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 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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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順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一個帶著鴨舌帽,穿著嘻哈服的青年正站在舞池中間。
    “下麵有請我們寂寞舞廳的駐唱樂隊the.one為我們帶來一首經典老歌《私奔》”
    然後我看見四個穿著背心,同樣也是穿著嘻哈褲的青年走上了舞台,一個鍵盤,一個貝斯手,一個鼓手,另外一個背著吉他,頭發長長的青年是主唱。他滿臉的胡渣,憂鬱的神情。
    “為大家帶來一首私奔,希望大家喜歡。”
    說著,主唱波動了吉他弦,充滿磁性且沙啞的聲音立刻吸引了我,我慢慢閉上眼睛。
    “把青春獻給身後那座輝煌的都市,為了這個美夢我們付出著代價,把愛情留給我身邊最真心的姑娘,你陪我歌唱你陪我流浪陪我兩敗俱傷,一直到現在才突然明白,我夢寐以求是真愛和自由,想帶上你私奔奔向最遙遠城鎮。
    想帶上你私奔去做最幸福的人……私奔、私奔、私奔……”
    撕裂的聲音中,主唱即興改編,一連唱出了三個私奔,我的情緒也在這一刻被釋放。
    腦海中,出現一些支離破碎的畫麵。
    從學校車棚的第一次美麗邂逅到羞澀小旅館,從充滿甜蜜的中央大街到溫柔如水的醫院病房,小雨的形象像過電影似的在我腦海中一一閃過。
    我以為,我們會從初中到高中,從大學到工作,然後結婚生子,可是這段感情,還沒開始便已經匆匆結束。
    小雨的父親,為了挽救自己的事業,毅然決定拿著自己親生女兒的終生幸福當做籌碼。說到底,還是為了錢,錢的魅力,是沒有人可以阻擋的。
    音樂的聲音漸止,掌聲開始雷動起來,我依然仰著頭,看著台上的表演。這時,靳聲大回來了,那個半老徐娘親昵著摟著她的胳膊。
    “人呢?”靳聲大開口道。
    我沒有理會他,頭也不回的跑到衛生間,衛生間的鏡子裏,我的臉上滿是水漬,慶幸自己終於瞞天過海,順利的將那些傷痛,憋屈的淚水虛假的掩飾了起來。
    ……
    暑假就要到來了,反正初中我也不上了,爸爸拿著禮品又找了一次王所長,我知道還是關於我上高中的事。
    到了晚上的時候,爸爸回來了,一身的酒氣。告訴我說,連學雜費都不用交,王所長都已經打理好了,開學的時候,帶點夥食費就行。
    沒多久,我就收到了六中的錄取通知書。
    距離開學還有兩個多月的時候,我跟著我爸去了工地,我隻有每天讓自己忙碌起來,才能不去思念小雨。
    我害怕自己空閑下來,那樣,我怕會抵擋不住對小雨的思念。漸漸的,我喜歡上了汗水浸濕衣服的感覺。
    我在工地上頂著烈日搬磚,第一天手上就磨了好幾個血泡,但我沒有一點退縮的意思。有時候下了班,累的我連飯不吃倒頭就睡。
    或許時間真的可以衝淡一切,我對小雨的想念,真的沒有那麽強烈了,想著以前的自己為了她哭的死去活來,我甚至笑了出來。
    臨近開學還有三天的時候,我拿著這兩個多月的工資,一共兩千多塊,開心的不得了!本想給自己留下五百,剩下的都給爸爸的,我爸卻沒有要,說那是我自己賺的錢,可以自由分配。但有一點,不可以抽煙,喝酒,還有上網。
    我老開心了,自己一個人跑到服裝市場給爸爸媽媽每人買了一身新衣服,又買了兩部很是廉價的手機,打算給媽媽一部,我上學帶一部。
    當我回到家把新衣服和新手機放到媽媽跟前時,媽媽又責備我了,“小飛,媽媽的衣服這麽多你怎麽還買啊,多浪費!”
    我聽著媽媽的責備,媽媽臉上卻看不到一點生氣的樣子,反倒是喜滋滋的。當天下午,我媽就穿上了新衣服,逢人就說這是兒子打工掙錢給買的,弄我都不好意思了。
    時間很快,明天就要開學了,晚上的時候媽媽給我收拾了行李,還弄了一大桌好吃的,都是我愛吃的紅燒肉,糖醋裏脊。
    媽媽夾了一塊純瘦的紅燒肉放到我的碗裏,叮囑我說,“在學校要好好學習,你不知道你爸為了這個名額跑了多少次關係了,而且還不用交學雜費,多好的事啊!”
    “還有,不要跟人打架,同學之間要友愛互助……”
    看到我媽說個沒完,我笑著也夾了一塊紅燒肉放到我媽嘴邊,“媽,我知道啦!別說啦!”
    我媽也笑了,他看著我開朗的樣子,高興極了,我也覺得,我變了,我比以前開朗了好多。
    第二天,我提著一個很大的編織袋,裏麵裝的都是衣服和被褥,背著書包,和媽媽告別,一個人坐公交去學校報道。
    公交車上,我手中拿著六中錄取通知書把玩著,看著通知書背麵上麵印製的六中俯瞰圖,占地麵積廣,宿舍和餐廳都相當豪華,而且交通便利,和我上的初中有著天壤之別,心中多少對六中也有了點小期待。
    公交車一直行進了近一個小時,車上的人都走光了,就剩我自己了。我心中納悶,怎麽還沒到,或者是我坐過站了。
    起身問司機,“師傅,六中還沒到啊!?”
    司機頭也不回,“早著呢,等車停了你就快到了。”
    “啥意思!”
    “等到了終點站,你找個出租車,大概二十多分鍾的樣子就到六中了。”
    我一陣語塞,錄取通知書上明明寫的坐這趟車可以到校啊,難道是我做錯車了。
    “師傅,這趟車是不是186?”
    “是。”司機看了我一眼,“你是新生吧?”司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我朝著車窗外望了望,這都出市區了。
    都說出租車司機喜歡侃大山,侃起來沒完沒了,這種司機上知天文地理,下知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看,這公交司機也是一樣。
    車上就我兩個人,司機很是“耐不住寂寞”給我講起了六中的曆史。
    “要是放在以前,六中在我們市還是很有名氣的,不說別的,就說每年的一本錄取人數,六中在整個山東省都能排上名號,據說那時中央的某位領導還考察過呢!也就是最近幾年,也不知什麽原因,校長換了一茬又一茬,以前的那些優秀任課教師也都辭職另謀高就了,新來的大學生教師根本沒有教學經驗,學生們的高考成績一年比一年差,學校根本不在乎這些,除了收錢就是收錢,繳費就是繳費。”
    說到這裏,司機有些痛心疾首,“我侄女初中的成績可是班級內的佼佼者,誰知到了這學校不到半年,整個人就變了,以前跟男生說個話都會害羞女孩,到了六中竟然開始打扮自己,偷家裏的錢上網,泡吧,有一次被她爸發現了,打了她一頓,她竟然離家出走,到現在也沒有回來。”
    我在一旁聽著,心裏對六中的期望已經降低到最低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