。蒼白的燈光下,薑遊的臉龐呈現出前所未有的平靜。愛與恨,絕望與恐懼,在人死那一刻,隻變成一縷煙雲。
    齊木走過去,輕輕握緊屍體的手。
    那手心冰涼,感受不到一絲溫度。薑遊安靜地閉著雙眼。那個傲嬌賣萌的人,不會再出現了。不會再有人扭著屁股叫“歐巴”了。
    放心吧。我會替你報仇的。齊木心裏流著眼淚說。
    王樂站起來,淚光閃閃地看著齊木:“紅色犯罪師大哥,你一定要幫薑遊報仇!要抓到那些壞人,以慰他泉下之靈!”
    “我會的。”齊木認真點點頭。
    米卡卡也抹著眼淚。
    這時,安靜的太平間突兀地響起了手機的短信提示聲。齊木掏出手機,翻開最新收到的短信。
    ——“怎麽樣?看到薑遊的屍體心裏是不是特別憤怒?”
    又是那個人!
    它在這裏?就在自己的身邊?!齊木走出太平間,環顧一下走廊,並沒有特別的發現。它總是無時無刻,像幽靈一樣跟隨著自己。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來頭?
    齊木沒有回複短信,而是直接撥打了那個號碼。
    出奇的是,那人沒有拒絕,電話接通了。
    “嘿嘿。你好呀,紅色犯罪師。”
    “你是誰?”齊木冷冷地問。
    “這個問題不重要。你遲早會知道我是誰。”它說:“遊戲已經進入高潮了。我對你的表現很拭目以待哦。”
    “這不是遊戲!”齊木攥緊拳頭。他不喜歡把剝奪生命這種行為稱之為遊戲。
    它感覺到了他的怒氣。“發什麽火。”它的聲音冰冷無起伏,一聽就知道是電腦合成的。
    “人生本來就是遊戲。你以前不就是這樣想的嗎?黑葵a,你把那種以惡製惡的想法拋棄到哪裏去了?”
    “我不是黑葵a。我是紅色犯罪師。能鏟除罪惡的,不是更加黑暗的罪惡。”
    “你是在否定自己嗎?可笑,齊木,你什麽時候變這麽天真了。”它直呼他的名字了,這讓齊木十分吃驚。能知道他真名的人並不多。
    “現在的我並不天真,而是以前的我太天真了。”
    “這可不像你。”它說道:“你被那個愛迪生偵探誤導了。別胡扯什麽正義的理論,你隻適合生活在黑暗裏。黑葵a,我可以告訴你劉備的真實身份,也可以告訴你別墅的消失之謎,隻要你把三國殺的成員全部殺掉!是的,幹掉他們!恢複黑葵a原來的本質吧。”
    “不!我拒絕!”齊木大聲說道。
    聲音像重磅炮彈,炸碎了太平間的死寂。王樂和米卡卡看著他,他冷冷拿著手機:“我是紅色犯罪師,不是以惡製惡的黑葵a。我會用我的方法去找出凶手。你認識的黑葵a,早就死了。”
    說完,他麵無表情地掛斷手機。
    冷白的日光管光線覆滿這一刻他寧靜的臉,安靜中,他仿佛聽見米卡卡輕輕地說:“齊木,你變了。”
    他變了,不再是以殺戮解決問題的那個少年。
    齊木和米卡卡之後在星巴克一邊喝著續杯咖啡,一邊討論有關蔡成思的那件案子。
    案情之前已經分析過了。
    齊木圈出兩個可能下毒的點。一是酒杯。二是那朵玫瑰花。
    玫瑰花的可能性較高,畢竟酒杯下毒很難保證那杯毒酒被蔡成思拿到。
    但,或許還有第三個點。齊木一直對那個監控視頻後麵被刪除的部分感到耿耿於懷。凶手特地刪掉那部分,肯定是要隱瞞什麽。說不定下毒的環節就在後麵的部分。齊木細細回想,沒想起可疑的地方。他又問米卡卡,當時有沒有看到有什麽人從二樓走下來。
    米卡卡說,自己和黑偵探一齊走下二樓後,便一直注意二樓的情況。直到宴會開始,也隻看到齊木一個人從二樓下來。沒有其他人。
    “咦?”齊木皺眉問道:“真的沒有其他人?”
    米卡卡很肯定,“怎麽了?難道有什麽不對嗎?”
    齊木把在二樓偷聽到劉備和同夥的談話這件事告訴米卡卡。它們之後就離開第四個房間了,如果它們不從二樓走下去,又去了哪裏?
    它們又怎麽給蔡成思下毒?
    米卡卡喝了一口咖啡,“至少我們可以知道,如果劉備它們在二樓討論,那麽當時在宴會上的人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表麵上看,似乎是這樣。
    但齊木總感覺哪裏不對勁。具體是什麽,他又說不出來。
    兩個人討論一個下午,也沒得出什麽結果。後來,齊木讓米卡卡繼續回到黑偵探的身邊做眼線。而他則回到薑遊的家裏。前兩天由於薑遊被通緝,這個家一直有警察把守,現在人死了,警戒線也就解除了,門上貼著的封條不知什麽時候被人撕掉了。
    此時是夜深人靜,齊木左右張望,鄰居們早入睡了。他掏出鑰匙打開門。剛走進去,他就和一個黑影撞在一塊。那人跌坐在地,摸著屁股直喊疼。齊木打開電燈一看,卻是康豆。
    “你在幹什麽?!”齊木看到康豆抱著一個銀色手提箱。
    那是他的手提箱,裏麵裝著那本筆記和一些現金。他把它藏起來了,所以警察沒有搜出來,但康豆見過他藏的地方。
    這是要攜款潛逃吧!
    看到齊木,康豆嚇得從地上跳了起來,臉色如粉筆一般白慘慘的。
    “哇!有鬼啊!”
    他鑽到茶幾下,抱著頭,露出的屁股發抖得亂顫。
    “薑……薑遊大哥!有怪莫怪,小朋友不識世界!我康豆如果冒犯你的地方,還請你大神有大量,放……放我一馬!我以後一定多燒點紙錢孝敬你!”
    見到這,齊木啞然失笑。康豆早就知道薑遊已死,看到他,肯定以為是薑遊回魂了。
    他幹脆將錯就錯,踮起腳尖飄到康豆的屁股後麵,發出陰森森的聲音。
    “我死得好慘啊……我要你下來陪我……”
    “嗚嗚!大……大哥……別別別啊!你別找我!我沒什麽美色的,跟我搞基不好玩!要不我燒一個帥哥給你?你是要汪×城還是黃×明,重口味的可以選陳×希,喜歡外國風的可以找張×碩!求求你放我一馬啊!”
    瞧這人說的……齊木想憋笑又忍不住,結果發出的聲音像鬼在陰笑。這可把康豆嚇慘了,他拚命鑽啊鑽,一看茶幾藏不住人,就想逃到房間裏去。齊木見狀,一腳踹上他的屁股。康豆哇地大叫,腦袋直接撞牆上了。
    這還沒完,牆上那幅畫框被這一撞,搖搖欲墜掉了下來,正好砸中康豆的頭。
    “噢!我暈了!”
    也不知道他是真暈還是裝死,齊木走過去,踢他兩腳,沒醒。齊木還想學蠟筆小新叫醒裝睡的老爹那招用臭襪子試試他,但他發現了什麽,蹲下去看那幅摔在地上的畫框。
    畫框摔散了,裏麵的向日葵油畫掉了出來,露出另一幅畫的一角。
    畫框裏有兩幅畫!
    上麵的向日葵油畫被移走後,隱藏的那幅畫完完全全在齊木的眼前露了出來。
    這就是《小梅沙日出》!
    縱裏尋她千百度,沒想到,它竟藏在眼皮底下。至於它怎麽會藏在這裏,齊木推斷大概是薑遊想換掉畫框裏的畫,一時偷懶,沒有拿下原來的畫,而是直接把新畫裝了進去。
    新畫遮住了舊畫,連薑遊後來也忘記了這個小細節。
    怪不得沒有人能找到它。
    齊木顧不上康豆了,幹脆把他腦袋當凳子,一邊坐著一邊仔細檢查這幅畫。
    之前讓薑遊複製過同樣一幅畫,那幅複製品沒被警方拿走,齊木將它和原畫作比對,發現薑遊複製的水平確實高,畫作內容基本一致,除了……
    齊木緊盯著原畫,嘴角一點一點勾起來。他笑了。手指按住原畫的右下角。
    複製品果然有一點遺漏了,非常細微,不仔細看很難發現。
    那就是,作畫的時間。
    薑遊在原畫的右下角簽名寫著——“薑遊畫於6月13日小梅沙。”
    關鍵就是這裏!
    齊木茅塞頓開,仿佛長久彌漫在森林上空的陰霾被陽光一掃而空。
    別墅消失之謎,他解開了!
    讓我們回顧一下案情。
    6月12號晚上,康豆送文件給陳功傲。
    6月13號淩晨兩點左右,康豆喝醉酒,睡在別墅旁邊的小木屋。
    13號淩晨5點多,康豆醒來,發現陳功傲屍體,外星人出現,康豆走出去,發現別墅不翼而飛。那時是在日出之前。日出之後,康豆被章嶽等人發現了,然後開車帶去警局。
    中途出了車禍,全車人昏迷了一天,直到14號才報案。
    三國殺玩了一個時間詭計!
    而薑遊的畫正是揭穿這個詭計的關鍵。那就是如果別墅是在1號畫的日出畫中根本不可能出現那棟白色別墅的屋頂!
    這說明,13號那天,別墅還沒有消失!
    那麽為什麽康豆要提供假證詞呢。
    不,他並沒有刻意說謊,而是被三國殺騙了。三國殺在殺死陳功傲後,很快發現睡在小木屋的康豆,便打算讓他當替死鬼。誣陷別人,這是黑偵探擅用的伎倆,估計三國殺當時就是在黑偵探的幫助下,完成了這一係列詭計。
    這個詭計第一步:趁康豆睡著,給他注射安眠藥物,使他昏睡一天一夜。而康豆還以為自己隻睡了兩三個小時。
    第二步:章嶽讓自家公司的建築隊提前入駐,隨便找理由,叫工人們進行拆除工作。一棟別墅用一天時間完全拆掉是有可能的。而把別墅拆完,已經是14號淩晨了。
    第三步:三國殺算好康豆醒來的時間,搞了一出外星人的惡作劇。然後假裝目擊者,要帶康豆去報案。這時他們對康豆聲稱仍是13號,就這樣去報案一定會穿幫。於是他們故意製造一起車禍,把康豆弄暈。康豆醒來後,他們說他已經昏迷了一天一夜,實際上,他隻昏迷了幾個小時。如此,三國殺便將時間調整回來了。
    謎底解開了。
    那些建築工人是被殺人滅口的。而薑遊也是無意中撞破了三國殺的詭計,才惹上殺身之禍的啊。
    唉……如果早一點破案,他可能就不會死了。齊木心裏泛起一陣憂傷。
    就在這時,他屁股下麵的人終於裝不下去了。
    “鬼大哥!我錯了……你的屁股好重哦,我快被壓扁了……”
    “起來吧。”
    齊木心想這康豆的忍耐力真不一般,居然能熬這麽久。隻見康豆從地上爬起來,仍然害怕得要命,臉上被壓出一個紅紅的屁股印,說話嘴巴都有點變形,“鬼大哥……你……”他用困惑的眼神看著齊木,似乎不太確定這眼前的是人還是鬼。
    鬼哪有這麽重。不是說鬼沒有重量的嗎?
    康豆突然一拍大腿:“啊!我知道你是誰了!你是薑蔥!薑遊的弟弟!”
    齊木臉部有些僵硬。
    康豆爬過來深情抱住他。
    “薑蔥啊,你哥哥死得好慘啊!你要替你哥報仇啊!”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全抹到了齊木的衣服上。齊木把康豆推開。
    “哭毛啊。我不是薑蔥,也不是薑遊。”
    他將人皮麵具撕下來。“我是紅色犯罪師。”
    這一幕看得康豆好久才反應過來。“哇!”他張大嘴巴,半晌才合上。“這太厲害了。哥們,有這玩意早說嘛!我也要戴一個!”他搶過薑遊的人皮麵具,想戴在自己臉上,還得意洋洋,“以後戴這個就沒人認出我是殺人犯了!”
    齊木提醒他。“哥們,你戴的這張麵具可是死人的。你是想招來警察還是想招來茅山道士?”
    “這個……”康豆居然還很認真地衡量一下利害關係,才把麵具還給齊木,“我還是當回自己好了。對了,哥,你剛才在高興什麽?”
    齊木不屑康豆的智商,但還是把剛才的推理全盤拖出。聽了三遍,康豆終於聽懂了。
    “我靠!”他憤然拍桌而起,“好奸詐的計謀,連我這麽聰明的人都被騙了!”
    聽到這話,齊木把剛喝下去的一口茶噗地噴了出來。
    哎呦媽呀!見過自戀的,沒見過這麽自戀的。
    “豈有此理!”聰明的康豆火氣正盛,拉起齊木的手就往外走。“喂,你幹嘛?”齊木問。
    “當然是去警察局報案咯!”康豆太聰明了,連齊木都不得不佩服他的‘智慧’。
    齊木甩開他的手,坐回沙發上,淡定地喝著茶。
    “去警察局沒用。”他說。
    “為什麽啊?”康豆不解,也坐下沙發,“難道就讓那些壞人逍遙法外?那我的清白呢?”
    “那些壞人當然要繩之於法。隻不過,我們現在去警察局沒有意義。”
    “為什麽?”
    齊木說:“現在隻是推論,而沒有具體的證據。警方不會采納我們的證詞。要指證那些人,就得找到物證。”
    “這幅畫不就是物證嗎?”康豆指指地上的日出油畫。齊木搖了搖頭:“這幅畫不能證明什麽。我們要找到的是那些建築工人的屍體,還有那棟別墅的廢料。隻有這樣,才能證明那些人的惡行。”
    “可是,我們根本不知道那些證據在什麽地方!”
    聽到這裏,康豆蔫了,坐在沙發上抱頭想哭。他不想一輩子當逃犯啊。
    “別急。”
    齊木掏出手機,低頭寫短信。他有了一個主意。
    警察大樓沒有找到紅色犯罪師的蹤跡。
    特種部隊來回搜查了好幾遍,一無所獲。出動這麽多人竟然還是讓紅色犯罪師逃脫了,伊天敬快氣昏了頭。更嚴重的是,就在方才,深夜11點,剛洗完澡裹著浴衣準備入睡的他收到了一條來曆不明的短信。
    ——“那幅日出畫在我手裏。別墅之謎我已經解開了。紅色犯罪師。”
    最不希望看見的事情發生了。
    伊天敬立即通知那三人和劉備,召開緊急會議。
    “這可怎麽辦?”三人會議的一位成員緊張得冷汗直流。“黑偵探,紅色犯罪師真的破解那件案子了?”
    “十有八九。”伊天敬神色凝重。
    其他兩人臉色也很難看。隻有劉備吊兒郎當地拿著一隻打火機玩火。伊天敬早就看不慣它,嗬斥它收起來。
    “拽什麽拽?”劉備不悅,一邊將打火機收好,一邊嘲弄般斜睨伊天敬:“你連紅色犯罪師都贏不了,拿我撒什麽氣。早知道你這麽差勁,我們當初就該找別人。”
    “你!”伊天敬被損得麵紅耳赤,拳頭氣得直抖。
    三人會議見此,趕緊勸說兩人別鬥氣,現在不是內訌的時候。還是想想對策吧。
    伊天敬不爽地瞪了瞪劉備,看著三人會議說道:“雖然紅色犯罪師解開了那個謎,但我們仍無須緊張。說到底,那隻是推理而已,沒有人證和物證,他奈我們不可。”
    “可是我們總不能坐以待斃啊。”三人會議很是著急。
    伊天敬說:“現在對我們構成威脅的不是紅色犯罪師,而是郭潤琳和章嶽。他們兩個都知道我們的內情,更重要的是,當年是章嶽讓人埋的屍體和那棟別墅的廢料。這就是紅色犯罪師夢寐以求的證據。”
    “所以……”劉備又拿出打火機玩了,一簇火苗在黑暗中晃動,映紅它那張邪魅的臉。“我們要對那兩個人實施斷臂計劃?”
    黑偵探嘴角蔓延出毒藥般的笑。“是的。這是斷臂計劃的最後一步了。哈哈!紅色犯罪師,諒你也無法識破我斷臂計劃的精髓。我會反敗為勝的!”他握緊拳頭,雙眼閃爍著病態的張狂。
    “知道了!就交給我吧!”
    聽完伊天敬的計劃,劉備收起打火機,站了起來。他環視屋裏其餘四人,帶著一絲怪笑走出了會議室。
    寂寞的夜,漆黑中城市的風景如一幅巨大的黑白剪紙畫。來到寓所樓下,劉備看了看時間,接近淩晨一點,郭潤琳應該入睡了。他有他家的鑰匙,趁物管處的值班保安不注意,他飛快地溜了進去。
    來到那個房間門外,打開門,屋裏漆黑一片,劉備用手機屏光照明,摸到了郭潤琳的臥室門外。擰動門把,他閃進臥室。這一切悄無聲息,月光自窗外泄入,滑過它那張狡黠的臉頰。
    他獰笑,抽出刀,對準床上隆起的被子狠狠刺下去,一刀又一刀。
    突然,它覺得手感不對勁。
    被子被他這麽一壓,癟了下去。床上沒有人!他開燈一看,果然床上空空如也。
    郭潤琳不在家。他去哪裏了?!
    劉備又怎麽會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被屋裏的紅外線監控器錄了下來。影像迅速傳輸到一部手機裏。而他要刺殺的郭潤琳,看著手機屏幕在深夜的寒風中瑟瑟發抖。
    他果然要對我實施斷臂計劃!
    月光仿佛裹屍布,籠罩其中的郭潤琳臉如死灰。
    他決定向那個人求救。隻有紅色犯罪師,才能救自己!
    齊木早就預想到這一幕的發生,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麽快。他和康豆回到王樂的家裏,三個人呼呼大睡的時候,突然,敲門聲急促地劃破了深夜的寧靜。
    這種時候,是誰?齊木第一個醒過來,發現康豆的臭腳丫就搭在自己的嘴邊,他忽然想起剛才做的夢是在吃臭豆腐,難不成……嘔嘔嘔!他一邊呸口水,一邊爬下床去開門。
    站在門口的人是郭潤琳。
    “紅色犯罪師在嗎?!”
    他沒認出已經摘掉人皮麵具的齊木,著急地問,眼睛瞅著屋裏。康豆和王樂都醒過來了,屋裏亮著燈。
    “請進吧。”齊木說道。
    郭潤琳剛走進屋裏,王樂就衝了過來,通紅的雙眼充滿怨恨。
    “還我的小遊遊!還我的小遊遊!是你殺了他!殺人凶手!”王樂恨不得掐死郭潤琳。郭潤琳也不反抗,內疚地任由王樂發泄。要不是齊木和康豆及時阻止,這屋裏馬上就會出現一具屍體。
    “住手!”齊木把王樂分開,推到一邊。康豆馬上抱住他。
    郭潤琳頹然坐到地上。
    王樂不滿地對齊木咆哮,“你為什麽要攔著我?!郭潤琳是壞蛋!我要殺死他!”他恨得咬牙切齒,青筋暴起。
    而郭潤琳坐在地上,突然淚如雨下,猛抽自己耳光:“是我的錯!我不是人!我該死!這都是我造的孽啊!可是不關我的事啊,是劉備他逼我的!我不這樣幹,會被他殺死的!”他一巴掌一巴掌地扇自己,看得屋裏的人一臉愕然。王樂不那麽衝動了,齊木蹲下來,遞給郭潤琳一包紙巾。
    “起來吧。你來找我們所為何事。”
    郭潤琳擦著臉,淚水不斷湧出,問齊木:“你是誰?”
    “我就是你要找的紅色犯罪師。”
    “啊,你就是假薑遊?”郭潤琳第一次看到齊木的真容,驚奇得嘴巴微張。
    齊木把他扶到沙發上,同時回頭叮囑王這個人可以幫我們揪出所有的壞人。聽到這個,王樂才壓抑住仇恨。他們三個人坐在郭潤琳的對麵。
    “你是來向我們求助的嗎?”齊木單刀直入。
    郭潤琳表達驚詫之餘,也點點頭。
    “劉備他要殺我!”
    於是,郭潤琳將手機裏看到的監控錄像說出來。“幸虧我早猜到他會對我實施斷臂計劃,所以我今晚沒有回家。”
    斷臂計劃齊木知道是什麽,郭潤琳如果不是被逼上死路,絕對不會來找他們的。這樣一來,他可以充分利用這個人。
    但他卻說:“我幫不了你,請你回去吧。”
    “啊!”郭潤琳懵了,“你不是紅色犯罪師嗎?你要見死不救?!”
    “不是見死不救。”齊木走到門口打開門,做出請的手勢,“而是無能為力。要扳倒那些人,就得掌握他們的犯罪證據。可我現在什麽都不知道。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別別啊!”郭潤琳賴在沙發上,根本沒有走的意圖。“黑偵探最怕的人就是你了。隻有你能阻止他和劉備!”
    “想我救你可以,除非你把所有的事情說出來。”
    聽到這話,郭潤琳一下子不說話了,低著頭深思。
    齊木知道他的顧慮,他也是幫凶之一,供出劉備就等於坦白自己的罪行。前途盡毀不算,還得有牢獄之災。任何人遇到這樣的抉擇,都很難做出決定。
    齊木趁熱打鐵,說道:“擺在你麵前有兩條路,一是死路,劉備一定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你應該知道它上麵還有個隻手遮天的三人會議。二是活路,雖然你會坐牢,但鑒於你的立功表現,法官一定會對你輕判的。你好好想想吧。我不喜歡強迫別人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又過了好一會兒,郭潤琳終於想通了。
    “我答應你們,跟你們合作。但是你們得保證我的人身安全。”
    “這個肯定的。”齊木說道,心想這件事終於迎來了重大的轉機。他問道:“那麽,先告訴我,劉備的真實身份。”
    “他就是何宇歌!”
    聽到這個名字,在場的人全部陷入震驚。
    “不對吧。”齊木皺起眉頭,生怕被騙了,“我混入蔡成思的宴會時,在二樓偷聽到劉備跟別人談話,那時何宇歌還在一樓大廳呢。他怎麽能分身到二樓?”
    “你被騙了。”郭潤琳看著齊木,似笑非笑,“劉備早就猜到你會來。所以預先讓施君埋伏在房間裏,等你一來就按下收音機,你聽到的隻是錄音而已。何宇歌就是這樣為自己洗脫嫌疑的。”
    “啊!原來是這樣。”
    齊木又好氣又好笑。他沒想到居然被這樣一個小小的詭計給蒙騙了。難怪米卡卡說沒看到有人從二樓下來。劉備根本就不在二樓啊。
    “那蔡成思是何宇歌殺死的了?”
    齊木想起蔡成思死之前曾給何宇歌簽名。也就是,他不是死於酒杯或者玫瑰花的毒。
    真相就是,何宇歌的鋼筆裏裝有揮發性的氰化鉀毒素,一旦蔡成思寫字,就會近距離吸入毒氣而死。聽到郭潤琳的說明,齊木恍然大悟。他又問起三人會議的來曆。
    沒想到,這個連郭潤琳也不知道。他說:“隻有何宇歌知道他們的身份。”
    接下來,在齊木的詢問下,郭潤琳將所有真相和盤托出。
    三國殺成立的目的就是為了殺人為樂。陳功傲也是他們的成員之一,可是一年前,陳功傲良心發現突然說想退出。為了勸說他,三國殺其他人立即驅車去小梅沙別墅。沒想到陳功傲反倒勸說起他們解散這個組織,並威脅說如果不停止殺戮,就把裝有犯罪證據的磁碟交給警方,而那張磁碟就藏在別墅的某一處。
    談判不成,三國殺一氣之下,動了殺機。他們殺死了陳功傲,並找來黑偵探來掩飾事件。黑偵探提議把罪行嫁禍到正好在案發現場的康豆身上,然後要拆掉別墅。因為從別墅裏找出一張磁碟很難,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別墅徹底毀滅,那張磁碟也就不複存在了。
    之後的事情,就跟齊木推理的一樣。
    聽完後,齊木問:“那麽,那些建築工人的屍體和別墅的廢料埋在哪裏了?”
    郭潤琳搖搖頭,“這件事隻有章嶽知道。是他埋的。可是我不知道他會不會跟我們合作。”
    “估計他也是斷臂計劃的對象吧。”齊木思考片刻,說道:“我有一個計劃,可以讓章嶽乖乖就範。”
    ——“計劃進行順利。”
    收到這條短信,何宇歌笑著把手機放進口袋。
    他手裏玩著打火機,快步走進一個廠區。這個紡織廠因為經營不善,倒閉許久了,裏麵的廠房大多閑置,他走進其中一間倉庫,向早就等候在那裏的同夥打招呼。
    “怎麽樣?”有人問起斷臂計劃的事情。何宇歌打了個ok的手勢。“沒問題,一切順利。”
    “嘿嘿。”同夥們笑了,“紅色犯罪師做夢也想不出斷臂計劃的真正內容吧。”
    “別太大意。”何宇歌按著打火機,點了一根煙,“等黑偵探來了我們還要從長計議,以做到萬無一失。”
    他剛說完,伊天敬就從倉庫小門走了進來。
    “你們都來齊了。”伊天敬關上門。倉庫裏頓時變得陰暗,僅靠窗戶透進來的陽光照明。
    他們圍在一起,討論最後一步計劃。
    說了沒幾句,伊天敬突然做個噤聲手勢,猛地盯向窗戶。
    “怎麽了?”何宇歌問。
    “我感覺好像有人在偷看。”
    “不會吧?!”
    以防萬一,這幾個人紛紛檢查各個窗口,但一個人影也沒看到。伊天敬這才放心,“可能是我多疑了。”他們很快又繼續之前的討論。
    而這時候,一雙眼睛正通過倉庫鐵皮的裂縫,悄悄注視著裏麵的人。
    倉庫外的米卡卡剛剛從空油桶裏爬出來,他快被油漆味給熏暈過去了。但如果不躲進去,剛才恐怕早被人發覺了。他是按照齊木的指示,偷偷跟蹤伊天敬來到這個倉庫的。
    顧不上身上沾滿油漆,米卡卡掀起一塊鐵皮,從縫隙仔細觀察倉庫裏的情況。
    一,二,三,四,五……裏麵有五個人,除了何宇歌和伊天敬,還有兩個……米卡卡看到那兩張再熟悉不過的麵孔時,震驚得忘記了呼吸。
    這是咋回事?
    那兩個人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米卡卡思緒全亂了。這兩個人的現身完全打亂了他的思維。他隻得在偷看的過程中,慢慢讓大腦平靜,雖然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麽,但米卡卡重新分析整件事情時,猛然驚出一身冷汗。
    如果他沒有猜錯,斷臂計劃竟是這樣子!
    得趕緊通知齊木!
    米卡卡用手機拍下倉庫裏這些人聚在一起的照片,然後發彩信到齊木的手機上。
    隻要他看到這張照片,就會明白斷臂計劃的真實目的了。
    客廳裏沙發的抱枕下,響起手機的短信提示聲。
    齊木沒有聽到,他正在上廁所。
    這時一隻手把手機掏了出來,飛快地打開閱讀,然後刪掉。
    這條至關重要的彩信,被銷毀了。
    坐在沙發上裝著看電視的那個人,唇邊一抹冷笑,稍縱即逝。
    恒科地產公司,總經理章嶽正在辦公室裏批閱文件。
    突然,門外傳來尖叫聲。
    他停下筆,皺眉。抬頭看時,門被踢開了,四個戴著頭罩的恐怖分子手持英格拉姆m11衝鋒槍,挾持著秘書闖了進來。“你們是什麽人?!”章嶽喝道,迅速拉開抽屜,想掏出勃朗寧手槍,哪知對方早識穿他的意圖,其中一個人衝上來,槍口頂著他的腦門。
    “動一下,就讓你腦袋開花。”
    章嶽僵在那裏,臉色蒼白,手裏的勃朗寧隨即被人奪走。
    “嘿嘿。”恐怖分子的首領怪笑兩聲,把秘書打暈後拉槍上膛,走上前,隔著一張辦公桌冷冷看著章嶽,“章總經理,你的死期到了。”
    黑洞洞的槍口,奪命的子彈隨時射出。
    絕望覆沒頭頂,章嶽失去了往日的威風,用乞求的眼神看著這些人,身體不斷發抖,“等……等一下。你們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一百萬?一千萬?不不不,我給你們一億!”
    金錢在這時隻是廢紙。
    首領冷目,“嘻。”他像看到一個非常愚蠢的家夥,嘴角露出嘲笑,“你以為錢是萬能的?真可惜,金錢救不了你的命。還是留著下地府花吧!”
    “別別別!”
    眼看首領要扣動扳機,章嶽全身都起雞皮疙瘩了,兩眼盡是驚慌之色。“別殺我!有話好好說!我跟你們無仇無怨,你們為什麽要這樣做?!”
    “想知道答案?”首領的手指停在扳機上,“去問問何宇歌吧。三人會議叫我們來殺你的。你應該知道什麽是斷臂計劃。”
    “什麽?!”章嶽臉上沒有一點血色,“你們是受三人會議的指使?那些王八蛋想除掉我!”
    “正是如此。”首領似乎打算讓章嶽死得明白,耐心地說道:“何宇歌說你知道埋屍地點。如果讓紅色犯罪師找到那個地方就糟糕了,所以作為知情人的你隻有死,才不會威脅到其他人。”
    “等一下!”章嶽大喊,喉嚨都幹了。“如果是這樣,不一定非要殺了我呀!”
    “那你有什麽主意?”
    看到首領鬆開扣在扳機上的手指,章嶽多少鬆了一口氣,他擦擦臉上的汗珠,說道:“我們隻要把那些屍體挖出來,徹底毀掉,用硫酸又或者用汽油燒成灰,總之,我可以徹底地毀屍滅跡。”
    “這樣啊……”首領有些猶豫。
    “相信我!這是最好的方法!而且我可以給你們一筆酬金!跟剛才說好的一樣,一億元!”章嶽眼神十分期盼,首領動搖了,“好吧,我打電話給何宇歌請示一下。”
    說完,他拿出手機,裝作撥打電話。
    好像真有人在講話似的,他點點頭:“好,我知道了。”
    收好手機,他才對章嶽說:“三人會議答應了你的請求。你得帶我們去埋屍地點,讓我們親自確認把屍體銷毀。”
    “這個沒問題!”
    撿回一條小命,章嶽心中大呼慶幸。首領壓低聲音,“記住,你答應給我們一億元的。要不是我幫你求情,結果你懂的。”
    “兄弟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放心,那一億元不會少你們的。”
    章嶽暗笑這些人最終也不過是金錢的奴隸而已,他整整衣領,恢複了神氣,撥開麵前的恐怖分子,精神奕奕地離開辦公桌。
    “走吧!我帶你們去挖那些屍體出來!”他說道。
    終於上當了!
    首領一直懸著的心這才落地。為了騙章嶽,這可是他精心策劃的騙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