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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先生，任何手術都是有風險的，孕婦現在不能自行生產，必須剖腹產，請不要繼續耽誤時間了好嗎？”醫生的話讓他渾身發冷，抓著筆的手都是顫抖的。
    腦中一片空白，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他也什麽也記不起來。
    “愣著幹什麽，快簽字啊。”徐菲菲怒吼一聲，他才慌忙落下筆，簽上自己的名字。
    簽完字，手術室大門又從新關上，鬱景城整個人仿佛被抽走靈魂，靠著牆緩緩倒下去，他自責，痛苦，如果不是因為他今晚出去應酬，小雨就不會出事，他應該推掉，而不是赴約。
    這樣也就不會中計，不會讓葉叢薇有機可乘。
    等等！
    他根本沒喝多少酒，她既然可以在酒裏動手腳，是不是也跟今晚的事情有關係？
    頭疼得仿佛要炸開，他咬著牙，忍耐著時間的流逝，身上衣服皺巴巴，整個人顯得十分頹廢，摸了摸口袋，想要找一根煙，找打火機的時候又想起了這裏是醫院，便停下了動作。
    徐菲菲沒空理他，心裏隻惦記著小雨有沒有事，出現任何問題，她都不會原諒這個混蛋。
    鬱景城不記得手術持續了多長時間，等那扇門被打開，他渾身發軟，勉強支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醫生，我老婆怎麽樣了？”
    “還在搶救，孩子已經出來了，不過暫時要放保溫箱裏觀察一下。”
    鬱景城腦袋嗡的一聲，什麽也聽不見，天旋地轉，他隻聽到了還在搶救幾個字。
    因為他的身份，院長專家都驚動了，全力搶救手術室裏頭還在昏迷中的季小雨，鬱景城抱著腦袋，眼中滿是痛苦。
    徐菲菲看到他這個樣子，責罵的話也說不出來，隻是愣愣坐在椅子上，眼淚不斷落下。
    季小雨是這個世上對她最好的人，她的那些極品家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在這個世上，就隻剩下小雨這麽一個親人，她怎麽能出事呢。
    兩人等在外麵，誰都沒有再開口，心裏隻有同一個念頭。
    手術中的燈終於熄滅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又活過來了，醫生走出來，對他說了病人暫時需要休息，手術後麻醉還沒過去，醒來還要幾個小時。
    盡管這樣，危險期卻沒有過去，他緊緊盯著那張蒼白的小臉，低聲說著對不起。
    這一晚上，他是在醫院度過的，也沒有告訴家人，天快亮的時候季小雨醒來了，第一眼對上就是醫院的天花板，鼻尖灌滿了消毒水的味道，她厭惡得皺眉。
    身上很疼，尤其是麻醉過後，肚子上那道傷口疼得她一動不能動，這麽一來，她也算明白了怎麽回事，眼底帶著驚慌，眼珠子轉了一圈，看到了麵容憔悴的鬱景城，還有站在旁邊的徐菲菲。
    她擦著眼淚，低聲罵她：“才醒來，沒良心，你知不知道，你要嚇死我了，嗚嗚……”
    鬱景城抿著唇，什麽也沒說，眼睛卻一刻也沒離開過她臉上，季小雨又想到了昨晚的事情，還有那些親密的照片，如果不是這樣，她不會因為受刺激過度，導致羊水破。
    “對不起……小雨，我沒好好照顧你。”
    她什麽也不想說，現在也沒有力氣去質問，無論真假，現在都不是吵架的時候，因為她疼得快死了。
    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罪，不管是心理上，還是身體上，都仿佛被淩遲過，再也不能好了。
    “孩子呢？”她聲音很低，卻還是叫他們聽清楚了。
    “放心吧，孩子很好，在保溫箱裏頭呢，是龍鳳胎。”
    她終於露出一絲微弱的笑容，幸好，孩子沒事，那是她的寶貝，這麽辛苦的懷孕，這麽辛苦的生他們出來，幸好順利來到了這個世界。
    她此刻很想看孩子一眼，但是她動不了，隻能繼續這麽躺著，勾勾手指頭都覺得費力氣。
    “小雨，你現在感覺怎麽樣了？還有哪裏難受嗎？”
    她搖搖頭：“麻藥過去了，可能要躺一陣子吧。”
    “一定很疼吧。”
    “你說呢？”
    “我去上個洗手間，等下再來看你。”
    見她情緒還算好，徐菲菲不打算跟旁邊這個男人計較，不過她還是很不放心，也察覺到他們之間微妙的氣氛，大概有許多話要說，找了個借口給他們留下單獨相處的空間。
    “小雨……”
    鬱景城伸出手，小心翼翼撫摸他的臉，季小雨卻避開了，將頭撇過一邊去。
    他一愣，眼裏滿是受傷：“對不起。”
    季小雨沒說話，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這個男人，一想到他可能背叛了自己，跟另一個女人躺在床上，甚至在她最痛苦的時候跟別人糾纏在一起，這樣的畫麵讓她覺得惡心。
    所以他試圖觸碰自己的時候，下意識就躲避開了。
    “小雨……是我不好，我不該去應酬，我不該丟下你一個人在家裏……”他聲音嘶啞，身上還有酒味，衣服皺巴巴的看起來十分淩亂，頭發也拉攏了下來，完全沒有半點平日裏衣冠禽獸的樣子。
    不知為什麽，她看到這一幕覺得十分難受，眼眶泛紅，卻強忍著讓自己不要落淚。
    “對不起，是我的錯，是我不好。”
    他抓著季小雨的手，用嘶啞的聲音說：“小雨你說句話好不好？別這樣，我很擔心，我知道是我不對，我不該去應酬，我以後再也不出去了好不好？”
    季小雨想甩開他，可是這樣一個動作她都做不到，現在更不想看到鬱景城的臉，她不明白為什麽前一刻還躺在別的女人床上，現在卻可以在自己麵前懺悔。
    難道不是可笑嗎？
    但她已經沒有力氣去質問，去爭辯，隻是默默閉上眼睛：“我累了。”
    鬱景城一臉頹敗，看著她安靜閉著眼睛的樣子，失魂落魄的坐了下來，眼睛卻一直死死盯著她。
    這樣逃避的行為並不是什麽好辦法，但季小雨卻不得不這麽做，也許是太累，太疼，沒多久真的睡著了，鬱景城一直睜著眼睛，頭疼的感覺慢慢消失，他在廁所洗了一把臉，看著鏡子裏頹廢的樣子，眼睛裏的光芒漸漸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