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若是過往,無法成為雲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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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咬緊了後槽牙,臉上還要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自己早就在這風月場裏看慣了男女之事,愛與恨,不過是遲早都會散去的過眼雲煙。
    “怎麽著,今晚上秦先生想怎麽玩啊?既然秦先生不差錢,那我肯定奉陪到底。你說得出來,我就做得出來。”我起身坐在茶幾上麵,笑著看他,愣生生擺出一副柔情似水的模樣。
    可天知道,我此時胃疼得已經快要昏過去了。
    他看我的表情還是充滿厭惡,我想他要麽就是沒長心,要麽就是我演技太好,以至於他根本看不出來我現在有多難受。
    “早聽說‘錦繡江山’花樣多,我這還是頭一回來,所以程菲小姐,麻煩你多展示展示自己都有些什麽特殊技能,也好下次讓我有欲望再來。”他咬字的重音不在“小姐”上麵,而是在“程菲”上麵。
    說真的,我寧願他叫我小姐,或者多奚落我幾句別的什麽,也好過他口口聲聲念我的名字。
    這比什麽都令人覺得羞辱。
    心裏越急,胃就似火一樣燒得越厲害,可能是太難受了,以至於我連戲都演不好,隻能倒吸了一口涼氣,衝他輕聲說道:“秦先生,我身子不舒服,要玩要鬧,改天吧。”
    “身子不舒服?你都能來坐台,還能有什麽不舒服的?怎麽,怕我不能讓你爽,還是覺得自己不夠浪,怕我嫌棄你?”他的每一句話都在針對我,就像是一把尖刀,每一句都能狠狠插在我心上。
    我希望我此刻這麽難過,是因為胃痛,而不是因為他。
    否則我會覺得自己活得更廉價。
    他突然將我拽到他的懷裏,開始解我的裙子。
    這個舉動出乎我的預料,因為他打從看到我開始,似乎就覺得我很髒,並沒有碰我的打算。
    可現在看來,我的預料並不都是對的。
    其實當他的手解開我裙子的那一刻,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我想掙紮,可又怕他說我欲擒故縱。
    我想接受,可又過不去自己心裏的那道坎兒。
    正當我百般猶豫的時候,我的胃幫我做了一個痛快的決定,它讓我疼昏過去了。
    胃痛令我成功逃過一劫,可是這卻並沒有什麽值得慶幸的。
    “你要說再這麽喝酒,就會胃穿孔,要死人的。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幹點什麽正事兒不好,學什麽當酒鬼?”
    我睜開眼睛的時候,麵前有個上了年紀的女大夫,一邊替我做檢查,一邊教育我。
    我想跟她解釋,其實我不是酒鬼,我特別討厭喝酒,這事兒壓根就不是我情願的,可我沒辦法。
    但是話到嘴邊,我又咽了回去。
    估摸著就算我說了,人家也未必信,更是未必想聽。
    所以,我改了口,問了一句更實際的話,“大夫,麻煩問一句,送我來醫院的那人,是男的女的?”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到底在寄托什麽希望?就算是男的,也不會是秦念柯,他那眼神,跟刀子似的,都恨不得我死個千百次了。
    可我卻聽到醫生頗有些不耐煩地說了一句,“是男的,你問這個幹什麽啊?”
    我幹笑著說沒什麽,打著馬虎眼讓醫生可以離開了,並且誓死保證自己今後一定會是個“五好青年”,什麽煙啊酒啊,鐵定不沾。
    醫生是離開了,可是這急診室裏的其他人都在瞧著我,男女老少,病人或是家屬,都在看著我,那眼神活生生的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如果是在幾個月之前,有人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一定會大吼回去,然後迅速地拔掉針頭,快速逃離這裏,以免被別人發現我到底在什麽地方工作。
    人就是這樣奇怪的,明明這樣的生活就是現狀,可打從心底,我卻偏偏不肯接受。
    我將這樣真實的生活當做我心底裏最深的恥辱,即使我並不討厭那些男人迷戀我的眼神,也不討厭那些男人硬塞在我手裏的一摞又一摞現金。
    可我還是覺得自己的生活亂得一塌糊塗,髒的讓我自己都覺得難過。
    那些男人的手摸在我身上的時候,我還得強撐著笑臉,讓自己看起來好像很舒服,愛死了他們的那些舉動。
    口不對心的話我這幾個月說了太多了,言不由衷的事情我也做了太多了,但真是奇怪,縱然如此,我也沒想過去死。
    許是因為我爸在我小的時候就總對我說:“你要記住,不管到了什麽時候,都得有個活著的信念。‘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隻要有命,就有翻身的機會。”
    我不知道我爸算不算是做到了這一點,他生意失敗過,但也東山再起了。可他最後的結局還是蹲在局子裏吃牢飯,我甚至沒機會問他,這算不算是一種“留得青山在”的方式?
    但我還是將“活下去”的理念理解的根深蒂固,不管到了什麽時候,我都會對此堅信不疑。
    隻要活下去,總會有翻身的機會。
    如果死了,就應了那些敵人的願,可卻會傷了最愛你的人的心。
    我總是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反反複複,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念叨著什麽保命的經文。
    可現在我唯一的親人在坐牢,恐怕沒人會愛我了。
    我當年還以為就算是我爸有朝一日不在了,起碼秦念柯也會陪著我,像是結婚誓詞裏說的那樣,無論生老病死,無論貧窮富貴,他都會對我不離不棄。
    直至分手之後我才發現,都他媽是假的。
    感情這東西,用不著等到生老病死,就能耗光了。
    身側床位家屬的哭喊聲驚的我回過神兒來,我順著聲音望過去,才發現是個老人沒搶救過來,已經走了。
    他們一邊哭,一邊隨著醫生將老人的屍體推走。
    我身上打了個冷顫,第一次覺得死亡離我,好像也不遠。
    我垂下眼簾看了一眼手上掛著點滴的針頭,然後躺平,閉上眼睛打算睡一會。
    無論這裏的其他人怎麽看我,無論他們在心裏怎麽想我,我都要學著無視掉。
    命才是我自己的。
    我不光要活下去,而且要風風光光,健健康康的活下去。
    苟延殘喘,那不是我的性格。